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他是這麽理的嗎?」霍承鳴沉聲問, 氣息噴灑在鐘予歡的耳邊,聲音都順著鑽進了鐘予歡的耳朵裡,直接大腦神經。
鐘予歡耳朵癢癢,還有點渾身戰栗的感覺。
大概是因爲黎今遠帶給她的震撼太大, 一時間大腦還浸在那種曖昧的氣氛中,所以連帶這時候,她看霍承鳴都覺得不對勁兒了。
鐘予歡喉頭都像是被堵住了, 開口艱難。
不過就算是能開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霍承鳴的食指和拇指上都覆著一層薄薄的繭, 在土耳其的時候,她才隱約意識到,那也許是握槍留下的。
可這時候,他的指腹貼在了她的耳邊, 帶著一點粗糲的感覺。
鐘予歡覺得自己大半張臉都應該燒紅了:「……」
鐘予歡忍不住了:「別給拽掉了。都得來拽一下怎麽的?幼不幼稚!」說完, 她又補充了一句:「當時我腦袋上也沒安第三隻眼睛啊, 他怎麽理的,我壓根看不見。」
那種凝滯又沉悶的氣氛, 刹那被打散了。
霍承鳴收起手, 大概也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舉動有點過分了。他聲音沉沉地應道:「哦。」
聽語氣就能聽出來,這是對鐘予歡的答案不滿意呢。
可什麽樣你才得滿意呢?
鐘予歡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霍承鳴擠進了門, 順勢把鐘予歡也擠了回去, 然後他就反手關上了門,說:「這次網路上的爆料隻針對了黎今遠。我和黎今遠一個孤兒院出來的,只要有人想查, 不會查不到。」
鐘予歡還沒回神,腦子裡有點轉不動,於是敷衍地「唔」了一聲。
然後霍承鳴突然就頓住了脚步。
鐘予歡本能地轉頭去看他,就看見霍承鳴臉色陰沉沉的,一臉的不高興,眉梢眼角都是堆積起來的疾風暴雨之色。
「……你也想上熱搜?」鐘予歡想了半天,只能想到這麽一個他不高興的理由。
可這有什麽好上的?
又不是誰上熱搜,誰得五千萬!
「比五千萬重要。」霍承鳴的聲音響起。
鐘予歡才發現,自己剛才不小心把心裡想的話說出來了。
「哪兒比五千萬重要?」
霍承鳴却重重一抿唇,說:「明早早餐和我一起吃。」
鐘予歡:「最近我們不是都一起吃的嗎?」
「明天去外面的餐廳吃。」
「……特地去外面幹什麽?」鐘予歡頓了下:「讓記者再拍一次?」
鐘予歡的音調都拔高了,因爲她懷疑霍承鳴的腦闊是不是也被驢踢了。
這都要比一下!
幼稚不幼稚!
霍承鳴却認認真真地點了下頭:「嗯。」
「那,那好,那我們明早一起吃早餐。我得睡了,我明天還約了楊森他們一起玩兒。」鐘予歡打了個呵欠,還抬手揉了揉眼睛,眼圈兒一下就給揉紅了。
霍承鳴盯著她眼角的那一抹緋色,心弦像是被一根手指攥住了,來回撥動,怎麽也停不下來。
本來因爲約好了明天的早餐,霍承鳴不高興的一顆心已經被安撫好了。但這會兒又聽見約了楊森。楊森!怎麽又是楊森!之前畫展是和楊森,賽車是和楊森……這次還是楊森……
霍承鳴眼皮一跳,臉色又陰沉了下來,臉上積蓄的怒氣都變得濃重了。
更是連挪動步子離開的意思都沒有了。
鐘予歡軟綿綿地靠在了沙發上:「怎麽了?」
怎麽還不走?
霍承鳴:「和他們一起玩很重要嗎?」
鐘予歡拿不准他這麽問,是個什麽目的,於是斟酌著說:「還行吧。」
霍承鳴就跟突然喝醉了酒一樣,擰勁兒上來了,他追著又問:「那是他們重要?還是我重要?」
鐘予歡:「???」
霍承鳴不罷休,又問了一遍:「歡歡,那是他們重要?還是我重要?」這一次,他的聲音更低沉,也更顯得醇厚了。
鐘予歡想了想,還是乖乖說:「你。」
「那明天中午,明天晚上,我們都一起吃飯。」霍承鳴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你直接跟我去公司吧,你還沒去過。一次都沒去過。」說著,霍承鳴還加重了最後一句話,帶著點莫名不快的味道。
鐘予歡:「……」
黎今遠吃一頓,他得吃三頓才能找補回來?
