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簽字

　　「雙倍片酬是多少？」黎昕來了興趣，不好意思的眯眼一笑，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用雙倍。」

　　導演：「那你要多少？」

　　「就剛才那個校園劇男主的片酬。」他比了個剪刀手，挑眉，「雙倍。」

　　獅子大開口，不嚇死人不償命。

　　做經紀人這麽多年，王璨還是頭次經歷這麽刺激的面談，他摀住自己那顆即將跳出喉嚨口的心臟，聲音微弱苦澀，

　　「祖宗，見好就收，行不行？」

　　然而還沒等自家藝人回答，他便瞅見導演神采奕奕，猛一拍大腿，

　　「成交！」

　　王璨：「......」

　　其實黎昕並不十分在意劇本以及角色本身。

　　他，從事演員十年之久，五年都在做影帝。

　　有什麼戲份拿不下來？

　　但不得不說，當他看完那本軍閥片的劇本後，是由衷的，發自內心的喜歡這部劇，也喜歡這部劇裡的男主。

　　簡直和他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是個有點小囂張的年輕少將，張揚，帶有鋒芒，耀眼的如同天上太陽。

　　「有錢，有顏，還有身材。」黎昕一臉滿足，「這個角色不錯，我喜歡。」

　　導演正滿懷期待的等他反應，却被他突如其來這麽一句逗得噗嗤一笑。

　　「這個劇本質量還是蠻過關的，之所以久久不拍，一方面是因爲資金問題，另一方面是因爲這個題材的電視劇受衆不多。」導演表情嚴肅，「你要想清楚，如果你想要靠這部劇快速走紅，基本不可能。」

　　「是嗎？」黎昕放下劇本，懶散靠上沙發後座，淡然又漫不經心的目光掃了一圈屋內衆人，最終斂眸，挑唇淺笑。

　　顧燃眯起眼，忍不住將目光放在了青年身上。

　　好像和他之前見到的有些不一樣。

　　原來這只看起來慫且溫順的小猫，在人前是這般容易炸毛的模樣。

　　小猫伸出鋒利爪子，露出幾顆小獠牙，狀似凶狠，

　　實則可愛的令人窒息，叫人心軟。

　　每個人都各懷心事，但大多心情愉悅。

　　除了顧海。

　　他不明白顧燃爲什麽會突然出現，也不理解導演的態度爲什麽轉變的如此之快，更想不通小昕怎麽像是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

