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異地

　　柯延戴上戒指出來，吳昊正坐在沙發上等她：「好了？可以走了嗎？」

　　柯延點點頭：「可以了。等我去拿一下包。」還有巧克力，人家特意上門來拿禮物的，這個不能忘。柯延背上自己的包，用一個紙袋裝了一盒巧克力，遞給吳昊：「這是給你的禮物。」

　　吳昊接過來，看了一眼袋子裡的巧克力，笑嘻嘻地說：「姐姐你真會挑，怎麽知道我就喜歡榛子味兒的巧克力？」

　　「我不知道，我買的全是這個口味的，你喜歡的話那再好不過。走吧，去吃飯。」柯延拿起放在桌上的鑰匙朝門口走去。

　　吳昊提著巧克力跟上：「你這次去美國開什麼會啊？」

　　柯延說：「美國航天局組織的國際天文學會議。」

　　「哇，姐姐你都能參加這種級別的會議了？你好牛啊！」吳昊驚嘆不已。

　　柯延連忙否認：「不是，我還不夠格呢，所裡派我去學習的。」

　　「那說明你們所裡對你很重視啊，牛的前途不可限量，將來就是科學界的大牛，太了不起了。」

　　柯延擺擺手：「別，你這樣說得我壓力好大，大牛什麼的不敢想，我還是做好手頭的工作吧。」

　　吳昊笑瞇瞇地說：「不要有什麽壓力，只要踏踏實實做下去，一切會水到渠成。」

　　柯延對他這個說法倒是很認同，不計結果，只做好當下就可以了，一切順其自然。

　　此時他們已經到達樓下，柯延走向自己的車，吳昊指著一輛奔馳對她說：「我的車在這裡，坐我的車去吧，一會兒吃了飯再送你回來。」

　　柯延說：「我一會兒想去一趟所裡，所以還是開自己的車吧。你在前面帶路好了。」

　　「你不是才回來，就要去單位？也太敬業了吧！」吳昊露出驚訝的表情。

　　柯延說：「主要是我要去接我同事，我的猫寄養在同事家了，我要去拿猫。」她其實也是臨時想到去取猫的，完全可以讓小唐明天帶到單位去，但她不想跟吳昊接觸太多，給他造成錯覺，畢竟她自己現在不是單身了。

　　吳昊聽她這麽說，只得點頭：「那好吧。」

　　柯延開車跟在吳昊的車後面，在大街小巷裡拐了好久，終於才到了地方，飯店在一個小胡同裡，胡同口停滿了車，他們只好把車停在外圍，步行了好幾分鐘才到。吳昊說：「就在這裡，這是家口碑極好的老店，本地人都知道。你應該沒來過吧？」

　　柯延搖了搖頭：「沒有。」這麼犄角旮旯的地方，沒人帶她一輩子都找不到地方。

　　店名叫做知味坊，位於胡同裡的一個四合院內，整個四合院都是它的，估計店子生意好，就將整個院子給租下來了。雖是工作日，人依舊來往如梭，可見生意十分火爆，吳昊提前訂了位子，一來就有地方坐。他對柯延說：「要是周末過來，院子裡都是排隊等吃飯的人，等上一兩個小時的都有，可熱鬧了。」

　　柯延嘖嘖感嘆：「爲吃一頓飯等兩個小時？」也只有吃貨才幹得出來吧，要是自己，就絕對不會爲了一頓飯浪費這麽多時間。

　　吳昊說：「值得啊，有人爲了滿足口腹之欲所付出的代價簡直讓人無法想像。姐姐你有忌口的東西嗎？」

　　「我不挑食，什麼都可以。」

　　「那我給你推薦幾道招牌菜吧，包准你吃了還想吃。」

　　「那就有勞了。」柯延端起茶杯喝茶。

　　吳昊點好了菜，抬頭看對面的柯延，被她握杯子的手上亮晶晶的東西一閃，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那是一枚簡單的鑲鑽白金戒指，吳昊盯著那枚戒指看了起碼半分鐘才移開眼睛：「對了，叔叔阿姨怎麽就回去了？叔叔的身體好些了嗎？」

