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不知所起
藍靈兒不由好笑，沐星寒這般絕世容顏，高貴雅緻的人，卻說著這樣喪氣悲傷的話，難免讓人覺得不搭。彷彿他就該是處於雲端的存在，就應該是陌上公子，眾生只能仰望。
就像是生於天上之巔的雪蓮花，超然美麗，卻沒有誰能夠褻瀆，就連閻王也是不能的。
「你笑什麼？」沐星寒微皺眉頭，看著正笑得燦爛的藍靈兒。
藍靈兒坐正了身子，輕笑道：「你放心，就算你真的去了，我可以離開沐王府，天大地大總會有我的容身之處。」
只見，沐星寒的眼光瞬時變得幽深而又複雜，冷冷道：「你就這般想脫離我？」
面對沐星寒突如其來的轉變，藍靈兒不由微愣，「是你自己說的啊！」
驀地，沐星寒臉上綻放出如玉的笑容，絕美卻也決絕，「你放心吧，就算為你這句話我也不會輕易的離開，你這輩子註定了是沐王府世子妃。」
藍靈兒聽著沐星寒這般決然的話語，不由心下一怔，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真的會嫁給沐星寒，或者她從來都覺得自己嫁給誰或許都是無所謂的，這世重生的自己，怎麼會輕易的交出幸福？
沐星寒見眼前陷入沉思的藍靈兒，眸光輕閃，笑道：「我要是不好過了，總得拉個人和我一起吧。」
藍靈兒頓時回神，露出一抹笑意，看了眼天色，太陽快要下山，想著已經約好了風染在靈越閣等著，便起身正準備離開。
「我先走了。」
看著藍靈兒離開的背影，沐星寒眸光深深淺淺，驀地站起身，幾個快步，便摟住藍靈兒嬌小的身軀。
藍靈兒頓住，好看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疑惑，一絲錯亂，正準備掙脫開來，卻聽得耳邊的低語，「以後還是不要塗抹胭脂的好，真難聞。」
瞬時，藍靈兒臉上無數黑線下降，這是鬧哪樣，不由掙脫開沐星寒的懷抱，冷冷道：「那就請沐世子還是不要聞的好，以免髒了您的鼻。」
說著，便見藍靈兒不帶一絲猶豫的離開。徒留沐星寒站在院中，雙手僵在空中，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突然自嘲一笑，他自詡聰明一世，世上沒有自己得不到的東西，現在面對自己的女人都要這般小心翼翼。
「哼！」
隨著門外的一聲冷哼，沐清的身影出現，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家孫子，眼中滿是鄙夷。
沐星寒卻當做是沒有看到那般，不著痕迹的收回雙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姿勢，拿起書，低垂著眼眸，傾世絕色。
見沐星寒並沒有理會自己，沐清沒有絲毫的意外，徑自坐在藍靈兒剛剛做過的位置。
卻聽得對面沐星寒的聲音傳來，沒有絲毫起伏，淺淺淡淡，「這個位置不是你坐的。」卻讓沐清頓時吹鬍子瞪眼，道：「我是你爺爺！」
沐星寒這才抬眸，瞥了一眼沐清，繼而吝嗇的收回目光，道：「我知道。」
語氣不淺不淡，像是在訴說著一件平常小事，卻讓沐清瞬時耷拉下腦袋，吶吶道：「養你這麼多年，居然還抵不過一個小丫頭，你真是出息了。」
「謝爺爺誇獎。」沐星寒這次連眼皮都沒有抬過，翻過一頁書，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書上。
卻聽得沐清嫌棄道：「你要是真厲害，就不要假借我的名義找小丫頭，你就不要捨不得傷害她卻白白的害了這滿樹的梨花，我見你平時那麼珍惜這些花，別人摘一朵都是不能的，今天怎的自己全給毀了。就連抱都不敢抱一下，都要找借口，你真···」
正當沐清恨恨的往下講時，突然感覺到一柱冷光投在自己身上，側頭，便見不知何時，沐星寒已經放下手中的書，靜靜的看著自己。
沐清不由理直氣壯道：「怎麼樣，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沐星寒收回目光，繼續看自己的書，沐清死死地盯了他一會兒，見對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不由微微鬆口氣，卻越想越氣憤，繼續道：「你說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你看，既然你那麼喜歡小丫頭，幹嘛還讓她受這麼多的苦？『冰雪之源』是你給她的吧，賞花大會上你明知道她被欺負了，你都不幫忙，公主府家宴你又早早的回來了···」
「無風，帶王爺下去休息，一個月內不準任何人踏入『寒星閣』半步。」此時沐星寒淺淡的聲音傳出，便見無風面無表情的出現。
而沐清立即噤聲，笑道：「好孫子，我是你爺爺，你怎麼能這樣對我？這是不孝的。」
「既然爺爺都為老不尊了，我為何還要孝道。」沐星寒淡淡道。
