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吻痕
楊蓁聽了他的話,心裡突突一動,迫不及待地讓他把絲帕解下來——
她面前有一方巨大的木門,門上掛著鎏金獅頭銅環。
那門虛掩著,能恰到好處地窺探到門中的一方春色。
推門而入,她才想起來,這原來是那座蓋在桃林裡的宅院。
這裡綠瓦青磚,牆上還有浮雕的神獸圖,梁上燕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精心修葺的。
四方長廊錯落有致,西邊的直直通向後院去了,而東邊的卻逐步修成階梯,通往主樓二層。
楊蓁回頭朝他甜甜一笑:
「這是你給我的聘禮麼?」
傅虔替她攏了攏額間的碎發,低眉望著她的眼睛輕笑:
「不算,這只是一份小禮物。」
她吐了吐小舌,小聲說:
「這麼大的宅子才是一個小禮物呀,那什麼才算大禮物?」
傅虔仔細想了想,認真說:
「不如我把楚國打下來,求陛下送給你做封邑?」
這話嚇得楊蓁趕忙上前去捂住他的嘴:
「楚人還在國中,千萬別給他們聽見了。」
方才宴會上那幾個楚人,看起來就不是省油的燈,可不能讓他們坑了傅虔。
傅虔讓她軟乎乎的小手堵著嘴唇,不經笑了一聲:
「誰敢來我私宅安插眼線,怕不是嫌命長?」
於是便將她的手牽起來,帶著她參觀宅院。
這宅子足有三進院落,最大的那進院落還套著一個小一些的院子。
從大院子的樓閣之中,能輕而易舉地望見小院子裡的動向。
這些建築環環相扣,好不精巧。
楊蓁此時就站在最大的院落裡的二層樓閣上,開心地跟傅虔說:
「往後我就要住在那個小院子裡,又安靜又安全。」
傅虔笑著勾了勾她的鼻尖兒,指著外面方圓十幾里的桃林道:
「這兒已經夠安靜了,還要縮在這麼個小院子裡?」
楊蓁一歪頭,想了想說:
「那……這個小院子就留給我們的孩子住,嗯...怎麼說也能住得下三個小孩子吧?
長子或者長女住在正房,弟弟妹妹住在東西廂房,你看好不好?」
半晌身後的人也沒有聲響,楊蓁有些不悅的回過頭來,卻抵上一雙如狼似虎的眼眸。
她心中咯噔一下,方才讓人給親得喘不過氣的來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於是楊蓁稍稍側過身想跑,卻讓人一把扣住手腕,抵在牆角裡。
傅虔將手壓在她一側,封住她的退路。
他呼吸變得緩慢而沉重,氣息拂過她的臉頰,吹動了楊蓁的髮梢,鑽心的癢。
他啞著嗓音問:
「你說什麼?」
楊蓁怯怯地不敢瞧他眼睛,更不敢在這個時候再拋媚眼,只能小聲說:
「你...你都聽見了還問我。」
傅虔的眸子裡似乎亮著光,伸出強壯的手臂去攏著她的肩,不由分說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楊蓁沒反應過來,讓他的突襲得逞了,艱難地從唇瓣之間擠出幾個字:
「你...壞……」
他笑得魅惑異常,一手將她兩隻細腕扣在牆壁上,一手抱著她的腰,俯身吻了下去。
又碰到楊蓁的腰際,小丫頭又不安分地扭動了起來,傅虔只好將自己的右手從她腰上拿開,改為扶著牆邊。
雖則少了一個鉗制她的方法,但他唇上的動作倒是絲毫沒有減輕進攻的意味。
他力道不輕地吮著她早已經微紅的唇,只聽她嚶嚀出聲,這才停下來。
誰知他才剛離開小丫頭的唇瓣沒多久,楊蓁便砸吧著小嘴,伸手主動環著他的脖頸,不好意思地低頭:
「還想要親。」
這回傅虔可沒依著她了,他的大手撫上她的臉頰,繞著她嘴唇撫了一圈笑著問:
「都給親成這樣了,回去怎麼交代?」
小丫頭臉更紅了:
「那,那我親親你好不好?」
聽聞此言,傅虔居高臨下地一挑眉。
只聽「呀——」的一聲驚叫,楊蓁整個人都給他高高舉了起來。
她緊緊地摟著他,唯恐自己掉下來。
傅虔抱著她轉了一圈,走到還沒鋪上被褥的梨花木大床坐了下來,將小姑娘端端正正地放在自己腿上坐好。
他漫不經心又一本正經地看著她:
「親吧。」
楊蓁愣怔怔地看著他,自己不過是跟他撒個嬌,結果就這麼吧自己搭進去了?
