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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貴命 - 第44章字體大小: A+
     
    第44章 前夕

      楊蓁臉上漸漸有些微寒,她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令狐驍:

      「原來楚皇割地,竟是因為這個。」

      令狐驍微微一滯,似乎覺察出自己方才的失態,於是又飲了一口酒,看起來饒有興致道:

      「公主不妨說說,我是為了什麼?」

      「新地割讓大孟,我朝勢必要在當地重整法術,以使得十二城池真正屬於大孟領土。

      如此一來,即便是律法有些嚴苛,民眾也只會覺得是兩國法術差異所致,而非君主忌憚。

      楚皇,你所謀可真是長遠。」

      令狐驍聽完她所說的,不由地停滯在原地。

      半晌過去,抬頭一飲而盡壺中酒,輕描淡寫道:

      「蘭陵公主與我令狐驍,可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只可惜,江山城池你不要,至尊之位你也不要。

      真是不知道,這天下究竟有什麼能使得殿下心甘情願地來到我身邊。」

      楊蓁展開笑顏:

      「其實很簡單。」

      他聞言眼睛一亮,似乎真的在期待著她提出什麼條件。

      可是只聽楊蓁仔細道:

      「待我大婚之後,自然會前往鄴城十二郡拜訪,屆時不正是到楚皇身邊去了?」

      令狐驍眼中落下一片霧靄,長歎一聲笑道:

      「孤算是看清了。

      這世間,唯有手握上將軍,才可令殿下為我所用。」

      她淡淡一笑:

      「楚皇如今是楊蓁的盟友,還是少想一些關於楊蓁夫君的事情,多思考一些你我同謀的大事。」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這座小亭,與晴初一起往楊景的宮殿去了。

      令狐驍並沒有追出去,反而依然安靜地坐在原地。

      他默了半晌,突然自顧自地笑了一聲,也不知在笑誰。

      楊蓁到了楊景宮中時,只見四周竟比從前還要再冷清一些。

      原來是楊景在雪芽那件事之後,將新充盈進來的宮人全都遣散,只留下從前的老僕在身邊。

      楊蓁走到正殿的時候,恰逢木星從裡面出來,手裡還端著一隻精巧的茶盞。

      木星看見了她,十分高興地走上前來道:

      「七殿下,五皇子方才□□叨您,沒想到這就來了。

      快請進來。」

      看著木星的模樣,想來她五哥最近也一直都好。

      於是楊蓁笑著隨她進去,問道:

      「五哥還是一向愛喝金駿眉麼?恰逢宮裡又送了新的來,明日便差人把我那份給五哥送來。」

      「多謝殿下——這邊請。」

      木星一路將楊蓁帶到了後院去,楊蓁心下還有些奇怪的時候,卻看見後院中央有個白衣身影坐在輪椅上,正是她五哥楊景。

      他腳邊落著一盞長明燈,像螢燭之輝一樣散發著暗淡的光芒。

      楊景原本是在欣賞滿目繁星的夜空,聽見她們的腳步聲便回過頭來,語氣有些高興:

      「小七來了。來人,上座。」

      他話音剛落,只聽從院落各處角落裡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冒出了好幾個內侍,搬了一個黃花梨木椅來給楊蓁落座。

      做完這些之後,那幾個人便像消失一般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楊蓁讓人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問道:

      「五哥,你宮裡的人怎麼愈發神出鬼沒的?」

      楊景笑道:

      「我教他們躲著些的。

      這麼多人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還怎麼看星星?

      哎,木星,再取一些茶點來。」

      楊蓁趕忙攔住木星:

      「不妨事,我方才從母后宮裡搜羅了不少好吃的,專程給你送來的。」

      說罷,她從木盒裡一樣一樣地掏出美食佳餚來,送到楊景面前:

      「這是你一貫愛吃的綠鬆丸子,母后讓人多做了些,我全給你帶上了。」

      楊景倒也不客氣,順手便捏起一個綠丸子來送進口中:

