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婚期

　　柯延頭皮一緊，難道媽媽發現什麽了？他們還有東西沒收拾乾淨？可是曾效祺平時也不總住這裡啊，只是偶爾才來過夜，所以她也不算撒謊，她舔了一下唇，小聲地說：「媽，他平時真不住這裡。就是、偶爾會來這裡過夜。」在母親嚴肅的注視下，她只好說了實話。

　　周嵐英嘆氣，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說：「現在的年輕人觀念開放，感情到那個份上了，住在一起不是不可以，這我也能理解。可你和他談了也不過兩三個月的時間，就住到一起了，會不會太草率了點？」

　　柯延明白母親指的是什麽了，她的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沒想到有一天會和母親直接討論這麽私密的話題，她壓低了聲音說：「媽，我們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就是過來過夜。我工作太忙了，平時根本抽不出時間見面，他才來的。」

　　周嵐英露出不太相信的神色：「你們還沒有那個？」

　　柯延窘迫地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說：「沒有！」心說昨晚你那通電話要是不打，我今天就沒法理直氣壯跟你說這個了。

　　周嵐英臉上的神色鬆動了些：「那還好。女孩子就該自愛一點，不是說不能婚前那什麽，但一定要慎重，否則也是給自己留遺憾。」

　　「知道了。」柯延端起那碗湯趕緊出去了。

　　柯孟先將電視聲音調低了些，跟女兒聊天：「最近工作怎麼樣？你們那個探測器建起來了嗎？」

　　「還沒建好，已經在建了。」

　　「那要多久？」

　　「差不多需要半年時間吧。」

　　「那還挺久的。」

　　柯延說：「沒辦法，是在山體內挖洞，把岩石掏空再安裝儀器設備，快不了。我們還算好的，因爲前面已經有人開過荒了，我們有了可以藉鑒的經驗，會比較快一點。」

　　周嵐英端著洗好的葡萄過來了：「你們那個實驗室在哪兒來著？西昌？是不是衛星發射中心那邊？那地方那麼偏僻，你們實驗室建在那邊，不需要人去那邊上班嗎？」

　　柯延說：「當然要的，項目組會安排科研人員輪流過去值班，另外還要招人在那邊常駐。」

　　周嵐英抬眼看她，皺眉問：「你也要去值班？」

　　「可能吧，到時候看安排。」

　　柯孟先說：「西昌位於川西山區，那邊地震比較頻繁吧。你們的探測器屬於高精密儀器，萬一有地震了，會不會受影響？」

　　柯延搖頭：「不會，實驗室全都是抗震設計，錦屏山是大理石岩構成的，山體非常堅固，五月份發生的5.6級地震就毫無影響。」

　　「是不是小曾去地震災區救災那次？我在微信新聞上看到過。」周嵐英吃著葡萄說。

　　柯延拿著勺子的手微微一抖，勺子裡的湯灑了些出去，她鎮定了一下，喝了那口湯，才說：「就是那次。爸，媽，其實那次發地震的時候，我正好就在西昌，地震震垮了山路，我們在路上被困了三四天。」

　　周嵐英一驚，將拿著葡萄的手指都咬了一口，她渾不覺得疼：「你說什麼？發地震的時候你也在那邊？你們跑到西昌去幹什麼？」她還有點沒搞清楚狀况，以爲是她和曾效祺一起去的。

　　柯孟先倒是比較淡定：「她能去幹什麼？肯定是去地下實驗室出差啊。」

　　周嵐英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手指頭疼痛，她甩了一下手，抓住女兒上下打量：「你這孩子，發生這麼大的事，今天我們要是不提起來，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打算讓我們知道？」

　　柯延笑著說：「可是我真的沒事啊，我怕說了你們反而亂想。我們都沒有受傷，公路斷了，後面又有巨石堵著，被困在山路上了，就是餓了兩天。還好我帶了點零食。」

　　周嵐英確信女兒沒事，這才放鬆下來：「那曾效祺是怎麽回事，他怎麽也跟著去了？」

　　柯延：「他沒跟我一起去，他知道我被困住了，來救我的。我被困的第二天，他就來了，他有個朋友認識軍方的人，當地部隊很快就派了直升機過來找我們，給我們送了吃的來，所以也沒怎麼挨餓。」

　　周嵐英一臉後怕：「你不是搞科研的嗎？怎麼還那麼危險！這不行，以後都不要去那兒了，要不然你就換個研究方向，不要再研究這個東西了。」

　　柯孟先說：「瞎胡鬧！她研究了那麽多年的課題，說換就換的？你以爲買東西呢，不想要了還可以退換。這可是她的心血。」

　　「幹份工作連命都可能被搭上，那還乾什麼？有什麼比人命更重要的嗎？」周嵐英想到柯延可能置身於危險之中，就有些心神不寧。

　　柯延無奈地說：「媽，地震又不是天天有，再說我也不是經常去那邊，哪有那麼容易就碰上了。」再說人固有一死，哪怕要爲真理和科學付出生命的代價，也比庸庸碌碌長命百歲的好。不過這話她就不跟父母說了，怕他們駡自己不孝，惹他們擔心。

　　柯孟先說：「哪天都會死人，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也有，總不能因噎廢食，順其自然好了。延延你說小曾跑到灾區去救你，那我們得好好跟他表示感謝才行，這小夥子不錯，有能耐有情義，看得出來是個很有擔當和責任心的人。」

