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走秀？」鐘予歡說著，又打了個噴嚏。

　　她沒想到這麽快，黎今遠的事業就有了進展。

　　「嗯，我就只是個去凑數的。」黎今遠在那頭溫溫和和地笑了笑說。

　　鐘予歡立刻問他：「什麽時候的秀？」

　　「兩天後，晚上七點三十分開始。」黎今遠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任何异樣，但在電話的那一頭，他已經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機。

　　「好，我明天就回來。」鐘予歡想也不想就說。

　　黎今遠將手機攥得更緊，他低聲說：「待會兒量個體溫，該吃藥得吃藥，如裸體溫高，讓陳先生馬上送你去醫院。」

　　鐘予歡忍不住笑了：「我是姐姐，還是你姐姐啊？」

　　黎今遠眸光閃了閃，放低了聲音說：「歡歡聽話。」

　　黎今遠的嗓音好聽，語氣又極盡溫柔，鐘予歡只好無奈地道：「好的，聽黎今遠的。」

　　黎今遠聽到她念了自己的名字，嘴角不自覺地就高高翹了起來，他說：「那拜拜，我該去練習了。」

　　「嗯，拜拜。」

　　鐘予歡挂斷了電話，一邊忍不住感嘆。

　　明明小時候，他們倆都又膽怯又羞澀又內斂又悶騷……怎麽好像不知不覺之間，就變得强勢了那麽一點點，高大了那麽一點點呢？

　　「感冒了？」剛應付完黎今遠，霍承鳴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了。

　　鐘予歡搖搖頭：「沒有。」

　　她不愛吃藥。

　　大概是因爲上輩子吃過太多藥的原因，所以這輩子見到藥的第一反應就是想吐。

　　霍承鳴沒說話，只是等出了酒店，他徑直帶著鐘予歡去了酒店附近的私人診所。

　　鐘予歡都忍不住驚訝了：「你什麽時候發現這家診所的？」

　　「來的路上，就記下來了。」霍承鳴頓了頓說：「包括假如海浪掀起來，淹沒了海灘之後，我們的逃生路綫。我都記下來了。」

　　鐘予歡哭笑不得。

　　真不虧是大反派。

　　可以說準備相當的充分了！

　　人都已經到診所了，鐘予歡也沒辦法掉頭就跑，更何况霍承鳴擋在後頭呢，她想跑也跑不了呀。

　　她也不想推拒別人的關心。

　　於是只好先跟著進了診所，看病、吃藥。

　　等結束之後，鐘予歡正要掏卡，霍承鳴却更先地掏出了錢。

　　鐘予歡看了看他，笑著說：「承鳴哥哥有錢啦？」

　　霍承鳴臉上這才有一點不好意思，他低聲說：「不多，但是够給歡歡買吃的。」

　　鐘予歡靠著椅子，低低地道：「承鳴哥哥真厲害。」

　　霍承鳴的神色柔和了下來，從很早以前開始，她就會經常誇他們「好厲害」，口吻像是哄小孩子一樣，但又帶著十分真誠的味道，讓人聽在耳朵裡，就忍不住心情高高飛躍起來，心底一片柔軟。