      「恩,母后宮裡的小廚房還是原來的味道。」

      楊蓁見他胃口很好,便將木盒裡的都擺了出來,讓他一樣一樣地品嘗。

      兩人一會聊著天,一會兒吃些茶點。實在沒話說了,便抬頭去望天上。

      隔了半晌,楊景率先開口了:

      「小七,你有什麼要問的,便問吧。

      有什麼要說的,便說罷。」

      楊蓁轉頭去看他,原來楊景一向是這樣心思細膩而自卑的人。

      這麼多年來,無論是她,還是父皇母后,還是那幾位兄長,全然都不曾發覺他竟是如此敏感的一個人。

      楊蓁輕聲道:

      「五哥,我和傅虔的大婚禮定在下月初五。你可不許又躲在自己的書房裡,不肯露面。」

      楊景笑了一聲,像是從前他們曾經在一起開玩笑的時候那樣:

      「我就你這麼一個妹子,你的大婚禮都不去,那我還有誰的可去?

      去,若是能沾沾喜氣,給我這雙腿多些時日,也是好的。」

      楊蓁一愣,問道:

      「五哥,你的腿怎麼了?」

      只見他笑了笑,有些苦澀:

      「太醫曾來過,說我長久不曾走動,雙腿萎縮極為嚴重。

      若是這兩年還站不起來,那便永遠也站不起來了。」

      楊蓁腦中嗡的一聲,楊景被下藥之後暴怒的神情她還記得清楚。

      「怎麼會……」

      楊景似乎早已心如止水,倒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兩年……我用了十九年也沒能站起來,怎麼可能在這兩年當中站起來呢?」

      楊蓁沉默了,沒有說話。

      她知道如今所有的安慰,全部都像一張白紙一般無用。

      說再多的漂亮話,也無法撫平一個不能站起來的人心裡的苦楚。

      忽地,過了半晌,她腦中不由地浮現出傅虔說的一句話來。

      楊蓁斟酌了片刻,問道:

      「五哥,若是小七有辦法能讓你站起來,但是過程會無比艱難,你會去嘗試嗎?」

      楊景有些疑惑地望向她,可是在讀到她眼中那堅定的神情的時候,楊景終於動容了。

      他說:

      「無論是什麼艱難險阻,只要能站起來,我一定會去嘗試。」

      楊蓁點了點頭,隨即站起身來:

      「既然有了五哥的話,那小七也一定支持你。

      我有位……相熟之人,小時候跟五哥一樣身體虛弱,可是後來竟治好了。

      我想著將五哥送去他說的那處聖地療養,若是有了答覆,便立刻告訴你。」

      楊景良久才點了點頭。

      他伸出手去探了探楊蓁的頭髮,笑道:

      「想不到昔日那個小丫頭,如今都長這麼大了。

      一轉眼,都要趕在你幾個哥哥前面大婚了。」

      楊蓁不滿道:

      「你們若要大婚,不如求父皇和母后一併給你們辦了。

      只可惜你們幾個,恐怕都不開竅。」

      楊景不屑道:

      「你五哥我已然有了大婚人選,可奈何心中有志,還不到成婚的時候罷了。」

      楊蓁極為八卦地湊上去小聲問:

      「誰?木星麼?五哥,我覺得木星做我嫂嫂極好。」

      楊景老臉一熱,看見木星正端著茶進來,趕忙捂住楊蓁的嘴:

      「小聲些,若是給她知道了,豈不是顯得本皇子太不矜持了?」

      楊蓁費勁地將他的手掰開,頗為嫌棄道:

      「行了行了,那我先回去了。」

      「好走好走。」

      楊蓁白了他一眼,與木星打了聲招呼便出了宮去。

      她之所以這麼急著回到自己的書房,是為了給傅虔寫一封信。

      新的內容,自然是有關於她五哥的。

      她很少給旁人寫信,出了年幼的時候曾經給在外征戰的哥哥們寫過之外,便沒再提起過筆。

      可是給傅虔的,自然要與眾不同,別出心裁。

      於是她提筆沾墨,在上好的宣紙上落筆:

      「觝觝,今日探望久臥病榻的兄長,狀況仍然堪憂。

      想起你曾說過幼年習拳方能改善陰虛體質,不知我兄長已年近及冠,還可用此良方否?

