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重傷
傅虔看著她緊張不安地搓著小手,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強忍住笑意,湊近了她低聲道:
「真乖。」
楊蓁讓人猛然一誇,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
「哪裡哪裡,也沒有那麼乖啦。」
看著他們倆一副濃情蜜意,楊曦一臉醋意,也不知道在醋誰,酸溜溜地說:
「小七,你四哥都快摔死了,快過去看看。」
楊蓁白了她二哥一眼:
「說啥呢?四哥人傻命大。」
一邊說著,她一邊跟著傅虔往比武台下趕了過去,查看楊顯的傷情。
楊曦心中哀歎,從前沒傅虔的時候,這小丫頭天天纏著他鬧。
如今有了傅虔,他每天孤獨地吃飯,孤獨地回宮探望父皇母后,孤獨地對著駿馬和傻弟弟們說話。
他望著天空上不適時飛過的大雁,心中悵然,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空巢老雁。
楊顯讓戰齊將軍從高臺摔下來,正巧摔倒了臀部,如今正讓人扶著站了起來,一跳一跳地挪著步子。
眾人不知他要做什麼,只好由著他來。
只見楊顯一跳一跳地到比武台前,揚起頭怒道:
「戰齊!虧我還以為你是英雄,你算什麼狗屁英雄,就會使這些花招!」
戰齊將雙臂抱在胸前,那龐大無比的身影看起來跟山一樣。
楊蓁想著,以他這樣的體形,說話勢必不會謙恭有禮。
果然,只聽他用響亮如雷的聲音極為不屑地道:
「你輕的跟娘們兒一樣,老子怎麼就不能舉你了?」
「這是比武,你上來不動刀槍,二話不說就舉我?!」
只見戰齊眯了眯眼,指著人群之中的傅虔說:
「老子隻跟他比,其他人,省的力氣用。」
楊顯還想再說什麼,只聽站在最前面的太子楊昭怒斥道:
「輸了就是輸了,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在這裡嬉鬧成何體統?!下去!」
見楊顯還有些不甘示弱,楊昭放緩了語氣,又遞給他一個眼神:
「下去!」
於是楊顯憤恨地瞪了戰齊將軍一眼,一跳一跳地往人群外面挪。
路過傅虔和楊蓁的時候,他用極為憤怒的語氣說:
「傅虔,狠狠揍他。」
傅虔倒也很給面子,扶了楊顯一把,低聲道:
「放心。」
楊蓁目送著楊顯走遠,眼中不由地浮起一層惆悵。
她幽幽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傅虔一遍:
「傅虔,你有我四哥胖嗎?」
傅虔扶額:
「小丫頭,壯和胖是兩回事。」
楊蓁低著頭仔細思考了一下,得出一個結論:
「我懂了。四哥那叫虛胖,你才算是強壯。」
傅虔看著遠處艱難地挪動著身體的楊顯,不由地歎道:
「你四哥以前同我們一起苦練,沒這麼虛胖的。
也就這幾年太平了,無仗可打,他又愛喝酒,身子就垮下去了。」
楊蓁忍不住想說,她四哥不是因為無仗可打才酗酒的,多半是因為高臺上那個楚國女人。
想到這兒,楊蓁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蘇葉,只見她不知什麼時候也站了起來,眼眸一直都望著楊顯離去的方向。
那是楊蓁從沒見過的神情,攪弄著悲傷,愧疚,還有眼底的決然。
難道蘇葉也是喜歡她四哥的?
