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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嫁 - 第59章字體大小: A+
     
    第59章

      沈度走出去老遠,吩咐人將蕭弘首級取下以便回去之後懸於城樓,震懾夷狄一段時日。

      他語氣冷漠,惹得孫乾渾身一顫,這才回過神來,趕緊追上去:「我怎麽感覺你比我還狠?」

      沈度懶得理這自來熟,沒吭聲,繼續往前走。

      「等等等等會兒,你好歹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看在我是元帥老部下的份上。」

      他拿宋嘉平出來,沈度不好再不搭理人,默默解釋了一遍:「我前幾個月入山採藥時就偶然發現了黑市那些人的行踪,夷狄有座山專産硫磺,我懷疑是他們,就暗中派人查探到了些踪迹,讓人買了一些下來。他們硫磺豐富,但技術比不上我們,所以造出來的彈藥威力不够,買到的恰好也是是□□,這就確定了是他們所爲。

      後來蕭弘派人來誘我去追查此事,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他爲讓我徹底中計將駐軍全數派出去,還真將彈藥和人都全數留在了黑市裡,他這麽大方,我也只好成全他,照單全收,一幷給他全滅了。一千高手,打起來得廢多少兵力了,懶得費神。」

      他頓了頓,忽然嘆了口氣,想說什麽,最後只是嘆道:「至於背後的人,你我得罪不起,不必深究了。」

      他這話裡有話,孫乾想問,但就這短短一個晚上,幾乎已經摸清了他一半脾氣,知他不肯再說,只好轉而問道:「那你怎知他們什麽時候來攻城?」

      「夷狄去歲收成就不好,去年冬天已經過得很艱難,今年眼看著又要大旱,他們也沒有灌溉工程,定然更不好過。」沈度默了會,「他們不敢和王爺硬碰硬,如今削藩將近尾聲,再不來就要錯過好時機了。我又如他所願將駐軍全數調出了,他今夜不來,什麽時候來?

      他們沒膽南下,又派了這麽多眼綫來城裡,自然不會是閒得慌,定然是要來打打秋風,那做出一副城在人在的樣子給他看就得了,他搶一座死城有什麽用?帝京還得給他記上一筆賬,指不好哪天等朝中形勢徹底穩定了,當真派大軍過來追到極北之地去要將他們滅族呢?不划算,夷狄也不至於蠢到這地步。」

      孫乾忽然想起他駡蕭弘那句「蠢人」來,總覺得沈度這話其實是在駡他蠢,扭頭盯了沈度一眼。

      見沈度越來越不耐煩,他趕緊問:「最後一個問題,你怎知他們要走這條道?」

      沈度:「……一共就三條道,一條我讓他們挖井的將土運過去全堵死了。剩下兩條,一條往大漠,我方才在城樓上放狠話唬得他以爲大漠那邊必也有詐,自然明知這邊地勢容易設伏,也隻敢走這邊剩的唯一一條道了。」

      他走出去兩步,孫乾又想起來什麽,趕緊追上去,沈度默默翻了個白眼,搶先開了口:「別問了,剛才峽谷裡假傳戰報造成混亂的,是我安插進他部隊的夷狄戰俘。他用這個法子往我城裡插眼綫,我也得原樣還點回去,如此才算公平。」

      「我就一大老粗,以前元帥叫我打哪兒我打哪兒,現在元帥讓我一個人留這兒,說沒別的要求,好好守住城門就行了,別的事都不管。」孫乾「嘿嘿」了兩聲,「你們讀書人想得真多。」

      沈度:「……謝將軍誇獎,勉爲其難給將軍當次軍師罷了。」

      這話是在擠兌孫乾一開始讓他來當軍師的玩笑,孫乾嫌弃地看他一眼,沒好還嘴,抱了抱拳:「你方才不是說想回京,單憑這事,也絕對够回京的了,先恭喜了。」

      沈度忽然起了興致,問了句:「將軍不想回去?」

      孫乾「嗨」了聲:「我只知道帶兵衝鋒,彎彎繞繞我不懂,到哪兒都在軍營裡,沒什麽差別,元帥叫我留在此地,這幾年裡守住城門即可,日後他會再派將領過來坐鎮指揮的。我懶得多想,也沒本事再往上爬,聽元帥的就是。」

