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甄好沒應下他的前兩個要求,倒是答應了他提出來的晚些和離。
甄好還定好了日子, 等他身上的傷勢一好, 就與他簽下和離書, 到那個時候, 也不再給裴慎拖延的機會。
她的話一出, 裴慎頓時著急起來。
他身上的傷說重是重,可說不重也不重, 沒有傷到骨頭,只是受了皮肉傷, 雖說流了不少血, 可皇上還送來了不少滋補的藥材,在躺在床上休養一段日子之後, 就已經能下床活動了。
爲了這個, 裴慎刻意的,連藥也不敢吃了。
在裴慎屋子窗外發現了藥汁被倒掉的痕迹, 甄好氣厥過去。
她怒氣衝衝地端著藥碗去找裴慎,質問道:「你不喝藥, 是連命也不想要了?」
裴慎拉高被子,蒙住了大半張臉, 悶悶地道:「甄姑娘都要與我和離了,還會擔心我嗎?」
甄好哪裡不知道他的打算?
還以爲少喝點藥,好的就能慢一些了?
未來權傾朝野的裴首輔怎麽能幼稚到這種程度?!
「你一天不好,裴淳和福餘也要擔心你。」甄好冷靜地說:「哪怕你不願意喝藥,你的傷也會好, 早好晚好都是要好,遲早都是要和離的,不如早些和離了痛快。」
裴慎悶悶不樂地道:「我不想和離。」
「是你提出,又是你答應了我,如今你却要反悔?」
「我是後悔了,但是……」
「可我沒後悔。」甄好打斷了他的話:「我想要與你和離,從一開始,這想法就沒有變過。」
裴慎更加鬱悶。
「甄姑娘,若是我先前不曾與你提出來和離,那你還會這樣想嗎?」
「我會。」
「……」
裴慎沒了話。
甄好十分堅定。
她上輩子遇到的,幷非是現在的裴慎,而現在的裴慎遇到的也不是上輩子的她。哪怕知道裴慎已經有了改變,她的這個念頭也沒有變過。若是她重生回來的日子不是在大婚之夜,而是在大婚之前,別說與裴慎成婚,她就是要直接悔婚了。
自從上輩子閉上眼睛之後開始,她就打定主意,不再與裴慎糾纏。哪怕知道了裴慎上輩子的心意,可甄好也沒變過。
說起來,這輩子的裴慎也有些無辜,是被她遷怒。可無辜歸無辜,甄好也不會打消這個念頭。
她心知自己與裴慎繼續糾纏會發生什麽,不,不對,如今的裴慎已經不是她熟悉的,或許繼續與裴慎生活在一起,當真會有些不同,可甄好已經厭了這樣的生活。她寧願自己孤身一人,這樣還過的更快活一些。
「你先前說的很有道理,我的確是對你有些遷怒,從今以後,我也會改一改我對你的態度。」甄好鼓勵地說:「和離有什麽不好呢?哪怕是和離了,你也可以再去找新的人,你會喜歡我,也會喜歡上其他人,如今你已經中了狀元,往後前途也會大好,也會找到更好的。」
裴慎敏銳地問道:「那甄姑娘是因爲誰才遷怒了我?」
「……」甄好噎住。
「甄姑娘原先喜歡的難道不是我嗎?」裴慎小心翼翼地問道:「難道在我之前……甄姑娘還喜歡過別的人?」
至於在與他成婚之後,甄姑娘遇到什麽人,他最是清楚不過,這麽些年來,也就只有一個靖王對甄姑娘糾纏不清。
甄好頓了頓,道:「也算是吧。」
「……」裴慎心中更加酸澀。
他還做了誰的替身?
「你會遇到比我更好的人。」甄好說:「到時候,也會與那個人成婚,與那個生孩子。哪怕是和離之後,也幷非是要老死不相往來,只要你願意,我們仍然能够來往。」
「不會有這樣的人了。」裴慎酸溜溜地說:「甄姑娘又想要與誰成婚生子呢?靖王嗎?還是別的什麽人?還是原先甄姑娘喜歡過的人?」
甄好頭疼:「都不是。」
裴慎有些懷疑地看著她。
「你幷非是這種無理取鬧的人。」甄好無奈道:「明明說好了要和離,現在反悔的是你,拖著傷害自己的也是你,連裴淳都知道生病了要喝藥,你連裴淳都不如?」
「若是讓裴淳知道,他喝了藥就沒了嫂嫂,他也不會願意。」
「……」
甄好沒好氣地瞪了他半晌,這才甩袖走了出去:「隨便你吧,反正我也等得起。」
裴慎連忙坐了起來,眼看著她出了屋子,背影消失在眼前,又頽然地躺了回去。
他又忍不住在心中想,甄姑娘原先喜歡過的人是誰?