楊蓁眯起了眼睛來,望向在還坐在席間獨飲禦尊酒的令狐驍。
朦朧間,楊蓁見他頭頂綠油油的,一片青蔥欲滴。
她搖了搖頭,實在不明白二蘇這兩個女人究竟是哪裡值得這些男人喜歡的。
她思來想去,或許只有那天賜的容貌和極為難得的媚術,才叫他們一個個都被勾了魂去。
也就是他令狐驍重活了一世,知道自己上輩子吃了虧才沒再被她矇騙。
不多時人都散去了,因為這額外的插曲,下一場比試臨時換成了傅虔和戰齊將軍。
楊蓁趁著一絲空隙,伸手拉住了傅虔的手腕,小小聲地說:
「傅虔,你要小心……」
看著他那張俊朗得不像話的臉蛋,楊蓁有些擔心。那戰齊將軍實在是太可怕,也太不講道理了。
看見她眼裡的擔心,傅虔笑了,他指著遠處的侍者手裡捧的那顆稀世紫水晶道:
「等我贏了,把那顆水晶捧來送給你。」
看著他志在必得的模樣,楊蓁決心不再多想,於是望向他的眸子裡滿是歡悅:
「好,我等你回來。」
楊曦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們身邊。他撇去往日與傅虔在一起嬉鬧的樣子,鄭重其事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切記要攻其不備,不要與他硬碰硬。」
「知道了。」
聽聞戰鼓起,傅虔最後回頭望了他們一下,繼而便站上了那比武台。
楊蓁跟隨著她二哥走回看臺,始終有些心神不寧。
楊曦看出她的心思,調笑道:
「怎麼,你覺得傅虔打不過他?」
楊蓁搖了搖頭,抿著嘴唇沒再言語。
只見傅虔沒有再使他的九天雪長劍,而是換上他一向在沙場上使用的兵器長戟,各種緣由不言而喻。
對方的戰齊將軍似乎也將他當成了一位真正的對手,不再赤手空拳地倚靠自己的體型來碾壓對手,而是換上一根足有一丈有餘的鐵鍊,尾端竟拴著一隻圓盤鋸齒刀刃!
楊曦見狀,鐵青著臉站起身來怒道:
「比武最忌暗器傷人,戰齊手中這又是何物?」
聞聲,孟人紛紛指責戰齊將軍手中的武器太過陰毒,一時間成鼎沸之勢。
只有傅虔示意眾人安靜,等待著戰齊開口。
只見他搖晃了兩下手中那看起來就可怕的利器,蠻不在乎地向楊曦瞥過來:
「我與傅虔比試,當然要拿出看家本領。你算什麼東西?」
此言一出,連景瑞帝的臉色都有些難看。他冷言對一旁的令狐驍道:
「楚皇,貴國這位戰齊將軍,實在是不將對手放在眼裡。如今還敢公然挑釁我國皇子?」
令狐驍緩緩起身,向景瑞帝躬身道:
「孤代戰齊向孟帝與二皇子賠罪,戰齊乃一介莽夫而已,切勿與他計較。」
景瑞帝皺了皺眉頭:
「傅虔是我國上將,更是我大孟的駙馬!若是被那暗器傷了,楚皇該當如何?」
「自是傾其所有為上將軍療傷。」
「你……」
景瑞帝氣的想站起來打人,但礙於彼此的顏面,卻到底沒有做出格的舉動。
反而是傅虔立於高臺上,單手扶著長戟拜道:
「陛下無需憂心,末將願與戰齊將軍切磋。」
聞言,楊蓁眼圈兒立刻便紅了。
跟戰齊那等異於常人的體型和那極為可怕的兵器來看,傅虔這次怕是凶多吉少。若是戰齊逮到機會往死裡打,這場上又有誰能攔得住他?
楊曦也不好再說什麼,坐下來看見自家妹子這副模樣,心裡愈發不是滋味:
「小七,別怕。」
楊蓁揉了揉眼睛,可憐兮兮地點了點頭。
她抬起眼來,不經意掃過前排,竟發現蘇葉臉上竟包含著勢在必得的神情。
楊蓁又想起方才令狐驍說要傾盡一切為傅虔療傷的神情,分明是已經知道了蘇葉的圖謀!