　　「我爸身體好很多了，治療結束了，醫生讓他自己鍛煉，他們想家，就回去了。」柯延放下茶杯，用右手托著腮瞟向周圍吃飯的人群，將那枚戒指展示給吳昊看。

　　吳昊無法忽視那枚戒指的存在感，但他就是不問：「你的工作以後就在B市了，其實可以考慮讓叔叔阿姨過來定居，他們年紀也大了，一家人在一起有個照應。」

　　柯延轉過臉來，望著他點頭：「我也是這麼打算的，等過幾年攢點首付買套房子，將他們都接過來。」

　　吳昊說：「B市的房價太高了，要買房的話還是趁早，過幾年就更買不起了。去年我家買了套房子，買的是時候是五萬多一平，今年已經漲到七萬了。」

　　柯延咋舌，露出無奈的笑容：「B市房價太高了，我才工作幾年，暫時還買不起，等兩年吧。」以她的積蓄，現在肯定買不起房，如果房價不變，再攢個三四年，差不多也能付首付了，除了租房養車穿衣，她也沒有太多的開銷，單位有住房補貼，也有住房公積金，省一點，一年應該能攢個二十萬，買房子還是可以展望一下的。就是這一天一個樣的房價有點玄幻，等到攢够首付的時候，不知道還能不能買得起，要麽就跟父母先借點錢，儘早買房，這要跟家裡商量才行。

　　吳昊說：「一個人買房的壓力當然大，如果兩個人一起買就輕鬆多了，姐姐可以考慮找個人一起買。」

　　柯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不解地抬頭看他：「啊？找人一起買？還有這種操作？那房子怎麼分？」

　　吳昊哈哈笑起來：「當然是找個男朋友啊，兩個人的收入一起買房就比較輕鬆了。」

　　柯延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不由得微笑起來：「是這個意思啊。這我倒是沒有想過，又沒談婚論嫁，怎麼好跟他一起買房，我還是先自己想辦法吧。」曾效祺是有錢，但她不可能要他出錢買房子給自己父母住。

　　吳昊眨巴一下眼，終於肯正視這個問題了：「姐姐你交男朋友了？」

　　柯延用左手溫柔地撫了一下右手的戒指，臉上露出一絲羞澀：「嗯。」這還是她頭一回主動跟人承認她談戀愛了。

　　「最近談的嗎？」

　　柯延點了點頭：「是的。」

　　「那你男朋友是乾什麼的？你們怎麼認識的？可以說說嗎？」吳昊好奇得要死。

　　柯延笑著說：「他跟你差不多，也是從事文藝行業的。」她當然不能直接告訴他男朋友是個演員，也沒說是他們是怎麽認識的，怕他跟她父母通氣，被母親發現自己跟曾效祺在一起了，她媽對曾效祺的態度一樣比較抵觸，她還不想過早面對來自家庭的壓力，反正現在還只是戀愛階段，離結婚還早呢。柯延雖然跟曾效祺在一起了，却沒有過結婚的念頭，她下意識地覺得娛樂圈的人結婚晚，而她自己目前也在拼事業，沒有結婚的打算。

　　吳昊驚訝地問：「是嗎？具體是乾什麼的？」

　　「額，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柯延不擅長撒謊，只能模糊處理。

　　吳昊說：「看樣子你對他幷沒有特別瞭解啊。那你們怎麼認識的？」

　　柯延只好說：「在朋友聚會上認識的。」同學聚會也算朋友聚會吧。

　　「那就是朋友的朋友了？」

　　「算是吧。」柯延點頭，曾效祺是她的同學，也是她同學的同學，說是朋友的朋友也沒錯。

　　吳昊點了點頭，又扯了一個笑容：「那他也在B市嗎？」

　　「對。」

　　「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結識一下這個同行？」吳昊問。

　　柯延說：「他現在不在國內，在美國出差呢。」

　　「既然在B市，那就沒關係，等他回國了再見也可以的。」

　　柯延尷尬地笑了一下：「他工作比較忙，我要問問他才行。」主要是她不太想把她和曾效祺的關係告訴別人。

　　她這種推托的藉口在吳昊聽來就非常不爽了，他覺得柯延在這場戀愛中的地位也太低了，如果男方真的愛她，還用徵求他的意見？不是直接拉過來了嗎。他所見的戀愛關係中，哪對戀愛中的男女不是男人寵女人，女人說了算的？柯延未免也太委屈自己了，對方到底是個什麽人啊，值得她這樣委曲求全。