　　他以前從不會反抗自己啊，更不會討價還價，扯什麼角色。

　　顧海內心憋著怒火，那團火越燒越旺，燒的他倍受煎熬，快要爆炸似的。

　　當看到青年笑盈盈簽下合同時，他終於忍不住了。

　　「小昕，你不要這樣，有什麼話直說不好嗎？」顧海憋紅著臉站起身，想要走過去拉起黎昕，却發現黎昕左邊坐著經紀人，右邊坐著導演。

　　他便只能站在沙發前氣急，「你爲什麽不相信我？我和你哥不熟！」

　　黎昕掀眼瞅他，點頭表示認同，「我相信你。」

　　「那你這是什麼意思？ 」失去情緒控制的顧海毫無斯文模樣，無理取鬧的很，「你之前不是答應過我接校園劇的劇本？為什麼反悔！」

　　「我是答應過你。」黎昕被氣笑了，「但我沒說我要演男二啊。」

　　青年望來的桃花眼清澈無辜，淺褐色眼底卻迅速閃過一絲嘲諷。

　　顧海語氣一頓，話噎在喉嚨口，楞住了神。

　　「我爲我事業考慮，必須拿下男主。你不願意給我男主，我放棄，不行嗎？」他撇嘴，聳肩，「我問過你，是你不願意給。」

　　顧海被氣得哼哧喘氣，憋紅著臉，死活說不出話。

　　黎昕沒管他，重新低頭拾起筆，十二分瀟灑的在合同上簽下名字，

　　「好了。」

　　「好，那今天就先這樣，等過兩天拍攝時間定下來，我再通知你。」導演也覺察出氣氛不對，便匆忙收了尾，說話間還遞給黎昕一張名片。

　　「付逢。」他低念了一遍，笑著點頭，「好，付導演。」

　　顧燃一直都沒怎麽出聲，直到青年帶著經紀人離開後，他才不緊不慢站起身，雙手插兜，冷著臉望向顧海。

　　顧海此時也已經恢復冷靜，他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便只能低著頭，

　　「表哥。」

　　「嗯。」顧燃蹙起眉，「你和黎昕什麼關係？」

　　顧海面色微變，

　　他和黎昕什麽關係，是個明眼人應該都能看出來，自己這個表哥却非要多問一嘴。難道是想要抓自己的什麼把柄？

　　以防萬一，他搖了搖頭，「沒關係。」

　　顧燃抿唇，眼裡冷意隨著這句散去不少。

　　「表哥什麽時候决定的投資影視？沒聽你提過，你要是早些說，我們還可以一起合資，搞個爆點。」總覺得談起黎昕很危險，顧海隨口一句，扯開話題。

　　顧燃沉默片刻，緩緩回：「我不習慣合資。」

　　顧海：「......」

　　「就這樣，我還有事，先走了。」他拿起手機，三兩步邁出了屋，

　　就這麽把還想多問幾句的顧海扔在了身後。

　　顧海憋了滿肚子的火沒處發，

　　顧燃在的時候他不敢發，甚至還要小心翼翼屏氣凝神，生怕自己說錯什麽做錯什麽，被自己這位意圖不明的表哥抓住把柄。

　　可沒想到人家根本就沒有要跟他說話的意思，簡直是把他當成了空氣！

　　顧海被氣得整個人都好似充了氣的皮球。

　　顧燃的離開算是一根針，徹底扎破了他的虛僞。

　　「什麼東西！趾高氣揚的玩意兒，外面混不下去就回來搶我的東西！」他氣得胡亂扯掉自己領帶，把西裝外套往地上一摔，就差在上面踩兩脚了。

　　付逢看他這樣，皺了皺眉。

　　「你也是，不是說好這段時間只計劃接一個劇本？」他深吸口氣，對付逢的語氣裡忍不住帶上些陰陽怪氣，「現在怎麼？計劃變了？」

　　他之所以敢這樣，也是因為付逢和他是多年老同學。

　　上學的時候就是鐵哥們兒，畢業後也沒斷了聯繫。如今兩個人都在各自圈子裡混出了些名聲，也時常幫對方一把。

　　他也不是頭次投資付逢導演的電視劇。

　　付逢沒怎麼放心上，「你哥這不是要投資嘛。」

　　顧海：「我跟他什麼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

　　「什麼關係？不是家人關係？」付逢抬眼看他，「你也不要想太多，顧先生在國外有自己的企業，人家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不至於搶你的飯碗。」

　　顧海冷笑，「當然，人家可是投資百分之九十。 」

　　「顧海！」臉上原本就勉强的笑容瞬間散去，付逢也來了脾氣。

　　然而還沒等他繼續說下去，顧海就已經拿了衣服，奪門而去。

　　自從那天在顧宅裡看到黎昕以後，黎甄的心情就一直很糟糕。

　　那天黎昕穿著低領襯衫，他很容易就能看到黎昕脖子上的那些歡愛痕迹，再加上黎昕離開時格外彆扭的步子，不難想像昨晚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麽。

　　不論顧海再怎麼解釋，他也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黎甄現在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根本靜不下心做別的。

　　因爲這個，他還藉口生病，推掉了今天下午的一檔採訪。

　　正心煩時來了電話，他原本不想接，又被桌上嗡嗡不停的振動鬧得頭疼，最後還是看了眼來電顯示。

　　-顧海

　　他挑了挑眉，心情稍加愉悅了些。

　　卻並沒有接通電話。

　　這通電話被挂斷後，不多時便又來了一通。

　　黎甄仍舊沒有接通。

　　直到手機第三次震動，他才不慌不忙劃通電話，眼裡帶著得意，語氣卻冷的不行，

　　「有事嗎？」

　　「阿甄，你現在在公司嗎？我想見你。」電話那邊男人的聲音很焦急。

　　「我在。」黎甄心裡竊喜，面上却裝得高冷，「有急事嗎？」

　　「我想見你。」

　　「那好吧。」黎甄說：「我推了下午的採訪，你來吧。」

　　隨後也沒等顧海回復，他挂斷電話，視綫却停留在來電顯示上許久，

　　果然心裡還是有他的，自己那個私生子弟弟，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替身。黎甄心情舒暢許多，甚至小聲哼了兩句歌。

　　差不多五分鐘後，顧海來了公司。

　　公司裡的人也不是第一次看見他，習以為常。只是這次看起來和往常有些不大一樣，工作人員看見頭頂冒火的顧海，低頭就溜。

　　黎甄看到的自然也是這麼一個顧海。

　　示意性的敲了兩下門，都沒等他應，顧海就已經推門進來，怒氣衝衝的往沙發上一坐，活生生像是來找茬的。

　　黎甄蹙眉，「怎麽回事？」

　　「你應該問問你那個好弟弟。」顧海沒好氣道。

　　聽到和黎昕有關，黎甄有些不悅，但還是裝作和顔悅色，「他怎麽了？」

　　「你知道吧，我給你的那個校園劇男主，他明明答應過接那部劇，我也給了他一個男二。」顧海捏緊拳頭，一副很不甘的樣子，「可他居然推了！」

　　在他開口之前，黎甄想像過很多種情況。

　　例如顧海會說黎昕哪裡不如他，黎昕終究比不上他之類。

　　但黎甄從沒想過，顧海居然是來洩憤的

　　而且是因為黎昕！

　　他居然會因為那個私生子，自己的替身生氣！

　　黎甄心裡刺猬似的炸起了刺，憤怒嫉妒酸楚等諸多滋味迅速發酵，恨不得現在就把黎昕趕出黎家，讓他滾回他本應該待的地方。

　　不能讓那個野種得逞。

　　但面上却仍舊風輕雲淡，甚至目光溫柔，一副很是善解人意的模樣，

　　「你不要怪他，他還小，又剛見世面，很容易做出沒分寸的事。」黎甄起身，遞給顧海一杯水，「你得多包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