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維護

　　孫維維的語氣帶著明顯的驚异和不滿，柯延心裡覺得奇怪，抬頭望去，對方的目光正肆意地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柯延還是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做帶刺的目光，她不解地扭頭看向曾效祺，這女人跟他有過節？

　　曾效祺臉上帶著微笑，伸手搭上柯延的肩：「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孫姐，給你們介紹一下，柯延，這位是我同行的前輩，孫姐。孫姐，這是我女朋友，柯延。」

　　孫維維聽見他叫自己姐，頓時臉都紅了，不知道是氣的還是興奮的，她收回打量柯延的目光，看著曾效祺：「原來網上傳的那件事是真的，前些日子在西昌拍到的就是你們吧？你女朋友我怎麼沒見過，你們工作室籤的新人？」她心說柯延這衣服都什麽時候的款式了，居然還穿著，看樣子跟曾效祺的時間也不長，連行頭都沒給她置。

　　柯延微微笑了一下：「孫小姐你好！我不是演員。」

　　孫維維聞言再次瞥了她一眼：「那是歌手？」

　　毛慧玲過來摟住孫維維的肩：「你們在聊什麼呢？趕緊過來吃飯吧，邊吃邊聊。」

　　曾效祺也摟著柯延朝餐廳走去，柯延凑到曾效祺耳邊，小聲地問：「她跟你什麼關係？怎麼對我意見這麼大？」

　　曾效祺苦笑：「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就是以前一起拍過戲的同事關係。」他沒想到會在徐韜家遇上孫維維，孫維維出道比他早，年紀比他大了兩歲，一起拍戲的時候認識的。壞就壞在孫維維估計因戲生情，還跟他表過白，曾效祺不喜歡她，明確拒絕過，對方還明裡暗裡在不少場合表示過仍對他有意。他的那些緋聞中，這一段鬧的時間最長，至今還被一些網友拿來談論，甚至還有人指責他是個負心漢。

　　柯延如果關注過娛樂圈，可能就知道這一段，只是她從來都不追星，也沒想去翻男朋友的爛賬，所以她不知道曾效祺跟孫維維的恩怨。

　　幾人在長桌前坐下，孫維維正好就坐在柯延對面，依舊微揚著下巴打量對面的柯延，眼神充滿了不屑和嫉妒。曾效祺旁若無人地拿過毛巾給柯延擦手，擦完了又拿過去放回工人的盤子裡。

　　孫維維只覺得胸悶，問：「效祺你還沒說你女朋友是做什麽的呢？」

　　曾效祺眼皮也不抬，淡淡地說：「她是圈外人。」他不想透露太多的信息給對方，怕她會給柯延帶來麻煩，雖然知道這個可能性也不大。

　　孫維維面露詫异之色，有點不太相信，既然是圈外人，爲什麽要帶到徐韜面前來？

　　毛慧玲笑看著柯延：「你不是咱們圈內人嗎？我覺得你長得像一個演員，是誰來著，我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孫維維接過話頭：「對，是長得像一個剛出道的網劇演員，前陣子還挺火的，演技有些誇張。」

　　曾效祺皺眉不高興地說：「她誰也不像，非要說誰像誰，也是別人像我女朋友。你總不能說年紀大的長得像年紀小的吧！」

　　孫維維打量著柯延：「柯小姐年紀多大啊？」

　　「她是我同學。你說她該多大？」曾效祺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

　　孫維維顯然吃了一大驚，因爲柯延看著根本不像三十歲了，頂多也就是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不由得越發胸悶了。

　　徐韜笑著說：「你們光顧著聊天不吃飯。來，咱們碰個杯吧，難得有機會碰到一起吃個飯，也是個緣分。」

　　大家都端起酒杯，只有柯延端了一杯鮮果汁，孫維維說：「柯小姐不喝酒嗎？」

　　曾效祺說：「她酒精過敏，就不喝酒了。」

　　徐韜也說：「小柯不能喝就不喝了。」顯然他很喜歡柯延。

　　孫維維見曾效祺處處都維護女友，連徐韜也幫著說話，牙關忍不住咬了又咬。

　　毛慧玲放下酒杯，說：「小曾你女朋友是你大學同學嗎？畢了業怎麽沒進娛樂圈？」柯延的條件真不算差，無論長相還是身材，雖說不是數一數二的大美女，但進娛樂圈還是足够了的，尤其氣質非常出衆，非常恬淡純淨，還有一股子少見的書卷氣。

