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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怪書齋 - 第107章字體大小: A+
     
    ☆、第107章 七月半

     越靠近子時,溫度就越低。陰冷的寒氣像是從腳底的土地裡散發出來,讓人無處躲藏。所以即使是最熱的夏夜,陸知非還是披著商四的黑色斗篷外套,一點兒都沒託大。

     他跟商四兩個人慢悠悠地沿著書齋外面的那條街走著,也不拘往哪個方向去。一個披著斗篷抱著酒壺,一個背著手哼著小曲兒,皎潔的月光和四周繚繞的陰氣互相抵抗又逐漸融合著,陸知非抬頭看時,眉間的硃砂殷紅如血。

     陸知非覺得,此時此刻他跟商四兩個人就像一些奇幻電影裡的什麼使者,在夜半的街上遊蕩著,執行著秘密任務。

     子時,也就是晚上十一點到一點的這個時間段,鬼門就會打開。

     現在是十點五十五分,陸知非感到了一絲緊張。雖然他知道只要有商四在就一定會沒事,但「七月半,鬼門開」,這一直是流傳在民間的一個讓人又好奇又害怕的傳說。

     在七月十四的子時,來自陰間的百鬼會成群結隊地走過奈何橋,回到人間。

     以往,每年的鬼月,吳伯都會挑一天過七月半。燒好一桌子的菜,擺上八仙桌。再點上蠟燭,擺好酒盅和筷子,最後讓陸知非去上香叩拜。

     吳伯倒的一手好酒,小小的酒盅每邊十二個沿著桌縫一溜兒擺好,他拿著酒壺從左至右一氣呵成,倒得每個酒盅裡的酒看起來都是等量的,還不會灑。

     對於小時候的陸知非來說,過七月半並不是一件能讓人害怕的事情。因為桌上的飯菜都是給過世的長輩吃的,吳伯在那一天總會變得特別嘮叨,一邊擺著碗筷一邊跟陸知非的爸爸和爺爺奶奶說話。

     這是什麼菜,你以前最愛吃的,多吃一點。

     這個酒你也愛喝的,多喝一點。

     小時候的陸知非總是想,爺爺奶奶和爸爸只要聞到家裡的菜香,就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但今天不一樣,距離子時的最後五分鐘,陸知非感覺到那來自地底的陰氣彷彿從他的腳底往上鑽,能看見和不能看見,給人的感覺果然是不一樣的。

     恰在這時,星君出現了。他今天打扮得稍顯隆重,穿了一身暗紅色的衣裳,陸知非也說不出這具體是什麼款式,姑且稱之為法袍吧。

     倒是星君的頭髮還是沒怎麼長,半長不短地披散著,只是他打理得很好,像是偷偷去焗過油。

     「都安排好了?」商四問。

     「嗯。」星君點點頭,酷酷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激動或擔憂,「今年正好你醒了,我上個月又給塔裡那幫不肯投胎的組織了一次公考,選了兩個鬼上來當鬼差,今年應該能輕鬆不少。」

     「公考?」陸知非好奇。

     星君瞥了他一眼,說:「就像你們人類的公務員考試,不過我們沒有五險一金,只定期發放福利。」

     鬼界的公務員考試?陸知非覺得很新奇,商四也覺得很新奇。這年代不同了,天庭垮台神仙集體嗝屁,陰司也倒閉了只剩下星君。擴招是肯定的,只是新時代一定有新時代的考量方法,他不禁問:「那你們考什麼啊?」

     「考順不順我的眼。」星君回答。

     「你以為你選美呢?」商四翻了個白眼。

     星君不予置評,「選上來的你們也認識,就是上次塔裡那兩個一直在打架的。我看他們一個黑一個白,正好補上黑白無常的空缺。」

     陸知非一想,這倒是挺符合的。

     說著,五分鐘時間已過,星君抬頭看了一眼今夜的星盤,眉宇間最後一絲擔憂也漸漸消失,「門開了。」

     鬼門洞開的剎那,陸知非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

     月光沒有變化、風也沒有變化,落葉躺在地上,靜悄悄的。但是沒過一會兒,變化就來了。

     一團一團的淡藍色火焰從四周的民宅裡升起,普通燈籠大小,不甚明亮,也感覺不到什麼溫度,遠遠看著還怪瘆人的,像鬼火一樣。

     陸知非向四周看去,就見短短的十幾秒內,各家屋頂上空就都升起了小火團。不遠處的一棟公寓樓頂上更是擠擠攘攘地聚了一堆,遠看著像一朵漂亮的散發著微光的雲。

     「那是引路燈。」商四的聲音在陸知非耳畔響起,「只要家裡有人祭拜了死去的親人,鬼門開的時候,他們家上空就會有這麼一盞燈。如果他們的親人真的回來了,就能靠著這盞燈的指引找到回家的路。作用就跟你們人類發明的燈塔差不多。」

