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探望

　　飛機到達魔都機場時，喬顏走在趙君謙兩人後面下機，等他們走遠後，她去取了提前預訂的火車票，轉道去青市。

　　之後就是馬不停蹄地趕路，終於到了桐木縣後，已經是下午五六點的時間了。

　　好在夏日天長，喬顏還有足夠的時間先去縣醫院看望一下喬父，瞭解一番他的具體情況。

　　在原主的記憶裡，關於縣城的印象不多，只對縣高中和火車站熟悉一點，其他地方基本都沒去過。

　　喬顏借著買水果的空檔向攤主問明瞭去縣醫院的路線，被對方熱情地介紹了一輛電動小三輪，花兩塊錢就給送到醫院大門口。

　　這裡的消費水平和京市相比低很多，喬顏買了兩兜香蕉和蘋果隻花了十幾塊，感覺便宜又實惠。

　　顧不得感歎這些，喬顏進去後找到住院部樓下，給喬母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媽，我到了，你們在哪個病房」

　　「小顏，你等會兒，媽去樓下接你啊。」喬母那裡沒想到閨女這麼快就回來了，又驚又喜，慌不迭地叮囑了一句，要下來接她。

　　喬顏掛斷電話，為防止喬母下來找不到人，她就直接站在門口等了，高挑的身材和不俗的長相倒是吸引了不少路過的人。

　　沒過兩分鐘，門內急慌慌地跑出來一個高高瘦瘦的中年婦女，膚色黝黑，穿著樸素，眉眼間能看出和喬顏現在身體的相貌有幾分相似。

　　只見她衝出來後，急忙左顧右盼，見到喬顏時，那雙有著深深的眼窩、疑似帶有維吾爾族血統的棕黑色眼睛裡立馬放出了光亮。

　　喬顏神色一怔，沒想到在原主的記憶中勤儉持家脾氣潑辣的喬母是這樣的。

　　對方應該是個混血兒吧，身高和五官都明顯不普通，如果不是因為常年勞作而變得黝黑的膚色遮擋，怕也是個相貌上乘的美人。

　　原主的高挑身材和美麗容貌，怕是都遺傳自這位媽媽。

　　「小顏，你回來啦，這麼快就到了，累不累」喬母歡喜地拉著喬顏的手噓寒問暖，心疼她連夜趕了那麼遠的路。

　　喬顏回神，笑著應道，「媽，我還好，爸怎麼樣了，先去看他吧。」說著就要拉上行李箱上樓。

　　喬母想要接過去，被喬顏塞了兩兜水果拿著。

　　「人回來就好，買這些幹啥，竟費錢，我跟你爸都活的糙，吃不得太多精貴玩意兒」喬母提著蘋果和香蕉，一邊帶路往樓上走一邊忍不住念叨。

　　喬顏噙著笑仔細聽她說，回道，「買的不貴，也就花了十幾塊。」

　　「貴了貴了，那水果販子八成把你當成是外面來的，故意抬高了價錢」喬母憤憤地呸了一口。

　　如果不是顧及著閨女剛回來，她估計會立刻拿上那兩兜水果去找賣水果的理論，定要把該得的要回來不可。

　　喬顏「那以後不買他們那兒的水果了。」

　　母女倆說著話的功夫，已經來到二樓朝裡的一間病房，喬父正躺在其中一張床位上掛水。

　　「多虧了你打回來的錢，不然醫院連過道都不讓咱住了。」喬母抹了把眼睛小聲感慨，看向喬顏的目光中有些欲言又止，想問什麼又不敢問的模樣。

　　喬顏拍了拍她的肩膀，並沒有直接推門進去，而是先透過門上的小玻璃窗往裡看了看。

　　正中間床位上的那個相貌端正皮膚黝黑的山裡漢子，就是沉默寡言的喬父了。

　　根據原主一年前回來探望父母的記憶，他看上去更瘦了，精神頭也不怎麼好，想必因為腿傷復發受了很多苦。

　　可是就因為擔心打擾了閨女的工作，讓家裡人一直瞞著原主不讓說，自己在家默默承受著苦痛。

　　喬顏歎息，這是一位不懂表達卻十分偉大的父親。

　　她推開門悄悄地走進去，站在淺眠的喬父病床頭，在他意識到有人而睜開渾濁的雙眼時，喬顏開口道，「爸，我回來看你了。」

　　喬父臉上懵然，恍惚地以為是在做夢，不然他閨女怎麼從京市一下就跑到身邊來了呢。

　　喬母在喬顏走進房間後才跟著進來，撇著頭眼神閃爍，像個小媳婦一樣扭捏著不敢看喬父。

　　氣氛一時間有點靜，還是臨床的病友見到喬顏不一般的外貌和氣質，好奇又打趣地詢問喬父是不是真的是他閨女，看著不像是他這個山裡漢能生出來的娃啊。

　　不過再瞧一眼喬母現在仍然風韻猶存的好模樣，還有父女倆五官輪廓上的相似點，這絕對是一家的沒錯。

　　嘿，山窩裡飛出來金鳳凰，他們算是真真地看到了。

　　病友的問題讓喬父回神，確定自己沒做夢，病床邊站著的確實是他大閨女。