      沈度笑了聲,這人雖然憨,但確實勇且有擔當,不適合做主帥,衝鋒陷陣却是不二人選。

      孫乾見他步子急,問:「你趕著去哪兒?還有事情沒完?」

      「嗯。回去給夫人賠罪。」

      孫乾:「……」

      沈度回城的時候,猶豫了下,還是决定先回府衙換身衣服再去宋宜那兒,他衣服上沾了些血,怕她擔心。他剛到府衙門口,門口聚了一堆百姓,他以爲又出了什麽事,步子加快了兩分,不想忽然有位婆子拉住他,將他渾身上下打量了遍,關切問:「官老爺沒事吧?」

      沈度一楞,見周圍人殷殷關切的眼神,明白過來他們是在挂念他,微微怔了怔,衝周遭拱了拱手:「我無事,今夜謝過諸位了。」

      「官老爺說的什麽話,若非您提前察覺,我等今夜又得迎一場惡戰了。」

      周遭紛亂了好一會,沈度好說歹說總算把人都勸回去歇息了,他抬脚步上臺階,走近了,才瞧見宋宜候在大門口等他,他楞了下,低頭看了眼衣衫,夜裡光綫不明,他今日特地選的深青色,染血也幷不明顯,但血腥味掩不去,他猶豫了下,沒上前,宋宜先一步向他走過來,他只好笑了笑:「來了怎不進去?」

      「看看百姓記挂的官老爺是多麽千軍萬馬於前而鎮定自若的。」宋宜先挖苦了他一句,才問,「沒受傷吧?」

      沈度搖頭:「又不聽話,叫你好生待著。」

      宋宜忽然握住他手:「外頭這麽大陣仗,我哪睡得著?過來看看你。」

      沈度心中涌起分暖意。

      宋宜:「順便看看我的雪水煮西瓜。」

      沈度:「……」

      宋宜晃了晃腦袋:「既然給忘了的話,這半個月還日日不著家,那大人這次可得多站幾個時辰,我才能消氣了。」

      沈度失笑,點了點頭:「好。」

      宋宜在院裡隨意轉了轉,等著沈度沐浴完換了身衣裳出來,他要帶她回去,她却不走:「想看看你待了快一年的地方,是怎麽樣的。」

      沈度動作一頓,乖乖往院裡一站,不再接話。

      他仍舊換的深青色常服,遠遠看去,修竹潤玉之態。

      宋宜借著皎月的光細細看了眼,其上暗紋竟然當真是瀟湘竹。

      宋宜命人給她搬了個躺椅,往他身旁一躺,很輕聲地說:「累嗎?累就別站了。」

      沈度搖頭。

      她忽然嘆了口氣:「今夜這事,當得起大功,論功行賞,當擢升知府。日後再立一功,六部侍郎,再加翰林院出身,入閣議事。年紀輕輕能到如此地步,假以時日,前途無量。

      沈度,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厲害上許多啊,我原本以爲你安安心心地在這兒當父母官呢。」

      沈度沒說話,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哥擢吏部侍郎了,他還是仗著我爹的蔭庇,又幫劉昶做了不少缺德事,才能升這麽快。沈度,你不一樣啊,你很厲害。」

      沈度有些遲疑地喚了聲:「婉婉。」

      宋宜仰頭望了一眼那孤月,今夜許是月光太亮,天際竟然沒有星子,她笑了笑:「我是真的在誇你。說吧,你想去哪兒?」

      她這話,縱他是個傻子,也該聽出來不對勁了。

      外邊有人沒留意到這頭的氣氛,興衝衝地過來回禀:「大人,您交代了好幾遍的北邊雪山上的冰今夜趁亂取回來了,但從南邊晝夜兼程送過來的瓜,雖然運了小半車過來,但山高水迢的,只剩三個沒壞,大人您看怎麽辦?」

      宋宜身子忽然僵了僵。

      沈度猶疑了下,沒出聲,宋宜輕聲道:「拿個瓜過來吧,切個塊。」

      山高路遠,但瓜仍算新鮮,可惜宋宜嘗了一小塊,食不知味,起身將瓜盤放回躺椅上,輕聲道:「我去給我哥寫信,看能不能想想法子讓你直接爬上京兆尹的位置,那你就終於可以學張敞,給妻子畫次眉了。」