     「原來是這樣啊。」陸知非心中微暖,這樣的話,他跟吳伯以前擺的那些酒菜就絕不是白擺的。雖然他們看不見,但或許,爸爸和爺爺奶奶真的回來過。

     星君看著他眼底浮現出的一絲溫暖,立馬一盆涼水當頭潑下,「但即使是大部分人家都點了引路燈,有些鬼還是會白痴到迷路。比如這個。」

     說著,星君伸手往旁邊路燈沒有找到的陰暗處一抓,一個鬼影登時被他揪了出來,「哎喲哎喲這位大爺你輕點兒!」

     這個鬼一身西裝革履看著像個成功的社會人士,可此刻被星君揪著耳朵,看起來可一點都不精英。

     「迷路了?」陸知非看著他一臉懊喪的樣子,問。

     「是啊是啊。」精英男連忙點頭,「我這不是想跑得快一點早點回家嗎,大部隊才剛過奈何橋呢。可誰知道做了鬼之後往東往西的,我都不記得家在哪兒了。」

     星君冷哼一聲,「每年就是有你們這種自作聰明的,跑得快趕著去投胎嗎?」

     「你誰啊?」精英男有點不爽。

     星君冷著臉酷酷地說:「你大爺。」

     眼看著星君就要跟對方懟起來,商四伸手招來幾個影妖,讓他們趕緊帶著精英男去找回家的路,省得星君又被刺激了。

     「每年的這幾天星君脾氣都特別臭,就跟來了大姨夫似的。脾氣像爆仗,一點就著。」商四對陸知非說。

     「我還在呢。」星君看著商四,像看著一個傻逼。

     商四驚訝,「你聽到啦?」

     「我耳朵不聾好嗎?」星君覺得商四真的有毒,當著面說人壞話,缺不缺德?

     陸知非卻覺得他倆都有毒,視線越過兩人看到前方影影綽綽的鬼影,道:「大部隊來了,你們是不是應該先干正事再打嘴炮?」

     星君和商四便互相瞪了一眼,不說話了。商四往陸知非旁邊靠了靠,好似跟星君挨得近了就會被他的毒氣傳染。星君就更不想跟他挨那麼近了,你退一步,我也退一步。

     陸知非哭笑不得,但很快他就沒有閒心去觀察商四和星君的幼稚行為了,因為鬼怪的隊伍已經到了跟前。

     如果不是走在最前頭的是黑白無常,他都要以為這是什麼運動員入場式。

     哦不,這個黑白無常跟陸知非想像中的也有點不一樣。

     只見兩人一黑一白各自戴著長帽,白無常背後背著把黃紙傘,黑無常手裡拿著鐐銬和鎖鏈。這都沒什麼,很符合設定的打扮,但陸知非看清楚他們帽子上寫著的字時,就破功了。

     「你也來了?正在捉你?」陸知非忍著笑。

     「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版本的,是一見生財和天下太平。」商四瞥了星君一眼,說:「不過我還是覺得這個好,對吧星君?」

     星君難得地沒有反駁,兩個老不死的惡趣味,不是尋常人能理解的。

     這時黑白無常也看到了站在路邊的陸知非三人,臉上都是「臥槽為什麼會碰見他們,我在哪裡我在幹什麼」的表情。然後白無常快如閃電般地撐起了傘,兩人齊齊轉頭朝陸知非的反方向看,身體呈斜線移動,飛快地就從陸知非面前過去了。

     陸知非大概能明白這種穿著奇裝異服卻不巧被熟人撞見的尷尬,但是……他很想提醒他們,帽子太高了,那個傘,根本遮不住什麼啊。

     還有,這樣走路會得頸椎病的。

     而黑白無常急於遁走的腳步打亂了整個隊伍的步伐,浩浩蕩蕩的鬼界大軍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掉隊。

