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和黎今遠打電話？」霍承鳴的聲音從辦公桌後傳來。

　　鐘予歡點點頭：「唔， 問了下他的情况。」

　　霍承鳴動了動唇，忍不住說：「他哪兒用你操心。」他的語氣古怪，實在太不符合霍承鳴一貫的風格了。

　　鐘予歡待了下，說：「……總要問一問的呀。」

　　霍承鳴倒也沒揪著這個不放， 他就只是生悶氣。

　　生氣自己怎麽一坐下來就光顧著處理公事了……

　　霍承鳴看了眼墻上的挂鐘，時間不早了：「去吃午餐？」

　　「嗯，好啊。」

　　霍承鳴取了西裝外套， 和鐘予歡一塊兒往外走， 一邊走， 還一邊開始琢磨，待會兒怎麽才能讓狗仔拍下來……

　　鐘予歡和霍承鳴一走出去，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公司上下都在悄悄議論。

　　「霍總會不會也是被收養的？」

　　「不像吧。」

　　「鐘小姐的外家可真有眼光，一收養， 就挑中了黎今遠這號男神。」

　　「羡慕死了， 昨天和我黎一起吃飯， 今天又和霍總一起吃飯啊啊啊。果然優秀的人身邊圍繞著的都是優秀的人嗎？」

　　「不說了，我要去努力工作了拜拜。」

　　鐘予歡哪兒知道她都成個優秀的膜拜對象了， 她跟霍承鳴出了門， 挑了家餐廳吃了午餐。

　　韓櫻櫻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難怪你今天不跟我們一塊兒玩，是怕被狗仔堵吧？」韓櫻櫻在那邊幸灾樂禍地說。

　　「對， 狗仔挺煩的。」鐘予歡也沒說是要陪霍承鳴吃飯， 畢竟這話說出來，又得好好解釋一遍。

　　「咳，你跟溫雍辰怎麽樣了？最近我看新聞都說……你們的事兒要黃了？」

　　鐘予歡咬了咬筷子， 垂下眼眸，和那頭的人慢慢地聊著說：「本來也還行，性格、外貌都合適。但是吧，他先和黎今遠起了衝突，後頭又和霍承鳴起了衝突。那就不太行了……」

　　韓櫻櫻在那頭頓了下，欲言又止。

　　鐘予歡聽出了她欲言又止的味道，多問了一句：「怎麽了？你想說什麽？想勸我？」

　　「倒也不是勸你。那人合適不合適，喜歡不喜歡，不得還是只有你自己才清楚麽，是你談戀愛，又不是我談戀愛。但是吧，你說他先和你們家黎少起了衝突，後頭又是小霍總。你就沒覺得，這不是溫雍辰的問題？」

　　「什麽意思？」鐘予歡將筷子用力地咬了咬。

　　霍承鳴早在聽見自己名字被提到的時候，就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鐘予歡的身上。

　　但他幷沒有注意鐘予歡在和誰講電話。

　　他緊緊盯住了她的唇。

　　她剛剛喝了點他給盛的湯，唇瓣被浸潤得水亮緋紅，她說話間的時候，唇微微開合，露出一點貝齒。

　　和那頭說著說著話，她有時候還會咬一咬筷子，齒間一點粉舌就往外探了探。

　　霍承鳴突然感覺到難耐了起來。

　　理智告訴著他這樣不好。

　　但自從在土耳其，大腦裡的潘多拉魔盒被鑰匙打開了之後……之後的一切思緒漸漸就都變得，如同脫繮的野馬，朝著一個不可控的方向過去了。

　　就像這一刻。

　　霍承鳴冷靜却又躁動地想。

　　他想把面前的少女，按倒在桌上，奪走她手中握住的筷子和手機，親吻啃吮她的唇瓣，品嘗她口腔裡甜湯留下的滋味兒。讓她的嘴裡再吐不出除他以外，第二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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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櫻櫻還在電話那頭接著往下說，她吞吞吐吐地說：「你有沒有想過，是黎少和小霍總兩個人不願意見到你談戀愛呢。」