「不是困了嗎?」霍承鳴突然轉了個話題,他的聲綫柔和了一點:「你睡吧,明早我來叫你起床。」
鐘予歡迷迷糊糊地盯著他。
她確實困了,再加上剛才突然的緊張,後來又突然的放鬆,情緒一上一下,這會兒腦子裡都快成漿糊了。
霍承鳴突然盯著她,說了一句:「要哥哥抱你上床嗎?」
他的話像是在開玩笑,可又像是認認真真在說。鐘予歡一時間分辨不清楚,只覺得他的聲音沉悶,裡面掩藏著厚重的隱忍的情緒。
鐘予歡强打著精神搖了搖頭,自己趕緊從沙發上起來,然後轉身進了浴室,洗臉刷牙花了三分鐘不到的功夫,很快就出來倒在了床上。
霍承鳴走過去,抓住了被子的一角。
鐘予歡一沾床就更困得不行了,她兩眼都眯成了一條縫。換成別人做這樣的表情,肯定醜得要命。但鐘予歡多漂亮啊,漂亮到她做這樣的表情,都只會讓人聯想到慵懶困頓的猫咪。
她這一眯眼,睡意就把她整個都包裹住了。
當然也沒看見,霍承鳴抓著被角的手太過用力了,用力到被套裡塞的被芯,都塌陷了一角下去,他手背上的青筋也都微微隆了起來。
鐘予歡是真的困了,閉眼就睡著了,剛才的事兒也都忘了個乾乾淨淨,顯然雖然讓她覺得有點震驚,有點煩惱,但還沒到放在心上的地步。
霍承鳴這時候也才敢更大膽放肆地盯著她,放任那點不該有的念頭,在腦子裡來回衝撞,一遍又一遍地點燃他的整個胸腔。
燎得他渾身的血液,一刻也停不下奔騰。
他伸出手,又勾了勾她的耳綫。
她洗臉洗得太急了,都忘記取耳環了。霍承鳴本來只是想要勾弄一下,把自己內心看到熱搜照片時的不滿和嫉妒壓下去,但一貼近她的臉頰邊,他就有點收不回手了。
她毫無戒心地躺在他的面前,輕輕呼吸著,睡顔安謐。
霍承鳴覺得腦子裡的念頭叫囂得更厲害了。
就像是彈簧一樣,壓制得越厲害,就反彈得越厲害。
霍承鳴的手指從勾住耳綫,慢慢變成了勾住她的頭髮絲、耳垂。他輕輕地揉拈了一下。
他不敢碰她的唇。
哪怕她現在睡得正熟。
但他盯著她,不自覺地想,她的耳垂傳遞而來的柔軟的觸感,應該就和她的唇一樣吧……
不,她的唇應該還帶著一點甜。
霍承鳴强忍著掩藏在身體裡的猛獸,伸手慢條斯理地幫她取下了一邊的耳釘,而這邊的耳綫,以避免她睡覺得時候翻身,硌到了耳朵和臉。
取下來之後,霍承鳴才起身,又把被子拉了拉,然後轉身離開了臥室。
鐘予歡一覺睡到了早上九點半。
霍承鳴說要來叫她,但壓根沒來叫她。鐘予歡看了眼墻上的挂鐘,估摸著應該是怕影響她休息。
刀子嘴豆腐心。
悶騷的男人!
鐘予歡倒是很吃這一套的。
霍承鳴這樣一來,她對昨天他突然的較勁也就沒那麽不快了,甚至想想陪他吃個三餐也沒什麽不對。
一家人,好像本來就不應該計較這些的。
鐘予歡洗漱完,換好了衣服,霍承鳴就跟裝了雷達一樣,恰好掐著點兒來到了她的臥室門外,敲了敲門:「歡歡。」
鐘予歡心想,昨天還賴在她臥室裡不走呢,現在倒是又記得敲門了。
鐘予歡拿起手機,走過去打開了門:「這麽晚了,等吃了早餐再去公司,不會耽誤事嗎?」
霍承鳴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他說:「如果每天都需要我按時到公司,才能正常運轉的話,那我花那麽多錢雇傭他們,不是白花了。」說得好像平時工作狂的不是他一樣。
鐘予歡點點頭:「好吧,只要不耽誤你的工作就好。」
反正她是坐擁大筆財富,這輩子怎麽花都花不光的,現在少了來自原著男女主的威脅,她當然是更樂得自在了。工不工作無所謂,開心就好了。
等下了樓,他們就一塊兒上了車。
這回還是霍承鳴親自開車。
鐘予歡忍不住開玩笑:「我們兩個人的身價加在一塊兒,不帶保鏢真的能行嗎?」
霍承鳴却眉頭一沉:「誰敢動手?」
鐘予歡瞥見他眉梢眼角流露出的戾氣,一下子又想起來那段土耳其的視頻裡,飛躍一條街,來到她身邊,把她整個抱起來的畫面了。
鐘予歡吐吐舌頭,連忙改口:「嗯,有承鳴哥哥在,估計是沒人敢了。」
不過等車開出去之後,鐘予歡才發現其實還是有保鏢跟著的。
只不過保鏢們都在後頭的車子裡。
這跟了和沒跟有什麽差別嗎?鐘予歡想不明白。
霍承鳴說到做到,和鐘予歡吃了早餐之後,他就真把人帶到公司去了。
沒辦法,實在是吃飯的時候,霍承鳴想不出來用什麽方式,能不動聲色地秀出自己和鐘予歡的關係。
撥耳綫這招黎今遠已經用過了。
那就只有直接帶到公司了。
多帶幾天!
不信沒有狗仔拍!
霍承鳴把熱搜標題都順帶預想好了,甚至還準備好了水軍一條龍,熱搜要是上不去,那就人工搞上去。
還順便得不動聲色地讓大家知道,他其實也不是鐘予歡的正經哥哥。
誰想當什麽正經哥哥啊。
小霍總現在還被那把火燎得四肢百骸都疼呢,疼得一閉眼,滿腦子都不正經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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