      她說完往外走,沈度一把拉住她:「知州升知府,已經得要大功了。若一步登天到京兆尹,你也不怕你哥被劉昶直接趕出吏部麽?」

      宋宜脚步一頓。

      他將她摟進懷裡,閉了眼,很輕聲地道:「你若不想回京,那不回就是了。」-

      吏部調令在秋日裡姗姗來遲,他們走的那一日,山高水遠,一大早啓程,不料車馬剛上主路,竟得百姓夾道相送。沈度在城門前下車,衝黑壓壓的人群深深鞠了個躬:「以往舊例皆已獲批成爲定制,日後不論誰來,舊制不改,諸位放心。」

      車馬出城,沈度一路沒說話,宋宜看在眼裡,試探問:「捨不得了?」

      沈度搖頭。

      「沒想到所做的一切,大家都記得吧?」宋宜握住他手背,輕輕拍了拍,「哪怕你只是爲官吏考課做的這些事呢,但到底是做實事,那條溝渠就更是功績了,否則今年南方都大旱,北郡收成哪還能比之去年還見長呢?能讓他們過好日子的人,百姓都記著呢。」

      沈度沒出聲,宋宜勸道:「別自責,你有你的理由,可到底爲他們做了實事,二者幷不衝突啊,又不是萬事都是非黑即白的。况且,你走之前不也强行和上頭鬥了半天,要這些都成爲定制了麽,否則這升遷令會比現在來得快上許多吧。」

      沈度回握住她手,領了她的好意:「首輔大人幫的忙,我也沒費多少心思。不過眼前還有個爛攤子呢。」

      興許是宿命使然,落脚點竟然在寧州。

      回歸故土,本該是件樂事,他却不見得高興,宋宜問:「怎麽了?各地都大旱,今年丟烏紗帽的地方官不少,走馬上任的新官想必更多,也更不容易,都要耗費心力收拾前人留下的爛攤子,去哪兒不都差不多?」

      「寧州更慘,京畿皇糧從寧州要。」沈度忽然起了逗她的心思,「你道運氣這麽好呢,這肯定是劉昶的意思。他可比我小心眼多了,這一去,做不好那可不是丟烏紗帽了,那是要丟腦袋的。」

      宋宜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麽,手微微僵了僵,轉頭看了眼身後那輛馬車,沈度轉頭去看她,她才回過神來:「靈芝父親似乎就是在寧州出的事,我道她這幾日怎悶悶不樂的。」

      沈度一愣:「你不說她是家生奴婢?從前的事,想必不清楚的吧。」

      宋宜默了默,不想再談這話題,接過之前的話:「劉昶當日說和我橋歸橋路歸路,又沒說和你舊怨一筆勾銷。他當日想著把你趕去邊地,讓你在那兒待一輩子也就算了,誰知道你這麽快就能離開,想找你點麻煩也正常啊。」

      「還幫他說起話來了。」沈度低笑,「讓我去北郡可是你哥的意思,別什麽都算在劉昶頭上,人也不是冤大頭。」

      宋宜一怔,她當日給宋玨說的是寧州或兗州。

      「給他寶貝妹子出氣呢,不信你到時候回去和他對質啊。」沈度懶洋洋地往榻上一躺,衝她挑了挑眉。

      宋宜無言,調令是在成親之前下的,他說的還真不是沒可能,她忽然感慨了句:「我哥也變了,以前總說讀書人要清高,當初還敢彈劾同戶部搶食的劉昶呢,如今倒幫著他做起賣官鬻爵的肮髒事了,背地裡還慣使些陰招。」

      她頓了好一會,接道:「其實我知道我爹這種事做得也不少,但以前他們總是避著我,現在好像竟然都用到我身上來了。」

      她還惦記著朝服那事,沈度收了那點懶散,很認真地勸她:「任誰差點將孩子性命丟在昭獄裡頭,也會變的。你爹更顧及你,他自然得多爲自己打算打算,他也不容易,你別怪他。」

      宋宜「嗯」了聲,有些理虧地問:「我還好。但我哥對不住你好幾次了,你不記恨他的罷?」

      沈度搖頭:「懶得同他計較,等著他到時候主動來負荊請罪呢。」

      「就我哥,你想得美。」宋宜脫口而出,隨即又意識到,若是有朝一日,宋玨得知他的身份,這個場景必然會出現,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小東西,從說要走開始,你就沒怎麽笑過了。」他忽然摟過她,往榻上一滾,掐了掐她臉蛋,「不會有事的,別擔心了,信我。」-

