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道：「野叔和韓叔不是已經把拆遷的事兒都搞定了嗎，合同也都簽完了，怎麼還有鬧事兒的？」

亮子說道：「這個吧，人心，誰能說得好呢？阿尋，你今天來是找野王的？上去吧，這裡我們看著就行。天天都是這破事兒，我們擺得平。」說著，亮子推了我一把，我點點頭，就往上走，離開了這亂成菜市場的門口。

我心裡也疑惑，野王明明已經把拆遷的事兒辦完了，而且辦的合情合理，比楊初八人道多了，哪來這麼多的怨聲載道？

我打聽了一些，得知野王等人都在頂樓的會議室里，就過去了。到了會議室，一開門，果然，人都在，野王、韓古、張正、馬小七一個不少。他們四個坐在一起，也不知道正說什麼呢，看起來挺開心。他們中間，放著幾份明日新城的規劃草圖，看起來比上次被田元風看到的那一張更複雜、更美觀。顯然，野王在這裡，下了不少心思。

看著野王他們在這裡依舊談笑風生，我不禁更疑惑了。這裡雖然是頂樓，但是還是可以聽到下面吵鬧的聲音的。而且，亮子也說了，那群人三天就來鬧一次，野王更不可能不知道這事兒了。野王在我心中，也不是一個無良商人，他幹什麼事兒，都有自己的底線道德，我還真的是沒有見他做過楊初八那種店大欺客的事兒過。不過現在，他怎麼會不顧外面那麼多抗議的聲音，還在這裡完全不當一會兒事兒呢？

「阿尋，你過來了？來，快看看這幾張規劃圖怎麼樣？」野王看到我之後，笑著招呼了我一聲。

我走了過去，坐到了離野王不遠的地方，說道：「野叔，我剛剛過來的時候，看到下面有很多人在鬧事兒……」

「哦，我知道，鬧就讓他們鬧吧，等天晚了他們就回去了。」野王依舊笑容不減，很隨意地說了這事兒。

AA-

頓時，我更不能理解了，說道：「可是，野叔，你做生意可不是這樣的啊，聽他們的說法，似乎是咱們欠了他們錢了，所以他們才來……」

「你小子！」馬小七呼啦了我一把，笑道，「不知道的話，別亂說話，誰也沒有欠他們錢，拆遷的錢，我們早就結清了，合同上說的明明白白的，一分也沒少他們的。」

我皺眉道：「既然沒少，那為什麼他們還會在下面……」

張正淡淡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唄。事兒我們都知道了，就是因為有人在外面訛傳，說後來走的釘子戶，每個人多分了一筆錢，所以這群開始就走的人覺得不平衡了，覺得自己配合我們，搬得早，反而拿得錢沒別人多，這不公平，所以就來鬧，讓我們把錢補給他們。呵呵，先不說後來搬走的那些人錢一分沒多拿，就算多拿了，我們也沒有理由再補給他們吧，合同能是隨便簽的？」

馬小七也說道：「沒錯，那些假消息，估計是田元風讓人傳出來的，這老小子，賊著呢，別看沒來干擾我們施工，但是這種中傷我們的事兒可沒少干。呵呵，不就是眼熱這塊地盤但是沒本事搶嗎，他也就這點本事了。」

我仔細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那群人確實是在叫囂著讓野王把錢補給他們。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野王確實是沒什麼過錯。

不過，我還是有點不太敢相信，問道：「他們僅僅是因為這個？這錢，確實也不該他們拿，但是憑這個，他們就敢來這裡鬧事兒？都是小老百姓的……」

韓古冷哼了一聲，說道：「沒什麼，以後你要是做起生意的話，就知道了，覺得我弱我有理的人多了去了。你說說，他們堵在下面，我們能怎麼樣呢？我們也不能讓亮子把這些人打跑，不然明天又見報紙，說無良商家強拆之後拖欠賠償金，還打人家小老百姓。到時候，誰還管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輿論一邊倒地往咱們這邊指，到時候明日新城也別想弄下去了。他們越是沒有什麼靠山，就越是可怕，有時候，弱小才是最強大的武器。」

我想了想，說道：「可是，既然咱們問心無愧的，為什麼不能下去給他們解釋清楚呢？」

我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笑了。

野王摸了摸我的頭，笑道：「你覺得誰會信呢？他們三天兩頭地往這裡跑，你一句話就能打發走他們？要是真的那麼好說話，我們也不會拖著了。現在，你想讓他們走，就得掏錢出來，不然說什麼都沒用。說實話，下面人也不多，一人幾萬塊錢，我還是拿得出來的。但是之後呢？我把錢給他們，其他人會怎麼想？肯定會過來繼續要錢，到時候又是一大堆的事兒。每個人幾萬塊，起興街那麼多戶，我得砸進去幾百萬！先不說這幾百萬能不能餵飽他們，就算他們心滿意足回去了，我這幾百萬豈不是白白砸出去了？」

「說到底，我也只是個商人，不是慈善家。一個東西，該有什麼價，我就出什麼價，咱們好好合作，誰也虧不著誰。我定的賠償額，已經比外面的估價還要多一成了，誠意已經足足的了，問心無愧。他們再鬧，我也沒有辦法。他們既然憋著勁兒想從我身上吸血了，那我也不用非得下去廢這個口舌了。一來沒用，二來，大家都挺忙的，也不是什麼樣的人都值得我去一一解釋什麼。」

馬小七笑道：「是啊，阿尋，你看看下面那情況，他們聽得進去什麼？我們下去，難道要和他們對著罵街嗎？別總想著做這種有失身份的事兒，好好做自己的事兒得了。」

我說道：「可是，難道就讓他們在下面……」

張正擺擺手，說道：「喜歡鬧，就讓他們鬧去吧，反正咱們身上掉不了一塊肉。要是你下去，什麼用都沒有，反而是讓田元風高興，何必呢？沉默是金，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大可不用管。等他們折騰夠了，也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