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誰是贏家
等到藍軒來到靈越閣時.發現洛炎的身影.不由微微一愣.只是淡淡的點頭算是打招呼.便將目光投向床邊的藍靈兒.
冰藍色的背影此時卻略帶臃腫.想來身上不知有多少紗布纏繞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藍軒心下一疼.啞聲道：「靈兒.你且先去休息一會兒.這邊我來幫你看著.」
藍靈兒並沒有轉身.只是淡淡道：「無需了.哥哥今日大婚.實在不該來這裡的.沐星寒我來守著就好.」
藍軒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嘴角牽扯出一抹笑意.道：「何時也和哥哥這般客氣了.我已經和芷兒解釋了.沒事的.如若是沐世子醒來.看你這一身的傷.到時候又該是要生氣了.」
卻見藍靈兒絲毫無所覺.幽幽道：「生氣也是好的.他能生氣至少還有個情緒.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對外界毫無感知.昨晚那麼重的血腥味都沒有將他熏醒.你說會不會那個葯根本也沒什麼作用.」
聽著這般沒有生氣的聲音.洛炎和藍軒均是一震.想來是昨晚給她的衝擊太大.以至於藍靈兒變得這般的患得患失.
「你別忘了.清爺爺的親孫子.他怎會拿他的生命來開玩笑.靈兒莫要自己嚇自己了.」藍軒輕聲道.
冰藍色的背影微微頓了一下.藍靈兒輕笑出聲.搖搖頭.道：「看我都被他給嚇怕了.」
藍軒卻並沒有絲毫的放鬆.心疼的看向來藍靈兒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看了洛炎一眼.兩人均是無奈.
十天的時間對外人來說可能是一晃而過.對藍靈兒來說卻是度日如年.
對宮變的事情.大理寺調查的結果是.太子東方宇和長公主商議謀反.但念在二人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便將長公主發配邊外.永世不得回京城.而太子東方宇則賜毒酒一杯.
古往今來.皇帝親自下令殺子的故事並不少.東方宇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也算是罪有應得.
而言沁.並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卻自刎隨著東方宇而去了.只是.可憐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東方逸卻因救駕有功成了當前最為受寵的皇子.就是東方琪也都被比下去.只是東方琪卻是在這件事中最為清清白白的那個.不曾參與.不曾出現.聽聞.太子的葬禮上.東方琪一襲銀白色的衣袍.卻在靈堂跪了整整一天.也算是對這位皇兄的送別.
藍靈兒身上的傷口都已經結痂.聽聞了東方宇的事情.她並沒有太過的驚訝.藍軒是親眼看著東方宇將所有的罪責往自己身上攬的.原本.皇帝只是針對了長公主.
可誰知.到最後.大臣們進殿後.東方宇卻自己承認他是和長公主一起籌謀的整件事.而身上的皇袍是自己早就已經做好了的.說明謀反之心.早就有了.
皇帝聽聞東方宇的話.卻並沒有立即的判罪.而是將他關進監獄.由大理寺負責.
藍靈兒冷笑兩聲.道：「東方宇早就已經沒有活著的心思了.之所以會答應皇帝演這場戲.恐怕也只是為求一死.這件事.誰都沒有贏.皇帝利用他除去長公主.而他卻利用皇帝和長公主除去自己.」
藍軒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為何要這樣.」
「他從小便在長公主的護佑下長大.就算是長公主殺害了德妃.卻也是實實在在的對他有恩.當他發現自己所支撐的一切都轟然倒塌的時候.就已經沒有活著的心思.東方逸在這件事里.不過也只是為皇帝辦事.和東方宇結盟是假.實則是為了製造出他們一定會贏的假象.這樣.長公主那般狡猾的人才會出現.」
他們之間算計連著算計.最後.也沒有誰輸誰贏.東方逸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其實也不過是一個棋子.他自己心知肚明.而東方宇.報了殺母之仇的同時.也了卻了自己『哪怕是當一個千古惡人.也不要默默無聞』的心愿.
哀莫大於心死.東方宇早已經放棄了生的希望.一個人若是失去了希望.也就沒有了任何的留戀.或許曾經在聽說言沁懷孕的那一刻有過遲疑.卻也被自己狠心的剝除.
只是.東方宇也算漏了一點.他原本以為沒有他.言沁會帶著孩子獨自支撐.卻不想.他就是言沁的希望.在他身死的那一刻.言沁又何嘗不是和他一樣.心死.
世人都以為東方逸是贏家.恐怕不是這件事.東方逸也不會知道.自己以為的御林軍首領.實際上是自己父皇的人吧.皇帝也正好趁著這件事警告自己的兒子.不要有什麼歪腦筋.
和父親比起來.兒子果然都是太嫩了.皇帝不想一次性就失去兩個兒子.因此.原本東方逸也有參與這件事.現下卻變成了功臣.或許真正的功臣應該是東方宇.只是.他卻不甘成為默默無聞之人.或許更多的是對長公主的歉疚和不忍.一心求死.