　　徐韜哈哈笑了起來：「你們開什麼玩笑，小柯斯坦福畢業的博士後，你讓她進娛樂圈？也太浪費人才了吧。」

　　他這話一出口，毛慧玲和孫維維驚得都瞪圓了眼睛，毛慧玲說：「老公，是真的嗎？小柯是博士？」

　　徐韜笑：「這還有假？小柯將來就是個科學家，她的高度，我們誰都趕不上。」

　　柯延紅了臉：「徐叔叔您就別取笑我了。」

　　「怎麼是取笑？徐叔叔是真心實意這麼覺得的，現在的年輕人都浮躁，難得還有你們這些願意靜下心來做學問的人，人類社會才能進步。加油，好好乾，徐叔叔看好你！」徐韜非常認真地說。

　　孫維維只覺得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令她呼吸都不暢快了，她不由得看向了曾效祺，只見他滿臉得色，顯然非常爲自己的女友驕傲，這真情的流露，比演戲時表演出來的要直接鮮明得多。她也很清楚，娛樂圈的女星嫁個科學家都難如登天，娛樂圈的男星能娶個科學家，那幾乎就是個神話，難怪曾效祺得意。然而她自己除了比柯延有錢點，漂亮點，別的什麽都比不上，年紀比她大，學歷就更別提了，只讀了個藝專，這麽些年在娛樂圈內摸爬滾打到現在這個地位，付出的代價有多大只有她自己知道，所以跟柯延一比，她沒有任何優勢。

　　毛慧玲好奇地問：「那柯小姐是研究什麼的？」

　　柯延答：「天體物理學。」

　　徐韜補充說：「暗物質和暗能量。你們沒聽說過吧？」說完洋洋得意地將剛剛從柯延那兒聽來的一點知識現學現賣了。

　　孫維維聽完，聳了聳肩，不以爲然地說：「暗物質真的存在嗎？就算是真的存在，研究出來又有什麽用呢？」

　　柯延聽了這話只是笑笑，這種質疑一直都是存在的，暗物質本身聽起來就有點像鏡花水月，也會有人覺得這些科學家都吃飽了沒事幹，花畢生的精力和巨額的資金去研究那些離我們如此遙遠的東西，別說研究不出來，就算研究出來了，可能也産生不了生産力，對我們的世界産生任何影響。但科學本身就是揭秘我們所在的世界，沒有科學家作爲先驅，人類將永遠處於蒙昧之中。舉個例子，人類數千年來不斷向太空發問探索，終於能登天，也能將衛星發射器發射到太空中，幷利用這點來改善人們的生活，這就是科學家們不懈求索的結果。

　　曾效祺說：「有沒有用，得等研究出來才知道。人類的一切進步都是在探索中推動的，也許今天沒有用，未來未必沒用。倒退到古代，你能想像得出來坐飛機、打電話、看電視、拍電影？」

　　「效祺說得對。所以我說科學家們可貴，以他們的聰明才智，將精力放在賺錢做生意上，我想未必會比很多成功人士差，但他們都放弃了優渥的物質條件和生活享受，對自己熱愛的事業默默無聞地奉獻著，這就足以令人敬佩了。」徐韜說著朝柯延舉起酒杯，跟她碰杯。

　　柯延真的沒想到徐韜會是個這麼通透明理之人，真是令她倍受感動：「謝謝徐叔叔理解我們。」

　　徐韜點點頭：「應該的。來吃菜，多吃點，效祺你胳膊長，給小柯夾她喜歡的菜。」

　　「好嘞。」曾效祺笑著給柯延夾了一塊魚肉，說，「有個事要拜托一下大家，我和柯延暫時還不打算公開，主要是不太想給她的生活帶來太多的干擾和壓力，畢竟她幷不是我們圈內人，所以煩請大家給我保個密，等結婚的時候再請大家喝喜酒。」其實這話是提醒孫維維的，圈內的人其實互相知道彼此不少隱私，但一般都不會捅給媒體知道，畢竟誰還沒個把柄呢，互相遮掩一下就過去了，但也不乏利用這些來黑對家的，曾效祺怕孫維維惱羞成怒，把這事捅給狗仔隊。

　　徐韜說：「那是自然，這裡誰都不是新人了，哪能不知道規矩。」

　　「謝謝徐叔叔。」曾效祺得了徐韜的允諾，放下心來，料想孫維維也不敢輕舉妄動。

　　孫維維知道曾效祺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不由得捏緊了拳頭，這頓飯她再也沒有開過口。

　　吃完飯，大家回到客廳裡去休息聊天。徐韜叫了曾效祺去小廳裡聊一個電影項目。柯延便在客廳裡等曾效祺，孫維維趁機開始展示自己這次和毛慧玲去日本血拼的收穫，包包、衣服、鞋子、珠寶首飾等，每一件還不忘標榜價格，有的奢侈品一件就比柯延一個月的工資還高。

