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婚禮

　　曾效祺有沒有跪鍵盤，欒萱他們就不得而知了，以柯延的性格，她不會把這種事拿出來和大家品嚼，曾效祺堂堂影帝，也是要面子的，就算跪了也不會主動承認。

　　這一次領證异常順利，曾效祺拿到紅艷艶的小本本，笑得見牙不見眼，從此以後他就是有配偶的人了，仔細看過本本上的照片和紅章之後，曾效祺朝柯延伸出手：「曾太太，以後請多關照！」

　　柯延也忍不住嘴角上揚：「曾先生，請多關照！」

　　兩口子就在民政局的櫃檯前一本正經地握起了手，周圍的人都被逗得樂不可支，還有不少人拿出手機來給他們拍照。柯延察覺到對方的動機，剛開始還有點不自在地轉過臉去，但曾效祺毫不介意，拿過小夏遞上來的袋子，抓了糖果挨個發過去，讓大家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悅。

　　柯延見他那麽坦然，覺得自己也沒必要糾結，反正早已曝光，愛拍不拍吧，昨晚她敷過面膜，睡了個飽覺，今天出門前還好好打扮了一番，狀態應該還是能見人的，於是也跟著曾效祺一起發起糖來。

　　發完糖，出了民政大廳的門，柯延瞥了一眼身旁的曾效祺：「咱們現在去哪兒？」領證挺順利的，不到半天就搞定了，今天還有這麽多時間，富餘得她都不知道要幹什麽了，總而言之，反正不能去上班就是了。

　　曾效祺提議：「要不咱們搬家吧，你搬到我那兒去。」

　　「為什麼要搬？」柯延不理解。

　　「曾太太，你忘記你的新身份了？」曾效祺斜睨她，一臉春風得意。

　　柯延聞言笑彎了眼：「可是咱們還沒辦婚禮啊，我媽說沒辦婚禮就不叫正式結婚，所以還是等辦了婚禮再搬家吧。」

　　曾效祺也無所謂，她不搬，自己就繼續住她家好了：「那行。咱們現在去你單位吧，小夏，車鑰匙給我。」

　　「去我單位幹什麼？」柯延趕緊問。

　　小夏跑上來：「曾哥，給。」

　　曾效祺不理柯延，對小夏說：「你開我的車回去，這車我開走了，東西都準備好了吧？」

　　小夏猛點頭：「都準備好了，全都在後備箱裡，車後座裡也有。份量是足夠的。」

　　「那行，辛苦了。我們走吧。」說著牽起柯延的手朝停車場走去。

　　柯延又問：「去我單位幹嘛呀？」

　　「發喜糖啊。」曾效祺理所當然地說，用遙控器到處亂按一氣，終於聽見車子響了，柯延發現是一輛大容量的SUV。

　　柯延看著車後座上堆滿了包裝精美的盒子：「真去啊？」

　　「還有假？我要是今天不去發喜糖，明天你自己也得帶過去，你不嫌累我還心疼呢。」曾效祺拉開車門，擋著車頂護她上車，甩上車門後從另一邊上了車。

　　曾效祺說到做到，柯延研究所的領導們和所在的粒子物理中心的同事每個人都收到了喜糖盒，這喜糖是曾效祺跟著名巧克力品牌商定制的，包裝典雅莊重，糖果口味豐富。同事們都戲稱這是阿甘的巧克力盒，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塊是什麽滋味的。

　　柯延以為曝光後的生活會受影響，事實上並沒有。曾效祺在這之後不久參加了一個著名的訪談節目，特意在電視機前展示了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一臉甜蜜地說起了自己的新婚妻子，曝光了自己的漫漫追妻之路，對柯延是贊不絕口，滿臉都是迷弟的光輝，也說起了柯延工作的艱辛和不易，表達了對科研工作者的崇敬之情。

　　主持人問他：「效祺，你太太那麽辛苦，你有沒有想過讓她改行，或者就做全職太太？」

　　曾效祺受驚嚇似的瞪大了雙眼：「改行？絕對沒有！她非常熱愛她的工作，是發自內心的熱愛，不是爲了工資、升職等等去工作，她從事這行，是出於她對天文的痴迷和對真理的追求。我愛我太太，自然就愛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工作，她的魅力之一就體現在她的工作中。我有時候想，像我這樣的平庸之輩，遲早會被歷史的洪流捲走，不留痕迹，而像我太太這樣的，可能是推動歷史朝前的人，我不讓她工作，這不是跟全人類作對嗎？」說到這裡，他笑出了聲。

　　主持人也笑起來：「你太謙虛了，你都說自己平庸，那我們豈不是更不值一提？不過也看得出來你對太太的工作充滿了榮譽感和信心，她必定是個極其優秀的人。」

　　曾效祺頷首：「當然，在我心中，她就是最優秀的。雖然我太太不看電視，我還是要說一句，我並不想給她增添任何壓力，她將來也許能取得卓越的成就，也許一輩子就是一名默默無聞的科研工作者，但並不妨礙她是優秀的，也不妨礙我愛她。」