　　「你咋回來了離過年還早著嘞，是不是出啥事了」喬父急忙關心地問道，抬起身想坐起來。

　　喬母顧不上自個兒的小彆扭了，趕忙上前去扶喬父坐好，喬顏要搭把手幫忙，被倆夫妻擺手拒絕，讓她先歇著。

　　「我那邊沒事，你這不是病了嗎，我得回來親眼看看才放心。」喬顏順嘴回著話，趁機環顧了一眼病房。

　　六人間的房間已住了四個病人，再加上陪床的家屬，空間顯得有點急，衛生倒還好，就是大概因為樓層低的原因，屋子內顯得有些潮濕，空氣也不太流通，彌漫著一股藥味。

　　喬母給喬父墊好了靠背的枕頭，又忙著把床邊唯一的一張椅子給喬顏坐著，而她自己則就著床尾稍稍坐了一角，神情上看起來有點不安。

　　喬顏奇怪，但是喬父的下一句話就解答了她的疑惑。

　　「阿英，是你叫小顏回來的我不是說過不能告訴她的嗎」喬父啞著聲兒問道，濃眉都快打成結了。

　　他坐起來這片刻已經有些氣喘吁吁，頭上還冒出了汗，可見身體有多虛弱。

　　喬顏之前就已經對此有所猜測，此時得知喬母果然是瞞著喬父向她求助的事也沒什麼驚訝，並且明白了喬母從她進病房開始為何有點忐忑不安，大概是擔心被喬父責怪。

　　「爸，這事不能怪媽，你們不該瞞著我，不然萬一出了什麼狀況，等過後我才知道的話，那時候會更難受。」喬顏幫喬母解圍道。

　　她一邊說著，一邊剝了一根香蕉給喬父遞過去，成功將對方的怒氣消了下去。

　　「爸吃個水果吧，我再給媽削顆蘋果。」喬顏故意輕鬆地說笑，緩和兩人緊繃的氣氛。

　　喬母有閨女向著，心裡跟喝了蜜一樣甜，哪裡還看喬父紙老虎一般的臉色，立時就忘記了剛才的忐忑，忙擺著手不讓喬顏費神。

　　「不用削不用削，你好好坐著，媽拿去水房洗乾淨就能吃。」喬母笑容滿面地從喬顏手裡奪過蘋果，朝喬父看了一眼，然後就風風火火地出門去。

　　喬母離開後，喬父拿著喬顏剝開的那根香蕉沒吃，張了張嘴，猶豫不定地似乎是想問什麼問題。

　　「爸怎麼不吃，袋子裡還有很多，我買了一整把」喬顏笑著說道，以為這位父親是平時儉省慣了，不捨得吃。

　　喬父喏喏地應著，嘴巴張了幾次，最後小聲問，「小顏，你、你上次打回來的那一大筆錢是哪來的」

　　喬顏聽到這個問題，手上拎著暖壺倒熱水的動作一頓。

　　見此，喬父仿佛是肯定了心中所想，久經風霜的臉上頓時湧現出痛心之色，沒等喬顏回答，他緊接著諄諄教導。

　　「閨女，咱們是窮，但是做人的原則不能丟啊，爸的腿傷治不好就算了，你可萬萬不能因為這事走上了邪路」

　　他說話時儘量用很小很小的聲音，確保只有病床前的喬顏能聽到，擔心叫別人聽到壞了她的名聲，又因為過不去心裡那道坎，更不想讓好好的閨女毀了而不得不說。

　　「唉都是爸媽沒本事。」喬父兩眼泛紅，無奈地狠狠捶著自己的老傷腿。

　　「爸，你想哪兒去了，那錢的來路一點沒問題，你們放心用吧。」喬顏反應過來後趕緊制止住他的動作。

　　在敬佩對方為人的同時，她還不得不思索著現編一套怎樣的說辭，來解釋錢財的來源。

　　畢竟原主手裡沒什麼現錢，又正值剛畢業需要花錢的關鍵時候，這情況家裡是知道的，現在卻一下子就掏出十萬塊打回家，確實有點令人起疑。

　　而一個獨自在外打拼的貧窮女孩，想驟然得到一大筆錢，在大多數人看來，走的總歸不是正路。

　　「沒問題那、那難道是你跟男朋友借的這可不行，你倆都沒結婚呢，咱們可不能用他家的錢，不然等你以後嫁過去可就要受罪了」喬母洗完蘋果回來，悄悄聽了一耳朵，此刻湊上來壓低聲急道。

　　喬父喬母是知道閨女在大三那會兒交了一個城裡人男朋友的，原主沒有瞞著父母這件事。

　　但是因為家境懸殊，齊大非偶，原主擔心說了父母會攔著不同意，所以對於男朋友一直三緘其口，很少在二老面前提起，提到了也都是含糊而過的好話。

　　因此，關於男方家再多的事情，這夫妻倆就不清楚了，只從閨女話裡得知，人家是奔著將來結婚去的，是個能過日子的人。

　　喬顏從記憶中翻出這件事，果斷地準備為它畫上一個句號，所有跟渣男主有關的事情都要扯清楚嘍。

　　「爸媽，我跟他已經分手了，以後不用再說他，至於錢」喬顏神色平靜地說出前話，而後遲疑了一下，再吐露出自己編造的那套說辭。

　　「我找到了一份好工作，那筆錢是老闆看我做事做的好，特意給的獎金。」

　　「啥分分手了」喬父喬母的關注點立馬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