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鐘予歡很快就適應了新學校的生活。

　　陳明業每回到倫敦出差，會順便給他們帶一些比較難買到的國內的東西。用陳明業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反正每周他的私人飛機都要飛一回國內，不買白不買，買了當然就得分給朗錦之的妹妹了。

　　只不過鐘予歡改口，叫他「陳先生」之後，陳明業還好一陣失落。

　　只好無奈地笑了笑說：「得，不敢跟朗錦之搶妹妹。陳先生就陳先生。」他哪兒知道，鐘予歡改口壓根不是因爲朗錦之。

　　沒多久，他們就迎來了第一個長假期。

　　感恩節的七天假。

　　他們從學校公寓離開，返回校外公寓的時候，是克洛伊開的車。

　　坐在車上，鐘予歡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歪著頭打量起了外面帶著异國風情的街道。這一打量，鐘予歡就怔住了。

　　「……我好像看見黎今遠的照片了。」

　　鐘予歡扒拉住了車窗，朝外看去。

　　克洛伊聽見她的聲音，有意放慢了車速，但也只來得及匆匆一瞥了。

　　「是之前拍的那個嗎？」鐘予歡問。

　　「是，本來只是給一個雜志救場，拍了個內頁，但是後來衛哥打電話來說，有個廣告方看上去，就買了一張過去。具體用在哪兒，其實我也不太瞭解。」黎今遠說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克洛伊，剛才那兒是什麽大樓？」鐘予歡問。

　　「瑪莎的大樓。」

　　鐘予歡再扭頭看向了黎今遠：「你看，很厲害了！剛才的照片被投放在了瑪莎大樓！改天你得好好問問衛先生。」

　　黎今遠點了下頭。

　　因爲那天是陳明業親自開的車，鐘予歡和霍承鳴也陪著一塊兒去了。

　　衛杰一看，就覺得這肯定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之後哪裡還敢糊弄黎今遠呢？當然是心甘情願爲黎今遠謀劃了。這可比培養一個貧民小孩兒要划算多了。

　　鐘予歡心中差不多猜到了，但却沒有說出來。

　　如果因此能讓男主角走得更順利一點，那不是好事嗎？

　　車繼續往前行，過來一會兒，鐘予歡又在一棟大樓外看見了黎今遠的照片，這次的照片更大幅。

　　而克洛伊在看見後，也有意再次將車放慢了。

　　這一次，鐘予歡就看了個清楚。

　　照片上的少年，微微側著身子，額發細碎地垂落，底下是俊秀的眉，挺直的鼻。比起常見的華國少年，他的五官要更立體更鮮明一些，這是一張帶著些許憂鬱優雅氣質的面龐，隱在光影間。

　　而他的眼底落下一點光，微亮的眼眸仿佛在注視著每一個從底下走過的人，讓人難以抵擋。

　　……恰好對極了外國人的喜好啊！

　　鐘予歡在心下感嘆了一聲。

　　「好看。」鐘予歡認認真真地誇獎道。

　　黎今遠盯著鐘予歡，低聲說：「歡歡喜歡就好。」

　　鐘予歡忍不住笑出了聲：「我喜歡有什麽用啊？得很多很多人喜歡你才可以啊。這麽好看。」鐘予歡說著指了指外頭的照片，然後才又調整坐姿坐好了。

　　沒多久，車就停在了公寓樓下。

　　鐘予歡和克洛伊道了謝，克洛伊連忙說：「小姐客氣了。小姐和兩位少爺很久沒有回來了，所以我讓人打掃了一遍。」

　　「好，辛苦啦。」鐘予歡說著上了樓。

　　公寓的確被打掃得乾乾淨淨，克洛伊甚至買了新的衣服填進了衣櫃。

　　談不上多好看，多昂貴，但在公寓休息的時候，能穿一穿了。

　　鐘予歡剛在沙發上坐下，陳明業就打電話過來了。

　　「放假啦？什麽時候吃個飯啊？我也好拍個照片，給你表哥發過去，讓他知道我認真照顧著你呢。」陳明業在那頭說。

　　「好啊。」鐘予歡應了聲反問：「陳先生你在哪兒呢？」

　　「在海邊，來不來，帶你潜水去啊。」

　　「去！」鐘予歡一口應下了。

　　這頭黎今遠也接到了電話，電話是衛杰打來的。

　　「我的黎大少爺，可算聯繫上你了！」等電話一接通，那頭的衛杰就先鬆了口氣。

　　「之前跟你說過了啊，我在寄宿高中上學的。」黎今遠不急不緩地說。

　　衛杰也不可能真和他生氣，就是那麽感嘆一聲。等感嘆完，衛杰立馬就開始說正事了，畢竟他還指著黎今遠賺錢呢。

　　衛杰：「您放假了對？七天假沒錯？到公司來，咱們商量一下，簽個長約。」

　　黎今遠抿了抿唇，轉頭看了看還在打電話的鐘予歡，低聲應：「好，但是不要耽誤太久。」

　　「不會的，不會的。」衛杰連聲說。

　　等黎今遠打完電話，鐘予歡也剛好挂了電話。

　　霍承鳴從厨房出來，倒了一杯剛燒好的溫水給鐘予歡。鐘予歡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直接就著他的手，低頭抿了一口，然後舔了舔唇說：「一會兒陳先生開車來接咱們，去布萊頓玩兒。」