　　這個訪談節目一播，頓時引起了巨大的社會反響，讓世人通過娛樂節目對柯延以及科研工作者有了初步的瞭解，大家都覺得科學家偉大、牛逼，却不知道他們在人們看不見不知道的地方默默付出的艱辛。

　　這個節目也讓曾效祺和柯延夫婦刷足了好感，尤其是曾效祺顧大局識大體、尊重女性的形象深入人心，一時間竟收穫了無數的粉絲。還有人自動自發組建了曾柯夫婦後援會，出於對科研工作者的愛戴，維護著柯延的形象，所以對柯延的跟踪偷拍現象會受到極其嚴厲的譴責和批評。

　　領完證後，曾效祺就開始張羅婚禮，他跟婚慶公司一起設想了很多方案，爭取讓婚禮成為獨一無二的婚禮。

　　周嵐英和柯孟先再次來到了B市，女兒要嫁人了，他們做父母的不能不出面，新買的房子也該裝修了，等女兒結婚後，他們就可以搬到自己的房子裡去住了。

　　岳父母一來，曾效祺又灰溜溜地搬回了自己家裡，雖然他們現在已經是合法夫妻了，但在長輩眼中幷不這樣，沒過門哪能就算老婆了呢，就算你們要同居，也不能在長輩眼皮子底下吧。好在柯延不再像從前那樣每晚都堅持回家，有時候她也會去曾效祺那兒過夜，這才讓曾效祺心裡好受不少。

　　3月底，地下實驗室的液氬探測器終於落成，研究組的同事集體出了一次差，去地下實驗室進行揭牌啓動儀式，他們努力了兩年多的成果終於取得了實際性的進展，雖然不知道離捕捉到暗物質粒子還有多久，但至少，他們不再是紙上談兵，可以進行實驗操作了。

　　曾效祺參演的電影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樣無法按時開機，推遲到了五月份，曾效祺便可以安心籌備婚禮了，還可以度完蜜月再進組。

　　婚禮訂在A市舉行，主要是柯延外婆和奶奶年事已高，身體欠硬朗，不能進行長途跋涉。A市是他們的老家，也是他們緣分開始的地方，在這裡舉行是再合適不過。

　　婚禮選擇了一個十分出人意料的場景，他們的母校--A市中學，這是一所老牌名校，A中先後出過很多名人，學校的校捨也古色古香，顯得非常有氛圍。婚禮定在5月2日，因為2日3日是周末，連著勞動節一共三天假期，學生放了假，婚慶公司才有時間布置婚禮現場。

　　五月初，A市春意正濃，空氣中到處都瀰漫著甜醉的花香，A中的校園裡，一道由玫瑰花圍成的路徑一直將來賓引向體育館的足球場。球場四周也用鮮花點綴，球場中央淩空懸挂著一個巨大的鮮花彩燈，操場上鋪上了一層綠色的地毯，這是爲了以防破壞球場的草坪，地毯上擺上了數百張課桌，這是供參加婚禮的來賓們坐的。

　　球場的一端搭建了一個巨型禮台，禮台的背景墻是一面巨大的黑板，黑板四周貼滿了各種放大的舊照片、懷舊風格的明信片、手寫風格的情書以及校級班規、中學生行爲規範、課表、榮譽表，甚至還有一面流動紅旗，黑板上則用粉筆劃著一個大喇叭，吐出一行字：「曾效祺喜歡柯延！」後面是丘比特之箭串上了兩顆心，曾效祺親吻柯延的粉筆劃像栩栩如生地出現在黑板的一端，像極了當初上學時候男女同學搞惡作劇的氛圍。

　　黑板的兩邊則斜挂著兩面大電視，反復循環播放著新郎和新娘從小到大的成長歷程，兩人高中時參加班級活動的合照以及畢業留影，還有錄的老師同學們祝福Vcr。

　　婚禮開始之前，就有樂隊開始表演了，彈奏的都是校園民謠，整個氛圍顯得浪漫又清新，還有著校園的純真和質樸。

　　2日傍晚，賓客們按照指定的時間和地點紛紛來到了A中的足球場，大家從纏成花拱門的足球門框裡走進來，看著這巨大的「教室」，不由得都笑了起來。這場婚禮的主題是「從最初到現在」，從他們的學生時代到現在的終身伴侶，用這種方式來詮釋，顯然是再貼切不過。

　　而這一切，柯延都不知道，直到婚禮之前，她都不清楚婚禮將在哪裡舉行。按照A市的婚俗，婚禮是在晚上舉行的，打扮一新的柯延從家裡被接出來之後，就一直在好奇，到底會去哪裡，她問了曾效祺很多遍，他都笑而不答： 「到了你就知道了，你肯定會喜歡！」

　　林肯加長的婚車一路在柯延熟悉的街道上行走，她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大，直到開進了A中的大門，柯延才終於肯定，她以手掩著嘴，難以置信地說：「在我們學校辦婚禮？」

