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鐘予歡難得到鐘氏視察, 等視察完下了樓,正好就有工作人員過來,衝她鞠躬道:「鐘董,外面有人要見您, 非說是您的親人。」
那工作人員一邊說,一邊皺起了眉。
人鐘小姐的親人還有誰啊?不就是丁家老先生,朗先生, 還有霍總和黎少嗎?哪兒還有別的?這些人真膽大, 還敢來冒認親戚關係!
鐘予歡也心下疑惑。
她的親人?
她的親人都能直接給她電話啊。
不, 甚至不用給她打電話,就能直接進來在休息室等她了。
鐘予歡正好要離開鐘氏大樓,她一邊往外走,一邊掃視大門外, 誰像是工作人員口中所謂的「想見她的親人」。
「你, 你是鐘予歡?」有個穿著紫色上衣, 身材發福走形的中年婦女,快步到了她的面前。
保鏢立刻就擋在了鐘予歡的面前。
鐘予歡雖然也懷疑她的身份, 但還是出於禮貌, 問了一句:「請問您是?」
「我是霍承鳴他姑啊!真的!」中年婦女拍著胸口,還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證。
鐘予歡看了一眼她的身份證, 霍大梅。
鐘予歡差點噗嗤笑出聲, 不知道霍承鳴小時候會不會有個名字,叫霍小狗?
鐘予歡正色看向霍大梅,問:「有什麽事嗎?」
霍大梅伸手就想去抓鐘予歡:「你跟霍承鳴是兄妹對吧?你要叫他一聲哥哥對吧?我聽人說了, 他對你很好,很疼你的。我求求你,求求你去跟他說,放過我們吧,啊,放過我們吧……」
「什麽?」鐘予歡一楞。
「他這是要對我們趕盡殺絕啊!我們都是他的親人啊!他怎麽能這樣呢?求求你,你去跟他說,放了我們吧……」
霍大梅一喊起來,就又有幾個人圍了過來。
有老有少,但都一臉落魄和疲倦。其中那個老太太穿的上衣還打了補丁。這年頭還有誰穿打補丁的衣服?
「求求你了……」那幾個人一起出聲,甚至還有人要給鐘予歡下跪。
鐘予歡站在那裡慢慢皺起了眉,一時間也還有些無措。
他們看著是很可憐。
但是再可憐,她也不會去管這件事。
尤其是在上次聽霍承鳴講過了他去孤兒院之前的經歷後。
恰好這個時候淩蘭剛從車上下來,她是來找鐘予歡的。還不等走近,她就看見了一群人圍著鐘予歡求饒。
而鐘予歡站在保鏢的包圍圈裡,不爲所動。
淩蘭如同被兜頭一盆冷水澆下,她打了個激靈,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鐘予歡真的這麽狠嗎?
淩蘭咬了咬牙,又掉頭回了車裡。
不管鐘予歡狠不狠,關鍵現在她的身邊不僅有了霍承鳴,還有一個黎今遠。原著裡,最强大的兩個人,已經在她身邊了。
如果她再死纏著不放,後果會這樣?她會得到自己想要的?還是……還是和剛才那些求饒的人一樣?
不不,她不能落到這樣的下場。
淩蘭重新把腦內的原著故事好好梳理了一遍。
最後她不得不承認。
劇情已經偏離原著太遠了,走到這一步,就算她再怎麽按照原著情節去攻略他們,也已經失去了效果……那怎麽辦呢?
淩蘭茫然地看著車窗外。
她重生,不就是爲了要做人上人嗎?
鐘予歡壓根不知道淩蘭來了一趟,又被霍大梅一家子凄慘的樣子給嚇回去了。
鐘予歡看著眼前跪了一地的人,心底也被激起了一點火氣,她不耐煩地道:「這是霍承鳴做的主,我能勸他什麽?更何况,當年拿了賠償金,再把孩子趕走的人,不是你們嗎?你們逍遙快活了這麽多年還不够嗎?花完錢該承擔過錯的時候,才知道哭了?」
「什麽賠償金?」霍大梅連連搖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鐘予歡當然相信霍承鳴不會撒謊,那撒謊就只有霍大梅了。
也是,做了錯事的人,從來不會承認自己做錯了。
「那你們希望怎麽樣?」鐘予歡沒好氣地問。
霍大梅抬手摸了一把眼泪:「他已經讓我們走投無路了,我這雙眼睛,耽擱了手術,就快要瞎了。我的兒子現在還在醫院。他的叔叔伯伯,飯碗也丟了。我們都是他的親人啊,現在連一頓飯都吃不上,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你去讓他把房子還給我們……」
鐘予歡立馬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她轉頭正要吩咐保安,把他們全都趕走,就有一輛車停在了鐘氏大樓的門口。車門打開,霍承鳴沉著臉疾步從上面走了下來。
「想要房子?怎麽不直接來找我?」霍承鳴出聲。
還不等他走近,霍大梅就跟觸了電似的,四肢抽搐、瑟瑟發抖,滿臉的眼泪鼻涕,喉嚨裡也跟堵住了一樣,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霍承鳴走到了鐘予歡的身邊,一手將她攔到了自己的身後,然後嫌惡地皺起眉:「還要嗎?」
霍大梅很怕他。
怕得要死。
如果是去年,她還敢理直氣壯地點頭,說要。但現在,給她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
霍大梅臉都顧不上擦,連滾帶爬地跑了。
而其他跟著她一起過來的霍家人,全都跟見了鬼一樣,嚇得也飛快地跑了。有個老太太連拐棍都掉了,楞是撿都不敢撿。
鐘予歡看得又好氣,又好笑。
這都是一群什麽人啊!
