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娃娃親啊8
擋在他身前的女孩,身形瘦削,垂頭看去,還能看到她頭髮有些亂了。
他還記得,她頭髮一直都很柔順,像是一道黑色的瀑布,每次洗完之後都垂在腰間,還有很好聞的花香。
他覺得,她擋在他面前的樣子,還挺有趣的。
謝臨意心裡頭難得起了玩心,斜倚在墻邊上,目光戲謔地看著在場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的十幾個兄弟,唇角揚著說:「是啊,你們不要欺負我了。」
夏蟬轉過頭,看著謝臨意漫不經心的臉,別以爲她看不出來,他這是故作鎮定呢!
他的小未婚夫也太慘了,竟然被十幾個人圍困著,要不是她及時出現,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
還有那什麼黎旬,明明就是和謝臨意一起走的,可是關鍵時候卻棄謝臨意而去,這種朋友,絕對不能深交!
啊,她的小未婚夫是什麽絕世小可憐啊。
爹不疼媽不在,還要被小混混欺負。
他現在,只有她了啊。
夏蟬心裡一陣熱流涌過,心裡格外疼惜謝臨意,她伸手過去,肉肉的軟乎乎的手拉過謝臨意來,感覺到他手指之間的冰凉,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她堅定地看著他說:「你放心,我一定帶你回家的。」
謝臨意後背一僵,連臉上的一絲淡笑也僵住了。
他垂下眼眸看握著自己的小肉手,指尖碰到的地方,溫暖而又柔軟。
很舒服。
特別想捏。
夏蟬轉過頭去,悲壯地和眾人對視著。
她背後的謝臨意,朝著那十幾個人挑了挑下巴,衆人明白過來,自動給兩個人讓開了路。
夏蟬一楞,不忘回過頭安撫謝臨意:「你別怕,他們都被我給嚇到了,我們現在就回家去。」
謝臨意使勁崩住了,沒笑出聲來。
他任由夏蟬拉著往外走,她撿起手機之後,步伐快了不少,可謝臨意腿長,能跟上。
兩個人快步走出了茶水巷裡,任由燈光傾斜在身上。
夏蟬眼眶一紅,吸了吸鼻子,說話間籠罩上了一層鼻音:「我以後不會讓別人欺負你了,你別害怕。」
謝臨意看著她發紅的眼睛,終於是笑了一聲,他收回手來,揣在包裡,「那就麻煩了。」
目光柔和的女孩露出笑容來,蒼白的臉蛋上浮現著一抹不太正常的緋紅。
謝臨意聽謝志遠說過,她從小身體就不太好,三天兩頭就生病。
那時候謝臨意就在想,真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現在他見識過夏蟬了,不僅嬌,還挺要强的。
夏蟬生怕身後的那群壞蛋追出來,拉著謝臨意的衣服就攔了一輛出租車火速回櫻桃島去。
有風漏過車窗縫隙吹進來,夏蟬臉上的紅暈又多了幾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激動了,所以鼻尖都帶著一抹紅。
她吸了下鼻子,問了謝臨意一句:「你那個同學呢?」她怕謝臨意不明白,還說出了名字來:「叫黎旬那個。」
謝臨意本來是躺在椅子上養神的,聽到夏蟬的話,他濃黑的睫毛抖了抖,面無表情地看向她。
黑眸裡一片安靜,仿佛是剛下過雪的平原。
他眉頭不著痕迹地皺了下,聲音低沉:「問他做什麼?」
她抿著唇,好看的櫻桃小唇殷紅,和櫻桃的顔色還真的是有幾分相像。
她似乎是鼓了鼓氣,腮幫子動了動,有些可愛。
過了一會兒,她才拈著落在胸前的頭髮說道:「你覺得你那個同學人怎麼樣?」
謝臨意剛剛還半闔著的眼眸倏然睜開。
眼眸之中掠過一絲戾氣,須臾又消失不見。
小丫頭片子問黎旬做什麼?
謝臨意想起白天裡,黎旬笑嘻嘻地對他說「看上小轉學生」這番話,原本就深沉的眼眸,又沉下去了幾分。
他唇角勾勒起冷笑來,哼了一聲,「不怎麽樣。」
「他人不好嗎?」夏蟬又問。
那雙眼睛裡,滿滿都是疑問和渴求。
在問別的莫名其妙的男人,謝臨意有些煩。
他手搭在眉心上,凉意從眉心傳遞到了大腦深處,他回神了一些,他薄唇一動,認真回答道:「他欺負我。」
夏蟬了然於心,心中也是多了幾分氣憤。
沒想到,她的小未婚夫竟然在學校裡受到了這麽大的委屈,還有黎旬,看起來和謝臨意是朋友,却沒有私底下這樣欺負他!
