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路就到了醫院，等到了的時候，已經快晚上三點了。我讓澤西自己先回去吧，然後就下了車，去了醫院裡面。

剩下的三萬四，我留了二百當生活費，其他都給武奕他媽媽續上了。有了這筆錢，武奕能輕鬆很久了。

交錢的時候，值班人員一直看著我，似乎覺得我才像一個該住院的病人。因為我的傷雖然已經包紮上了，還穿上了外套，但是衣服的血跡還是很引人注目。尤其是臉上的紗布，透過一角，還能看到外露出皮肉的傷口。

我沒理會他們的目光，交完錢就上了樓，準備看看武靜跟她媽媽過得怎麼樣再走。

依舊是原來的病房，我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武奕他們的媽媽躺在床上睡得正香，雖然她身上依舊插著不少儀器，但是看氣色，情況確實已經好轉了很多。

不過讓我意外的是，旁邊那張小小的摺疊床卻空著，武靜也不知去了哪裡。

我正疑惑呢，突然身後就傳來了腳步聲。我一轉頭，就看到了武靜。她睡眼朦朧的，看起來應該是去上廁所了，從轉角過來，走了好幾步，才看到了我。

然後，她一下子就精神了。

「小靜……」我剛想說話，卻看到這小姑娘眼睛立馬就紅了，盯著我的臉。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她看到的，應該是我臉上這塊紗布，還有下面的傷吧。其實不光如此，我來這裡，也只是想看一眼，沒有要見武靜的意思，所以，身上的衣服都沒換，上面血跡斑斑，怎麼看怎麼慘。

這下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武靜解釋了。

而且，看武靜的樣子，似乎不單單知道我受傷了，好像還知道我因為什麼才受的傷。要不然，她的表情也不是這樣的震驚與心疼。

若這是女人的直覺的話，這未免也有點不可思議。不過，女人本來也就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東西。或許上次武奕帶著一臉的傷過來的時候，武靜就已經知道了些什麼了吧。

武靜一步步走來，輕輕抱著我，臉伏在我肩膀上無聲哭了很久。

我嘆了口氣，沒有承認什麼，也沒有否認什麼，摸了摸她的頭，說：「照顧好自己，照顧好你媽媽，剩下的有我們呢。」

武靜抬起頭，一臉的梨花帶雨。

我沖她笑了笑，不過因為臉上的傷可能笑得有些難看吧。然後，就走了，沒回頭，更沒敢看武靜哭了的樣子。

困難之前，每個人都在拚命掙扎，武奕是這樣，武靜又何嘗不是如此？

我出了醫院的門，外面月明星稀，天並沒有要亮了的跡象。不過風確實是沒有之前那麼冷了，似乎已經進入到了春天。

我摸了摸兜，除了留下這個月吃飯的二百塊錢之外，連個打火機都沒翻出來，更別提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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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個試試。」一隻手給我遞了根煙過來。這是根已經被點燃了的白沙，不過有略勝於無了吧。

我接過來，對旁邊的澤西笑了笑，說：「不是讓你走了嗎，怎麼還在這兒？」

「送你回去唄，」澤西叼著煙，聳聳肩，「我發現我好像挺了解你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現在身上的錢應該不超過二百，而且還是下半個月的飯錢。」

我楞了一下，說：「卧槽，你還真是神了！」

澤西咧嘴笑道：「怎麼樣，准吧。走吧，還能給你省一次打車錢。」

我一想這貨也收了我兩千塊錢，這一趟幾公里的車要兩千塊錢，也沒誰了。又便宜就占吧，我二話不說，就上了澤西的車。

澤西在車上看了看我，打著了火，說：「他媽的，趙尋，我發現自己現在真算是服了你了。你一晚上打三場黑拳，好不容易掙了五萬塊，夠一家人一兩年花的了，結果兩個小時沒到，身上就剩二百了，我真是沒見過第二個人了。」

我笑了笑，說：「長見識了吧。」

澤西白了我一眼，一踩油門，說：「你還挺美的？武奕他們一家，你真的不至於這麼幫，畢竟非親非故的，差不多就得了吧。瞅瞅你現在的樣子，一身傷得養半個月，何必呢？」

我想了想說：「首先我們是兄弟；第二，如果你見過一個人拼盡一生去保護一樣東西的話，自己也會動容了。那，你又有什麼理由不去幫他？」

我現在真的是理解韓若柳了。武奕要保護的是家人，老魏要保護的是許紅的小窩。二者並沒有什麼不同，同樣讓人發自內心的為之觸動。

所以，韓若柳會一直站在老魏那一邊，而我，會把剩下的所有的錢都給武奕。

澤西聽完我的話就笑了，說：「呵，那你情操可真夠高尚的，我沒你這麼高尚，人活著，有口飯吃就行了。我就兩個願望，一是自己吃喝不愁，二是我奶奶長命百歲。話說回來，你這人，是我澤西這輩子第二個服的人。第一個是我奶奶，小時候我在外面野地里玩，被蛇纏上了，是我奶奶直接一把抓住那蛇，直接扔出去的。」

「人，總得有點念想吧。」我笑了笑，腦子裡不知為何，就想到了我爸，還有申晴，以及我的一幫兄弟們。

「這個我倒同意，」澤西說道，「沒有我奶奶，我早就撂挑子不幹了，自己當個網管混口飯吃也行，何必整天受氣。但是現在沒辦法，我得要錢，有錢才能讓我奶奶過得舒坦。」

我們兩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終於是到了我家。澤西把他外套扔給我了，說我衣服都這德行了，漏風，先用他的頂一頂。我沒多想，就披上了。

然後澤西倒車走了，我也自己回了家。過了一會兒，我的手機就收到了澤西的簡訊：看看衣服兜里，錢自己留著吧，武奕的那一份兒我會給他的。

我一看，衣服兜里放著我之前給澤西的兩千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