　　曾效祺閉著眼睛點頭：「對，喜歡嗎？」

　　柯延已經很多年沒有回母校了，沒想到這次回來居然是辦婚禮，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這讓她怎麽不激動喜悅，她眼眶都開始濕潤了，用力點頭：「嗯，喜歡。」這是她曾經生活了三年的母校，承載著她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充滿了青草氣息的回憶，怎麽叫她不感慨萬千。

　　天已經全黑了，校園裡燈火通明，鮮花與彩燈組成的花燈大道將他們引到了璀璨輝煌的球場邊上，曾效祺作爲新郎，先去婚禮臺上等待。今晚的主婚人是當年他們的班主任金老師，難能可貴的是金老師帶了他們三年，如今已經退休安享晚年了，聽說曾效祺要請她來主婚，既激動又感慨，推辭不過之後，非常高興地答應了下來。證婚人則是徐韜，作爲演藝圈的前輩大佬，他確實能擔此任。婚禮主持人則請了圈內兩位著名的主持人擔任。

　　柯延看著這巨大的教室，嘴唇止不住顫抖起來，想笑又想哭，曾效祺太有想法了，這一舉動完全是深得她心。

　　在主持人的指揮下，婚禮進行曲鳴奏起來，兩個小花童走在紅地毯前段，一路撒著花瓣，柯延挽著父親的手，一首拿著捧花，從球場這端緩緩走向紅毯的另一端。柯孟先的今天穿著量身定制的禮服，頭髮也染黑了，顯得格外精神抖擻，他春風滿面，爲了走得更穩妥一些，他還拄了一根拐杖。

　　曾效祺站在臺上，含著笑深情地望著他的新娘款款走來，她今天穿了一襲聖潔的白婚紗，後擺曳地，形狀像一朵怒放的巨大百合。罩著面紗的柯延臉上帶著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她知道，走上前，她的後半生將與臺上那個豐神俊朗的男人一輩子緊密相連。他們一同走進這青葱校園，在這裡相聚，在這裡分別，現在，命運的齒輪又將他們送回到這裡，從此之後，他們的生活將從這載滿回憶的地方重新起航。

　　曾效祺恭敬地從柯孟先手裡接過柯延的手，將她挽在自己的臂膀上，面朝證婚人。徐韜爲他們證了婚，班主任金老師作爲主婚人代表雙方家長髮言，對新人進行訓示，她還像多年前一樣風趣幽默，妙語連珠，逗得在場的所有人都哄然大笑起來。

　　雙方在主持人的指引下交換愛的信物，分別為對方戴上婚戒，柯延看著手上的鑽戒，果然如她想的那樣巨大而耀眼，不過還好，形狀設計得還挺漂亮，看起來不那麽俗氣。

　　女主持人笑嘻嘻地說：「好了，現在新郎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台下所有人都鼓起掌來，曾效祺抬起柯延的下巴，印上了神聖的一吻。

　　扔完捧花之後，柯延以爲婚禮這就結束了。但主持人說下面還有節目，柯延被欒萱和錢萌萌拉住了，拖到後面一輛房車裡換衣服。她過去的時候，發現好多熟悉的面孔，都是她以前高中的同學，而且更爲誇張的是，大家身上都穿著她極爲熟悉的藍白色校服！

　　欒萱說：「快點，我們幫你把婚紗脫下來，趕緊換上校服。」

　　柯延不解地說：「換校服幹什麼呀？」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對了，鑽戒拿好別掉了，不然就虧大了。」欒萱幫她開始脫婚紗。

　　折騰了好一會兒，終於將嶄新的校服給換上了。柯延看著自己身上的校服，居然還給她準備了白色板鞋，虧得他們想得出來，就是髮型沒給她換，因爲一會兒婚宴上還得穿中式禮服，髮型不能拆。她看著自己手上的大鑽戒，又看看身上的校服，有點哭笑不得，這群人乾什麼呢，搞得不倫不類的。

　　柯延被大家拉到了球場上，看見曾效祺和一群男同學都穿著校服和運動鞋等在那兒，曾效祺懷裡抱著一把吉他，見她們一過來，就彈奏了起來，音響也跟著響了起來，是《對面的女孩看過來》，男生們跟著曾效祺一邊唱一邊走過來：「對面的女孩看過來……」

　　柯延這邊的女生都擺出了高傲的神色，抬起下巴扭過頭去，一致「哼」了一聲。只有柯延沒反應過來，音樂忽然停下來，王遠明大聲說：「看樣子只有柯延同學願意啊，曾效祺，上啊！」說著一群男生將曾效祺推了過來。

　　曾效祺扭頭看了看大家，然後撓撓後腦勺，裝作十分不好意思的樣子，然後說：「柯延同學，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柯延忍俊不禁，這都是一群什麽戲精啊，而台下一衆老老少少賓客們全都在起哄：「願意！」柯延用手掩面，十分不好意思地說：「我願意。」

　　男女同學都鼓起掌來：「親一個！親一個！ 」

　　曾效祺走過來，站在柯延面前，伸出雙手拉起她的手，低頭看著她，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在她耳邊說：「親愛的，我們缺失的那十五年，我用一輩子來彌補，好不好？」

　　柯延忽然理解了他的用意，鼻子與眼睛頓時都酸澀起來，堅定地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