　　吳昊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雖然有點不合時宜，但你是我姐，我還是想跟你說個實話，從事文藝工作的人都懂浪漫，嘴巴甜，很會討女人喜歡，但是有一點，心也花，姐姐你可千萬要擦亮眼睛才行，別被人給騙了。」

　　柯延一楞，然後笑了，點頭說：「謝謝提醒。」曾效祺會騙她嗎？她倒是從來沒有過這種念頭，好像自己也沒什麽可騙的吧，他一個大明星，賺得比自己多，長得也不比自己差，自己唯一勝過他的就是學歷，難道騙自己的感情會令他有成就感？柯延越想越可樂，最後都抑制不住笑容了。

　　吳昊看著柯延笑容越來越甜，整個人都明麗無比，幾乎令他移不開眼，心裡不由得有些小遺憾，如果他家沒搬走，那他跟柯延不也算得上青梅竹馬了，這會兒說不定早就把人追到手了，還輪得著別人？

　　這兩人一個開心一個糾結，直到菜上桌，這詭異的氣氛才消失。柯延吃著吳昊推薦的菜，味道確實挺不錯的。吃完飯，柯延找了藉口去把賬結了，她實在不想欠吳昊太多人情，雖然價格有點不親民讓她肉疼了一下。

　　吳昊發現她結了賬，臉頓時漲紅了：「姐姐，說好了我請你吃飯的，怎麽能够你請呢，這也太不給我面子了！」

　　柯延笑著說：「我是姐姐，請你吃一頓飯怎麽了？好啦，咱們走吧。」

　　吳昊說：「多少錢，我把錢轉給你。」

　　「都說了我請你吃飯，還轉什麽呀，走吧。」柯延起身朝外面走去。

　　吳昊無奈地嘆口氣，追上她：「姐你今天傷我自尊了啊，居然讓女孩子請我吃飯！我覺得真是太沒有面子了。」

　　柯延扭頭含笑看著他：「你年紀不大，又出國讀過書，怎麽大男子主義還那麽重。要不這樣吧，咱們AA好了？這樣就不傷你自尊了。」

　　吳昊又嘆了口氣：「算了，下次我再請你吃飯吧。」

　　「要不咱們還是AA得了，下次吃飯下次再說。」柯延決定還是AA比較好，以後再說請吃飯就有藉口推脫了，「一共是八百四十元，你給我四百二吧。」

　　吳昊看著柯延，一時間竟找不到反駁的話，說：「好，我給你轉微信吧。」

　　「行，謝謝啊！」這樣她也沒那麽肉疼，兩個人一頓飯吃了快小一千，她又不是曾效祺那個敗家子。

　　分開之後，柯延去了研究所，下車之前，她看著自己的戒指，猶豫了一下，沒有摘來下來，平時她要做實驗，帶著戒指可能不方便，但今天她只是去所裡看看，不用做實驗，那就先不摘吧。她提著路上買的水果上了樓，同事們都在加班忙活，見到她很是意外，怎麽才回來就來單位了。

　　柯延將水果分給大家，說在附近吃飯，臨時起意過來的，美國帶的禮物沒帶過來，明天再帶。大家吃著水果，聽她講起了美國之行，柯延傳達了會議中聽到的一些新觀念，給了大家很大的衝擊：「回頭我將開會記錄的內容都整理一下，給大家分享一下。」雖然平時大家都關注著《nature》和《Science》上最前沿的科學信息，但能够發表的都是已經成系統幷經過驗證的觀念，而開會時却能收穫到一些閃光的思想碎片和尚未確定的最新觀念，雖然未必是正確的，然而却能够爲大家發散思維，提供靈感。