　　「我知道啊。」鐘予歡說。

　　「你知道？」

　　「嗯，霍承鳴之前就和我說了。」

　　韓櫻櫻一頓：「那你……那你就沒覺得哪裡不對勁嗎？」

　　鐘予歡抬眸看了一眼霍承鳴。

　　霍承鳴正盯著她，目光深沉，深色的眼眸裡，像是掩藏著某種一觸碰就會將人燙傷的光。

　　鐘予歡怔了下，然後飛快地別開了眼，幷且微微側過了身子，好避開霍承鳴一些，隨後她才接著和韓櫻櫻說：「沒哪裡不對勁啊，表哥知道我要戀愛，開始也有點不高興。」

　　「那不一樣……」韓櫻櫻咬了咬唇：「你和黎今遠吃飯被偷拍的新聞，我們都看見了。那個照片，你就沒覺得……哪裡奇怪嗎……」

　　這個她感覺到了。

　　鐘予歡小聲在心裡說。

　　但她不想把這些告訴給別人，萬一錯怪了黎今遠，那不是壞了黎今遠在別人眼裡的形象嗎？

　　鐘予歡只好搖著頭說：「沒什麽奇怪的。」

　　韓櫻櫻終於忍不住了，一股腦兒地說：「你不覺得他們對你的占有欲太强了嗎？前脚你和溫雍辰有緋聞，後脚黎今遠就和你一起吃飯被抓拍……反正，反正你自己長點心吧。就算是一家人，也沒有到這個份兒上的。溫雍辰要是不行……那還有別的。娛樂圈的，模特圈的，還有什麽搞藝術的，高材生，富二代……你能挑的對象多了去了。你要是真覺得談個戀愛不錯，改明兒我再給你介紹幾個好的……」

　　鐘予歡一聽還真來了興趣，也就把霍承鳴黎今遠什麽的拋腦後了。

　　不管是她自己的需求，還是爲了打破現在怪异的現狀，鐘予歡都覺得，談個戀愛是個不錯的選擇。

　　「好啊。」鐘予歡應聲，幷且興致盎然地問那頭：「有學法律的嗎？」

　　「還有學醫的呢，白大褂，大長腿，禁欲又帥氣。喜歡吧？」韓櫻櫻笑嘻嘻地說。

　　鐘予歡：「低於一米八不行啊。」

　　「你要一米九的都有。」

　　霍承鳴這會兒倒是回過神了，他勉强壓下了躁動的心緒。

　　結果就聽見鐘予歡說，低於一米八不行。

　　什麽不行？

　　霍承鳴眉頭一皺，伸手奪走了鐘予歡的手機。

　　「韓櫻櫻？」

　　韓櫻櫻正說得興起，突然聽見電話那頭換了個人，嚇了一跳，頓時聲音都收得規規矩矩了：「霍總啊。」

　　「和歡歡說什麽一米八？」霍承鳴直接了當地問。

　　他不好盤問鐘予歡，惹鐘予歡不高興，就乾脆問韓櫻櫻，韓櫻櫻怕他。

　　韓櫻櫻也的確是怕他，馬上就說：「我跟歡歡說最近一個追我的富二代。」

　　「是嗎。」

　　「是啊，是啊。」韓櫻櫻連聲說，幷且使用了轉移傷害**：「不說了，我得去看新聞了，好像又有黎今遠的什麽新聞出來了……」

　　說完，韓櫻櫻就挂斷了電話。

　　霍承鳴把手機還給鐘予歡，低聲說：「韓櫻櫻這幾年沒少交男朋友吧？」

　　「唔。」

　　霍承鳴壓著心頭說不清道不明的焦躁說：「歡歡別和她學。」

　　鐘予歡點點頭。

　　反正她也沒幾個喜歡的，就算看上眼了，都還得考察一陣子，當然不會說戀愛就戀愛，說換人就換人。

　　霍承鳴臉色這才好看了點。

　　但這麽一打斷，他就更想不到有什麽辦法，能够和鐘予歡親昵一些，好讓狗仔抓拍了。

　　鐘予歡咬了一口脆骨鍋貼，咬了一半就皺起了眉：「今天咬不動。」

　　霍承鳴自然地從她的筷子上接了過來，吃了剩下的一半：「給我吧。」

　　鐘予歡僵在了那裡。

　　以前她吃剩下的食物，偶爾也會有黎今遠和霍承鳴來掃尾。

　　她多少還是有點大小姐脾氣，想吃什麽就會吃，毫無顧忌。他們則要勤儉節約了，不輕易浪費，所以她吃不完的，他們都會吃掉。以前也沒覺得哪裡不對。畢竟有時候父母也會吃孩子剩下的。但現在……鐘予歡突然就渾身過了電，一個激靈，從天靈感麻到了脚底。