      若能拜你師學拳,他甘願遠赴蒼北,窮盡一生也絕無二話。

      只求你能代為引薦一二,可好?」

      楊蓁將自己的書信拿起來看了看,覺得寫得很好,只是似乎還不夠別出心裁。

      於是她滿屋子張望了一遍,從那存放文房四寶的櫃子裡裡取出一小隻墨水匣來。

      打開一看,裡面正是讓提煉出的上佳的朱砂印泥。

      她偷偷撿了一支嶄新的毛筆,跑到銅鏡前為自己點絳唇。

      點完之後,她又回到自己的書案前,在宣紙上落下一吻。

      這樣打開一看,一個漂亮的吻痕便牢牢地覆在信紙上,看得人浮想聯翩。

      楊蓁有些害羞地低下頭去。

      雖則從前也對傅虔做過更為大膽的事,但這樣明目張膽落在紙上的調情,卻還是第一次。

      於是她不敢再盯著看,急急封好了信,喚了晴初來請人專程送到潼關去。

      晴初和秋雨相視一笑。

      自家公主今日才與上將軍分離,這還不滿一天,就已經惦記著讓人稍書信了。

      實在不知道,她該如何度過接下來這幾天。

      秋雨笑著接過信來:

      「晴初姐姐侍候殿下沐浴,奴婢去去便來。

      還好行宮沒有宵禁,還可特派信使前往潼關。」

      楊蓁臉上一紅,道:

      「記得多給他封些賞銀。

      夜深露重,他跑一趟也不容易。」

      「是。奴婢告退。」

      晴初攏了宮門,替楊蓁一邊更衣一邊笑道:

      「公主每次封的賞銀夠他們一個月的月例了,恐怕如今滿宮上下都上趕著給殿下抬轎稍信罷。」

      楊蓁小聲反駁:

      「我也就隻去過一兩次而已……」

      晴初歪頭:

      「哦?奴婢算一算,四月便去了兩次,五月盛宴,一直到現在都還沒結束……」

      楊蓁連忙制止她繼續數下去,垂頭喪氣地說:

      「晴初,你說傅虔會不會覺得我太過纏人了些?」

      晴初笑著說:

      「怎會。上將軍待殿下有多好,怕不是要整日揣在懷中才甘休。」

      說罷,她便扶著楊蓁去了內室沐浴。

      與此同時,楊蓁寫的信也用最快的速度送抵了潼關。

      傅虔方才沐浴出來,渾身上下都是水氣。

      只聽侍衛在門外報:

      「稟將軍,公主殿下來信。」

      「放在書案上即可。」

      「是。」

      那侍衛將書信擺好,便立刻退了出去。

      傅虔裹著一身朱色浴袍,襯的他容貌愈發英武。

      潼關的後備部早就得了楊曦的指示,將傅虔帳裡帳外,全換上了統一的朱色。

      不僅如此,喪心病狂的楊曦更是偷偷去城中臻善樓,假借傅虔的名義訂了一整箱的朱色衣袍、鞋襪,甚至……褻衣。

      於是傅虔的大帳如今就像大婚房一般,滿目喜慶。

      他坐在書案前,修長的手指三下兩下便將信封拆開。

      在展開信紙的那一刻,他便立刻看見了那朱紅色的唇印。

      這時候,門外的侍衛突然進來通稟,將傅虔嚇了一跳,急忙將信紙背過來。

      那侍衛看見傅虔有些慌亂的神情,不由地問道:

      「上將軍為何如此慌亂?」

      傅虔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行為失常,於是鎮定了片刻,冷聲道:

      「無妨。有何事稟報?」

      「哦,是二皇子來問,今日的例會將軍還參加否?」

      傅虔頜首:

      「你去稟告二皇子,說我馬上過去。」

      「是,屬下即刻便去。」

      說罷,那侍衛便走出了帳外。

      聽著他腳步聲走遠了,傅虔才敢將那信紙掀開,心中仍然砰砰亂跳。

      那吻痕看得他心癢難耐,心中又燃起了一股小小的火苗,瞬間便幾乎快要城鼎沸之勢。

      傅虔咬牙切齒地想,古往今來大約也就這麼一個小丫頭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寫信給他,還落下一個自己特殊的印跡。