他這模樣,還很像戲本子裡去喝花酒的紈絝少爺?
沒辦法,小女子一諾駟馬難追,再說跟自己家駙馬客氣什麼。
於是小丫頭一閉眼,便吻上了他的嘴唇。
她吻得怯怯的,連唇瓣都在顫抖。
傅虔偷偷眯起眼睛看她投入的模樣,除了迎合並沒有下一步動作。
他倒要看看,這個小丫頭膽子有多大。
楊蓁努力回想著方才傅虔是怎麼吻她的,一想起那霸道又使勁的吻來,她就面紅耳赤。
不得不說,這種東西是要靠天分的。
想到這,她就怯怯地伸出小舌來舐著他的唇瓣,卻怎麼也不敢再進一步。
忽地一個天旋地轉,她讓人輕輕翻過身來放倒在床榻上。
楊蓁心裡咯噔一下:
「要……要完,難道這輩子還沒到洞房花燭夜就要……」
誰承想傅虔扣住她的雙手,蜻蜓點水一般在她臉頰,下巴上落下一吻,最後才貼在她唇瓣上停了一會兒。
見她還是一副怯怯的神情,傅虔撐在她上方,伸手笑著掐了一把她的腰:
「怎麼,還期盼著什麼?」
楊蓁立刻便從他懷裡竄出來,坐了身子嘿嘿嘿地笑著說:
「沒有,沒有的事。」
傅虔瞧了她一眼,一本正經地換了個臉色:
「走了。」
她不情願地賴回他懷裡,嘟囔著:
「就不能在這歇一晚麼?」
傅虔讓她這一句話說的,心裡似有百爪撓心。
可是他還是堅守住了自己的陣地,板著臉指了指窗外:
「你瞧瞧外面都什麼時辰了?行宮裡晚膳都要開了,你還不回去?」
楊蓁讓他給嚇得一震,這才瞧見外面天色漸晚,西邊已有紅霞盡染天際。
雖則在行宮沒有宵禁管制,但傅虔大約還是怕她太晚回去會讓旁人嚼了舌根去。
她伸出手去拉了拉他的大拇指,委屈巴巴地說:
「那再晚一點好不好嘛。」
傅虔瞧見外面天色已晚,就算現在出發,回去天也要黑了。
於是他沒說話,伸出長臂去將小姑娘摟過來,打橫抱起,不由分說地往樓下去。
這宅院裡隻進了大件傢俱,被褥油燈全都沒有,等天黑了這穿堂風一過,非得把她嚇哭不可。
楊蓁得了便宜倒也沒折騰,由著他給自己抱下樓。
一路上小姑娘眼睛瞄著屋裡,絮絮叨叨地講了許多話:
「你看著樓子是不是能裝些紗幔,又好看還能遮蔽烈日;
這兒的樓梯拐角該放兩盞長明燈,不然你若晚間回來了看不清路;
還有這兒的長廊可以掛些竹簾,和院子裡的竹子兩相呼應,夏日裡還能在這兒看書……」
傅虔除了「嗯,嗯」之外,沒有說別的話,全都留心記了下來。
楊蓁像是看累了,將腦袋靠在他胸膛前嘟囔:
「這宅子還是得自己住才能知道好不好,還缺點什麼。」
傅虔抱著她慢悠悠往外走:
「那你看,除了方才你說的那些,這宅子現在最缺什麼?」
楊蓁想了一會兒,落日的餘暉在她臉上映下一片金光。
她眯著眼睛笑,將整張小臉都埋進他懷裡。
再一偷偷抬眼看,見傅虔瞥了她兩眼,她又羞得把小臉藏在他懷裡:
「缺……缺個女主人。」
傅虔忍不住跟著她一起笑,低頭吻了吻她額頭:
「我發現,你倒是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邁出門去之後,傅虔把她放了下來,隻把大門攏了攏,並沒有鎖,便轉過身來牽著楊蓁的手往拴馬的地方去了。
楊蓁好奇地回頭看,不由地問:
「門不鎖的麼?」
「耳房裡有看門的傭人。」