卻見沐清臉色微僵，看了一眼無風，對方無奈的看著他，恨恨的盯著沐星寒，道：「我也是為你好，喜歡就去追，又不是長得很醜。」說著便拂袖離開。
看著沐清隨著無風離開的背影，沐星寒放下舊書，輕輕嘆口氣，看著滿地梨花，靜默無語。
沐清隨著無風離開，臉上表情臭臭的，無風臉色帶著無奈，僵硬著解釋道：「世子也有他的考量，老王爺就不用擔心了。」
「哼，我怎麼不擔心，真是蠢孩子。」
頓時，無風臉部肌肉抽搐，如果沐星寒還蠢的話，世界上就沒有聰明的人了，只是無風也不敢違逆沐清的心思。或許，這位老王爺比誰都看得清楚。
無風將沐清送出去后，便見沐清轉頭看了一眼『寒星閣』，輕輕嘆口氣，喃喃道：「也是苦了這個孩子了。」
回到沐星寒的院子，無風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沐星寒閉目小憩，忽的，出聲道：「無風，你也覺得我太懦弱了么？」像是在問身邊的人，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無風微愣，沒有表情的臉上劃過一絲愁悶，道：「世子自然有世子的考量，無風不敢逾越。」
沐星寒笑笑，起身回到屋內，對啊，他也有自己的考量，以藍靈兒的性子，如若是知道，他們兩人必定是越走越遠，直到毫無交集，所以就這樣罷。總好過永不想見吧。
藍靈兒回到藍府已經是太陽落山時分，伊月和櫻紅都等在靈越閣門口，見藍靈兒回來都迎了過來。
「沐王爺找你沒發生什麼事吧？」伊月擔憂道。
藍靈兒輕輕搖頭，「風染到了嗎？」
「剛剛來了一次，後面又走了，說是一會兒就回來。」
藍靈兒擺擺手，往屋內走去，「晚飯我就不用了，你們先去用膳吧，這裡不用人伺候了，我一個人靜一靜。」
伊月和櫻紅互看了一眼，便轉身離開。
藍靈兒懶得卸妝，便窩在軟榻上，閉著美眸，滿腦子都是沐星寒看著自己的眼神，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卻又沒有任何的徵兆。她自己也是迷惑不清，嫁進沐王府只是她和沐星寒之間的一個交易，只是現在好像又有了一點其他的意味。
「哼！想什麼呢？」
風染的聲音從房間中響起，藍靈兒這才睜開眼睛，收起心思，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笑道：「幾天不見，你倒是消瘦了不少啊！」
卻見風染不由翻了個大白眼，道：「當然，你當殘影閣那麼好打理啊？」
藍靈兒打趣道：「那就辛苦風公子了。」眼中閃現出真誠的謝意。
風染微怔，繼而豪氣的揮揮手道：「算了吧，我可受不起。」
藍靈兒也不再戲謔，問道：「最近春風樓怎樣了？」
風染無所謂道：「還不就是那樣，已經重新翻新了，過兩天就可以開張。」
「不是說地被沐王府買下了嗎？」藍靈兒疑惑。
卻見風染皺眉，「沒有啊，從驕陽公主燒了那塊地方開始，我就一直盯著了，怎麼會被沐王府拿去？」
藍靈兒眸光微閃，見風染正一臉好奇的盯著自己，掩下心中的情緒。
「你聽誰說的？」風染自然發現了藍靈兒一絲不自然，不由問道。
「沒有聽誰說，只是今天在大街上聽說沐王府想在那裡開一家鋪子，便以為被沐王府買去了。」藍靈兒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相信外頭的胡說八道了？」
藍靈兒瞥了一眼正一臉探究的風染，不由皺皺眉，道：「關於青樓的重建，我有幾點建議，你看看可不可行？」
風染卻並沒有放棄的意思，戲謔道：「你該不會被沐星寒給騙了吧？」雖然不可置信，卻也只有這一個解釋，風染剛剛來的時候就聽伊月說藍靈兒去沐王府了。如果真的是在外面聽說的，伊月全程都跟著藍靈兒，沒有理由不知道。
藍靈兒微怔，繼而笑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她實在是不知道風染怎麼就對這個感興趣了。
卻聽得風染假意咳嗽兩聲，道：「如果是的話，恭喜你，你是不是看上沐星寒了？如果不是的話，恭喜你，你是不是看上沐星寒了？」
藍靈兒不由皺眉，「這兩者有區別么？」
卻見風染甩甩頭，笑道：「當然有區別，前者，像你這麼吃人不吐骨頭的人還能被人騙，除非那個人是你絕對相信，這還不是喜歡么？後者，像你這麼淡漠的人，能夠注意到別人家的事，還能回來問問，不就是說明那人在你的心上么？」
藍靈兒心下微動，喜歡么？卻也立馬被自己否決了，怎麼可以喜歡。只是，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情不知所起，在她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那一抹白或許已經在心上安營紮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