她恨恨地看著蘇葉的背影,若是這次傅虔收到一丁點傷害,那麼她窮盡一生也要將蘇葉所屬的南楚遺脈全部搗毀,絕不留一絲活口。
戰鼓聲又起,比武正式開始了。
傅虔牢記著楊曦的話,始終將自己的位置保持在較遠的距離,絕不與給戰齊硬碰硬的機會。
但幾個回合過去,傅虔的長戟終於慢慢顯露出弊端——
長戟殺傷力大,但是與對方的鐵連環的輕盈靈活相比,若要打出優勢實在有些困難。
如果再這麼僵持下去,使長戟的一方一定會因為力竭而退敗。
忽然,傅虔故意露出絲毫破綻,使得對方瞧准機會用鐵連環纏住他的長戟,使勁向後一拉。
傅虔雙足拉開距離,盡力保持著穩定,看似用盡全力與他僵持,卻突然飛身而起,雙足猛地踢向戰齊將軍的胸膛。
巨大的慣性使其向後仰倒在地。
傅虔捉住這一機會,伸手猛地一拉拽他那鐵鍊圓盤,手卻被拉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楊蓁在台下看見那刺目的猩紅,不禁捂住了嘴巴,一對透亮的眼睛裡也滾落出兩行晶瑩的淚珠。
傅虔咬牙,忍著痛將圓盤從他手中奪下,將纏繞著鐵鍊的長戟遠遠丟到場外。
楊曦一邊安慰著楊蓁,一邊喃喃道:
「傅虔這是要跟他赤手空拳地打……也罷,如今只有這一點勝算了。」
戰齊丟了兵器,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
他巴不得傅虔跟他硬碰硬,於是便開始摩拳擦掌,招呼對方動手。
而傅虔則十分冷靜,並沒有受到他的激將法前去應戰,而是不斷地變換著位置,尋找最佳突破口。
忽地,傅虔如閃電一般向戰齊的右後腰發動突襲,三拳打下去,打的戰齊大叫一聲,轉而暴跳如雷地朝他撲了過來。
傅虔的身形比他輕盈得多,此招原本完全可以閃開。
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卻突然膝蓋一軟,身子猛地一傾斜,讓後來居上的戰齊壓在身下,照著傅虔的臉狠狠打了兩拳。
楊蓁頓時面色慘白,戰齊打的每一拳就如同在她心上紮了一根針一般生疼。
「傅虔!」
她帶上了哭腔,不顧一切地想要衝下去,卻被楊曦和晴初拼命攔了下來。
楊曦面色大變,轉身朝著前排的楚皇怒吼:
「暗器!楚人卑鄙!」
令狐驍也跟著站起了身,他回過身來怒視著身邊的蘇葉,眼裡似乎翻攪著無窮的怒火。
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來掐著蘇葉的脖頸,幾乎要將她生吞活剝。
蘇葉被掐得沒有絲毫反抗,艱難地抱著他的手腕道:
「陛下,陛下這是怎麼了……」
令狐驍咬了咬牙,將她狠狠摔在席間。
他剛想強令戰齊停手,卻看見傅虔竟然咬著牙從戰齊的魔掌之下站了起來!
一時間,原本全場沸騰的怒吼聲幾乎都停歇了,所有人都安靜至極。他們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那個手腕、下巴、脖頸都是鮮血淋漓的上將軍傅虔,從地上站起來了!