　　霍承鳴出聲說：「好。」

　　他們都已經漸漸度過了變聲期，現在聲音變得低沉了一些，更接近成年男人的聲音了。

　　黎今遠收起手機，低聲說：「衛哥剛剛給我打電話，約我去公司。」

　　「那就去，說不定是什麽好事兒呢，需要我們陪你嗎？」鐘予歡問。

　　黎今遠看了看鐘予歡臉上的疲色：「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

　　「好，那你打車過去。」

　　「嗯。」黎今遠點了點頭，拿起錢包，帶著手機和鑰匙就出了門。

　　鐘予歡看著黎今遠的背影，低聲說：「你們的變化好大了呀，現在黎今遠都不會害羞了。」

　　霍承鳴：「嗯。」

　　鐘予歡覺得他應聲應得太敷衍了點，於是轉頭凑近了霍承鳴，軟聲道：「承鳴哥哥，你呢？你還害羞嗎？」

　　霍承鳴僵硬了一瞬。

　　鐘予歡感覺到他頭髮都快炸起來了，這才趕緊往後退了退，說：「嗯，我們去買點吃的，待會兒車上吃。」

　　霍承鳴知道鐘予歡愛吃點小零食，於是點了頭。

　　兩人也緊跟著黎今遠之後出了門。

　　超市離得不遠，等兩人採購完，正好陳明業的車開過來了。

　　陳明業搖下車窗衝他們招了招手：「上車。」

　　「哎小黎呢？」等他們倆上了車，陳明業好奇地問。

　　「去公司了。」

　　「去Victor了？說起來前兩天我還見著他的照片印在廣告上了。讓他好好要一筆錢啊。要是要不到手，讓我律師去要。」陳明業說完，頓了頓，又跳到了另一個話題上：「咱們自駕游過去啊，要坐五個小時。」

　　鐘予歡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那估計我睡一覺就到了。」

　　「行，你睡。」陳明業放了張碟，音響立馬緩緩流淌出了一段慢節奏的輕音樂，聽得人更昏昏欲睡了。

　　鐘予歡抬頭問霍承鳴：「你困嗎？」

　　「我不困。」霍承鳴說著，抬起手，攬住了鐘予歡的肩：「靠著睡。」

　　鐘予歡搖搖頭：「靠著睡脖子難受。」

　　說完，她踢掉了鞋，整個身子都挪上了座位，然後朝霍承鳴倒了下去。

　　霍承鳴全無準備，隻本能地抬起手托住了她的背。

　　鐘予歡微微仰頭，說：「我這麽睡。」

　　霍承鳴看了看她微微蜷縮起來的腿，更顯得身形嬌小。霍承鳴托住她的背，將她往上拉了拉：「睡。」

　　他的手掌恰好托住了她的後腦。

　　這樣她會睡得更舒服一點。

　　鐘予歡打了個呵欠，慢慢閉上了眼。

　　陳明業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笑笑說：「你們兄妹感情真好。」

　　霍承鳴臉上也有了一點笑意，低低地說：「是啊。」

　　陳明業有點閒不住，就忍不住開始和霍承鳴聊天，開始是問霍承鳴學校裡的事，然後問鐘予歡在學校有沒有挨欺負。

　　「她不會挨欺負的。」霍承鳴抿了抿唇，低聲說：「她走到哪裡，都很受歡迎。」

　　「也對。」

　　陳明業說著，就開始滿嘴跑火車了。

　　一會兒也不管霍承鳴能不能聽懂，就開始噴他的商業夥伴，噴合作方，連帶把自己那傻逼老爹也給噴了。

　　「一天天的，就沒點兒鬆快的事。」陳明業皺眉駡道。

　　說完，陳明業馬上又閉了嘴：「……可別把人給吵醒了。」

　　霍承鳴低頭瞥了一眼。

　　鐘予歡還睡得正香。

　　陳明業嘆氣：「我那傻逼老爹私生子一大堆，一個比一個蠢，比老子還沒用。全他媽還得老子來弄，他們就跟家裡分公司的錢。什麽玩意兒。」

　　霍承鳴突然低低地出聲：「能解决的。」

　　陳明業還在喋喋不休：「……那傻逼爹，也淨他媽不消停。……哎你剛剛說什麽來著？」

　　霍承鳴低低地重複了一遍：「這事兒，能解决的。」

　　陳明業微微抬頭，通過車內後視鏡，瞥見了霍承鳴的臉色。

　　他俊美的眉眼微沉，眼底覆著一層陰霾。

　　看上去不像是在說玩笑話，甚至，還人讓人心裡有點莫名發怵。

　　陳明業正準備說點兒什麽，一抬頭，就看見了了路牌。

　　「要到了，把人叫醒。」

　　「嗯。」霍承鳴應了聲，托著鐘予歡，把人抱了起來。

　　而鐘予歡這麽大動靜地一折騰，也就醒了過來。她慢吞吞地眨著眼，努力讓視綫變得清晰起來。

　　陳明業靠路邊停住了車，很快有工作人員上來接手了。

　　霍承鳴主動牽著鐘予歡的手，將人拉了下去。

　　這裡是海灘。

　　陽光溫暖，耳邊還吹過了海風的呼嘯聲。

　　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安寧感。

　　他們走在陳明業的後頭，一路往前走去。

　　眼看著就要踏上海灘了，霍承鳴突然就安寧不起來了。

　　他一把將鐘予歡抱了個滿懷，還順勢按住了鐘予歡的後腦，將人牢牢箍在了胸前。

　　鐘予歡掙扎了一下，暈乎乎地悶聲問：「怎麽了？」

　　霍承鳴轉過了身，張張嘴，却幾乎說不出話來。

　　是他大意了！

　　他之前還聽同學說起過，康沃爾的布萊頓海灘，可是這兒赫赫有名的第一座天（裸）體海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