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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黑龍艾利亞斯猶自不信的喃喃著，從飄渺空虛的嘶啞聲音中可以聽出，它已經完全迷失在了時間之中，大腦一片混亂。

或許，它自己也知道一點什麼，猜到了一點什麼，沉睡了數十萬年，雖然是在幾近永凍長眠，生命停止的狀態之中，不知時間流逝，但是醒來之後，身為如此強大的強者，肯定還是能夠察覺到點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蕾奧娜的話，恰好就給了它的大腦一記強而有力的衝擊，讓它將心中的疑惑和怪異感覺，一點一點的連接起來，變得將信將疑。

「你以為本公主會向別人胡亂散布我族的尊貴王者——我的爺爺的死訊嗎？」蕾奧娜威風凜凜的大聲喝道，配合著她一頭華麗的紫色長發飛舞，真是說不出的高貴威嚴。

「這……」艾利亞斯又被上了一記猛葯，變得更加混亂起來。

的確，哪怕是叛逆如他，也不會為了一個謊言，而向其他人散布龍王逝世的假消息，眼前身為龍族公主的人，就更加不會了。

是以，雖然艾利亞斯仍然在固執的不斷提醒自己，對方是在騙人，一定是在騙人，但是，它心裡其實已經相信了對方的話，龍王卡納，一代天驕強者，的確已經長眠於龍墓之中。

「為什麼……為什麼卡納會死，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它的低聲喃喃，也逐漸的變成了這樣。

「本公主不是說過了嗎？現在距離你被封印，已經過了數十萬年，哪怕強大如爺爺那樣的強者，也經受不住時間的蹉跎，而且在這段時間裡，還發生了一些事……」

說到自己的爺爺，蕾奧娜也是一臉傷感和黯然，雖然她從未親眼見過自己的爺爺，出世的時候，龍王卡納早就已經死了好幾萬年，但這並不影響蕾奧娜從圖書館的史載之中，了解爺爺的輝煌經歷，這位號稱末日之戰以後歷代最優秀的龍王。

雖然笨肥龍也很強，也算治理有方，但是和爺爺相比，還真只能用一句虎父犬子來形容（蕾奧娜發誓這句話絕對客觀，沒有包含絲毫笨肥龍將自己變成一條狗的怨氣在裡面），只可惜天妒英才，龍王卡納遇上的恰好是自末日之戰以後最可怕的原罪之戰，最終，憑藉一己之力奮戰的它還是沒能夠逆轉得了命運的輾壓。

「這麼說……你說的都是真的？」艾利亞斯沉默了片刻，終於無奈承認了事實。

對方沒有必要騙自己，想欺騙也欺騙不了多久，等解開封印以後，出去隨便調查一下，不就立刻真相大白了么？

「看樣子，你終於相信了。」看到事情終於朝好的方向發展了，蕾奧娜嘴角一勾，笑著點了點頭。

「那麼，你也應該相信本公主之前說過的話了吧，憑什麼我的爺爺都不能熬過這麼漫長的時光流逝，而你卻做到了，正如我剛才所說的原因，除此之外，你還能找到其他理由嗎？」

「好吧，我相信你。」

艾利亞斯難得的老實下來回答道，這讓蕾奧娜有點小小的得意起來，就好像將一頭桀驁不馴的烈馬給馴服了。

「然後呢？」就在這時，艾利亞斯突兀的又問了一句。

咦？

蕾奧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傻傻的看著石碑頂端的小黑球。

「還沒有理解本大爺的意思嗎？本大爺是在問，已經說完了嗎？說完就給給本大爺滾！」艾利亞斯大聲吼完，發齣戲謔的快意笑聲。

傻眼了，蕾奧娜完全傻眼了。

相對於龍族的壽命，她畢竟還是個未成年少女，平日在龍族裡嬌生慣養，一呼百應，沒有養成盛氣凌人的性格就已經不錯了，何曾受過這種戲耍。

只聽見艾利亞斯又是囂張得意的說道：「說起來，本大爺還得稍微表示一下謝意，感謝你特地跑過來，告訴本大爺如此美妙的消息，已經過了數十萬年了嗎？難怪感覺現在的精靈族會那麼弱，亞瑟王應該已經死了吧，那頭該死的母龍也應該早就嗝屁了，還有十二騎士……這些阻礙，統統都已經不在，這樣一來，本大爺就可以放心的施展一個十分動人的計劃了。」

