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塊錢
裴海音看著舒亦珊婀娜多姿地走了過來,她瞥了對方一眼, 又轉臉看向李棠舟--
那眼神閃閃發亮, 寫滿了:我不會玩, 不會玩, 不會玩……
李棠舟笑著一把將裴海音給摟進懷裡--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將嘴唇凑到她的耳畔, 用最曖昧的腔調對她咬耳朵:「撲克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之一,真的很好玩很好玩,你試一試就知道了--」
裴海音抬起眼睛, 可憐巴巴的:「我不會……」
「我現在教你, 很簡單--」
石姐和文貞一聽李棠舟要教裴海音, 心裡頓時一咯噔。
她們兩個平時在牌桌上被李棠舟虐慘了,要是換做別人,欺負不了他,還能轉頭欺負欺負他女人,再讓他女人折磨回去。
可這放在李棠舟的身上根本沒有用, 以前的他就像一塊密不透風的鐵板, 毫無弱點。
而今天太陽可從西邊升起來了,李棠舟帶了個女人來!
那麽當然要可耻的……欺負不了李棠舟, 就欺負李棠舟的女人啊!
但是裴海音要是真得了李棠舟什麽真傳……
那她們還贏個屁啊!
李棠舟輕輕按住裴海音的肩膀, 將她轉了個身面對牌桌,緊接著又從後面將她圈進懷裡。
李棠舟的指尖從牌桌上飛快地一掠, 兩張撲克牌已經捏在了他的指尖--
「兩張底牌, 再分別以三次發出三張、一張、一張公共牌, 最後是攤牌階段。」
裴海音提起一口氣,抓緊時間在腦海中記筆記。
「但是……」話鋒一轉,「這些你全都不用知道。」
裴海音:「……???」
李棠舟輕輕地親吻了一下裴海音的額角,「你需要做的就是跟注,像這樣--」
他一下子將牌桌上面的一大堆花顔六色的籌碼推了出去。
「嘩啦啦啦啦啦……」
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洋洋灑灑地鋪了小半張牌桌。
裴海音一下子將李棠舟的手按在了牌桌上,微微轉過頭,一臉絕望地看著他:「這……這樣也太敗家了……」
李棠舟的目光已經毫不留情地射向了曲峰和舒亦珊,在他們之間略略掃了一下,他的唇角染上了淺笑,對裴海音說了一句話。
一句實話:
「我們家,你還敗不完。」
舒亦珊氣的嘴唇都發抖了。
她本來覺得裴海音就算跟了李棠舟又能怎麽樣?
越是像李二少那樣的公子爺,越是目中無人--他就算看上了裴海音,不過就是看中了個美色,新鮮兩天就過去了。
到時候裴海音只會比從前更難堪!
即便是曲峰之前對她說過,現在裴海音在李棠舟面前可受寵了,但她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無法無天的樣子--
曲峰已經對她相當無微不至了,可也從來沒有給過她「籌碼一推,隨便敗家」的權利和寵愛啊!
她癟著嘴,賭氣地扭過頭--
曲峰挑了下眉,故意做了個「投向」的手勢,半玩笑半警告地說:「你別看我,我跟李二少比不了,我的家可敗的完。」
其實曲峰這話說的相當不誠實。
在牌桌上,他又不是沒輸過大的--况且這種娛樂性質的小場面輸的再多又能輸多少?--只是他不想給舒亦珊收拾爛攤子罷了。
要是每個情人的爛攤子他都要收拾得妥妥帖帖,那他一天24小時的時間够用嗎?
最後,李棠舟悄悄地對裴海音說:「別怕,我在旁邊看著你打。」
裴海音突然鬆了一口氣。
有李棠舟陪在身邊,她就沒那麽害怕了。
德州撲克,又稱德克薩斯撲克,一年一度的德州撲克世界杯--wsop錦標賽,種種事實皆證明了這不是賭博,而是一種競技。
一個行之有效的德州撲克策略是:如果一桌子上的玩家都玩得緊,那麽你就應該玩得相對鬆些,反之亦然。還有一句被廣爲流傳的話是:如果你在三十分鐘之內還看不出誰是桌上的魚,那麽你就是那條魚。
裴海音就是牌桌上的那條魚。
還是一條前所未有的大肥魚!