沒有誰能夠救得了一個心死的人.哪怕他是機關算盡的皇帝.
「這樣看來.這件事.真正的贏家是東方宇.」藍軒無奈道.
藍靈兒臉色淡淡.卻是輕嘆口氣.他.也是個可憐人.最後一次.算盡了自己身邊的人.
東方宇自然知道東方逸是皇帝的人.東方逸卻不知道東方宇和皇帝已經通好氣.將事情稟報后.皇帝自然是應允了.原本東方逸以為可以除去這個太子皇兄.卻不想原本就是他皇兄和自己父皇之間的一場陰謀.
東方宇算到了長公主的狼子野心.算到了東方逸的謹慎小心.算到了皇帝除去長公主的決心.最後.成全了自己的心愿.就是這件皇袍.恐怕也是他匆忙中趕製出來的吧.
「他沒有贏.這件事沒有贏家.」藍靈兒淡淡道.「東方宇算到了所有.甚至是我.只是.他沒有算到言沁對他的真心.沒有料到言沁會情願陪著他一起死.」
藍軒眉頭輕皺.「皇帝恐怕也沒有想過會因為這件事毀了一個孩子吧.」
藍靈兒諷刺的笑笑.「他一輩子都在算計.總有一天會將自己也算計進去.東方宇說到底也是心善的一個.至少他對長公主是仁至義盡.對言沁也有過交代.」
室內一時之間陷入沉默.藍靈兒並沒有去參加東方宇的葬禮.因為放不下沐星寒.已經是十天過去了.這是第十一天.可是.沐星寒卻還是沒有轉醒的跡象.
風染現在已經醒過來.身上的傷口比藍靈兒還要多得多.內傷加外傷.不養傷半個月是不會有好轉的.就連沐清看了也連連搖頭.眼中閃現出不忍.
這些天.藍靈兒除了在這邊陪著沐星寒.便是去隔壁.和風染說說話.平日里嬉皮笑臉的他.卻又一次因為自己躺在床上.行動都不能自如.藍靈兒除了心疼.卻也是濃濃的愧疚.
緩緩站起身.藍靈兒將所有的情緒收斂.道：「哥哥幫我看著一會兒.我去看看風染.」
藍軒點點頭.他和洛炎每日都會到這邊來靜坐一會兒.藍靈兒在洛炎面前也並不遮掩什麼.殘影閣的人進進出出.洛炎看在眼中.卻也並不多問.
「你這是要去哪兒.」
身後略帶暗啞的聲音傳來.藍靈兒整個的身子卻是頓住.淚水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往下.卻還是僵硬著不肯回頭.
並不知其中緣由的沐星寒不由眉頭輕蹙.打趣道：「這是不認識我了.喊你也不回過頭來看看.還是我睡著的這些天.變醜了.讓你都不想看了.」
藍軒也是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總算是放鬆了不少.嘴角不自覺的便帶了一分笑意.輕聲離開.
聽得身後悠長的一聲輕嘆.藍靈兒這才胡亂的抹了一下眼淚.轉身.狠狠的瞪著沐星寒.眼中的淚水抹了又出來了.將整個眼眶再一次充滿.晶瑩剔透.
沐星寒忽然看見這樣的藍靈兒.不由微怔.沖著藍靈兒招招手.道：「你好歹也是過來讓我看看.這樣站著哭什麼.」
聞言.藍靈兒才算是緩緩往床邊走去.一步一步.及其小心.眼睛卻都不肯離開沐星寒的容顏.
恍若一個世紀那般漫長.藍靈兒總算是走到床邊.蹲下身子.沐星寒修長的素指撫上藍靈兒的嬌俏容顏.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能感覺到藍靈兒的慌亂和擔憂.
長時間不曾說話.沐星寒聲音中帶著一絲別有的沙啞.道：「誰欺負你了.我給你報仇好不好.別哭了.嗯.」
溫柔的聲音.帶著沐星寒特有的味道.藍靈兒卻是一個勁的淚流不止.好似一個倔強的小孩.讓人心生無奈.沐星寒輕嘆口氣.眼中出現一抹從不曾有過的慌亂.
半坐起身子.將藍靈兒攬進懷中.吻上不斷湧現淚水的雙眼.喃喃道：「我說過只是睡一會兒.不會有問題的.你怎麼了.嗯.和我說說···」
話到一半.沐星寒卻突然頓住.眼中閃現出狂風暴雨般的陰沉.忽的放開藍靈兒的身子.陰沉著臉便將她後背的衣服扒開.
突然的涼意.讓藍靈兒頓時回過神來.想要遮掩卻已經是來不及.所有的傷口都暴露在沐星寒眼中.是那樣的清晰.沒有一絲遮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