      沈度一語成讖,寧州形勢果然比想像中還要糟上幾分,碰上二十年來形勢最嚴峻的大旱不說,偏生今年春京畿裡頭不知怎地還多要了一倍的糧食,等沈度走馬上任的時候,百姓幾乎已是靠樹皮爲生了。

      富商倒是自然有屯糧,但囤積居奇,糧食價格翻了十倍有餘,尋常人家哪裡買得起?眼下唯一的法子似乎就是尋常地方官喜歡用的那招——將富商找個由頭下獄,開倉放糧。雖然富商不仁,但沈度到底做不出來將人無罪下獄的事。

      好在前任知府幷未認真救過灾,沈度上任之後,竟然驚奇發現官府糧倉裡尚有存糧,遂命人發成了賑灾糧。這般撑了個把月,眼見糧倉快空了,只能撑上幾日,他也基本摸清了形勢。

      三天後,他召了全城富商到城中酒樓議事。

      下首坐的都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富商,多還和非顯貴的官宦之家結了姻親,沈度新官上任,大部分人忙著發灾荒亂世橫財,還沒來得及摸清他的來頭,態度也不客氣得緊。

      爲首那位富商喝了口茶就不客氣道:「大人要我等來議事,來了半天也不說話,時間不等人,小民就先告退了。」

      沈度笑了聲:「還請等等。」

      他說完這話,下屬遞上來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列滿了數字,他讓傳閱下去:「照現在這形勢,城中還需要的糧食數量還請各位過目。」

      傳完一圈,有人怕他使陰招,先一步沉不住氣:「大人這話差矣,先不說我等有沒有此等數量,就是有,便是天子脚下,也沒有强搶的道理。」

      「是啊,」有人應和道,「大人這等達官顯貴,平素瞧不上我們這等靠經商混口飯吃的,如今倒指望我等了。」

      爲首那個富商聽著周遭議論,見沈度一言不發,好半晌,道:「大人,我等可將糧價下降一成。今年形勢如此,朝廷不會沒有賑灾銀下來,大人不會將賑灾銀中飽私囊,現下又來對我等施壓吧?」

      這些人說話都不客氣,一旁的幕僚都看得急,沈度却冷冷開了口:「降一成,那也漲了八九成,諸位倒是有把金算盤。」

      衆人見他軟硬不吃,合計了下,最後表了態:「壓一半。」

      沈度還是不吭聲,狗屁賑灾銀,他前面那任知府就是把賑灾銀吞了才下馬的,到他這兒,別說賑灾銀了,官吏餉銀都快發不出來了,就一徹頭徹尾的爛攤子。

      如今再往上開口,戶部也半分錢都拿不出來,說是前年翻新含元殿走了一遭,去年皇帝過大壽又走了一遭。如今趕上大旱,先逼著發了一遍賑灾銀,這第二道銀子如何也拿不出來,讓下頭自個兒想辦法。餓死的人多了,吏部又要讓地方官自個兒乖乖受死。

      兩部凑一塊,還真是合適。

      沈度默默將方才傳回他手裡的那張紙捏變了形。

      那些人見他不說話,紛紛要走,沈度忽然開了口:「黑心錢別賺太多了,也不怕死後閻王爺都不留,按原價賣。」

      「大人說笑了吧,」有人冷笑了聲,「我等又不是菩薩。」

      沈度默了默,目光冷冷掃了一圈,問:「拿私鹽權換呢?」

      剛起了身的富商一聽這話,全都不自覺地坐了回去。

      寧州産鹽,利潤巨豐,但鹽鐵官賣久成定制,私下販賣者一律夷三族,私鹽權這東西,他們簡直做夢都沒想過。但若能私人開採鬻鹽,日後的收入顯然比眼前坐地起價還要豐厚上千百倍,也不至於頂著眼下招惹民憤的風險。

