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喬顏在來的路上就從趙君謙那裡得知， 趙家老宅裡只剩下趙母一人帶著幾個用慣了的老傭人住在那裡， 而趙父在早年就去世了。

　　趙君謙拉著她上前敲門，同行的保鏢和女傭提著這次帶來的禮品，看著陣勢不算小也不算大，基本上醜媳婦見公婆是挺合適的。

　　那些東西都是趙君謙一早就準備好的， 喬顏即使想憑心意買一些也不知道能買什麼， 再說她手裡那點錢估計全花了在對方看來都只是毛毛雨而已。

　　「叩叩叩——」

　　三聲規律的叩門過後，四合院內當即響起一陣動靜， 有人歡喜地喊著說二少爺回來了，隨即而來的就是一陣快慢有序的腳步聲。

　　喬顏從這一過程默默分析出一點， 趙母怕是個講規矩的老夫人。

　　那她這個未婚先孕攜子上門的兒媳婦， 估計是看不進人家的眼了罷。

　　喬顏摸了下肚子，抬頭看了看身旁男人俊美的側顏，暗自給自己打氣， 讓自己個兒淡定下來。

　　有什麼好緊張的，反正作為趙君謙的合法妻子，來這兒拜見老夫人都是早晚要做的事兒，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早見早沒事。

　　即使人家最重規矩不願意接受她，那也沒事兒， 大不了她以後少來， 若是對方還想插入這段閃婚的婚姻， 喬顏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好怕的。

　　起碼趙君謙肯定要頂在最前頭， 畢竟他都保證過了會護她們母子平安。

　　如果這人到最後頂不住來自大家長棒打鴛鴦的壓力了，那她就不要他了，她自己找個地兒養包子去，說不定將來還能給包子找個後爹，誰怕誰。

　　如此一想，喬顏心中大定。

　　「在想什麼？」趙君謙低頭湊近她問道，順便伸手替她將落下來的碎發抿到耳後。

　　喬顏微微搖頭，只說是有點緊張，畢竟要見婆婆了嘛，哪個做人兒媳婦的事到臨頭不忐忑啊，這個理由完全說得過去。

　　實際上，她剛才的胡思亂想確實是不安引起的。

　　「別擔心，有我在。」男人輕笑著摸了摸她的臉頰安撫她。

　　院子裡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趙君謙站直了身體，最後想揉一揉喬顏的頭頂，視線落到她剛做好沒多久的髮型，不得不遺憾地放棄了這個舉動。

　　下一刻，四合院的雕花紅漆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二少爺，您回來啊，快進來，老夫人等候多時了。」一個梳著老式髮髻的老媽媽開的後，和藹的雙眼看到門前的趙君謙時驀然大亮，蒼老的臉上瞬間笑成了褶子，連聲招呼道。

　　話落之後眼光一轉，對方就瞧見了站在趙君謙身邊被他牢牢牽著，很有存在感的喬顏。

　　更有存在感的是她看上去不大的年齡，以及那個穿著毛茸茸的貂皮斗篷都遮掩不住的腹部隆起。

　　「這位是？」老媽媽瞧著喬顏的外貌，估摸著她的大致年齡，還有那個大肚子，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話說二少爺不是在電話裡告訴老夫人說，要帶女朋友回家的麼，怎麼牽了個臉皮嫩的小姑娘回來了，而且小姑娘看上去還懷了孩子，不會是……