頓了頓，艾利亞斯用邪惡無比的聲音，一字一句大聲吼道。

「抹！殺！精！靈！族！計！划！」

「放肆！」

突然，一聲更加響亮，更加震懾的大喝，將剛才的聲音完全壓了下去，甚至讓艾利亞斯嚇了一大跳。

不知為何，潛意識中，它的靈魂開始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起來。

只見從蕾奧娜身後，走出一道小小的人影，聲音似乎正是從她口中發出。

這不是剛才的……

以艾利亞斯的力量，沒有道理注意不到小亞瑟王的存在，只是對方一直沒有說話，加上現在是阿爾托莉雅的模樣，而並非亞瑟王原本的樣子，就把她當做是蕾奧娜的跟班了。

雖然這個跟班很迷你，很另類，但是艾利亞斯也沒有閑到去問東問西的程度。

沒想到現在一站出來，似乎不是那麼回事，光以氣勢而言，這個原本以為是跟班的小不點，比蕾奧娜的氣勢更為銳利，逼人。

蕾奧娜的氣勢，主要來自黃金巨龍的天生威壓，可以用未經打磨的璞玉來形容。

而眼前這個小不點的氣勢，卻是不折不夠的歷經無數殺戮，創下無數豐功偉績，受無數人讚頌，以鮮血，成功和信仰鑄造的高高在上的王座，蒞臨於上，傲視眾生，所形成的堅固無比，雄渾銳利的氣勢。

毫無疑問，這種氣勢更加可怕。

「你，剛剛說了，要滅本王的族人，是這樣么？」小亞瑟王站出了出來，低沉著臉，散發出讓人窒息的氣勢，一字一句問道。

「你……你究竟……究竟是誰？」艾利亞斯無論如何也阻止不了靈魂的恐懼顫抖，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它的聲音不由自主哆嗦起來。

「我問你，你剛剛是在說，要滅本王的族人，是這樣么？」

小亞瑟王把頭抬了起來，直視著艾利亞斯，那瞬間展露的威儀，就彷彿是一頭雄獅突然仰天咆哮，天空之中，無論是金色的光芒，還是黑色的氣息，此時都被她無形的氣勢和威嚴之下，退讓開來。

不……不愧是爺爺在書里不斷提及，洋溢著讚美之詞的存在，亞瑟王……認真起來的時候，還真有點可怕。

本來快要被艾利亞斯氣的再次失去理智的蕾奧娜，就如同一盆冷水澆了下來，看著站在前面，看起來嬌小無比，但氣勢卻頂天立地的小亞瑟王，在她那歷經無數鮮血戰火、豐功讚頌精鍊而成的完美氣勢之下，艱難的吞咽了一口。

爺爺的書裡面，對他的朋友，眼前的亞瑟王評價感嘆最多的一句話是——若是吾友亞瑟以黃金巨龍之身現世，資質實力必超於我，更遑論王道之術，巨龍一族出此天才，可保百萬年盛世。

如此強大，如此高傲的爺爺，都給予亞瑟王這樣的評價，可想而知，若是亞瑟王真的生為黃金巨龍的話，恐怕一定會如同爺爺所說的那樣，甚至是統治三界。

想想看，數十萬年前的蠻荒世界，那時候散落在世界之中的精靈部落，其實比人類的處境也好不了太多，就是這樣一個零散種族，在亞瑟王的帶領之下，硬生生的斬破荊刺，成為暗黑大陸第一帝國，實力僅在天使和龍族之下，連地獄一族都不敢涉其鋒芒。

這樣看來，這傢伙也並不只會「噠噠噠」的賣萌，蕾奧娜在心裡輕輕的嘀咕道，對於眼前的小不點，第一次以後輩的態度，升起了由衷的敬畏之意。

面對小亞瑟王的強勢壓迫，艾利亞斯頓時凌亂起來，心裡一狠，就想說【本大爺就是這樣說過，你又能怎麼樣】，但是，心裡那股揮之不去的戰慄感，卻讓它在艱難的發出聲音以後，立刻又把話吞到了肚子里。

眼前這個小傢伙，和剛才的幼稚龍族公主，完全不是一個級數的對手。

「哼，本大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你是誰，究竟是誰，在這多管閑事。」囂張如艾利亞斯，也在小亞瑟王的氣勢面前退縮了，巧妙的把話題一轉，暫避了鋒芒。

「你真的認不出本王是誰？」幾乎和剛才蕾奧娜同出一轍的反問，卻帶給了艾利亞斯更多的震撼和戰慄，就彷彿是低賤的下仆，面對著衣著光鮮高高在上的大人。

誰，這小傢伙究竟是誰，為什麼自己會戰慄，為什麼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咦，她剛才自稱本王？

再有剛才，好像說了【本王的族人】這樣的話，那種口吻，就好像是將精靈族，當成了她的私有財富一樣。

這種熟悉的感覺……莫非是……莫非是……

「亞……亞瑟王……亞瑟王陛下？」艾利亞斯微顫顫的，小心翼翼的問道。

「哼，看來你還沒有完全睡傻。」

嘴角發出一聲不屑冷哼，不僅和平時的那個賣萌王判若兩人，和阿爾托莉雅也存在著強烈的差異，同樣是王氣逼人，但是小亞瑟王的氣勢更加雄厚，更加捉摸不定，也更加的冷酷和殺氣騰騰。

「不……不可能，剛才不是說了嗎？已經過是數十萬年了，你……您應該……應該早就……早就不在了才對。」艾利亞斯不可置信的驚叫起來。

當然，哪怕在震驚之中，也沒忘記用上敬語，它永遠也忘不了第一次見到亞瑟王時的情景，那種高高在上，傲視蒼天的氣勢，幾乎立刻就讓它心醉神迷，臣服而不可自拔，甚至甘願成為坐騎。