　　柯延趕緊順勢誇曾效祺：「他對我的事真的特別上心，暖氣還沒來，他怕我凍著，給我買了空調送來，還親自守著裝好；知道爸爸去醫院治療坐車不方便，就趕緊幫我找了這個房子。平日裡照顧我的小事就太多了，我就不一一說了。真正讓我感到他是可以托付的人，就是那次發地震，當時我和同事被困在山上，哪兒也去不了，吃的喝的也很少，只能等人來救。信號也斷了，跟外界聯繫不上，他怕我出事，當天就放下工作趕到西昌來了，想方設法找到我，爲了早點救我出來，和工人、武警官兵一起搬石頭扛水泥修路。爸，媽，我真覺得，這世上除了你們，沒有比他對我更好的人了，所以不管怎麽樣，我都要跟他在一起。」

　　周嵐英沉默了半晌，都沒有說話。柯孟先點頭說：「就這點來看，小曾確實是個值得託付的人。你媽有你媽的擔憂，也不能全說她是錯的，但未來的事情變數太大，誰也不能保證將來會怎麽樣，我年輕的時候也想過要和你媽白頭到老，現在雖然已經白頭了，但也未必能陪她到老，不是不想，力不能從也。所以不要想太多，把握當下最重要，只要現在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就好。」

　　柯延知道這是得到父親的首肯了：「謝謝爸爸。」

　　周嵐英則沒說話。

　　柯延也沒追著讓母親表態，知道她需要時間去接受這個事實。

　　柯延回到自己房間，看見放在床頭櫃上的剃須刀和劇本紙，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頓時暗道好險，幸虧主動招認了，沒有強行狡辯。

　　她給曾效祺發了信息，告訴他留宿這裡事情敗露了，曾效祺直到夜裡十一點多下了工後才回復，沒想到他幷不擔心，反而很高興：「就讓阿姨誤會吧，這樣阿姨就會認定我做女婿了，嘿嘿。」

　　「你想多了，你以爲現在是清朝呢。」

　　曾效祺說：「阿姨是老一輩人啊，他們那輩的人都保守。」

　　「你也知道我媽保守，她就不反感婚前同居嗎？只怕對你的印象更壞。」

　　曾效祺一聽急了，趕緊回：「那怎麼辦？阿姨是不是批評我了？」

　　「她倒是沒批評你，批評我了。」

　　曾效祺說：「那我還是跟她說實話吧，不能讓你白擔了這個名聲，明明什麽都沒發生。」

　　「不用了，我已經跟她招了。 」

　　曾效祺有些悵然若失：「那就好。過幾天你過生日了，要不要請同學一起吃頓飯，給你慶祝一下？」

　　柯延不習慣當主角：「要不還是算了吧。生日年年都過，我爸媽陪我過就够了，你有空的話也一起來吧。」

　　曾效祺說：「我想正大光明地和你一起慶祝，所以還是請同學一起吧，他們也算是咱倆的見證人，順便跟他們公布一下咱們的事。也別讓阿姨自己在家做了，到外面去吃。我來安排，那些人也都我來通知。」其實他本來是想和柯延單獨慶祝的，沒想到她爸 都過來了，看得出來對柯延這次生日非常重視，不如乾脆好好給她慶祝一下，有一大群人作緩衝，也免得她媽媽看到自己不高興，攻略丈母娘還是要循序漸進的。

　　「那好吧。」柯延也確實想和曾效祺一起過生日，這是他們在一起後的第一個生日，也是回國後的第一個生日，家人愛人都在身邊，隆重一回也不過分。

　　雖然曾效祺說了他去通知同學，柯延還是自己打電話去通知欒萱，不過欒萱去不了，她估計就是這幾天生：「我家寶寶是個小懶蟲，預産期都到了還沒有動靜，孫睿快急死了，要送我去醫院剖腹産，我媽說都沒動靜剖什麽，遲幾天也是很正常的，醫生檢查一切指標都是正常的。」

　　柯延說：「那你就安心養著吧，等生孩子的時候我再來看你。」

　　柯延的生日是7月16日，曾效祺跟劇組緊趕慢，前後幾天的戲都排得滿滿的，擠了一天時間出來準備生日宴。周嵐英本來想給女兒做頓好吃的，聽說曾效祺給她準備了生日宴，也就樂得清閒，準備只帶一張嘴過去吃。

　　柯延生日那天不是周末，聚會就定在晚上。下午的時候，曾效祺親自開車去接了柯延父母，又到研究所去接了柯延，柯延看著他的邁巴赫，上車後問：「今天怎麽開了這車，不怕有人跟著？」

　　「沒事，今天又不只咱倆約會，有叔叔阿姨在呢，還有好多同學幫忙打掩護，應該很安全。」曾效祺的心情顯然很好。

　　後座的周嵐英說：「小曾你平時出門會被很多人認出來吧，那跟柯延怎麽約會？」

　　曾效祺笑著說：「我倆平時很少出去，就在家裡待著。」

　　柯延解釋說：「主要是我太忙了，沒什麽時間，以後慢慢好一點了，等一期實驗室完工了，進入下一期研究就會輕車熟路了。如果一年能安排得出幾天假期，到時候我們可以去國外度個假。」

　　「國內不能度假？」周嵐英問。

　　曾效祺說：「國內太多狗仔跟著了。我們現在還不打算曝光，怕記者對柯延的生活造成太多的干擾。」

　　周嵐英皺著眉頭：「所以做明星也沒什麼好的，談個戀愛都要被人評頭品足。」

　　柯孟先說：「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問心無愧，就不怕人說閒話。」

　　這時柯延的手機響起了微信提示音，她低頭一看，瞬間笑了起來：「就剛剛，五點四十七分，欒萱生了個兒子，母子平安。」

　　曾效祺也笑了：「真的啊？那得恭喜了。」

　　周嵐英是知道欒萱的，聽到這消息難免感慨：「你同學都當媽了，你還這麽沒心沒肺的，倒是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呢？」

　　曾效祺忙說：「阿姨，我和柯延也打算明年就結婚。」

　　柯延猛地扭頭看著他，他什麼時候跟自己商量過這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