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齊思賢直接傻眼了。看著很快平靜下來不剩半點水花的湖面，一時間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看了看人工湖，又看了看江臨川。氣得說都不會話了：「你……你……」

　　「再有一次，這就是你的下場。」

　　齊思賢臉色漲得通紅。那裡面的照片是他拍了兩個學期才收集到的，就這麽化爲烏有了。

　　「我操.你媽！」他惱羞成怒，一拳揮過去。

　　江臨川利落閃開，對方撲了個空。他轉身一脚踢他小腿上，齊思賢站不穩整個人朝前撲了過去。

　　他捂著胸口咳嗽兩聲，一副氣的要死却無能爲力的憤懣：「你他媽陪我手機！」

　　江臨川抄著口袋，眼皮懶洋洋地耷拉著，「你繼續惹我。我更想陪你醫藥費。」

　　齊思賢被懟得呼吸一窒，看著對方老神在在的模樣，心裡就有點慫了。但他又氣不過，於是轉了轉眼珠子，忽然改了說法：「我那裡邊還有其他重要的東西！」

　　「關我屁事？」

　　「你……」

　　江臨川睥睨著他，「跟踪偷拍，你是覺得沒人罩著戚弦是不是？」

　　齊思賢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他頭低著，眼睛却在亂瞟。面前這人明明隻此自己高了半個頭，氣勢像是有三米來高。

　　「我只是愛慕她……」

　　江臨川眯了下眼睛，「我可能沒說清楚。你給我聽好了，對她，你最好連想都不要想。」

　　話落，江臨川拿出錢夾。裡面只有兩千來塊人民幣，其他都是外幣。他抽出後兜的錢包，從裡面拿出十來張毛爺爺，加上自己的一起扔過去。

　　齊思賢咽了一下口水，把錢攥進手裡。還能換一部新的，想來也不算太虧。

　　江臨川冷眼瞧他，聲音裡充滿警告：「我時間多得很，不介意隨時幫你長記性。」

　　*

　　回到家，江宜年和汪嵐都出去了。江臨川從冰箱裡拿了瓶水上樓。

　　走到臥室前他停下脚步，脚跟一旋打開了對面房間的門。窗開著，窗簾被風吹得輕輕擺動。被子叠得十分整齊，床鋪上沒有一絲褶皺。

　　江臨川嘴角微微翹了一下，不經意看見床邊的地上遺落著一個黑色圓圈。他走進去，彎下腰撿起來。一根細細的發圈躺在他手心。瞧了幾秒，江臨川將東西攥在掌心回了自己房間。

　　下午，許星爵打來電話，神秘兮兮地說有件天大的好事兒。

　　江臨川被他磨得不耐煩。而許星爵非常精准地抓住了他的耐心極限，在即將被挂電話前終於說到：「凡凡回來了。晚上一起吃個飯？」

　　「這是你說的好事？」

　　許星爵笑得特別賤：「我跟她家那邊拿了訂單，差不多算白菜價了，你說算不算好事？」

　　江臨川眼眸一動，「簽了多久？」

　　「三年。出來吧川兒，再談談細節。」

　　結束通話，江臨川想了想，轉而給戚弦打了電話過去。

　　這會兒戚弦剛回到寢室。

　　另外三個人都在，正圍在一起吃著零食。看見她進來，李璐和夏彤都打了聲招呼，張丹丹翻了個白眼，把臉扭到了一邊。

　　夏彤輕輕戳了張丹丹幾下，意思是讓她別這樣。張丹丹沒好氣地瞪她：「就你脾氣好！」

　　戚弦壓根沒理他們這邊，把書放到書架上，接著電話。

　　「下課了？」江臨川在那邊問。

　　戚弦嗯了一聲：「剛到寢室。」

　　「你錢包在我這。有沒有時間出來拿？」

　　戚弦本以爲丟了，聽他這樣一說，瞬間鬆了一口氣：「到哪裡？」

　　那邊安靜幾秒，江臨川說：「五點美院西門。」

　　戚弦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四點十五分。她應了聲「好」，那邊靜了片刻，挂掉了電話。

　　「走吧，逛一逛該吃飯了。」張丹丹招呼另外兩人一起走。

　　李璐心大，沒看出張丹丹有孤立戚弦的想法，好心問到：「戚弦要一起嗎？」

　　戚弦笑了下：「我一會兒有事。」

　　「呲。」張丹丹撇了下嘴。

　　「你們等我一下，吃完飯我直接去上課。」

　　夏彤從書架上抽出做家教要用的書裝進包裡。她的背包躺著，有東西滑下來，啪地掉到了地上。

　　夏彤飛快撿起來，低頭塞進包包夾層，而後拉上拉煉。

　　但戚弦仍然看清了那是一張網吧會員卡。卡面顔色黑白相間，頂端寫著「開黑網路會所」的字樣。

　　指尖敲了敲桌面，戚弦閒聊似的問：「夏彤，你也喜歡打游戲啊？」

　　「啊？」夏彤茫然抬頭，然後很快反應過來，「挺喜歡的。有時間會跟我男朋友一起去玩。」

　　「是麽，你們感情真好。」

　　夏彤靦腆地笑了笑。

　　下午江臨川出門，許星爵在約好的地方等。副駕駛坐著宋安時，他今天沒開車來。

　　江臨川掃了他們一眼，朝一旁的銀行走過去。沒多久，手上拿了一沓錢出來，數了十來張，將錢平整地塞進珊瑚色錢包裡。

　　另外兩人一臉懵逼。良久，宋安時說了句：「川兒哥這是要送禮？」

　　許星爵摸著下巴：「撩妹要麽送禮物，要麽以各種名義給人發紅包。直接塞錢那不是包養就是有別的交易。」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宋安時，「你川兒哥還用得著這樣？」

