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撥弄
傅虔悶哼了一聲,像是傷勢更重了些。
楊蓁嚇壞了,連忙鬆開他的腰,跪坐在一旁囁嚅道:
「傅虔.....你還……」
「不太好。」
「……」
直到這時候,眾人才姍姍來遲。
兵卒們將傅虔扶進了營帳,又請了軍醫來診治。
楊曦將傅虔送進去之後,一個人出來尋了楊蓁。
只見她一個人獨自跟那匹黑馬絮絮叨叨地不知說些什麼。
楊曦故意冷著一張臉過去,聲音也帶了幾分嚴厲:
「小七!你怎麼能這麼胡鬧?!」
楊蓁被嚇得一哆嗦,手裡頭攥的韁繩不知被她揉了多少遍。
從小她最喜歡的是楊曦,最怕的也是楊曦。
楊曦一冷下臉,簡直可比天罡地煞還要可怖。
小姑娘躊躇了好一會兒,這才走過去小聲問:
「二哥,傅虔他...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
被你這麼一壓,那胳膊還能保得住嗎?」
小姑娘急得快哭了,立刻便要去營帳去看傅虔。
楊曦連忙將她攔下來,問:
「那若是傅虔殘了一條胳膊,他不想同你成婚,二哥替你去回了這門親事可好?」
楊蓁愣愣地看著他半晌,什麼都顧不上便衝進了營帳裡。
只見軍醫剛給傅虔上了藥,右臂和肩膀都□□在外面,蜜色的膚色和修長健碩的肌肉極為勻稱好看。
見楊蓁突然闖進來,眾人都嚇了一跳。
傅虔胡亂地穿上衣服,大半胸膛還露在外面。
眾人見著苗頭不大對勁,都趕忙退了出去。
傅虔有些臉熱,覺得自己躺著也不大好,只能咬著牙正襟危坐。
還不等他坐穩,楊蓁便衝過來一把摟住他的脖頸。
她身上帶著花香,好聞極了。
傅虔的氣息陡然急促了起來,肌膚也變得如同烙鐵一般火熱。
「傅虔,你的胳膊是不是傷得很重?」
小姑娘跟他說話的時候像是帶了哭腔。
傅虔微微一愣,手臂下意識地抬起,像是想攬住她。
可是還沒等他動彈,卻感覺小姑娘卻換了個姿勢。
原來是楊蓁抱的久了,小臂有些發麻,於是便換了個姿勢,一把摟住了他的腰。
然而傅虔全程僵硬,不敢有任何回應。
公主抱了他是臨幸。
他若抱了公主,或許另一條胳膊也得被楊曦廢了。
雖然他打得過楊曦,但到底是負了傷還理虧,恐怕也難贏。
他自己也使勁忍著,還是不願在婚前就輕薄了他的小公主。
他自然不是古板守舊的人,只是怕外面的流言蜚語傷害到他的小公主。
只是楊蓁這手……委實不大老實。
先是從他脖子上滑到他腰際,如今兩隻軟和的小手竟開始不安分地捏著他的腰。
不過這兒既然只有他們兩人,他倒不如可以稍微縱容她一下。
於是傅虔沉聲打破了寂靜:
「公主……」
楊蓁的聲音悶悶傳來:
「嗯?叫我什麼呢?」
「...殿下」
「再說一遍?」
「……」
傅虔不吭氣了。
無論楊蓁怎麼掐他的腰,都不吭氣了。
楊蓁歎了口氣,想讓他照著前世那樣叫她一句蓁蓁,可真難。
今天也是沒有撩到駙馬的一天。
只見傅虔理了理衣裳,臉上的熱潮也漸漸消散了許多。
他緩了口氣,這才問道:
「誰跟殿下說的,末將的胳膊要廢了?」
楊蓁一愣,偷偷瞥了他一眼,糯糯道:
「楊曦。」
傅虔眉毛一挑。
他原本想解釋自己的傷勢並無大礙。
不過他看了楊蓁一眼,唇角淺淺勾起一絲不易察覺得笑意。
他的肩傷沒好,方才又拉傷了小臂,竟是分毫都不能動彈。
於是他也無需假裝,只需要稍微動彈片刻便傳來一陣酸痛。
只聽傅虔「嘶」地一聲,將楊蓁嚇了一跳。
她分毫也不敢碰到傅虔,連連往後退了兩三寸,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指戳了戳他的胳膊。
「你...很痛嗎?」
傅虔認真而誠懇地看著她的眼睛:「疼,特別疼。」
一向正經的人撒起謊來,威力會特別的大。
