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天下棋局
「這般到訪，不知所為何事？」藍靈兒直接坐在陌殤對面，臉上疏離而淡漠的笑容，讓陌殤莫名的心中不快，卻也是生生的忍了下來。
「談一筆生意怎麼樣？」
藍靈兒挑了挑眉，「說說看。」她知道這次陌殤來天照不簡單，眾人都是雲里霧裡，沒人懂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見藍靈兒像是感興趣了，陌殤不由輕笑，道：「你幫我找一個人，還有血玉。」
藍靈兒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是因為他要找人，而是這血玉，「真有這東西存在？」藍靈兒疑惑。
陌殤嘴角帶著笑意，身子後仰，一派風流傾瀉而下，天邊的霞光已經收起，此時只剩下深藍色的天幕垂下，靈越閣的燈火昏黃，使他整個人有多了一份氣質。
陌殤悠然的理理衣角，淡淡道：「自然是有的，所有的傳說都不是空穴來風。天機老人的預言，一共有三句，不僅僅只是天下一統，還有一句話，那便是，得血玉者得天下。」
藍靈兒深深的看了一眼陌殤，卻並不像是在說謊，「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般大事，知道了也未必是好事，只是對現在的藍靈兒來講，卻也不是壞事。
「因為，你對天下不感興趣。」陌殤篤定道，藍靈兒身體中藏著仇恨，但是，他能感覺到，她的天性其實是與世無爭，只能說身份逼迫她不得不踏出府門，成為權力中心的一員。而這次藍淵的事，天照皇室徹底惹怒了她，這樣的女人，一旦報復起來，不會比任何人心軟。只因為她重情，而藍淵是她唯一的支撐。
藍靈兒輕笑，道：「你怎知血玉就在天照？而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陌殤也不急，抿了一口茶水，臉上帶著魅惑的笑容，燈光的映襯下，是格外的好看，慵懶的聲音從薄唇中溢出，「這個你就不必知道了。我自然有自己的根據。」說著，將目光轉向藍靈兒，道：「至於你的好處么？事成之後，天照的皇室隨你處置，只要你一句話，便是毀了這裡又何妨？」
藍靈兒兀自輕笑，「你好大的口氣，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裡雖是腐朽了點，卻也是泱泱大國，北漠縱使兵強馬壯，也不是說毀便能毀的。」
陌殤挑了挑眉，卻並不言語，反而是看了一眼頭頂的月色，眼神莫測，「想來天照皇室也是盯上了血玉，只是沒有任何線索，離天機老人所說的時間越來越近，誰也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或許一切都在頃刻之間。只是傳言，血玉有著至高無上的能力不是么？」
藍靈兒輕笑，卻不可置否，傳言血玉是上古時期的神物，後來神雖然在一夜之間消失了，這東西卻留下了，成了後世人人追逐的對象。原本經歷千萬年，大家都已經是沒有任何的期盼了，卻在百年前得到天機老人偶然之下的預言，又重新燃起了眾人的貪婪。
只是，誰也不曾見過。現在既然陌殤提出來，便說明他有了足夠的把握。
「你又怎麼知道我能夠找到血玉？」藍靈兒不解。
「我並沒有說你能找到，不過是需要你的幫忙。」陌殤輕笑，言語間是自然的狂妄和自信。
藍靈兒微怔，笑道：「那你要找的人？」
「是北漠公主，我姑姑，陌熏。」
藍靈兒一愣，這麼多年了，難道北漠王還是對這個王妹念念不忘，還真是兄妹情深，想到此處，不由想起沐遠之，那個因為陌熏而命喪黃泉的一代俊傑，心中竟然生出抵觸來。
見藍靈兒臉上淡淡的情緒，陌殤輕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當年沐王爺並不是北漠的人所害，而是你們天照的皇室。」
藍靈兒瞬間抬頭，心下一突，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卻聽得一旁的陌殤嗤笑道：「如若他是被北漠人所害，那沐星寒又怎麼會放任我在這邊逍遙自在，恐怕上次就不是火燒驛站那麼簡單了。」
藍靈兒微愣，卻也瞬間釋然，沐星寒雖是滴水不漏，更多時候卻是不屑於隱藏，而陌殤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能知道這件事也並不奇怪。
「想必你應該也知道，當初北漠公主並不是被沐王爺擄走，而是我爹爹。」
陌殤輕笑，臉上的魅惑不減絲毫，「是又怎樣，你爹爹確實是擄走了我姑姑陌熏，卻在半路被我姑姑給逃了，便再也沒有了音訊，說起來，這件事也並不怪他，兩軍交戰，原本就沒有那麼多道理。」