　　宋安時被問得沒話了。

　　後座的薛凡柔看了江臨川一眼。他上了車，扔下一句「我先去趟美院」便開車先走了。

　　「那咱們先去飯店？」許星爵問。

　　「跟著去吧。」薛凡柔靠著椅背，紅唇輕輕揚著，「美院又不遠，到時候走差了更麻煩。」

　　許星爵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她，一脚油門跟了上去。

　　車停在路邊的車位上，江臨川看了一眼時間——四點五十。

　　瞅了眼上午被他扔在副駕駛的口香糖，想起了早上戚弦遞給他時的表情。嘴角輕勾，打開拿出一片放進嘴裡。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著味蕾。

　　有人輕輕敲了幾下車窗。江臨川降下玻璃，薛凡柔站在外面看著他。

　　「那兩個抽烟差點嗆死我，讓我坐一下你的車行嗎？」

　　江臨川眼色有點淡，「我也抽烟。」

　　「你現在不是沒抽嗎。而且，」她晃了晃手裡的文件，「我有事和你說一下。」

　　薛凡柔是許星爵的表妹，他們都是在國外一起認識的。但相比許星爵，江臨川和她的關係就淡了很多，基本上就是個點頭之交。

　　江臨川嚼著口香糖，將車子解鎖。薛凡柔笑了笑，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

　　她手裡拿的是一份明細圖。薛家專門生産車子配件，國內基本走的都是他們公司的貨。而公司同時也做出口，生意做的非常大。

　　江臨川選擇用他們的配件，倒不是因爲價格有多少優惠，主要看上的是品質。

　　薛凡柔將明細圖展開，指著上面的幾個對江臨川說：「你們目前急需要的就是這幾種。但是有兩三個在市面上已經快要被淘汰。」她將圖紙翻過來，「而這幾個是最新生産出來的，完全可以替代之前的規格。」

　　說到這，她話一停。江臨川還在看著圖紙，薛凡柔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繼續道：「就是價格的問題。後面這種安全係數高，但是也更貴。」

　　「你說這兩個？」他指著其中兩個零件的圖片。

　　薛凡柔低下頭，看清楚後點了點頭：「沒錯。所以下單之前你們想好，一旦開始生産，那就不能改了。」

　　戚弦五點準時到了西門。她朝著四周看了看，在馬路對面看見了江臨川經常開的那輛輝騰。

　　遠遠看去，江臨川正埋頭看著什麽東西。等走近了，戚弦脚步微微一頓。

　　角度的原因，剛才幷沒有看見副駕駛上還有人。等到了跟前才發現車上還有另外一個女人。

　　他們認真地看著一張圖紙，頭離得很近。不時小聲談論一兩句，模樣十分熟稔。

　　邊說，那女人邊拆開一片口香糖放進嘴裡。

　　「我怎麽不知道你喜歡這種又甜又酸的味道？」

　　江臨川看了一眼置物架上的口香糖，嘴角綳了一下：「別人給的。」

　　叩叩叩。

　　玻璃窗被敲了三下，江臨川望過去，戚弦正站在外面看著他。

　　她微微低著頭，嘴角勾著一抹笑，清澈的眼底却沒什麽笑意。

　　「我的錢包。」

　　江臨川頓了頓，拿出錢包遞過去。戚弦伸手接過，客氣說了句「謝謝」。

　　江臨川狹長的眼睛眯了眯，忽聽許星爵在後面喊：「戚妹，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從戚弦一出現，薛凡柔就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她。小姑娘長得非常漂亮，扎眼的那種漂亮。只要一出現絕對會把別人視綫全都吸引過去。

　　「這是你妹妹？」薛凡柔對戚弦露出一抹友善的笑，同樣做出邀請，「我們正好要去吃飯，你也一起來吧！都是自己人。」

　　戚弦終於把目光放到薛凡柔身上。

　　她穿著一件米白色風衣，黑直的披肩髮，整個人有一種犀利的知性美。說話時嘴角一直挂著友好的笑容，仿佛在逗小朋友。

　　誰跟你是自己人？

　　你知道我叫什麽嗎？

　　戚弦扯了扯嘴角：「不了，我等會兒有事。」

　　說完她轉身就走。沒走出兩步，又轉過頭來看向江臨川。

　　他眼瞳漆黑，也在默默地看著她。

　　戚弦拿著錢包對他擺了擺：「喝酒不要開車呦，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