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周啓雪一進房間， 就看到了金露正抱著軟綿綿的被子， 乖乖地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等著她。周啓雪原本不太好的心情都稍微好了點。她知道小妍真的沒有聽兩人之間的對話，小妍在外人面前再凶， 在她面前乖的不行。

　　她沒說什麽。

　　熄了燈， 整個房間才徹徹底底地暗了下來， 落針可聞，只有遠處傳來的風聲呼呼傳來， 周啓雪躺在床上，了無睡意， 忽然她輕聲開口道：「小妍， 讓著點你姐姐好不好？」

　　金露沒有說話， 身體也沒動。周啓雪知道這孩子還沒睡著， 以往她睡著的話一定會滾過來挨著她，但是這次沒有，她背對著她。

　　薇薇哭得太厲害了，一聲聲的哭訴讓她心煩意亂，她有點心寒但也有些心疼，畢竟寧薇薇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而且按照她的說法，那個男人和她分明都是受害者。至於那個渣男男朋友這幾天也在醫院，沒有出來， 也沒辦法算帳。

　　她的心到底軟了點， 嚴詞厲色地扣了寧薇薇的零花錢， 還是安慰了她， 心裡也想著到底該怎麽幫薇薇解决這件事情。

　　「小妍……」

　　女人嘆了一口氣，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不再說話了。

　　她當然知道小妍對薇薇的針對，畢竟今天晚上小妍打小報告打得太明顯了。但是……

　　過了好一會兒，那個女孩兒才緩緩轉頭，依偎在她的身邊，聲音軟軟的，小小的，就像很多年前她抱起那個孩子聽到的第一聲哭聲。

　　「恩。」

　　「我聽媽媽的。」

　　周啓雪聽得眼泪都快落下來了。

　　在她沒有看到的地方，少女半闔的眸子却冷的很。

　　………………………………

　　育幹高中。

　　整個教室喧囂的很，少年少女們通常在早上最有活力。

　　「姜哥，你也太慫了吧？那不過是個女孩子啊！」

　　姜恒懶懶地將大長腿搭在桌上，手上不知道在翻什麽漫畫書，口中哼哼，美艶出色的容顔讓人一看就臉紅心跳。

　　「我又不怕她，我從來不打女孩子而已。」

　　最近的漫畫都沒什麽好看的了，人物幼稚的很，看的人煩躁，美艶的少年把書翻得嘩嘩作響。

　　有人笑道：「對對對，我們姜哥最紳士了，只是因爲不打女孩子。」

　　「姜哥，最近薇薇好像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因爲那個寧妍啊，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

　　寧薇薇？

　　姜恒心念一動，抬眸看著講臺旁正在寫課程表的少女，少女纖細葱白的手指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寫了一個兩個漂亮的字。不愧是他喜歡的人，寫字都寫得這麽好看。

　　「薇薇怎麽了？」

　　寧家不是對她很好嗎？

　　「不知道啊。」短髮女生忽然想到了什麽一樣，皺眉道，「不過這幾天薇薇中午吃飯都吃得很少，錢包連錢都沒有，好像寧家都沒給她錢了。」

　　「不是吧？寧妍那個私生女好像挺有錢的呀。」

　　「就那幾根五毛錢的棒棒糖？」有人嗤笑一聲道，「寧家是不是要破産了？還是說就對女孩子摳門，那寧安煜最近用錢不是挺大手大脚的嗎？」

　　裡面說的正熱鬧，忽然一陣脚步聲從門口傳來，脚步聲很有特點，不緊不慢，帶著某人特有的節奏，衆人嚇得一個激靈，面面相覷，連忙噤聲，直接拿起書做認真學習狀。

　　就連姜恒的腿都不自然地往回收了收，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的時候，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大長腿繼續搭在桌子上，只不過還有點抖。

　　娘滴乖乖，這小妞也太嚇人了吧。

　　金露昨天晚上睡得有點遲了，所以今天差點遲到。

　　她抬眸看了看坐得滿滿的教室，長髮如瀑的精緻少女這才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轉眸看向旁邊的少年，帶著甜蜜蜜的笑容，漆黑的眼眸看著他，那張精緻肆意的臉近在咫尺，如同情人間說著小秘密的距離。