楊蓁心裡咯噔一聲,想起剛才又是要親又是要抱的,不禁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那...我們剛才還……」
傅虔輕笑,摟著她的肩膀問:
「怎麼,怕叫人瞧見?」
「沒,沒。那他方才就,一直待在耳房裡沒出來麼?」
「一般園子裡的活幹完了他們就能下去歇著了。」
楊蓁打了個冷顫:
「他們?你雇了幾個傭人?」
傅虔皺了皺眉,把外袍脫下來給她得緊緊地。
「沒數過,大約五六個吧。」
「……」
楊蓁無語凝噎,方才她還以為那宅子裡沒人,這才旁若無人地撩逗傅虔。
這要給人瞧見了聽見了,往後她這個主母還怎麼當?
於是一路上楊蓁都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一樣。
傅虔斜斜瞧了她好幾眼,見她這麼沒精打採,只能說些話來逗逗她。
「明日我和你幾個兄長就要去比武了,你來給誰助威?」
楊蓁心不在焉地說:
「你們場次不同,我就不能每一場都看麼?」
「明天比武的人眾多,坐久了難免疲倦。
反正楊曦對陣的是楚國大皇子那個草包,肯定也輸不了。
你等下午再來,只看我那場怎麼樣?……」
剛說完,傅虔自己卻扶額歎氣:
「不行啊,明日你要五更天就起來陪我練武。
那還是早些起來吧,我來接你去潼關。」
楊蓁幽怨的小眼神看著自家駙馬來了出一唱一和,可他說的到底是自己應下的事,也不好在這兒耍賴。
於是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嘟嘟囔囔地冒出一句:
「好。」
傅虔斜眼看她:
「恩?」
「好~」
尾音上揚的那種又來了一遍。
面前這位高冷似冰山的男人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將她扶上馬背。
兩人策馬飛馳在桃林間,沒一會兒便回到了潼關行宮。
傅虔把她送到行宮門口,西天邊上恰巧剩下最後一絲金邊,冒著熠熠光芒。
楊蓁依依不捨地送他離開,趁旁邊的宮人不注意,在他懷裡蹭了蹭腦袋,立刻便像一隻小雀鳥一樣飛走了。
傅虔還沒反應過來,早就被人揩了一把油。
他無奈笑了笑,縱馬往潼關軍營而去。
楊蓁一回到宮裡,剛坐下便將晴初端上來的梅子茶喝了個精光。
晴初一邊哄著她:「慢一點」,一邊又給她倒了一碗。
楊蓁又一口氣喝了半碗下肚,一抹小嘴便問:
「我離開的這半日,五哥書房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還有楚國皇后那邊,有沒有弄出什麼麼蛾子?」
晴初明白她擔心什麼,不急不緩地娓娓道來:
「楚國皇后除了跟華素夫人遊園之外,也沒有做什麼旁的事;
倒是五皇子身邊的木星今兒個來過,說要找殿下有事相商,可是見您不在就又回去了。」
楊蓁心裡咯噔一下,她昨天才讓木星留意那個新來的宮女有什麼異常,今天木星就來找她了。
壞了,要出大事。
楊蓁顧不得再喝梅子茶,三步並兩步便往她五哥宮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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