     說實話,看到這麼多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吐著舌頭的、渾身滴水的、頭上開了花的、斷胳膊斷腿的鬼浩浩蕩蕩地走著、或飄著從眼前過去,畫面是極為詭異又震撼的。

     鋪天蓋地的陰氣隨著他們的移動飄散出來,黑色的像絲絨般的霧氣往外滲著,不多時,四周就變得鬼氣森森,就連頭頂的月亮都好像變成了蒼白色。

     細碎的說話聲,逐漸匯聚成鬼語的海洋,那些遲緩的步伐和僵硬的臉看上去都很可怖。時而有幾道目光會落在路邊的陸知非身上,像是一道寒意在他身上遊走。

     陸知非不由自主地緊了緊身上的斗篷,目光所及之處,一隻鬼忽然興奮地盯著前方公寓樓頂上的一盞燈火,驚喜地喊:「那是我家!我到家了!」

     說著,他向著那棟公寓樓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氣,彷彿能聞到空氣中遠遠飄過來的菜香。

     一瞬間的驚喜,沖淡了陸知非感受到的冷意。

     他忽然覺得這就像一隻數量龐大的探親隊,也沒什麼可怕的。

     「走吧,我們到處轉轉。」商四牽起陸知非的手,而星君還要去別的城市巡查。

     商四一邊走,一邊給陸知非解釋著,「無常會帶著他們繞城一週,找到家的自然就回家了。以往星君都是散放的,呼啦全湧到街上,結果就是全城都在迷路,亂成了一鍋粥。」

     陸知非安靜地聽著,看到不時有鬼從大部隊裡脫離出來,走進各自的家裡。懸在屋頂上的引路燈便輕輕地顫一下,小小的動作裡,似乎包含著無盡的喜悅。

     正說著,兩人拐過彎走到一條商業街。

     路旁的LED燈牌下,一個拄著枴杖的老年鬼仰頭看著店門口的牌匾,一臉茫然。他大概是跟大部隊走散了,或許是被許久不見的繁華街景吸引了目光,然後站在這裡,正在思考何去何從。

     「老先生。」商四叫了他一聲。

     老人回過頭來,迷茫地看著他。面前這個男人高大英俊,穿著雲紋大袖,跨越了古今的距離,一派風流寫意。可他不認識他。

     不認識也沒有關係,商四從寬大的袖子裡拿出一個青花小酒盅,微微笑著遞過去,「喝一杯?」

     陸知非在剛開始的愣怔之後立刻反應過來,往酒盅裡倒上一杯醇厚綿香的白酒。他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商四要他帶著一個酒壺出門了。

     老人愣了愣,或許是商四和陸知非給人的第一印象很好,又或許是酒真的很香,他道了聲謝,接過酒就喝了下去。

     美酒入喉的瞬間,那辛辣的感覺讓他好像瞬間有了還活著的感覺。他不禁想:這種感覺真好啊,真懷念啊。於是他抿著嘴,不讓酒氣有一絲的流失,以此來延長這種愉快的感覺。而當他把酒全部嚥下去,五臟六腑好像都被熨貼過後,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腦袋通透了許多。

     對了,他該回家了。

     家在哪兒呢?哦,家在那邊呢。

     他迫不及待地往那個方向走去,等走出了一段距離才想起剛才的人,可回頭看時,那兩人又都已經走遠了。

     繁華的街景裡,絢爛的霓虹燈下,還活著的人們摩肩擦踵,從不同的地方來,又往不同的地方去。平凡的忙碌裡,藏著各種各樣的悲喜。

     但是悲是喜又怎樣呢?即便死了的人還有回家探親的奔頭,還活著的人就更要好好地活著。

     而已經遠去的陸知非和商四,還在「路遇有緣鬼,隨手酒一杯」的旅途中。

     商四的袖子裡有掏不完的小酒盅,陸知非的酒壺裡,有倒不完的美酒。兩個人在凌晨的街上走走停停,商四有時會跟喝著酒的鬼怪們多聊兩句,於是陸知非便能從他們嘴裡聽到天南海北的不同的故事。

     有來京打工卻永不能再歸鄉的傷懷。

     也有壽終正寢一生順遂的喜悅。

     一杯酒,換一個故事。酒香喚起了鬼怪們的回憶,路邊的楓葉也聽得入神,偌大的一座雄城,擁抱著逝去又歸來的人們,不願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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