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束縛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臉色都有些不好。
還是三皇子楊晧冷冷發言：
「楚皇慎言。
這是舍妹蘭陵公主。」
楊蓁倒是不怕令狐驍這種流氓。她走上前去，婉言道：
「楊蓁見過楚皇。」
令狐驍頗有興趣地盯著她看，笑道：
「沒想到大孟還有如此絕色的公主，可曾定下婚約否？」
眾人有些站不住了，尤其是楊晧，那副神情幾乎要將他生吞下去一般。
楊曦緊緊拉住自家兄弟的臂膀，貌似有禮，語氣卻不遑多讓：
「勞楚皇過問。只是舍妹與我朝上將軍傅虔已有婚約。」
景瑞帝也有些耐不住性子，可是礙於禮節，他也只得忍下怒意，頜首表示肯定。
而令狐驍顯然並不在意他們的神情，他那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瞬間露出一副可惜的神情，沒心沒肺道：
「可惜可惜，實在可惜。
早知貴國有如此國色，可為我國皇后！」
此言一出，眾人譁然。
尤其是楊氏幾兄弟，全都不知該說什麼了。
就連楚皇身後的蘇葉也覺得臉面有些掛不住，漸漸沒了那般嬌弱無力的架子，輕輕咬著唇笑道：
「陛下又胡說了。
陛下已有了葉兒，哪裡還能再有一位皇后呢？」
楊蓁暗地裡冷笑，這個令狐騷和蘇葉還真是登對。
令狐驍回頭看了看身邊的蘇葉，將她往懷中攏了攏，寵溺地笑道：
「二後並立，無嫡庶之分。」
蘇葉僵硬地笑了笑，並未吱聲。
楊蓁輕輕彎起唇角，不急不緩地福了福身：
「本宮無意冒犯，且不論如今與上將軍的婚約。
這楚國皇后，我也實在不稀罕。」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捏了一把汗。
孟楚如今並無邊境紛爭，再加上大孟如今開疆拓土，也正是國運日漸昌盛的時候。
倘若此次盛宴談不攏先前的分割亡陳的議案，孟楚勢必會產生矛盾，甚至兵戈相向。
所以這時候即使大孟國力更強，也不宜太過囂張。
可令狐驍看起來並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七公主倒是個心直口快的。
不過本王想知道，這上將軍夫人比我楚國皇后還要厲害了？」
楊蓁笑，目不斜視地看著他：
「與亡國公主並列為後，何其不公？
楚皇是盼著大孟與亡陳一個下場，還是覺得本宮如今也身份低微，竟不堪一個中宮嫡後身份？
不是給本宮一個人的，我才不稀罕。」
一聽這話，華素夫人和楚後蘇葉臉上都有些難堪。
可她們到底是亡陳公主，如今在兩國沒有分毫實權，只能寄人籬下，自然也沒有人替她們出面維護。
令狐驍轉頭看了看自己身邊的蘇葉，笑道：
「亡國之女而已，的確無法與大孟金玉相提並論。
是孤唐突了，請七公主海涵。」
說著，他稍稍躬身，竟向楊蓁行了一禮。
再看楊蓁，卻不卑不亢地受了，端的是大國公主的風範，令在場的人全然挑不出錯處。
接著，令狐驍便沒再挽著蘇葉的手，獨自與景瑞帝一同，由眾人簇擁著往行宮裡走去。
蘇葉一張唇咬得通紅，讓地上的石子兒絆了片刻，險些摔了個趔趄。
就在這時候，她卻被一個纖細的胳膊拉了一把，迎頭看見楊蓁一副天真無邪的笑臉：
「潼關的路不好走，王后今後小心些。
切莫將這裡當成歸元，可沒人真正護著您。」
歸元是亡陳的都城，早在四年前便被孟楚聯軍攻破。
楊蓁故意提到歸元，就是想殺一殺她們姐妹倆的銳氣，警告蘇葉不要在潼關惹是生非。
蘇葉咬著牙站穩了腳步，遠遠地看了自己的姐姐蘇白一眼。
只見蘇白向她搖了搖頭，大約是在示意她要隱忍，於是蘇葉便強忍住了滿腔怒火：
「有勞七公主。」
眾人在大殿落座，首席坐著景瑞帝和孫皇后，次席便坐著楚皇楚後。
再往下依次是楊蓁的長姐和五個皇兄的座次，除了五哥的座位空著，就連楊芙也在盛宴開始前按時抵達。
可楊蓁一直望著殿外，卻始終沒看見傅虔的影子。