霍承鳴拉開了車門,摟住鐘予歡的腰,將她一把帶過去,然後塞進了車裡。
保鏢們驚了下,正要跟上去。
鐘予歡回頭說:「你們直接回鐘家吧。」
「是。」
鐘予歡自己低頭系好了安全帶,又將車窗調了起來。霍承鳴很快也在駕駛座上落了座。他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他屈起手指敲擊了兩下方向盤,沉聲道:「她剛才和你說的話,你也都聽見了。」霍承鳴的喉頭動了動:「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下手太狠了?」
他一直不希望她知道,他背地裡究竟都幹了些什麽勾當。就是不希望自己黑暗的那一面暴露在她的面前。但自從土耳其那次之後,霍承鳴就有點破罐破摔了。
現在一開口,都怎麽聽怎麽彆扭,語氣裡透著一股濃濃的,「你快反駁我啊」「你快說不是啊」的彆扭。
鐘予歡忍不住笑出了聲。
霍承鳴的臉色更黑了:「……笑什麽?」
鐘予歡無奈地看著他:「有仇報仇,不是最正常的事嗎?我幹嘛要怪你下手太狠?只有你才有權利,說原諒不原諒。別人沒有資格指手畫脚的。」
霍承鳴的臉色頓時好看了不少,他沉聲道:「有,你有資格。你說什麽,我就照做什麽。」
鐘予歡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她別過臉看向了窗外。
怎麽回事?最近霍承鳴是跟黎今遠那裡進修了一下嗎?說話越來越讓人頂不住了。
霍承鳴發動了車子,冷聲道:「我以爲他們會學聰明,沒想到竟然敢找到你這裡來。」
「大概以爲我女孩子,臉皮薄,好欺負吧。」
霍承鳴冷笑一聲:「背後肯定有人指使,不然他們怎麽懂我和你……之間的關係之親近。知道跑來求你。」霍承鳴說到關係的時候,故意含糊了一下,聽在耳朵裡,就好像有什麽了不得的關係一樣。
鐘予歡皺眉。
難道是淩蘭?
她有這樣的本事嗎?
「這件事你不用管,我會去查。」霍承鳴說。
鐘予歡點了下頭。
霍承鳴緊跟著就開口:「那你想好了嗎?」
前後兩句話根本是南轅北轍的兩個話題。
鐘予歡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什、什麽?」
霍承鳴淡淡道:「你沒想好也沒關係。」
鐘予歡不自覺地掐住了手指,呼吸都緊張了起來。
霍承鳴又問:「那還能像上次那樣……」
「嗯?」
「吻你嗎?」
鐘予歡的腦袋紅成了一顆大番茄。
不是……
你要親,你就親啊!
你還問什麽問?
鐘予歡抬手扶額,心跳加快,喉嚨裡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霍承鳴突然踩下了刹車,一手撑在鐘予歡的座椅旁,傾身過去親了親她。
上一次是怒火升騰之下强吻的鐘予歡,所以動作粗暴了點兒。這次霍承鳴刻意放輕了動作,想要給鐘予歡留一點好印象。
但當他含上柔軟的唇瓣的時候,他就不自覺地將她牢牢抓住了,幷且用力地吮吸親吻起了她的唇瓣——
然後他們的車窗就被敲響了。
霍承鳴皺著眉鬆開了鐘予歡,轉頭,調下車窗。
交警站在窗外:「您好,違章停車,罰款150元。」
霍承鳴這筆錢掏得十分愉快。
鐘予歡却恨不得把自己塞到座位底下去。
她抬手捂住了臉,一路上都沒再跟霍承鳴說話。
霍承鳴却心情大好,頻頻和她搭話。
眼看著車就要到別墅門外了,鐘予歡翻了個白眼,問:「你姑姑叫霍大梅,那你小時候是不是有個名字叫霍小狗?」
霍承鳴懷揣說不盡的快樂,他停下車,還真就順著往下說:「……那也是你的狗。」
鐘予歡又捂住了臉。
黎今遠從別墅大門走出來,他抬手敲了敲窗戶,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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