　　老媽媽腦中的彎彎繞在霎那間都不知道轉過多少道彎彎繞兒，想到某個最不可能的可能性，一下子將她自己個兒都驚的不行。

　　哎喲我的老天爺哎，如果是真的，那可不得了了啊！

　　趙君謙咳了一聲，打斷老媽媽看向喬顏不可思議的眼神，大手佔有性的把人往自己那邊再拉近了一點。

　　好，不用多說，這形動代表了一切。

　　「我帶她來見媽，阿姨可以叫她喬顏或者小顏都行。」男人幾乎是明晃晃地介紹了喬顏的身份。

　　話說的簡單，那裡面的意思卻透露的很清楚這就是我說的要帶回來給你們看的兒媳婦，都看清楚嘍，以後好好對待！

　　老媽媽明白地點頭，露出缺牙的嘴咧開笑的歡快，哎哎應著讓開路，手腳麻利地走在前頭引他們進去。

　　說是引路，其實她跑的比後面的人都快，一溜煙兒就不見了，准是進屋去給老夫人提前報信去了。

　　喬顏剛才一直在默默觀察，見這位老人對她的態度還好，並沒有什麼眼睛長到頭頂上的瞧不起，令她心裡更鎮定了，安心之餘難免想別的。

　　「話說剛才那位阿姨怎麼喊你二少爺？」喬顏瞥眼瞄著趙君謙好奇地問道。

　　原著的劇情中雖然沒寫趙君謙的年齡是多大，但是以趙景翰二十出頭的年齡推算，作為他爸爸，趙君謙的年紀不算小了，怎麼還被人叫少爺？

　　不應該被稱為老爺嗎，或者像在莊園裡那樣被稱作先生。

　　難道是老一輩傭人的習慣性稱呼？

　　喬顏也就奇怪了下，隨口就問出了，並沒有必須得到答案的意思。

　　趙君謙卻為此腳步停頓了一下，稍稍俯身低聲回道，「你對我的年齡有什麼誤解，我到今年也只有三十七八而已，還年輕著呢。」

　　喬顏驚愕了一下，沒想到他竟然才這個歲數，比起她之前四十多的猜測，確實算是很年輕了。

　　之前她一直都以為他是保養的好，所以才顯得年輕，不成想這男人真的是還處於年輕力壯的行列裡，不得不讓人十分驚訝了。

　　「可是不對啊，趙景翰都二十三了，你……」喬顏反應過來後想起了不對勁之處。

　　趙君謙用力握了握拽在手裡的小手，邊走邊給她解釋。

　　「不是跟你說過嗎，他是我名下的便宜兒子，等見過了我媽，關於他身世的那點破事我抽空都講給你聽，而且我不想從你口中聽到關於你前任的名字，好不好？」

　　喬顏被這男人明裡暗裡的醋勁噎了一噎，除了點頭同意還能說什麼呢。

　　其實她還疑惑著為什麼老傭人會喊他二少爺，有二就有一，他是二少爺，那大少爺呢？

　　話說原著裡趙家不是幾代單傳嗎，不然也不會在天才寶寶出現之後最終同意讓許雅雅進門了。

　　喬顏想到這裡，不比任何時候更能清晰地認識到，這裡不是一本書，而是真實的世界，書中沒有提到的東西，都在這個世界裡真實的演繹和完善。

　　左思右想的功夫，她被趙君謙帶著走過院子，小心跨過主屋的門檻，見到坐在高位上的那位老夫人。

　　屋裡燈光明亮，安裝了不少現代化的東西，和四合院裡外呈現出的古色古香截然不同。

　　四合院外面看起來不算大，但是正屋裡的面積卻是不小的，老式的實木家具擺放著，雖然喬顏一掃之下看不出是什麼料子，但想必皆是名貴的品種。

　　當然了，這些東西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還是端坐在高堂上的那位。

　　老夫人年紀看起來不小了，應該有六七十歲的模樣，頭髮斑白，法令紋深刻，歷經世事的雙眼平和中閃爍著生活的睿智光芒，正精光爍爍地看向喬顏。

　　喬顏給自己做了那麼多心理鋪墊，事到臨頭也不怯場，抬頭禮貌地回看過去。

　　這位老婦人就是趙君謙的母親了，她的長相雖然蒼老，但是仍能從眉眼中看出幾分母子間相似的地方。

　　她穿了一身深紫紅色暗花的絲綢旗袍，瘦弱精悍的身體尚且能把它撐的很有韻味，即使她坐在那裡，氣勢依然不俗，個頭也不像是低的樣子。

　　喬顏稍稍看過兩眼，得出這是位高雅雍容的老夫人，或許曾經還是位身材高挑豐滿氣質不凡的大家閨秀。

　　喬顏在觀察著對方的同時，老夫人也即是趙母坐在高堂上也在瞧著她。

　　趙母一眼就把目光凝在了喬顏那隆起的大肚子之上，依然清明的鳳眼中閃過驚喜、不敢置信、疑惑、複雜等等情緒。

　　盯著肚子瞧了一秒，趙母轉而開始審視地鄭重打量起眼前的『兒媳婦』。

　　小姑娘年紀不算大，臉蛋看上去還嫩的很，就是那一身鎮靜不慌張的淡然氣質還算成熟，特別是那身高那身材，像是她年輕那會兒，略微讓人有些許的親切感。

　　喬顏還不知道，趙母對她的第一印象還好，不是多排斥。

　　更何況，如果等趙母所思所想的那事兒被證實了的話，即使再排斥不喜歡，她也不會讓喬顏不進他們趙家的門。

　　兩人照面時的這些個思量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轉過，幾秒的時間裡，她們都對對方有了一兩分的瞭解。

　　趙君謙不是沒有看出她們的互相打量，只是雙方都是很理智的人，並沒有出現什麼一碰面就針鋒相對看不慣的那種場景，所以他也不用急不可待裡跳出來維護喬顏，那樣只會讓她陷入更難過的境地。