於是楊蓁就這麼被誆住了。
她手忙腳亂地替傅虔鋪好了床,擺正枕頭,一邊伸出手去扒拉他的胳膊一邊焦急道:
「傅虔,你快躺下好好養傷。」
傅虔不動聲色地任由她扯著自己那條受傷的胳膊,另一隻胳膊卻悄悄伸到她背後去,單手輕輕一攬,猛地一起身,便輕而易舉地將她舉了起來。
楊蓁還沒反應過來,只感覺一陣眩暈,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頸。
睜眼一看,竟被他高高舉過了頭頂。
這個傅虔,看起來倒是一副正經模樣。
她緊緊地摟著傅虔的脖頸,小聲說:
「你...只用一隻手就可以把我舉起來。
那看來我以後要跟小廚房說多加些飯量,不然我多沒面子?」
傅虔啞然失笑。
「那好,你每頓再加兩碗飯。不如從今天就開始?」
說著,便要將楊蓁放下去,領她去軍營裡吃飯。
可楊蓁卻偏偏不肯從他身上滑下去,紅著一張小臉「吧唧」一聲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做完這一切,楊蓁便使勁掙開傅虔那早就鬆懈的小臂,像小耗子一般竄了出去。
留下傅虔一個人在軍帳裡發呆。
公主她...又撩完就跑。
楊蓁跑出營帳,誰知卻正面對上她二哥。
被楊曦逮了個正著,她也顧不上跑了,老老實實地站在她哥面前。
楊曦往營帳的方向看了看,斜眼看她:
「小七,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小心母后修理你。」
楊蓁朝她老古板的二哥做了個鬼臉:
「父皇母后巴不得我天天跟在傅虔身邊,唯恐我不喜歡他。
你且試試去給他們通風報信?」
說完,便一蹦一跳地走了。
楊曦在她身後咬牙切齒:「小樣兒。」
楊蓁跑去自家馬車上取點心,晴初一看見她,急得不得了:
「公主,您去哪兒了?
奴婢可找了您一大圈,這二皇子只顧著笑也不肯告訴我們……」
楊蓁打著哈哈敷衍著:
「我方才...去跑馬場了。
宮裡頭可沒有這麼大的跑馬場,那些戰馬一個個地,腿長腰細,可帶勁兒了…」
與此同時,遠在營帳裡的傅虔打了一個噴嚏:
「怪了,難不成有人敢罵本帥?」
晴初替她從馬車裡取點心,楊蓁便四處打量著周圍,視線不由地停留在西面山巒之中聳立的建築。
那建築恢弘,週邊有高牆林立,似是莊嚴肅穆的地方。
她想起來了,這處不是什麼軍機處,更不是什麼行宮。
而是這天下第一大獄,靖南關。
她再熟悉不過了。
前世裡她借著來潼關看望兄長的名義,不止一次地來看望過陸子胥。
而如今聖命未下,他自然還被關在裡面。
她重生回來之後,把身邊關於陸子胥的一切都焚毀了。
他們來往的信件,他為她寫的情詩,她準備送給他的貼身荷包。
還有她前世十年的愛情。
不一會兒,晴初拿著兩個食盒走了過來。
「公主,食盒都準備好了。」
「好,你隨我給哥哥送去。」
再見到楊曦,楊蓁有些心亂如麻。
她不想再見陸子胥,但她又想從陸子胥身上打探到絲毫線索。
於是沒留意,這兩個一模一樣的食盒就擺在了桌案上。
楊曦正處理著軍務,一看楊蓁來了,連忙放下手中的事務,招呼道:
「喲,這次給你二哥做了兩份麼?」
她白了楊曦一眼:
「有一盒是給傅虔的。」
楊曦「哦」了一聲,正準備打開食盒叼一塊點心,卻見楊蓁按住了他的手:
「二哥,我想去一趟靖南關。」
楊曦停了片刻,問:
「你去那兒做什麼?」
「去見陸子胥。」
門口似乎傳來一陣響動,卻在聽見這三個字之後停了下來。
他們兄妹二人往門外一看,看見傅虔伸手掀開了一半簾子,也不知是進還是退。
他的俊彥被簾子擋了一半去,看不出陰晴喜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