那是一種同樣強大，但是又完全不同於龍王卡納的威凜英氣，哪怕面對龍王卡納的氣勢，也能升起好勝心，想要窮畢生之力挑戰一下的艾利亞斯，不知道為什麼，在亞瑟王的氣勢面前就好像中毒了一樣，敬畏迷戀的不可自拔，絲毫生不起挑戰之心。

自從某宅男來到暗黑世界后，對於艾利亞斯的這種屬性，就有了一個非常鮮明貼切的解釋——抖M屬性。

「連你這種蟲子都能站在這裡，本王為什麼不能？」

小亞瑟王用高傲蔑視的目光看著對方，完美的從賣萌王變成了抖S王。

「如果是亞瑟王陛下您的話……的確不是不可能……」艾利亞斯幾乎立刻就相信了小亞瑟王的話，讓在一旁聽著的蕾奧娜氣了個半死。

差距啊，差距，想想自己登場，是怎麼被艾利亞斯戲耍，又是費了多大的功夫，才讓它相信自己的話，這小不點，卻在三言兩語之間，根本不屑解釋，就讓艾利亞斯信任了。

「不對，既然你是亞瑟王的話，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而且實力……」

艾利亞斯也不是傻子，前面因為小亞瑟王的突然出現，熟悉的氣息加上強烈的衝擊加上回憶殺，就讓它沉浸在了數十萬年前的氛圍之中，彷彿眼前站著的，真的是那個騎著紅龍，身後跟著十二騎士，血洗暗黑大陸，不可一世的精靈族暴君女王。

但是逐漸清醒過來后，他卻發現，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幻覺，回憶，眼前站著的，只不過是布偶大小的一個小不點，實力也和亞瑟王有著天壤之別，僅僅是氣勢以及傲視一切的態度相似而已。

「本王無需向你解釋，你只需知道，現在，本王正站在你面前，僅此一遍的問你，和談，或是不和談。」

現在的亞瑟王簡直酷斃碉堡了，一旁的蕾奧娜看的兩眼都是星星，找來找去，都覺得只能用那個笨蛋人類發明的奇怪辭彙，才能發泄此時心中的巨大驚嘆。

強者，就應該是這樣的風範，面對腳下的蟲子，直接輾壓不解釋，和亞瑟王相比，自己還是太嫩了一點。

「莫非……莫非是因為用了什麼特殊的辦法活下來，導致實力大減？」

黑龍艾利亞斯並未回答小亞瑟王的直面質問，而是高速轉動沉睡了數十萬年的大腦，思考起來，最後得到一個驚人準確的結論。

的確，數十萬年的時光，哪怕是龍王卡納那種八翼強者都無法躲過蹉跎，自己是特殊例子，亞瑟王的實力雖強，但還比不上龍王卡納，精靈的壽命和黃金巨龍相比，就更是笑話。

所以，她可能是用了什麼神奇的手段，付出了一定的代價，才能再次復活，而這種代價最顯而易見的一點，就是實力大跌，眼前熟悉而陌生的亞瑟王，無論怎麼查探，都只不過是相當於弱得可憐的二翼水平。

不可能是故意掩飾實力，示敵以弱吧，印象之中，亞瑟王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

還有一點支持艾利亞斯的猜測，那就是亞瑟王現在的質問。

想想數十萬年前的亞瑟王的性格，沒有親身經歷過，你根本無法想象她是個多麼果斷殺伐的人，殺人王，暴君之類的稱號，絕非僅僅是那些痛恨她的人才會承認。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幾次三番的命令自己和談呢？按照以前的性格，百分之百直接就把自己咔嚓了，一個字也不會多說。

能讓曾經的暴君亞瑟王，做出這種低聲下氣的姿態（在艾利亞斯的眼裡，相比數十萬年前，現在的小亞瑟王的態度，的確已經算得上是【低聲下氣】了），那一定是說明，她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和自己抗衡，不僅如此，整個精靈族，或許都難以找到可以制服自己的人。

至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數十萬年間發生了什麼事，才會導致精靈族如此凋零，竟然連一個制服自己的高手都找不到，艾利亞斯心裡雖然疑惑，但是現在，並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因為，它已經找到了真相，讓它可以在昔日懼怕敬畏的亞瑟王面前，高傲的抬起頭顱，迫使其臣服的真相。

想到這裡，艾利亞斯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

「亞瑟王陛下，亞瑟王，沒想到你也有這一天，也有拿我艾利亞斯沒有辦法的時候，想當年，你是多麼的冷酷無情，殺伐果斷，讓聖法之賢菲米娜將我一封印就是數十萬年，想不到會變成這種結果吧，啊哈哈哈哈哈~~~~~~~~~~」

「……」

小亞瑟王並沒有答話，那威儀而銳利的氣勢直指對方，就彷彿是上蒼的聲音，讓狂笑之中的艾利亞斯，腦海之中還在不停的回蕩剛才她問過的話。

和談，或是不和談？

似乎又想起了亞瑟王的可怕，艾利亞斯的笑聲一僵，心中再次遲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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