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如星如水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沐清略顯尷尬，「小丫頭啊，清爺爺只是看到你太開心了，你呢，也不必太在意，我平時不是這樣的。」
藍靈兒輕笑，還沒有等到她回話，便聽到從門外傳來的略帶虛弱，卻也溫潤的聲音。
「爺爺本就這樣，又何必遮遮掩掩。」話落，便聽到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見上位的沐清頓時吹鬍子瞪眼的盯著門帘，不一會兒，一雙略顯蒼白的手，將門帘緩緩挑起，便見沐星寒如玉的容顏。哪怕是病中也絲毫不減他的美貌。藍靈兒不得不感嘆，難怪他只要一露面便可以有如此名聲，恐怕還與他這天仙般的容貌有關吧。
「你這小子，什麼時候醒過來的？怎麼也不說一聲，害得我擔心了好一會兒呢！」沐清嘴上雖是這麼說，語氣卻是輕鬆了不少。
沐星寒徑自找了個位置坐下，向藍靈兒輕點頭算是打招呼，這才將目光投向沐清，淡淡道：「剛醒過來不久，聽說您老興師動眾的將藍府大小姐都請來了，便過來了。」
沐清一瞬呆愣，眸光微轉，乾咳兩聲，道：「我這不是看你病著嘛，又沒人陪我聊天，就請小丫頭過來閑聊幾句。」
沐星寒掀開眼皮，瞥了一眼沐清，道：「是么？平時我沒病倒的時候，也不見你找我聊天啊！」
聞言，沐清滿臉通紅，怒瞪著沐星寒，「你這個臭小子，不和我作對你是會怎樣？」
藍靈兒看著這爺孫兩你一句我一句，一時也覺得分外有趣。反倒是顛覆了她對沐王府的印象，外表的冷酷下，卻也藏著這樣的溫情。
「小丫頭啊，你不用搭理這個臭小子，他都是被我給寵壞了，沒上沒下的。」沐清悲憤的說著。
藍靈兒笑道：「無礙，清爺爺和沐世子也是感情濃厚才會這般。」
「你叫他爺爺，為什麼叫我沐世子？」
藍靈兒微怔，眼光投向對面，見沐星寒如水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突然腦海中就出現『如星如水』這個詞來。這個人雖是病弱的身子，卻從來不會被人看輕了，高貴雅緻得如同天上的星星，讓人難以觸摸，只是全身上下又透露著一種溫潤的細膩，像是流水一般清冽。
「怎麼樣？我們家孫子好看吧！」
「你這是王婆賣瓜？」沐星寒閑閑的看了一眼沐清，繼而將目光轉向藍靈兒，「以後就叫我沐星寒吧，沐世子聽著麻煩。」
『麻煩？』藍靈兒心中疑惑，不都是三個字么？卻還是點點頭。
沐清眼露精光的在藍靈兒和沐星寒兩人之間打轉，卻引來沐星寒輕皺的眉頭，「爺爺要是沒事可以去睡睡覺，不是整天嫌棄自己老了嗎？睡覺養顏。」
頓時，沐清從椅子上跳起來，指著沐星寒，面帶怒色，倒是將藍靈兒嚇了一跳。
「你···你這個不孝孫，我哪裡老了，不就是你每次下棋的時候也不知道尊老，還總是嘲笑我！」說著便將目光哀怨的投向藍靈兒。
藍靈兒一時之間無法評述，只能回沐清一個無奈的笑容。
「你自己技術不行，總不能每次都想我讓著你吧。」沐星寒淡淡道。
卻見沐清低垂著腦袋，「罷了，罷了，你滾回你自己的院子去，別在這裡礙眼。」
沐星寒聞言果真起身，提步離開，「藍小姐還是先回去吧，別讓這個糟老頭子打亂了你自己的事。」
沐清原本低下的頭瞬時抬起，看著緩緩往外走的沐星寒，彆扭道：「記得多蓋幾床被子，明明有寒疾還不注意點。」
藍靈兒看著這對古怪的爺孫兩，不由好笑。
「小丫頭要是有事就先回吧，有時間多來沐府走走，這裡的大門隨時為你開著。」直到沐星寒離開，沐清這才出聲道。
藍靈兒確實是要練功，卻中途被打斷，既然沐清提起來，便起身告辭。
從沐王府出來，已經快到中午時分，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卻也止不住她本身的寒氣。只是不知道清爺爺和沐星寒有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想到此處，藍靈兒微微皺眉，提步離開。
而沐王府內，寒星閣的大門被沐清一腳踢開，屋內的沐星寒正坐在軟榻上，如玉的容顏沒有因為他的憤怒而有絲毫的改變。
屋內是沐清的火爆質問和沐星寒溫潤的對答，屋外是無風無語望天。
嘴中喃喃道：「一，二，三！」果然，剛剛數完，便見沐清一臉鬱悶的走出來。每次，沐清都是這般氣沖沖的來，帶著滿臉抑鬱的走。
藍靈兒回到藍府，便將藍軒喚過來。
此時的他換上了乾淨的藍色長衫，倒是更多了一絲儒雅的氣質。