那人究竟是做了如何過分的事情,才讓甄姑娘還遷怒了他。可甄姑娘幷非是無理取鬧之人,那人又與他有多少相似,連甄姑娘都覺得他們像?
裴慎翻過身,又把被子蒙過了腦袋。
……
裴慎可以下床行走之後,又開始去上早朝了。
皇帝被他救了一命,對他也十分看重,見他帶傷來上早朝,更是感動不已。
下了早朝之後,裴慎又被叫進宮中,見著了皇帝的面,又是先被噓寒問暖一番。
「裴愛卿身體如何了?」皇帝關切地道:「不如朕再讓太醫過來看看。」
「皇上不用擔心,微臣的身體已經好多了。」裴慎也問:「那日我昏了過去,也不知道後來刺客如何了?」
「多虧了裴愛卿,刺客也已經被抓到了。」皇帝唏噓道:「朕也沒想到,朕的宮中這麽多人,竟然還讓一個刺客混了進來。」
那刺客是原先就在殿中伺候的小太監,平日裡老實本分,也沒有人覺得什麽不對勁,誰知道背地裡竟然被人收買,做出了行刺的事情。要不是那日裴慎擋了一刀,恐怕受傷的就是皇帝了。
皇帝沒有多提,裴慎也沒有多問。
說到底,他還是故意去擋刀的,多虧受了傷,還能再把和離的事情拖延幾日。
皇帝很快便又與他說起了居養院的事情。
顧忌著裴慎的身體,皇帝也沒有拉著他說太久,從一開始就給他賜了座,後來見他面露倦容,便止住了話頭,拉著他在宮中用過了午膳,這才放人離開。
眼見天色還早,裴慎也沒有回去,出了殿門之後,便想著要再去翰林院。
他還沒走幾步,就看見靖王由遠而近走來,是來拜見皇上的。
見著了他,還不等他有什麽反應,謝琅就先停下:「裴大人。」
「靖王殿下。」
裴慎側過身體,給他讓出通過的路。
可謝琅却不急著走,而是先停下來問了他一句:「裴大人,你準備何時和離?」
「……」
裴慎抬眼,眼神狠厲地瞪著他。
謝琅泰然自若地道:「裴大人可先別著急,我只問問裴大人何時和離,可沒做其他多餘的事情。」
裴慎沉聲道:「靖王殿下問的這番話,就已經很多餘了。」
「裴大人還在裝模作樣?裴夫人已經下定决心與裴大人和離了,難道裴大人還要反悔不成?」謝琅笑眯眯地道:「我不做奪人妻子的事情,可要等裴大人和離之後,我再去找裴夫人……哦,那個時候,應當是叫甄姑娘了吧?」
裴慎瞪他的視綫越發狠厲。
「裴大人別著急。」謝琅連忙說:「裴大人爲父皇擋了一刀,如今有傷在身,若是連累了裴大人,恐怕父皇還要拿我問罪。」
「……」
見氣到了他,謝琅頓時得意,抬步朝殿內走去。
裴慎忽然叫住了他:「靖王殿下來找皇上,是爲了何事?」
「是關於刺客的事情。」謝琅倒也沒隱瞞:「那日我也遇到了刺客,我猜或許是同一撥人。」
裴慎頷首。
謝琅轉身要走,可他還沒走兩步,旁邊一道人影又快步從他身旁經過,謝琅楞了一下,抬頭却看見是裴慎。
裴慎去而複返,還帶回來了一個靖王,皇帝頓時好奇:」裴愛卿,你怎麽又回來了?」
裴慎拱手:「啓禀皇上,關於那刺客一事,臣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哦?」皇帝嚴肅起來:「說說看。」
謝琅眼皮子一跳,沒由來的有了不好的預感。
只聽裴慎說:「上元節那日,靖王殿下也遭遇了刺客,此事皇上或許還聽聞過。」
皇帝頷首:「不錯,朕是知道。」
「刺客兩次出手,一次襲擊了靖王,一次又襲擊了皇上,兩次都未成功,微臣猜想,或許兩次還是同一夥人。」他目不斜視地道:「那些刺客是從宮外而來,靖王殿下遭遇刺客時,正身處青樓之內,那等三教九流之地,更方便刺客行刺,微臣想著,若是去靖王殿下常去的青樓查查,或許能查出什麽綫索來。」
謝琅:「……」
皇帝「哦?」了一聲,臉色也沉了下來。
他看向謝琅,神色莫辨:「靖王原來還經常去青樓?」
謝琅:「……」
謝琅咬牙切齒地道:「兒臣……兒臣來找父皇,也是想說說關於刺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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