他蓄滿全力,用那隻手上的手臂狠狠地砸向戰齊的胸膛,整個人勢如破竹一般直擊戰齊的面門,砸得後者眼冒金星,不得不後退三捨。
傅虔並沒有打算放過他。
他用早已沾滿鮮血的衣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眼睛短暫地掃向看臺上的楊蓁,似乎在告訴她自己還好。
楊蓁看到了他的眼神,眼中不自覺地落下淚來,定定地看著那個身影。
戰齊似乎也感受到了對手的強大,於是便怒吼一聲,猛地發動了最後攻勢。
傅虔則握緊雙拳,腦中回顧著從前在蒼北習拳時的一朝一暮,回顧著師父教給他的口訣:
「眼隨心動,破如雷霆——」
他伸出手臂隔擋,依然從戰齊背後襲擊,以雷霆之勢攀上戰齊那寬厚如山的肩膀——
「攻其不備,山亦可傾——」
隨後他以肘間重重一擊,戰齊立時便像一座大山倒塌一般緩緩倒在了地上。
而傅虔也耗盡了最後一點體力,雙膝跪於地面,鮮血淋漓的手掌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楊蓁連忙跑下了看臺,三步兩步衝到他身邊去。
他身上到處都是血,地上也都是血,他整個人從臉上到手腕上都是血跡。
楊蓁強忍住鼻尖的酸意,用乾淨的帕子給他包好手腕,用瘦削的肩膀撐著他慢慢站起來:
「走,我們回家。」
傅虔不願讓她擔心,於是強撐起一個笑意給她,將手臂輕輕抽出來,稍稍靠的她遠了一些,低聲說:
「髒。」
楊蓁到底忍不住了,豆大的眼淚嘩啦嘩啦地流了下來,眼圈兒已經紅成一片,看起來可憐得不行。
傅虔慌了神,伸出手去想替她擦去眼淚,可是越擦越髒,將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擦成一隻花貓。
楊蓁低下頭去使勁擦了一把眼淚,斬釘截鐵地說:
「不髒!」
然後又使勁抱著他的胳膊,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下了比武台以後,楊曦也從傅虔另一邊架起了他,三個人一步一步地往營帳而去。
景瑞帝沉聲站在原地,示意太醫立刻跟隨他們去傅虔的營帳之中診治。
安排完了這一切之後,景瑞帝沉著臉對令狐驍說:
「楚皇,我上將軍受此暗器□□,你不可坐視不管罷?」
令狐驍臉上也極少見地換了嚴肅的神情。
他回頭看了蘇葉一眼,躬身道:
「孤自會找出元兇,押到此地。」
此時的大帳之中,傅虔正讓太醫療傷。他的上衣全讓解開,滿目瘡痍看得楊蓁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他身上本就有許多可怖的傷疤,而在那些傷疤上面,則覆蓋著許多鮮血淋漓的新傷。
原來他們在看臺上看見的,不過是傅虔受到暗器所傷的九牛一毛。
或許是因為失血過多,傅虔緊緊閉著雙眼,嘴唇青白,額頭不斷地滲出冷汗。
楊蓁一步也沒離開他,一直等著太醫為他一處一處地療傷。
那些沾了血的帕子一塊又一塊地讓太醫用了,又丟到一邊去,不一會兒便堆了一座小山。
見太醫忙了半晌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楊曦趕忙問:
「太醫,情況如何?」
太醫說:
「命是保住了,但這段時日怕是不能再習武,也千萬不能動彈,安心等待傷口癒合。」
聽了他的話,楊蓁終於放鬆了下來,大口地喘著氣。
她後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就算是得知了傅虔沒事的消息,她也半天說不出話來。
太醫囑咐侍衛去城裡抓藥,又留了瓶傷藥給楊蓁,便離開了營帳。
楊曦也借著機會將太醫送了出去,留楊蓁獨自一人陪伴傅虔。
楊蓁心疼地輕輕碰上他唇邊的青紫痕跡,傅虔似乎感覺到痛楚,不輕不重地低哼了一聲。
她的手趕忙彈開,從藥瓶裡取了一點傷藥出來抹在他那些有淤青的地方。
傅虔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讓包紮著的右手也不斷地抽搐著。
楊蓁知道他這是疼得厲害,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將自己的臉蛋貼在他的額頭上輕聲安慰:
「沒事了,沒事了……」
隨著她軟聲安慰,傅虔漸漸平靜了下來,頭微微偏向她這一邊,沉沉睡了過去。
楊蓁靜靜等待他睡熟,在他臉頰落下一吻,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見楊曦在外面等待,楊蓁走上前去問:
「父皇還在武場麼?」