她四哥楊顯坐在她旁邊喝酒，注意到她總是東張西望地，偷偷跟她說：
「方才聽大哥說，傅虔向父皇告了假，今天不來。」
楊蓁瞪了他一眼，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
「誰稀罕他來。」
楊顯咂舌，一伸手將她手中的酒杯奪了過來：
「小屁孩喝什麼酒。」
說著，他將酒盡數倒進自己的酒杯裡，就留下一口才還給楊蓁。
楊蓁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頓時便被辣的滿臉通紅。
她一轉眼瞥見父皇和令狐騷正聊得起勁，而楚後蘇葉卻趁著旁人不注意，悄悄起身離席。
她喝了些酒，意識卻格外清醒了些。
見不多時過去，華素夫人也起身離席。
其他人倒沒有在意，只當她們兩姐妹要說些體己話。
可楊蓁不一樣，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兩個女人聯起手來設下什麼陰謀詭計。
於是她站起身來，小聲跟她四哥打了個招呼：
「我去找五哥。」
楊顯面露不悅：
「你找那個畫癡來做什麼。
他一向不愛這些熱鬧。」
「誰說的，他還給盛宴作了一幅畫。
我這就去叫他來，讓你和三哥這些莽夫開開眼界。」
說罷，還未等她四哥出言回擊，她便一溜煙地跑了。
她沒叫人跟著，自己一個人跟著華素夫人的腳步出去。
只見華素一路小心翼翼地看著四周，似乎生怕有人撞見她。
楊蓁冷笑，跟自己親妹妹見面也這麼遮遮掩掩的，說是沒有陰謀誰信呢。
她一路跟著華素走到花園裡去，看見蘇葉在假山後頭朝華素招了招手。
楊蓁繞開她們所處的位置，走到另一端離假山不遠的長廊下頭站著，正巧有一個竹簾擋著她，誰也看不見這後頭有人。
楊蓁是頭一回偷聽人家講話。
她的呼吸都幾乎停滯了，手指也緊緊攥著衣角，指甲幾乎都掐出了印子。
只聽蘇葉一改方才在令狐騷身邊的嬌態，冷言道：
「楚宮都讓我清了個乾淨，姐姐這兒未免也太不濟了些。」
華素夫人言語也有些慚愧：
「這七公主原本追陸子胥追得極緊，也不知怎麼了，偏生安分了下來。
那楊芷容也是個不中用的，連番兩次毒害孫舒怡都沒成事，此番還將自己搭了進去。」
「既是不中用的，姐姐當初何必教她。
此番讓孫氏起了疑心，再不好下手。」
「無妨，我在那幾個皇子身邊都布下了眼線，只等一擊.....」
只聽長廊盡頭傳來一聲木門沉重的響聲，二蘇立刻噤了聲。
楊蓁趕忙屏住呼吸，將自己的身影全部縮在廊柱後頭。
片刻之後，似有極輕的腳步聲靠近，像是她們兩個循著聲音過來了。
楊蓁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如同鼓點一般「咚咚咚」地回蕩在胸腔裡。
若是被她們發現了她在這兒偷聽，會不會就地對她下手？
她無法想像那兩個陰狠的女人會對她做什麼，只能拼命地捂緊自己的口鼻，不讓一絲兒氣息飄出來。
她太過留意假山那邊兒的動靜，以至於有人走到了她的身後也沒有察覺。
楊蓁感覺小腹一緊，似有一隻大手從身後將她緊緊箍住。
一陣男人粗重的氣息從她耳後傳來，像烏雲密佈一般要將她完全吞噬。
她下意識地想到這大約是華素夫人和楚後的手下發現了她，所以才從背後襲擊，準備將她沉潭或是扔進井裡。
於是楊蓁拼命地掙扎著，那人的力氣卻愈發收緊，幾乎令她動彈不得。
這時候，楊蓁突然想起來她那個沒正形的四哥曾教過她的女子防身術。
其中有一條極為精髓的，便是趁對方不注意的時候，狠狠攻擊其襠部。
這招雖狠，但能救她於水火之中。
於是楊蓁想著楊顯教給她的步驟，用肘間狠狠一磕那人的肋下，再快速轉身，抬膝撞向他的襠部……
誰知就在她瀟灑出招的一瞬間，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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