　　她不自覺地舔了舔筷子，乾巴巴地說：「下次，下次別這樣了。」

　　「哪樣？」霍承鳴反問著，又動手給鐘予歡盛了點湯。

　　鐘予歡難得臉紅了，她小聲說：「別吃我吃過的東西。」

　　霍承鳴頓住動作，胸口團積著不快與酸意。

　　「以前不就是這樣的嗎？哪裡不對？」

　　她能和黎今遠吃飯，黎今遠給她理頭髮可以，他吃她的食物不行？

　　「……不太好。」鐘予歡的聲音壓得更低了。

　　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明明她沒做錯。

　　這麽提醒是對的！放任才是不對的！

　　但一向在她面前跟大狗一樣的霍承鳴，這會兒突然緊緊盯住了她，眼眸裡閃動著什麽情緒。

　　鐘予歡感覺到了一點强勢的壓迫。

　　胸口堆積的東西越來越多，幾欲噴發。

　　但霍承鳴還牢牢記著鐘予歡和他說過的話，做壞事可以，別讓我知道……

　　霍承鳴抿了抿唇，突然笑了：「好啊。」

　　答應得這麽輕鬆？

　　鐘予歡突然間還有點不敢相信，她眨了眨眼，看了看霍承鳴。

　　而霍承鳴却突然臉色一沉，說：「那歡歡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嗯？什麽？」

　　這會兒霍承鳴完全把工作拋到了腦後，他說：「這一個月，歡歡都和我一起上班吧。」

　　鐘予歡想了想，一咬牙：「行。」

　　她就擱他辦公室裡坐著，打打游戲，有什麽不行？

　　霍承鳴垂下眼：「把湯喝了。」

　　鐘予歡點點頭，捧著湯喝完。

　　「我吃飽了。」鐘予歡說。

　　「那走吧。」霍承鳴起身結帳。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去。

　　等走到餐廳外，霍承鳴突然動手一把將鐘予歡扣在了懷裡，他說：「有狗仔。」

　　鐘予歡懵了懵，被他的雙臂牢牢扣在懷裡，那瞬間連氣都快喘不過來。

　　他的肌肉顯然不是白長的，雙臂禁錮，像是要將鐘予歡鎖死一樣。

　　鐘予歡靠在他的胸膛上，還覺得有點硌。

　　耳邊傳來霍承鳴有力的心跳聲。

　　鐘予歡艱難地想，有狗仔，你抱我幹什麽？

　　抱住也沒用啊……

　　而霍承鳴却壓根沒看什麽狗仔不狗仔。

　　他緊緊抱住鐘予歡，盯著她的腦袋上的發旋兒，這才覺得剛才鐘予歡的要求，沒那麽讓他不快了。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也許快了，也許還能再忍一年、兩年……

　　但如果歡歡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

　　那根弦總會綳緊到無法再綳住的地步，「啪」地斷開。

　　想到那一天的到來，霍承鳴心底竟然沒有一絲的惶恐，反而只剩下一點隱約的期待。

　　這樣一想，心底的那點道德感也就消散了。

　　霍承鳴低頭，碰了下她的頭髮，然後才鬆了手。

　　「好了，狗仔沒了。」霍承鳴睜著眼說瞎話。

　　「真的？」

　　「真的。」霍承鳴拉開了車門。

　　鐘予歡勉强信了他的話乖乖上了車。

　　就是她還覺得有點不太舒服。

　　剛才霍承鳴把她抱在懷裡的時候，除了抱得太緊，她還有種……有種頭頂上傳遞來的視綫，强勢又銳利，像是被猛獸盯住了，要將她生吃了一樣。

　　鐘予歡喘了口氣，把積壓在胸口的那團氣吐了出去，一時間也沒什麽說話的**。

　　霍承鳴也沒說話。

　　他的手臂還在發燙，肢體都在回味著剛才擁抱鐘予歡的滋味兒。

　　霍承鳴想，不如明天自己雇兩個記者得了，指哪兒拍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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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今遠在採訪時說的話，很快就被剪輯放到了網上，又一次掀翻了天。

　　「啊啊啊我黎以前是孤兒嗎？真的心疼tvt媒體爲什麽還要去揭人家傷疤！」

　　「黎今遠說得沒錯啊，難道孤兒就一定得會偷會搶，不能成爲一個優秀的人嗎？黎今遠現在已經很優秀了。那個帖子明顯是瞎編的黑料。」

　　「這麽說的話，黎今遠和鐘予歡確實沒有血緣關係啊……」

　　「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就只有我注意到這個嗎！接採訪還要接鐘予歡的電話！說是怕錯過！我的天啊！……」

　　「因爲以前胃病發作打電話沒接到，所以現在設置特殊鈴聲，不敢靜音什麽的……這是得多把鐘予歡放心上啊。沒有血緣關係也挺好的。連表哥堂哥都不是。那可以放心磕了。小聲逼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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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今遠在後臺翻動著微博評論，笑了下。

　　而遙在另一邊的溫雍辰，同樣也在看微博評論。

　　黎今遠還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