      底下有沉不住氣的,爲首那位先阻了他,道:「卸磨殺驢的事上頭做了不少,如今我等若點了頭,日後大人若是過河拆橋,置我等於何地?」

      沈度拿杯蓋緩緩將茶上浮沫剔乾淨了,才道:「公文上加一條,三年不改制。多的別貪心,亂世財發著也不安心。」

      底下議論紛紛,最後漸漸歸於安靜。

      沈度瞧著差不多了,喝了口茶,起了身:「不得加價,今日定好了,日後就不得再暗中搗鬼,各位回去準備開倉吧。至於私鹽權,我既然敢應下,自然能爲大家請到一紙公文。」

      帝京路不遠,但灾糧這等事,早一日便多活一等人命,他在酒樓就地草草準備了下,立即快馬入京。但剛至城門,就見宋宜一人站在城門口,見駿馬疾馳也不避忌,沈度不得不籲了馬。

      宋宜打量了他身後一眼,帶了四五個隨從而已,面色不大好看,語氣也冷漠:「沈度你幹什麽去?」

      沈度不知到底是誰將消息泄露給了她,猶豫好一會,才道:「入京述職。」

      「你當我傻子呢?上任才一個月,述職,述什麽職?」她半點不肯讓,「沈度你給我下來,我够給你面子了,你別逼我。」

      城門處一堆饑民圍過來,這些衣著華麗的貴人,是他們如今最見不慣的人,但沈度穿的又是官服,新任知府來後廣發賑灾糧,多少博了點民心,於是都凑過來看熱鬧。

      宋宜還要開口,沈度轉身對僚屬道了句什麽,讓他們先轉身回了,才衝宋宜伸手,宋宜不肯理他,他只好道:「不是要給我點面子?要吵架也回去吵。」

      宋宜伸出手,他將她帶上了馬。

      馬兒停在府衙門口,沈度帶她下馬,才衝迎上來的差役吩咐了兩句,宋宜已經怒氣衝衝地進了門,他也只好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宋宜進了後院,先一步開了口:「怎麽?敢不敢把話說清楚,你在北郡說做實事是爲了升官回京,現在呢,你要幹什麽去?今年這爛攤子擺在這裡,又不光一個寧州府,要掉腦袋也不會先輪到你,你這麽著急去送什麽死?」

      她連連發問,讓他不知先回答哪一個,只好喚了聲:「婉婉。」

      他剛出聲就被宋宜打斷:「別這麽叫我。」

      「你別告訴我你還真在北郡受了觸動,想要濟世濟民呢?」宋宜氣不過,端起茶杯,忽地又想起他勸了好幾次讓她少喝些茶,「嘭」地一聲又將茶杯放了回去,「就算當真是這樣,你書都白讀了?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你現在還連自個兒都保不齊呢,逞什麽能耐?」

      她越說越氣,沈度看不下去,試圖安慰:「就是入趟京請一紙公文,又不是進京做官,說不定連聖上的面都見不到,幾日就回來了。」

      「幾日就回來了?你當我傻子呢?私鹽權那是什麽東西,不過御前,你能請到旨?」

      鹽鐵官賣這事,自然不是一個司禮監或內閣能定下的。宋宜這話沒說錯,沈度沒吭聲。

      宋宜忽地將庫房的鑰匙拍給他:「他們不是鬆口壓價到隻漲五成麽?我嫁妝全給你了,買去。進京,休想!除非、除非……」

      她說不出來後半句狠話,最後往圈椅裡一坐,將雙脚放上椅面,把頭埋在膝上,低低道:「我沒你那麽高尚,我也同情他們,但是、但是我不想你再回那個是非之地。萬事不就怕萬一麽,若真出了事,那可就不是萬一了,你讓我怎麽辦?」

      沈度握著那把鑰匙,心一點點沉下去。她是高門大戶裡養出來的貴女,縱然私底下不喜繁苛禮數,也從未如此失態過。快兩年了,他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她。

      他忽然想起,去歲裡,梧桐樹下,她也曾問過——「那時,你又置我於何地?」

      原本以爲出去再回來,一切會變得不一樣,不想,兜兜轉轉,竟然又回到了原地。

      他默了半晌,終於還是將鑰匙放回案上:「不够,灾民太多。」

      宋宜猛地抬頭,只看到他一個背影。她怒極,抓過茶杯扔了出去,茶杯寸寸碎裂,她看著那灘四下流溢的茶汁,高聲斥了句:「滾遠點,有本事走,有本事就別回來。」

      但這句話這次却沒能得到回應,宋宜默默將頭埋進膝上,抽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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