　　就這麼會兒，他更看出了自家母親的揣測期待和那一絲絲對喬顏的共情和滿意，這正是他為喬顏量身而做所增加的一點籌碼助力。

　　「怎麼，既然帶回來了，不給媽介紹介紹？」趙母首先出聲道，聲音帶著幾分威嚴，想必是養尊處優做慣了老夫人的人了。

　　趙君謙面對著親生母親時，嚴肅的神情明顯地緩和了很多，拉著喬顏的手不放，同時說道，「媽不是看出來了嗎，她叫喬顏，現在已經是我的合法妻子。」

　　「阿姨您好，我是喬顏。」喬顏適時開口見禮。

　　趙君謙捏了捏她的手腕，示意她換個稱呼，他們都是夫妻了，還喊什麼阿姨。

　　喬顏看了他一眼沒理，她喊什麼無所謂，關鍵在趙母接不接受，不然她就是喊了媽也白搭。

　　「你們已經領證了？怎麼不跟我打聲招呼？」趙母臉色不好看起來，不由得責怪道。

　　趙君謙一手攬住喬顏，另一隻手撫上她的肚子，硬聲回答，「您孫子要等不及了，早領早安心，現在不是讓您知道了嗎。」

　　趙母聽他親口承認喬顏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血脈，鳳眼頓時亮的驚人，怔愣了一瞬都不知道要怎麼反應了，回過神後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

　　「這這，這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我兒終於正常了！」趙母歡喜的熱淚盈眶，手裡捏著帕子合握著感謝滿天神佛。

　　喬顏看的眼眶微熱，但是聽到最後那句話時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什麼叫終於正常了？合著趙君謙以前不是正常人的是，哪有這麼說兒子的。

　　趙君謙也挺感懷的，情不自禁地把喬顏攬進懷裡，薄唇貼上她的額頭輕吻，直到旁邊傳來趙母接連假咳提醒他們注意場合的聲響，他才把人鬆開了。

　　趙母太激動了，難免失態了一會兒，本來還想考驗考驗『兒媳婦』，這下被對方全看到了，還考驗啥。

　　先上桌吃飯，反正早就準備好，單等著他們回來了。

　　趙母的一聲令下，正屋頓時熱鬧起來，老傭人們動作利索地把飯桌擺到了旁邊與正屋相通的飯廳裡。

　　上菜的空檔，趙母走到喬顏身邊，兩人的身高看上去竟然差不多，引得喬顏忍不住側目。

　　「孩子幾個月了？」趙母伸手試探地想摸上喬顏的肚子，被趙君謙攔手擋了回去，不讓她亂碰。

　　喬顏如實回道六個月出頭了，預產期是在春末時節。

　　說這話時，她將外面的斗篷取下，露出已經很大的肚子，讓對方放心摸，只要別用力就行。

　　趙母那雙充滿滄桑感的手最後貼在喬顏的肚子尖尖上，清晰地感受到下面跳了跳，不禁燦然笑開，露出一口保養整齊的白牙。

　　這個是胎動，她當年懷孕時就是這麼來的。

　　趙母滿意地點點頭，看來懷孕一事是真的，那她就放心了。

　　飯桌上，本著食不言的規矩，三人都沒說話，不過趙君謙不時地給喬顏夾這個夾那個的，那副與從前截然不同的溫柔摸樣，看的趙母眼氣。

　　「阿姨，您也吃。」喬顏沒辦法，阻止不了趙君謙撒狗糧的行為，只能自己顧及些趙母，別把人獨自晾在那兒啊。

　　「喊什麼阿姨，都領證有孩子了，該改口喊媽了。」確定了小金孫，趙母終於鬆了口。

　　趙君謙為此無聲地勾了勾唇，興致頗好地為母親盛了一碗湯，讓趙母那點小疙瘩徹底熨帖了。

　　之後飯桌上的氣氛十分融洽，喬顏能感受到這位出身不俗的老夫人已經初步接受了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兒媳婦。

　　她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還記得趙景翰那貨為了過老夫人這關纏磨了那麼久都沒進展，她只是過來一趟見見人就算被認可了？有點不可思議呢。

　　不過不管怎麼樣，她是不用去另外找地兒養包子，更不用再給他找個後爹了。

　　飯後，趙母瞧著喬顏的臉蛋兒看了又看，喝著消食茶最終問喬顏今年多大。

　　「媽，我今年二十一了。」喬顏沒有隱瞞。

　　趙母一口茶差點嗆到，心道才二十一那還真是個小姑娘，剛到現下結婚的法定年齡呢。

　　而她老人家都六十有八了，她小兒子三十七歲半了，要是放在早婚早育的舊時候都能當人家祖奶奶和人家的爹。

　　得，別說什麼門當戶對了，自家兒子這事做的不地道。

　　老牛吃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