      他扶了扶額,忍著清除掉腦中的邪念,一行一行地讀起了她寫的內容。

      上面有些淩亂的狂草字跡看得他直皺眉頭,但到底還算是看懂了。

      傅虔一聲長籲,搖著頭笑了。

      這小丫頭原來是惦記著她兄長的事。

      不過她這字跡委實有些太潦草了,待婚後他可要好好教教這小丫頭怎麼寫字。

      一想到那張氣鼓鼓的小臉蛋,他唇角便彎起一個弧線。

      沒過一會兒,他便寫好了三封書信,分別裝了不同的信封裡,上書幾個大字:

      「晨、昏、回執。」

      做完這一切之後,傅虔走出帳外去將書信交給信使,讓他連夜送回。

      於是待一個時辰之後,楊蓁的一頭長髮還沒幹,回信的便已經來了。

      她急急從秋雨手中接過傅虔的回信,發現竟有三封。

      晴初一看,笑道:

      「上將軍這是怕幾日都見不到殿下,這才寫了好多封來?」

      楊蓁早已爬上了床鋪,聽了她的話整張小臉都快要蒙到蠶絲被裡去了:

      「哼,任憑他寫多少,我今日就不看。晴初,把信扔到桌案上。」

      晴初給秋雨使了個眼色,兩人相視一笑:

      「是。」

      她們兩個一個吹滅了燭火,一個將信放在案前,便雙雙退出了楊蓁的寢殿。

      楊蓁將頭蒙在被子裡,等待著那腳步聲走出好遠去,她才猛地在黑暗中坐了起來。

      雖然小姑娘忍了再忍,努力地讓自己不去看回信。

      可是這心裡像是貓爪撓著一樣難受。

      直到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她才躡手躡腳地走下去,摸索著從書案上拿到那幾封信。

      抓了書信之後,她四下又摸索著想要點燈,卻害怕晴初和秋雨在外間看見光亮,又要笑話她。

      於是小姑娘四下翻找了一盞小燈出來,悄悄點起來,只有微弱的燈火。

      借著這燈火,她將那三封書信擺在自己面前。

      楊蓁猶豫了片刻,想著現在應該算是「昏」?於是便小心翼翼拆開了那「昏」字信封。

      傅虔的字寫得大且少,一眼便看明白,寫得是一個:

      「念。」

      楊蓁原本突突跳動的胸腔驟然像是停了片刻——

      可是在看見這個大字的時候,竟無語凝噎。

      這男人分明是個記仇的!他還記得自己在他營帳裡留的那些個大字,於是連個信都不給她好好寫了!

      於是楊蓁帶著憤慨扯開了那封「晨」字信封。

      「想。」

      還是一個乾淨俐落,瀟瀟灑灑的大字,不帶一絲注解與批示,仿佛在炫耀自己勁鬆一般的字跡。

      「……」

      楊蓁徹底趴在了桌案上。

      原本以為這輩子和傅虔在一起久了,這個一向淡漠惜字的男人能稍微變得話多一些。

      可沒想到,反倒比起前世,更少了許多。

      幾乎喪氣的小姑娘用最後的力氣打開那封「回執」,密密麻麻的字跡便引入眼簾。

      一瞧見這長篇大論,她立刻便精神了起來,一字一句認認真真讀了起來。

      可傅虔只是將自己在蒼北習拳的情況詳細闡述了一遍,從環境、師父、到每日居住的環境幾乎都覆蓋到了。

      通篇都是關於給楊景前往蒼北的建議,沒有其他任何內容。

      楊蓁讀了好久,才在末尾瞧見一句:

      「若五皇子有其他問題,不妨再問。卿卿安。」

      楊蓁想了半晌,或許他說的這「卿卿」,是……她?

