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鏡子里也是白天，光線很足。

鏡子同樣對著床，深色的床單，有壓過的皺褶，掀開了一邊，好像主人起床還沒來得及收拾一半。

鏡子里還可以看見半開的門，以及掛在牆上的衣服的書包。

桌子上放著不少東西，有書，有零食和飲料，還有一個手機。

從房間整體上看，家境不差。

但是初箏並沒有看見人。

叮——

手機屏幕亮起，有信息進來。

手機就放在桌子上，初箏可以清晰的看見那條沒加密的內容。

「暮哥，約好了，周五下午三點，中心體育館。」

沒頭沒尾的信息，初箏不知道什麼意思。

就在此時，房間里有了腳步聲。

年輕帥氣的男孩兒赤著上身走過來，身體年輕，卻是該有的都有，富有年輕的蓬勃和張力。

男孩兒皮膚有些白，掛著沒擦乾的水珠，順著他胸膛滑過腹肌，順著人魚線沒入圍在腰間的浴巾里。

程暮五官完美，每一處都像是上帝的精心之作，眉宇間帶著些鋒芒的帥氣。

程暮隨手抄起手機，點開屏幕看了一眼，指尖快速點了幾下，回了消息。

他拉開桌子邊的椅子坐下，盯著鏡子里。

那雙眼睛漆黑深邃，彷彿可以透過鏡面看見她。

初箏試著一動身體，鏡子里的人並沒任何動靜，他看不見自己。

初箏又試著弄出聲音，鏡子里的人也沒任何動靜。

所以這是單方面的……

發現這一點后，初箏就肆無忌憚的起來。

程暮盯著鏡子看了一會兒，拿了包零食拆開，咔嚓咔嚓的吃起來。

男孩兒本就白，腮幫子一鼓一鼓的，看起來像吃東西的倉鼠。

但是他眼睛里沒有神采，整個人都籠罩著一層陰鬱。

「程暮，程暮！！」

「程暮你快點，上學要遲到了，你弟弟還等著你！」

程暮眼底閃過一縷厭惡和煩躁，扔掉手裡的零食，起身扯掉身上的浴巾。

初箏還沒看清，程暮已經消失在鏡子里。

等他再出現，身上換了一身校服。

那邊似乎是秋天，程暮裡面是一件T恤，校服外套就那麼隨意的套在外邊，拉鏈沒拉，透著少年的盛氣凌人與張揚。

他隨手抄起書包，往後背一甩，就這麼出了門。

程暮離開后五分鐘，鏡子恢復了原狀。

嘖。

看來鏡子的顯示世界和東西出現消失時間不一樣。

-

初箏讓王八蛋把程暮資料給她。

程暮家境不錯，家裡住的都是獨棟別墅。

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什麼原因程暮不知道，他只記得母親離開之前那段時間，經常和程父吵架。

離開后程暮也再也沒見過自己母親，更是聯繫不到。

程暮就懷疑是程父做了什麼……對，他懷疑程父殺了母親。

但是他沒有任何證據，和程父的相處也是冷冰冰的，透著抗拒和不耐煩。

就在程暮上高二那年，程父再婚了。

女方有一個兒子，比程暮小兩個月。

程暮不喜歡這個弟弟，所以打他一進門就沒給過好臉色，但是這位弟弟卻很喜歡他，處處粘著他。

一開始程暮沒在意，盡量避開他。

直到他發現這個弟弟對自己抱有一些不正常的幻想。

他不討厭，但不代表會喜歡。

程暮從家裡搬到學校，然後對方十分不要臉，跟著他搬到學校，還直接和別人換了宿舍，和他住同一個宿舍。

漸漸的學校開始傳他喜歡男生的流言。

雖然那個時候接受度已經很高，但是對於一些人來說，特別是老師長輩，那就是如鯁在喉。

程暮受到的非議逐漸多起來，他找那個便宜弟弟，將他堵在巷子里，讓他不要在做這種事。

然而便宜弟弟卻趁機和他拉拉扯扯，讓人瞧個正著，流言蜚語更如荒草一般瘋長。

程暮能打他，教訓他，但是不能真的讓他閉嘴。

因為那些流言，有男孩子開始隱晦的給他表白。

有一次被那便宜弟弟看見塞在他書包里的情書，程暮竟然撞見那便宜弟弟面不改色的踩著對方手指，警告他離自己遠一點。

那一瞬間，程暮後背生寒。

這件事後，只要是有機會，便宜弟弟就會不擇手段的接近他。

便宜弟弟對他的佔有慾到了令他恐怖的地步。

高三上學期，國慶節放假，便宜弟弟和他說要回家去，程暮為避開他，沒有回去，直接留在學校。

令程暮沒想到的是，便宜弟弟會去而復返，趁他離開宿舍的時候，給他水裡放東西。

那一次程暮跳樓，摔斷了腿。

程暮沒能參加高考，程父想送程暮出國，程暮不願意，但他當時腿還沒好，根本就沒法反抗程父。

便宜弟弟主動申請，和他一起出國。

程父一聽當即就同意了。

出國后，便宜弟弟就將程暮囚禁了起來。

程暮看上去是脾氣差，可本性並不壞，他最後黑化，完全是被那便宜弟弟逼的。

初箏看完資料，表情十分空白，這……有點刺激啊。

-

初箏想了下程暮身上的校服，在網上搜出學校，學校就在她這個城市。

初箏打車到學校，學校看上去有些老舊，但這個學校是升學率是本市最高的一個學校，重點中心。

初箏想辦法進去查了程暮的檔案。

「程暮這孩子可惜了啊……」

「您認識他？」

「認識啊。」管理檔案的老師對程暮印象深刻：「他當年成績很好的，不過也不服管。」

當老師的，對學生印象深刻的無外乎兩種，成績好的，成績不好但特別跳的。

程暮是成績好，又特別跳，還長得帥。

他那一屆誰不知道他？

初箏隨意的翻著檔案：「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王八蛋給的資料只簡單概括了下，程暮的死活都沒交代清楚，極其敷衍。

老師搖搖頭：「高三的時候出了意外，連高考都沒參加，聽說是出了國，後來就沒了消息。」

初箏從學校出來，又找到程家地址。

程家這些年發展的很不錯，但是初箏觀察一番后，沒發現程暮，也沒有發現程暮那個便宜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