下好大小盲注,帶著白色手套身著制服的荷官緊綳著臉,發給大家兩張底牌。
裴海音看了一下底牌:紅桃a,方片8。
其他的三個人也分別看了下自己的底牌,然後衝荷官微微頷首。
裴海音模仿著其他人的動作。
在所有人確認後,荷官發出了三張公共牌。
桌面上已有的三張翻牌分別是:方片a、黑桃8、草花4。
文貞二話不說就「加注。」--丟出幾個籌碼。
其他二人跟注。
裴海音想了想,她可不敢像李棠舟那樣把一堆籌碼嘩啦啦全推出去,她隻放了兩個籌碼。
荷官發出第四張公共牌。
轉牌:草花3。
文貞笑著將幾個籌碼放到了前方:「加。」
其他三人自然跟上。
荷官發出最後一張牌。
草花8。
河牌一出,舒亦珊藏在袖子的手指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但面子上還是沉穩地說:「all in!(全下)」--他手中的兩張底牌是草花a和草花j,和桌上的五張公共牌已經組成了一隻异常强大的軍團,這個軍團的名字叫做「同花」!
石姐和文貞一臉失望地弃牌了。
明輸的牌她們懶得跟,宰裴海音的機會有的是。
裴海音根本看不懂牌型。
看到舒亦珊那麽强勁的攻勢,她猶豫了。
雖然李棠舟對她說了,她只需要下注,但她又不是沒有腦子!
胡亂跟注不是敗家,那是有病!
李棠舟就坐在裴海音的身旁,一隻手臂鬆懈地支著牌桌,幷用手背撑著側臉--
似笑非笑地將裴海音的反應盡收眼裡。
這要是放在以往,她早就被李棠舟盯得渾身發毛了,但現在她的神經過於緊張,竟然一點沒注意到李棠舟從來沒移開過目光。
如果不跟也太沒面子了!
裴海音象徵性地放了幾個籌碼。
一輪結束。
會所裡的人已經全部聚攏過來。
要說他們不好奇那是騙鬼的!
他們平時被李棠舟宰多了,現在却是他女人被宰的場面,還是當著他的面前--不要太期待好嗎!
荷官示意先發起進攻的舒亦珊亮牌:同花。
大寫的「同花」!
此時全場安靜了下來,舒亦珊已經拿到最大的同花,從德州撲克概率的角度上來分析,能擊敗她的可能性幷不大。
裴海音雖然看不懂牌型,但在周圍觀戰人的反應來看,舒亦珊拿到的應該是很好的牌了。
看來要輸了……
裴海音的下唇都有些細微的抖動,她看向了身旁的李棠舟。
看著她那個模樣,李棠舟直接將撑著側臉的手挪到了唇邊--他用指尖遮掉了一個藏都藏不住的笑容。
又是輸給舒亦珊這個傢伙!
但技不如人,也只能認命……
在求牌若渴的圍觀者的注視下,裴海音垂著腦袋亮出了牌:紅桃a和方塊8。
「哇……」
「臥槽!」
「這人品……」
--它們和桌面上的一個a及兩個8完美無瑕地組成了「葫蘆」。
正好壓過同花的葫蘆!
看著荷官將一堆整理完畢的籌碼放到自己的面前,裴海音一臉懵比。
「……贏了?」裴海音難以置信地問李棠舟,「我贏了嗎?」
李棠舟輕輕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臉蛋,「當然。」
雖然裴海音立刻拍掉了李棠舟的手,但她還是笑意盈盈。
她第一次玩撲克,竟然就能贏牌!
運氣女神和勝利女神真眷顧她!
而最大的輸家舒亦珊的臉色差極了。
連同花都能輸牌,這裴海音的運氣未免也太好。
第二輪:裴海音的順子勝文貞的三條j。
……
第四輪:裴海音的三條k勝石姐的對子a。
……
「啊啊啊啊啊啊啊--」
文貞和石姐慘叫起來,然後她們兩個哈哈大笑著:
「臥槽李棠舟你快離開吧!你這尊『大牌仙』在這壓陣你女人就一直贏牌啊!一定是你們這對賊公賊婆心有靈犀安通款曲了!你快離開牌桌,請去裡面喝酒--」
她們兩個說的繪聲繪色的,搞的連裴海音都快要信以爲真了:「要不……你去喝酒?」
李棠舟立刻挑起眉峰,意味深長地看了看石姐和文貞:「可以,趕我走是吧?行,你們玩吧--」
沒想到,李棠舟竟然真的走了。
終於送走了李棠舟,石姐和文貞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番。
第五輪:裴海音的四條a勝於石姐的同花。
……
第十輪--
荷官已將全部的公共牌發完。
翻牌:方片10、方片8、黑桃2。
轉牌:方片9。
河牌:紅桃q。
舒亦珊的眉毛抖了一下--「all in」和「call」過後,她亮出了自己的底牌:方片q、草花q。
這是三條q!
勝敗在此一舉了!
舒亦珊迫不及待地直接伸手翻開裴海音的底牌--
「同花順!」原本鴉雀無聲的圍觀者有的已經忍不住喊出了聲音,開始議論紛紛。
--方片6、方片7,正是如假包換的同花順!