　　雖然是過來探望大家的，柯延還是瞭解了一下最近的工作進度。下班時她送小唐回宿舍，順道取回了元寶。元寶膘肥體壯、毛色油光水亮的，可見這段時間被小唐照顧得很好，不過見到柯延時還是很興奮，不住往她腿邊蹭。

　　柯延帶著猫回到家裡，正準備休息，就接到了曾效祺的越洋電話：「睡了嗎？」

　　柯延趴在床上：「還沒有，你起來了？」他們倆現在相差了十幾個小時的時差，白天黑夜是互相顛倒的。

　　「嗯，有沒有想我？」曾效祺的聲音極其溫柔。

　　柯延不是那種把想啊愛啊天天掛嘴上的人，便說：「就是在想你是不是起來去拍戲了。」

　　「說想我就直接點，別帶那麼多前後綴。」曾效祺不滿地抗議，「你看我就很誠實，晚上做夢全都是你，早上一睜眼也都是你，日思夜夢都是你。」

　　柯延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曾效祺聽著她的笑聲，心情就舒泰了：「晚上好好吃飯了嗎？不會一直在睡覺忘記吃了吧？」

　　「沒有，今晚吃大餐了。」柯延否認。

　　「誰請你吃飯了？」曾效祺從僅有的信息中便聽出了許多。

　　柯延心說這傢夥的推理能力未免太强了吧，不去做警察有點可惜啊，不過她不打算跟他說吳昊的事，反正都是無關緊要的人，沒必要說了來給他添堵： 「沒誰，就我自己去吃的。在美國沒吃飽，回來犒勞一下自己。」自己掏錢吃飯的，確實不算誰請她吃飯。

　　曾效祺滿意了：「這就對了，就要對自己好點兒。千萬別跟什麽不三不四的人出去吃飯，你要知道那些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柯延哼哼：「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全都拜某人所賜！」

　　曾效祺嘿嘿笑：「我的目標一直都在你啊，可惜你一直都遲鈍，否則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

　　柯延望著天花板：「你該慶幸我遲鈍，我要是不遲鈍，你早就沒機會了！」

　　曾效祺摸了摸鼻子：「所以咱們能在一起還是天時地利人和啊，所以這才是真有緣分啊。」

　　「算吧。」柯延聽見那邊小夏在催人了，便說，「你趕緊去忙吧，我要去休息了。」

　　曾效祺說：「好，等一下，親一個才掛。 mua~晚安，夢裡有我。」

　　柯延笑了：「日安，去吧。」挂斷電話，在床上翻了個滾，以前不理解煲電話粥的人，一打就是兩個小時，哪有那麽多話說啊，不過現在她自己好像也有 趨勢了。

　　柯延回到工作崗位，重新投入緊張忙碌的工作中去，上半年他們就要在地下實驗室投建探測儀，這開會耽誤的十多天，必須要加班加點趕上工作進度才行。曾效祺每次發微信過來的時候，柯延都在實驗室裡加班，把他心疼得不行：「你可悠著點，千萬別把身體累壞了。」

　　柯延吐了口氣：「沒事，我身體還可以，扛得住的。我辦公室好多同事都感冒了，我還沒感冒呢。」

　　「那你千萬要注意，別被傳染了。」曾效祺心急地說。

　　柯延說：「我知道，現在上班都戴口罩了。」

　　這天柯延去單位，發現趙一卓沒來，一問，原來是住院了，這幾天他一直都有點發燒咳嗽，吃著藥也沒見好：「嚴重嗎？」

　　小唐說：「有點嚴重，好像是得了流感，引發肺炎了。」

　　「這麼嚴重？」柯延嚇了一跳。

　　劉逸安進來：「小柯，你來一下。」

　　柯延趕緊出去了：「怎麽了，劉老師？」

　　劉逸安說：「小趙病了，本來是他要去地下實驗室實地考察的，現在他明顯去不了，要不你代他去一趟四川？這實地數據都是你和他負責的，除了你，也沒別人能去了。」

　　柯延點頭：「好，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