夏蟬聲音軟下來,還帶了些許安慰的語氣:「沒關係的,以後咱們不理他了,你別難過了喔。」
謝臨意覺得這樣挺有趣的,她的樣子也挺有趣的。
他挑了下眉頭,眉梢之間的冷淡都散去了不少,他聲音低沉地問出聲來:「咱們?」
「對,咱們都不要理他!」
謝臨意微微一笑,眼睛重新合上,靠在座椅上養神,唇角的弧度淺淺的,他「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夏蟬的話。
夏蟬最好不要搭理黎旬。
那畜生,看上了她。
謝臨意心裡不痛快。
現在聽夏蟬這麼說,心裡舒坦多了。
回到櫻桃島之後,周阿姨看到夏蟬安安穩穩的沒有什麽事,心頓時就放鬆了下來,可眼神觸及到她身邊的謝臨意,身上似乎是帶著傷,又提起了一顆心來,緊張地問道:「小謝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謝臨意搖搖頭,一言不發地往屋裡走。
他看到桌上還熱著的飯菜,沒有客氣,就坐下來開始吃了。
周阿姨反應過來,朝著夏蟬笑了笑:「小蟬,你也快去吃飯吧,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夏蟬不想騙人,也不想說謝臨意被人欺負的事情,隻尷尬地笑了笑,就坐到了謝臨意的身邊去。
他吃飯的時候很認真,眼裡只有面前的飯菜,沒去看夏蟬。
還挺愛吃的。
夏蟬戳著碗裡的白米飯,順手給謝臨意夾了一塊紅燒肉。
謝臨意正吃著,碗裡突然出現了一塊紅燒肉,筷子一頓。
他抬眼看向微微笑著的夏蟬,心裡倏然一動。
他哼了一聲,和著飯把紅燒肉給吃了。
長睫掩下黑眸,將眼中的所有神色都壓住了。
吃過飯後,夏蟬幫著周阿姨收拾。
等到周阿姨離開之後,她才拿出書來準備寫作業,可寫著寫著,忽然想起了什麽,「啊」了一聲。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拿出醫療箱來,隔壁的房間裡异常安靜。
她站在謝臨意的房門外等了會兒,還是敲了下門。
沒過三秒,門就開了。
他穿著黑色短袖站在門口,身材頎長高大,往她跟前一站,夏蟬都覺得自己籠罩在他的影子裡。
他垂眸問:「什麼?」
夏蟬揚了揚手裡的醫療箱,眼眸彎了彎,彎成了一道月牙。
那眼眸,還真的挺像是月牙一樣,連眼中的點點清輝,都要溢了出來。
她低聲說著:「我忽然想起你身上有傷,我想幫你處理一下。」她抬眸看他,迎上他的眼,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可以嗎?」
她表情無辜又可憐,每次問出這「可以嗎」的時候,謝臨意都覺得自己要按捺不住自己的聲音和情緒。
他可以!
他一向懶得說話,因爲和一些人說話挺費勁的。
可夏蟬不一樣,她說話輕聲輕語,像是細雨掉在身上,沒有一絲不舒服的感覺。
他沒說話,讓開了路,讓夏蟬先進來,算是答應了。
夏蟬提著醫療箱走進屋裡,她把醫療箱放在桌子上,從裡面拿出了棉籤這些東西來。
本來以爲謝臨意只有臉上這邊受了些傷,可他脫了衣服之後,手臂上這些全都是青紫一片,足以見得他被人欺負得多麽凄慘了。
夏蟬鼓了鼓氣,謝臨意坐在了她身邊。
桌邊的凳子不高,他坐下來,一雙長腿無處安放,就這麼坐著看,都覺得很長。
夏蟬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來,她的小未婚夫腿真長。
她微微彎下腰來,先處理了下他唇邊的傷口。
謝臨意喉結動了下,黑眸看著正在替他處理傷口的夏蟬。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他感受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和蔣真真她們用的香水味道完全不一樣,聞著很舒服。
她的氣息落在他的臉上,而他卻像是完全沒有發現似的,很認真地處理著他的傷口。
從傷口上傳來一陣刺痛,謝臨意眉頭一蹙,沒出聲。
夏蟬長得很不錯,也怪不得黎旬會對她有好感了。
此時,她纖長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陰影,白晰的臉蛋上泛著一絲粉紅,白裡透紅,看著很通透。
她眸中的琥珀色,被纖長的睫毛擋著,看不太真切。
她處理得很快,不到一會兒就直起了身來。
她緊接著開始處理他身上別的傷口。
謝臨意揉了下眉心,覺得家裡多了個人,似乎還挺不錯的。
反正聽話,又蠢。
大概是觸碰到了謝臨意比較深的傷口,他「嘶」了一聲,夏蟬抬起眼眸來,明亮的眼神裡閃過緊張,「啊?弄疼你了嗎?」
謝臨意薄唇緊抿著,冷白的臉上被她的影子所籠罩。
他「嗯」了一聲,「疼。」
夏蟬放輕了手,那一點點酥麻的觸感從身上傳遞到了大腦神經裡面,謝臨意眯了下眼睛。
她很快就幫謝臨意處理完了傷口,下樓去繼續做作業。
重點班的作業和卷子很多,加上今年又是高三最後一年,時間更是緊迫。
她在樓下學習到了晚上十點才上樓洗澡睡覺。
她前幾天晚上總是夢到父母去世的場景,每天早上醒過來,臉上都是濕的。
可這一天晚上,她却是夢到了別的。
她夢到昏暗的茶水巷裡,少年被人欺負,她站在巷口,不顧一切地跑過去擋在他的面前,對他說:「你的未來,我來守護!」
醒過來之後,夏蟬無語地打了下自己的腦子。
她在夢裡,怎麽說出了那麽羞耻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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