「你會武功嗎？」
「會。」
藍靈兒輕輕點頭，「我讓你管理藍府，你可敢？」
顯然沒有料到藍靈兒會有這樣的想法，藍軒瞬間抬起頭，眼中是滿滿的驚訝，只是一瞬便化為了感動。
「敢！」
只需要一個字，藍靈兒便相信他了，從第一次在藍府外面看到他，淡定自若，不卑不亢，她就知道，這個人必定不會太差。
「好，從今天開始，你掌管這個藍府大大小小的事宜。」說著便對著一旁早已目瞪口呆的櫻紅吩咐道：「你帶他到王伯那裡，交接一下。」
「啊！好的，小姐。」櫻紅迅速將藍軒帶下去。
藍靈兒看看外面的天色，沉默片刻，便留張字條，從窗戶離開。
再次回到山谷，藍靈兒驚訝的發現，原本枯敗的草木此時居然重新長出來了，而且和原本的樣貌一模一樣。她不會傻到以為這裡的花草樹木和別處不一樣，衰敗了還可以一夜之間重新恢復，想來肯定是宮無塵命人從別處移來的。
也讓她不得不感嘆無塵山莊的權勢。
清幽的小山谷，沒有任何人的打擾，藍靈兒盤腿坐在樹下。不一會兒，臉上便出現細密的汗珠，而她的周圍卻都是散發著寒氣。此時藍靈兒的體內，像是被冰凍一般。
她這才明白過來，要想消化掉自己體內的寒冰之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頭頂的太陽漸漸西斜，太陽的光線從溫暖到失去溫度，從炙熱到瑰麗，時光就這樣在樹蔭間穿梭。
藍靈兒一如來時那般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她周圍的寒氣卻是越來越少。而額頭的汗水卻越來越多，汗水的映襯中，可見臉色越發的紅潤。
直到最後一抹陽光消失於天際，瑰麗的晚霞也漸漸暗淡，藍色的天幕暗下，月亮不知何時也爬上了天空。
藍靈兒這才睜開雙眼，只覺得神清氣爽，雖然還是帶著冰凍的苦楚，和原來的相比已經是好多了，或許是一天下來已是習慣罷了。
藍靈兒起身，看看天色，該是到晚飯的時間了，藍淵也差不多回府了，便轉身離開。
回到府中，和藍淵一同用膳，之後便回到靈越閣，正當藍靈兒準備繼續練功的時候。
感覺到周圍一絲空氣的波動，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離開原地，而她原來待的地方便出現一襲暗紅色錦袍的風染，此時正打量著藍靈兒，眼中帶著一絲驚訝，一絲滿意。
「小丫頭不錯嘛！居然能躲過我的偷襲！」
藍靈兒輕笑，「約定的不是明天嗎？你這是迫不及待了？」
風染並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自然的坐在一旁的軟榻上，不見絲毫的拘束，疑惑道：「你是害怕了？」
藍靈兒回到床邊坐下，道：「自然是不怕，只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
「哈哈···」聞言，風染大笑，「小丫頭口氣倒是不小，你居然找到了冰雪之源，看來還真是下了一番功夫，只是你這樣就想贏我，恐怕也是沒有那麼容易。」
藍靈兒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風染也知道這種東西的存在，突然覺得自己是孤陋寡聞了。
「不試試怎麼知道？」
「我很佩服你的勇敢，只是小爺我今天累了，就不和你一般計較，給我一個房間睡覺。」
藍靈兒頓時語塞，卻也朝著門外喊道：「櫻紅，你進來一下。」索性現在櫻紅還沒有睡去。靈越閣內的丫鬟，只有櫻紅一人是近身伺候藍靈兒的，其他人都是打打下手，從來都不能隨意進出藍靈兒閨房。
不一會便見櫻紅將房門推開，嘴中還碎碎念道：「小姐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睡？小心對身體不好，小姐···」
「你家的丫頭怎麼這麼多話，吵死了。」
正當櫻紅還在繼續往下說時，突然聽到男性的聲音，頓時，原本不清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憑空出現的風染，「你···你···你是誰？」說著快步跑到藍靈兒面前，用身體將她完全擋住，眼中滿是警惕，自己卻還在渾身顫抖。
對面的風染看著這個小丫頭如此反應，不由汗顏，「我有那麼像壞人嗎？」
藍靈兒送他一個白眼，便見身前的櫻紅拉開，道：「他是風染，我的朋友，你去給他安排一個住處，記住別讓其他人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