　　她到現在都還沒有改過這個口氣。

　　同樣的，無論聽多少遍，他都會不自覺地高興。

　　霍承鳴陪著鐘予歡坐了一會兒，才扶著她起身往酒店走。

　　鐘予歡想了想說：「要不今天就回去？回去好好睡一覺，休息一天，才好去看秀。」

　　霍承鳴頓了頓，應了聲：「好。」

　　鐘予歡給陳明業打了個電話。

　　「我正準備敲你門呢，說怎麽還沒起床。怎麽去診所了？生病了？沒事兒？我現在開車送你回去，找個醫院看看。」陳明業在那邊劈裡啪啦地吐出了一串話出來。

　　「沒什麽，普通感冒，打了兩個噴嚏，有一點點暈。吃了藥了，應該一會兒就好了。」

　　「那不行，你等著啊，我現在下來，一會兒開車回倫敦。」

　　「別啊，我和霍承鳴回去就好啦，正好要去看黎今遠的秀。陳先生在這兒好好玩兒。」鐘予歡立馬出聲阻止道。

　　而且說不定他們走了，陳明業還能玩兒得更痛快點。

　　至少能去沙灘上逛逛了。

　　陳明業驚訝地問：「小黎要走秀了？」

　　「嗯。」

　　「那一塊兒，我也去看看。就這樣啊，樓下等著啊。」

　　陳明業說完就挂了電話。

　　鐘予歡只好扭頭看霍承鳴，無奈地道：「看來下次得給陳先生送點什麽禮物了。」雖然說陳明業是受朗錦之之托，但她也不能白享受人家的恩惠呀。

　　霍承鳴點了下頭：「明天休息的時候，可以想一想。」

　　「唔。」

　　沒多久，陳明業就下來了，工作人員也很快把他的車開出來了。

　　陳明業昨晚沒休息好，今天就花錢雇了個當地的工作人員，讓人開車，他坐副駕駛座。鐘予歡還是和霍承鳴一塊兒坐在後座上。

　　鐘予歡吃完藥，困意上涌，就又睡了一覺，等醒來的時候，她一睜眼，才發覺霍承鳴的外套在自己身上。

　　霍承鳴將她扶了起來，低聲說：「怕你再著凉。」

　　鐘予歡點點頭，正要把外套還給他，霍承鳴却按住了她的手：「先披著，不然突然撤下來會更冷。」

　　鐘予歡想想也有道理，就先披著了。

　　「給黎今遠打電話嗎？」霍承鳴問。

　　「先不，給他一個驚喜。」鐘予歡說著，伸手推開了車門，伸長了脖子和前座的陳明業說：「陳先生也回去好好休息。」

　　陳明業點了點頭，滿面疲色：「行，那後天再見。」

　　鐘予歡衝他做了個拜拜的手勢，然後才跟著霍承鳴上了樓。

　　到了家，鐘予歡困意就又浮了上來。

　　她倒床就睡下了，霍承鳴在旁邊守了一會兒，確認她的體溫沒有升高，才拿出了筆記本，靠著鐘予歡的書桌，開始完成作業。

　　鐘予歡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起床後，肚子裡饑鳴聲陣陣。

　　她慢吞吞地起身刷了牙洗了臉，換了一套新的衣服，懶洋洋地走到了霍承鳴的面前：「好累啊。」

　　霍承鳴熟門熟路地蹲下來，說：「背你下樓。」

　　鐘予歡笑了笑：「好，今天也要聞更高處的新鮮空氣！」

　　霍承鳴背著她下樓。

　　鐘予歡一邊低聲在他耳邊說：「我們給黎今遠一個驚喜。唔，還有，像這種上什麽舞臺啊t台的，是不是都會有粉絲送花呀？他才剛做這一行，不一定有粉絲。我們給他送花！不然黎今遠肯定會難過的……再買點禮物，順便也能把陳先生的禮物買了……」

　　說到這裡，鐘予歡忍不住笑了起來：「又該問鐘馳要錢了。」

　　霍承鳴靜靜地聽著她說話，哪怕她說起來的時候，會很細碎，他臉上也沒有一點的不耐之色。

　　黎今遠的確不知道鐘予歡已經回來了。

　　一轉眼就到了走秀這天。

　　短期的集訓，教給黎今遠的只有一些基礎的東西，而其它的則要靠他自己提升、領會。

　　到底還是少年，黎今遠心底難免有一點緊張，只不過他從來都穩得住，哪怕心裡再緊張，臉上都還是平靜無波。

　　「票準備好了嗎？」黎今遠問衛杰。

　　衛杰點頭：「您放心，公司專門給鐘小姐兩位留了位置。」

　　黎今遠抿了下唇，忍不住又問：「工作人員有見到他們嗎？」

　　「還沒，估計還沒來……」

　　衛杰推著黎今遠進了化妝間：「鐘小姐雖然還沒來，但您得趕緊準備了，後臺待會兒會又忙又亂，你得自己留意，別錯過了上臺的時間。」

　　黎今遠點了下頭。

　　聽到衛杰說又忙又亂，他反倒冷靜下來了。

　　而鐘予歡其實早就在走秀的會場附近了，因爲來得太早了，她只好和霍承鳴、陳明業，還有陳明業的秘書麗莎，一塊兒到處逛逛。

　　鐘予歡買的禮物也就順便給陳明業了。

　　「破費了，破費了。」陳明業捧著盒子，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

　　他是真的受寵若驚，他家裡沒什麽小孩兒，只有一群他老爹搞出來的私生子，至於私生女都沒有，當年那些情婦一孕檢是女孩兒就打掉了，就指著生男孩兒頂替他繼承家業呢。

　　陳明業這麽些年，唯一接觸的女孩兒就是鐘予歡了。

　　乍然收到鐘予歡送的禮物，他能不驚喜嗎？他對鐘予歡好，那是有朗錦之的交代，是應該的。但不管是誰付出了，能得到回報，那都是高興的啊！

　　陳明業當著鐘予歡的面兒打開盒子，取出了裡面的東西。那是一隻愛彼定制瑞士表，黑色錶盤，金色指針。

　　陳明業立馬就換下了自己手腕上本來的表：「好看，真好看！」

　　鐘予歡笑了笑：「您喜歡就好啦。」

　　陳明業突然沉默了一下，說：「朗錦之的小表妹，真的是一個很會哄人的小表妹。」

　　鐘予歡忍不住又笑了：「是嗎？」

　　「是。」陳明業語氣肯定。

　　「再轉一會兒。」鐘予歡說。

　　「嗯。」

　　大家就在附近的商厦逛了逛，順便還買了點兒東西。

　　等時間差不多了，臨進場前，鐘予歡還給鐘馳發了條短信：【表哥一直有拜托陳家少爺陳明業照顧我，我覺得應該給他送一些禮物。但便宜的禮物不上檯面。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鐘馳是個很算計功利得失的人，陳明業的身份，會成爲鐘馳願意去結交的對象。

　　只要是他認爲有價值有用處的，他就會捨得花錢。

　　鐘予歡收起手機，調成了靜音，進了會場。

　　這時候會場內安靜極了。

　　鐘予歡和霍承鳴，跟著陳明業去了他的位置。

　　那兒有好幾個都是品牌方留給他的，位置靠前，恰好能坐下。

　　而後臺還在焦灼地準備著。

　　所有人都如同綳緊了的弦，工作人員控制不了地開始大吼大叫，對於那些蠢笨的模特，他們甚至會忍不住將手指頭戳到對方的頭上去。

　　只有黎今遠始終面色平靜。

　　和鐘予歡一起生活的幾年，他學會了很多東西。

　　其中有一樣就是，不管面對什麽樣的場合，都要保持絕對的平靜。

　　很快，第一個模特出去了，第二個出去了……

　　轉瞬就輪到了黎今遠。

　　想到鐘予歡或許還沒趕到會場內，黎今遠就更放鬆了，整個走秀對於他來說，也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了。

　　他就這麽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