「臥!槽!」
舒亦珊看到裴海音的兩張底牌後怔了幾秒,難以置信地自言自語:「你怎麽會有同花順的……?」
裴海音又是一臉懵比。
別的牌型她不明白,但同花順她可是明白的。
這是德州撲克裡最大的牌型啊!
她的手氣這是逆天了吧--
同花順?!
這時候石姐和文貞又扯起嗓子衝著會所裡面高聲呼救:
「棠舟救命啊!求求你快回來吧!你不在你女人要上天啦!還有沒有王法和天理?怎麽同花順都讓她摸出來了?!」
李棠舟端著酒杯細細品著紅酒,假裝接受不到她們發出的求救信號。
最後還是裴海音覺得自己這樣太過分了,開口幫忙求情:「你還是過來吧……」
李棠舟這才「勉爲其難」地再一次回到了裴海音的身旁。
「裴小姐……還是你說話好使啊……」
裴海音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
在進行到第十六輪的時候,李棠舟和薑彥冰去走廊抽烟。
兩個人剛點燃香烟,薑彥冰就說:「棠舟,可真有你的,撲克都讓你玩出花來了。」
李棠舟看了薑彥冰一眼。
「你是算了多久的牌型啊,才能每一把都讓荷官幫你發那麽到位的牌,出那麽到位的『老千』?」薑彥冰抿唇一笑,「爲了哄你媳婦開心,我看你是拼了老命了。」
李棠舟只是笑了一聲,「你看出來了?」
薑彥冰一臉鄙視:「你玩的有點太大!連同花順都摸出來了,傻子看不出來裡面有門道兒!石姐和文貞那兩個女人多精啊,不過是順水推舟,賣你個人情,配合你演戲罷了!」
他們兩個在外面說話,而會所裡的氛圍已經快要爆炸了!
太過瘋狂!
裴海音豪勝十七輪,成功將臺上的籌碼一個不落的攬入懷中。
文貞大笑著擺手,「不能玩了不能玩了,從今天開始,我宣布退出德撲界!我不僅玩不過李棠舟,我連他根本不會打牌的女人都打不過,再見--」
石姐也哈哈笑:「抱歉,我也退出!」
她們兩個雖然嘴上說著退出的話,實際上心情挺好的。
但舒亦珊是一下都笑不出來了。
那些籌碼究竟價值多少錢?
她不會算,也不敢算。
她甚至都不敢看曲峰的臉。
她闖了大禍!
最近裴海音被學校那些破事壓抑的不行,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酣暢淋漓的爽過了!
怪不得以前李棠舟那麽喜歡在外面玩。
連她都快要上癮了--贏的快感,連贏的快感,讓她激動得身體都克制不住地搖擺起來。
裴海音幷不關心那些她贏得的籌碼,而是直接衝出會所--
李棠舟和薑彥冰看著興高采烈的裴海音,兩個人默契地會心一笑。
「贏了嗎?」李棠舟問。
裴海音興奮地:「贏了!贏了!贏了!」
「好玩嗎?」李棠舟又問。
裴海音揮舞著手臂:「好玩!好玩!好玩!」
李棠舟一錯不錯地盯了裴海音幾秒鐘,嘴角泛起笑意--看她這麽開心,也不枉他算了兩個小時的牌型。
贏不是難事,可怎麽不露痕迹的勝那麽一招半式,才是最難的!
「真的好玩!」裴海音抓住李棠舟的胳膊,滿臉渴望地說,「這個我們在家也能玩嗎?兩個人可以玩嗎?」
還沒等李棠舟回答,薑彥冰先搶著說:「弟妹弟妹,我知道你現在很高興,很興奮,覺得撲克很好玩。我支持你以後常跟著棠舟來『金莎』玩玩牌,放鬆一下。但我勸你不要和他玩,他這個人老奸巨猾的,你哪是他的對手啊?最後你怕是要輸的連底褲都沒了哦!」
「…………」裴海音的臉頰微微緋紅,「我怎麽可能輸的連底褲都沒……」
底、褲、都、沒?
本來嘛,李棠舟就打算哄著裴海音開心開心,也不準備真的讓她去碰撲克--
但現在……
他突然覺得很有必要在家裡設立一個牌桌!
非常有必要!
就在這個時候,會所的門再一次從內打開--
曲峰領著舒亦珊走了出來。
曲峰冷冰冰的,沒什麽感情:「你自己去和李二少說去。」
舒亦珊低著頭磨磨蹭蹭地走了幾步。
「我……」
她剛一開口,李棠舟就面無表情的:「你別和我說,贏你錢的不是我,是我的夫人--」
夫人?!
舒亦珊猛地抬起頭。
誰的夫人?
誰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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