楊曦點了點頭:
「父皇和楚皇正在尋找方才暗器傷人的元兇,現在過去麼?」
楊蓁眼睛裡閃過一絲恨意,道:
「自然要過去,二哥先等我片刻。」
她走到值守的侍衛面前去,從口袋裡掏了一把金葉子塞給他:
「你去城中買些補氣養血的食材來,送到廚房去,讓他們燉了湯來送到這裡。」
「是。」
吩咐完了,楊蓁才跟著楊曦一起去了比武場。
只見雖然已經到了日暮時分,可眾人依舊少有離席。
人們紛紛對著下面跪伏於地的一人指指點點,似乎在議論著什麼極為惡劣的事情。
楊蓁一看,她三哥楊晧正押著那人站在景瑞帝和楚皇面前,看起來幾乎要將那人碾碎。
她走過去朝景瑞帝和皇后行禮:
「父皇,母后。」
景瑞帝看見了她,眼神稍有緩和:
「小七,你來了。傅虔的傷勢如何了?」
楊蓁瞥了一眼蘇葉,淡淡道:
「上將軍無礙,太醫說隻安心靜養即可。」
景瑞帝鬆了口氣,指著那跪在下面不停地顫抖的人道:
「這就是暗器傷人的元兇!楚皇,若朕沒猜錯,這是貴國將士罷?」
令狐驍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的確是我國將士。」
楊蓁看著他的眼睛冷冷開口問道:
「那麼,不知楚皇打算如何懲處這等卑鄙無恥之徒?」
說完這句話,她的目光陡然移到蘇葉身上,幾乎要將她刺穿。
孫皇后在一旁冷言道:
「楚皇一向愛惜將才,自然見到上將軍也多有所賞識。
也不知方才楚皇為何要掐蘇皇后的脖頸?難道已經如此確信是蘇皇后命人以暗器中傷上將軍的?」
一時之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紛紛都聚集在了楚皇夫婦身上。
只見令狐驍站起身來,一雙桃花眼再無平日的戲謔,而是鄭重其事地向楊蓁作了一揖:
「此事,楚國將會付出應有的代價。孤願意賠款千兩黃金,戰馬兩千匹,用以彌補上將軍。」
楊蓁看著他的眸子,凜然道:
「此事隻系於一人之身,無需動用楚國國庫,為何楚皇就是不肯呢?」
令狐驍並沒有絲毫怒意,反而抬眼望向她,遞給她一個眼神,繼而搖了搖頭,似乎是在極力勸阻她。
楊蓁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想起她與令狐驍之間的聯盟。
若是今日便將蘇葉置於死地,那麼亡陳的線索將如同一根珍珠頸鏈一般隨之斷裂。
屆時若成了暗棋散落四方,他們清繳起來將難上加難。
可是想到傅虔還躺在營帳之中,她便怒火中燒,恨不得將這女人放上刑架,以火炙烤。
看著她眼中的怒火,令狐驍似乎會意。
他轉過身去從侍衛手中取過一柄玉刀,眸子一凜,將刀扔給蘇葉:
「葉兒,孤知道你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不如你把他殺了,以證清白?」
蘇葉被那玉刀嚇了一跳,她立刻跪在地上,不敢相信地抬起頭來,斷斷續續地說:
「陛下……葉兒,葉兒不敢殺人……葉兒沒有做這樣的事情……」
令狐驍彎下身子,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立時便將她嚇得幾乎握不住刀柄。
蘇葉咬了咬牙,讓侍女扶著站起身來,握著那把玉刀顫顫巍巍地走到那人面前。
那人看見她拿著刀走過來,不住地磕頭求饒: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饒了小的吧,小的也是奉命……」
忽地,那玉刀的光芒凜冽一閃,刺進他的咽喉當中,當下鮮血四濺。
隨之,那人的身體緩緩倒了下去,至死眸子都是睜開的。
蘇葉癱倒在地,手中的玉刀還握在手中。
楊蓁冷眼看著這一切,她深深地望了令狐驍一眼,明白了他的用意。
即使不能殺了蘇葉,也可挫其銳氣,滅其名望。
更重要的是,這件事讓蘇葉明裡暗裡的手下徹底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們的主子根本無力保他們一命。
說到底,即使楚國後宮被蘇葉掌控,可楚國的一切仍然歸令狐驍所有。
事已至此,景瑞帝也沒有要追責下去的意思了,他站起身來朗聲道:
「此戰是我大孟上將軍傅虔奪得桂冠!京華連賀七日,為上將軍祈福!」
正在眾人紛紛慶賀之時,楊蓁看見人群裡有個侍衛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湊在她身邊道:
「公主殿下,上將軍醒了。
剛醒就問殿下在何處,正著急得找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