      思索了一會兒,她覺得傅虔與五哥不大熟悉,不可能用這樣的稱呼。

      於是楊蓁這才終於放下心來,高興地將信紙捂在胸前在床上打滾。

      一會兒便聽見晴初在外面問:

      「殿下怎麼了?」

      楊蓁按下無比激動的心情,故作平靜道:

      「沒什麼,只是有些睡不著。你先睡!」

      晴初的語氣有些擔心:

      「殿下若是睡不著,奴婢去小廚房煮一碗牛乳羹來?」

      楊蓁連忙道:

      「不用,我一會兒便睡了。」

      「哎。那殿下若是有事便叫奴婢起來。」

      「好。」

      這一晚上,楊蓁抱著這三封信才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自己果真變成了一個拇指大的小人兒,讓傅虔每天揣在懷中。

      傅虔給她做了一個一樣尺寸的豪華宮殿,每日還有精心烹製的小小份的美食供養……

      可是好景不長,過了不久傅虔便和別人定了婚事。

      楊蓁定睛一看,那不正是傳聞中癡情傅虔的那位戶部尚書家的千金,秦綰綰?

      她看著他們拜了堂,而她只能遠遠地看著,哭得幾乎嗓音沙啞,卻讓淹沒在敲鑼打鼓和歡慶呐喊之中……

      看著傅虔牽著那女人一步一步往洞房走去,她哭得天昏地暗也無濟於事……

      於是清晨時分,楊蓁掛著眼珠兒哭醒了,還在抽泣。

      晴初聽見內室的聲音,連忙走進去看她。

      楊蓁看見外面的人兒進來,連忙將輕紗掀開來抱著她,口中斷斷續續地:

      「晴初!我夢見我……變小了……傅虔還娶了別人嗚嗚嗚……」

      晴初起初先是一愣,在聽完她說的話之後忍俊不禁道:

      「好了,殿下,上將軍怎麼會娶旁人呢?

      殿下是不是因為大婚將至,神思太過緊張了,才夢見這些東西……」

      楊蓁將頭抬起來,可憐巴巴地盯著她:

      「都怪你昨晚說傅虔將我揣進懷裡,我便真的夢見他將我揣進懷裡……」

      一想到夢裡那真實無比的場景,楊蓁便一陣又一陣地發顫,險些又要哭了出來。

      晴初哭笑不得:

      「好好好,都是奴婢的錯。殿下不哭了……不哭了……」

      楊蓁突然想起了什麼,從她懷中掙扎出來:

      「晴初,戶部尚書家裡的千金,是不是叫秦綰綰?」

      晴初想了一陣,道:

      「去年秋天大公主辦的賞菊大會上,的確是有一位叫秦綰綰的千金,似乎就是秦尚書的嫡女。」

      楊蓁聞言抖了片刻,忍著沒哭,一張小臉憋得皺皺巴巴。

      她可憐兮兮地問:

      「傳聞中她真的屬意傅虔麼?年至二十也不肯嫁人?」

      晴初答道:

      「殿下,這只是坊間傳聞,算不得真的。

      殿下和上將軍訂婚已久,想必秦小姐是個懂事的。

      或許她二十還未出閣也另有緣由。」

      這時候秋雨帶著一列小宮女端著茶水和盥洗的器具進了寢殿外間。

      低等宮女沒有主子的允准,向來是不能踏足內間的。

      於是只有秋雨捧了茶進來,見楊蓁躲在晴初懷中滿臉淚珠兒的模樣,不由地驚了一驚:

      「殿下這是怎麼了?」

      晴初笑道:

      「殿下讓夢魘住了。」

      楊蓁看見秋雨,急忙扯了她的衣袖問:

      「秋雨,你可記得戶部秦尚書家的千金,是不是叫秦綰綰?」

      雖說她心裡是知道傅虔隻喜歡她一個,可夢裡的場景和那些若有似無的民間傳聞,實在讓她心神不寧。

      秋雨若有所思地將茶蓋打開遞給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道:

      「奴婢是依稀記得,去年賞菊大會上,那位秦家千金的確叫秦綰綰。

      這位千金小姐,年至二十也未曾出閣,坊間皆傳她是惦記著什麼人……」

      楊蓁聽聞這話,險些被剛飲下的這一口茶水嗆住……

      她連秦綰綰的名字都許多年不曾見過,怎麼會突然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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