藍靈兒狐疑的看著陌殤，他所說的雖然在理，只是，道理誰都懂，情理卻不是誰都能放下，就像她明知道這次藍淵出事和東方逸或許一點關係都沒有，卻還是會將怒火牽連到他身上。
藍靈兒的心思，陌殤自然是明白，解釋道：「我從來都只是從父皇的耳中聽說關於姑姑的事情，她於我不過是一個沒見過面的親人。」
藍靈兒輕笑，瞭然於心，對陌殤來說，陌熏雖是長輩，卻從來沒有與其相處過，何來的感情之說，此次恐怕也只是為了北漠王的一個心愿。
陌殤提出的條件對藍靈兒來說沒有絲毫的壞處，這天下與她無關，天照的存亡也與她無關，可是，『天下的百姓何其無辜』，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當初沐星寒的淺淡話語，藍靈兒頓了頓。
看出藍靈兒的遲疑，陌殤卻也並不急，眼光鎖定在這個少女身上，她的身子中所蘊藏的力量，絕對是天照皇室所無法預測的，如若只是因為天山老人的預言，藍靈兒應該是得到重視才對，不明白為何會有這樣的對待。只是無論他們的目的是怎樣，將藍靈兒推向自己都是最好不過的。
藍靈兒抬頭，見陌殤嘴角帶笑的看著自己，也隨著扯出一抹笑意，道：「我應你，但是有一個條件。」
挑了挑眉，醇厚的嗓音輕聲道：「什麼條件？」
「無論將來發生什麼，都不能動天照的百姓分毫，他們是無辜的。」藍靈兒淡淡道，她的仇恨，不能涉及到其他人，哪怕是絲毫的牽連也是不行。
陌殤微怔，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我並不是要你賣國，只是幫我一個忙，怎會牽涉到天照的百姓？」
藍靈兒輕笑，她怎會不知道，只是血玉一旦到了陌殤手上，到時候對天照來說無疑是一場大災難，天下一統，說得好聽是天下太平，卻不知這樣的太平要花多少人的心血和骨肉才能換來的。
她現在不過是要陌殤的一個承諾，一個不會濫殺無辜的承諾。
「天下之爭，你怎麼也不會置身事外，我不過是為天照的黎明百姓求一份安穩。」藍靈兒輕嘆口氣，想著，天下萬物，瞬息萬變，誰又能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她也無法阻止。
「看不出來你也有這般的慈悲之心？」陌殤諷刺道，卻也帶著一絲驚愕。
藍靈兒並不理會，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色，不知不覺暗下來的天色，而月亮也在不經意間出現，有些事終歸是要開始的，近年來南川也不安分起來了，作為天照最大的附屬國，想來也是蠢蠢欲動的。
這一切，無塵山莊，宮無塵，或者是沐星寒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藍靈兒不懂，或許是沒必要懂，當初去和宮無塵斷絕，為的是讓他親口承認自己就是沐星寒，卻不想他在等著自己開口質問。他從來沒有想過瞞著自己，否則又怎會這樣輕而易舉的讓自己發現，既然選擇了信任，也就不用糾結其中的細枝末節。
見藍靈兒好像是陷入自己的思維，陌殤好看的眉頭輕皺，就連這般的動作中也別有一番韻致。
「你在想什麼？」不由自主的，陌殤問出聲來。
藍靈兒身子微頓，嘴角牽扯出一抹笑意，卻不達眼底，並沒有在意陌殤的問題，反問道：「怎麼樣？我說的條件。」
陌殤深深的看了藍靈兒一眼，露出魅惑的笑容，道：「我只能答應你，盡量，如果是到了忍無可忍得地步，我自然是不會放過。」
「好！」
說著，藍靈兒便也起身離開，擺擺手，道：「恕靈兒招待不周了，只是現在靈兒實在是累得緊，陌殤還是先回去罷。」
看著緩緩離開的冰藍色身影，陌殤嘴角牽扯出一抹笑意，對藍靈兒的不尊絲毫不放在眼中，他沒有看錯這個女人，果真是不一般。當初聽到下屬帶回來的消息時，便對她帶著一絲的興趣，卻不想，她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耀眼。
夜漸深，只是在這樣的黑夜中，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又出乎意料的進行中。沐王府，寒星閣，沐星寒純白的衣料被清風掀起層層波浪，沐清到來時，便見到這般清冷孤寂的孫子，眼光微閃，臉上帶著一絲不忍，這麼多年寒疾的苦苦折磨，都不曾有過這樣的孤絕。
「你站在這裡，看不到靈越閣。」沐清與沐星寒並排站著，順著他的目光，只能看到萬家燈火，藍府也在這一片燈火中，引人注目的，遺世獨立的出現，只是靈越閣那塊卻是一片黑暗。
沐星寒恍若未聞，沐清輕嘆口氣，道：「既然選擇了，又何必想那麼多，你不是靈兒丫頭，怎知她不願陪著你？怎知她會在意那麼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