　　柯延看她們展示自己的收穫，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禮貌笑容，有人喜歡買包包，有人喜歡收集鞋子，還有人喜歡收藏汽車，因爲這些能給他們帶來滿足感和幸福感，而她喜歡學習和思考，這些帶給她的滿足感和幸福感遠勝於物質上的滿足，物質上的東西够用就行，十萬元的包和幾百元的包在她來說，都只是裝東西的工具，沒有本質的區別。

　　孫維維滿足地嘆息：「我最喜歡就是血拼撒錢的暢快感了，買完東西渾身舒坦，哪怕這些東西一次都用不上也無所謂。」

　　柯延插不上話，她只是被動地接受了一場奢侈品品牌普及課，內心則毫無波動。後來她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徐家的房子很寬敞，洗手間也做得很華麗，居然還分了男女，大概平時沒少在這裡接待圈內朋友。

　　柯延上完厠所出來，看見孫維維正在鏡子前補妝，柯延朝對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洗了手打算回去，孫維維輕哼了一聲，從鏡子裡瞥她：「柯小姐以爲曾效祺是什麽良人嗎？他可是連私生子都有了，你跟了他，也不過是給人當小媽。」

　　柯延本來都要離開了，聽到這些話，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回頭看著對方：「我不是誰的附庸，不存在跟不跟誰的問題。孫小姐為何對我懷有如此大的敵意？我不認識孫小姐，咱們無冤無仇，那麽就是曾效祺了，我奪了孫小姐所愛？」

　　孫維維嘴唇哆嗦了一下，柯延的反應顯然出乎她的意料，她重重哼了一聲：「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一句，好心當成驢肝肺！」說完轉身出了衛生間，幷將門重重關上了。

　　柯延聳肩，「小媽」這詞語都用上了，敵意不可謂不大，還好意呢，她又不傻。這八成是曾效祺的爛桃花了，回頭問問他好了，她是不願意追究他的過去，但既然都擺到自己面前了，不能裝什麽都不知道。

　　她出來的時候，曾效祺已經跟徐韜談完事了，正被太太小姐們叫著品評商品，見到柯延，頓時笑逐顔開，趕緊起來了：「等很久了吧？要不咱們回去吧。」他知道柯延平時惜時如金，不願意浪費在這無意義的事上。

　　「你們正事談完了嗎？談完就走吧。」柯延也正想離開。

　　「好了，我們去打個招呼就走。」曾效祺攬著柯延去給徐韜夫婦打了招呼，出門離開。

　　回去的時候，曾效祺坐了柯延的車，小夏自己開車回去。柯延本想跟他聊聊，也就沒有拒絕送他回家。

　　「對不起……」

　　「那個孫……」

　　兩人同時開口，曾效祺說：「那你先說吧。」

　　柯延說：「那個孫維維跟你到底什麼關係？」

　　曾效祺嘆了口氣：「她以前跟我合作過一部電影。」

　　「我知道，你說了。」

　　曾效祺有些難以啓齒，過了會兒才說：「她跟我表白，我沒答應。她花錢出了不少通稿，跟我炒緋聞。」

　　柯延點了點頭：「我說呢，怎麽一晚上就只聞到一股酸味了。」

　　曾效祺略緊張地說：「其實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對不起，我不知道她跟毛慧玲關係這麽好，也沒想到會碰到她。」

　　「沒關係。」柯延擺了擺左手，「大約就是意難平吧，我能理解。」

　　曾效祺又老老實實交待：「我出道這些年，確實傳過不少緋聞，但沒有一件是真的。剛開始那幾年，我心裡還一直想著你呢。後來你老不回來，我心思淡了些，但總提不起勁去喜歡別人，總會不由自主地拿別人來跟你比 ，一比較就覺得都不如你，加上工作忙，就一直單下了。初戀能影響一個人的擇偶標準是真的，要是你不回來，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單身到什麽時候了。」

　　柯延沒想到曾效祺會跟自己說這個，騰出左手抓住了他的手：「對不起。」

　　曾效祺握緊了她的手：「不，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自己的問題。我現在明白了，那麽多年的堅持是對的，其實就是爲了等你回來。如果我將就跟別人談了，你回來了，我又不甘心放弃你，就一定會有人受傷害。現在多好，誰也不會受傷害。」

　　柯延笑了，想起孫維維跟自己說的那件事，她不覺得那是真的，但是有必要問問他，聽他親口解釋一下，柯延想了想，說：「還有個事，我想問你一下，有一次我上網百度你，怎麼還有你有孩子的報導？」

　　曾效祺一楞，然後笑了：「你說那個私生子的報導？這事我是得跟你交待一下，回頭我帶你去看看那孩子。」

　　柯延一聽，有些發楞，還真有這麼個小孩存在？「那是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