　　姜恒被她這一眼看得脚抖得更厲害了，連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都沒敢去看了，嚇得汗毛倒立，口中都結結巴巴了，「幹，幹嘛？！」

　　他也不知道爲什麽一看到這丫頭，自己的腿就克制不住地抖。衆人只當做沒看見，嘖，寧妍膽子大敢得罪姜哥，可不代表他們膽子也大，連笑都憋得不行。

　　「我英語作業沒寫，你能借我下嗎？姜家小妹妹。」

　　姜恒鬆了一口氣，他從書包裡抽出了一本本子，手指剛一動準備扔過去。

　　「遞過來。」少女保持微笑，俯身，凑得更近了，妖嬈的眉眼透著這個年紀男孩子們都抵擋不住的媚意，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敢扔過來你就死定了。」

　　姜恒手一頓，臥槽，這tm也能忍，自己身爲堂堂校霸，就算自己不打女孩子，但是這個傢伙也太過分了吧，不僅僅是挑釁他了，還敢叫他小妹妹，天知道上次這麽叫的那幾個現在還在醫院躺著。

　　他的眉眼才一竪，整個表情還沒來及凶巴巴，他就瞥見少女的左手慢條斯理地搭在了椅子上，漆黑純粹的眼眸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姜恒一個激靈，不僅沒敢動手，還將手上的本子恭恭敬敬地雙手舉起，送給了金露。

　　衆人：……

　　「姜哥這樣也太諂媚了吧？」

　　「我……」

　　「姜哥這幾天崩人設了？」

　　姜恒也說不清爲什麽自己這麽怕她，或許是少女那雙讓人膽寒的眼眸，或許是因爲別的。身爲當事人，他對於金露身上那股壓迫感體會最深，那凜冽的寒意與滿不在乎的態度讓人寒意沁骨，小動物的本能一直在提醒著他，這個人超級危險，自己打不過。

　　姜恒上次有這種感覺得時候，還是對著戚家那個人。混社會這麽多年，就靠這個本能絕技保命了。

　　事實上，他還真的打不過金露。

　　這麽多輪回，金露也不是啥事不幹，瞄準了女主跟她杠。她學了很多東西，包括打架。

　　金露拿起了本子，剛翻了翻，臉上甜甜蜜蜜的微笑就有點維持不住了。本子上的字歪歪扭扭，她抬眸，看了看姜恒，這個少年長得如夢似幻，堪稱尤物。

　　她又低頭看了看本子。

　　姜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羞惱的滿面通紅，惡狠狠地道：「怎麽了？不要就還給我！」

　　金露忽然一笑，不再有陰沉惡意的感覺，到真的像是一個少女莞爾一笑，笑得周圍的人心都顫了顫，聲音也很活潑，她戲謔道：「你這個字還真有特點啊。」

　　連姜恒都被笑得臉更紅了，惱怒極了，他撓了撓頭髮，徹底被惹毛了，直接從她手上搶回了自己的本子，如同一隻凶巴巴却毫無戰鬥力的奶猫，對著大魔王張牙舞爪，無比悲憤道：「寧妍，我警告你，你不過就是一個寧家的私生女，你有什麽資格笑話我，別以爲我不打女人就會對你寬容一點……」

　　依照姜恒對金露的瞭解，這個少女平時不會對這種挑釁的話生氣，哪知道今天似乎不一樣了——少女的眸色轉深，慢慢直起了身，姜恒一直覺得金露笑起來很可怕，但是萬萬沒想到她不笑的時候給人的壓迫感强到讓人無法呼吸，姜恒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動物的本能之前還只是察覺到危險，現在已經感覺到實質化的危險了，仿佛少女身上纏繞著代碼圍繞的圈，上面有著刺耳的聲音和紅色不斷閃爍的字——warning。

　　少女只是慢條斯理地將本子放在桌上，這才慢慢轉頭，漆黑的眼眸看著他。

　　四目相對。

　　姜恒這次腿不僅是抖了，都快軟了。

　　整個教室的氣氛都被强大地壓迫感充斥著，直到她輕笑了一聲。

　　「誰告訴你，我是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