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之間，叛軍上下全部都驚住了。

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是比龍夢宇更高級的統帥，如今反抗軍的大帥。

綽號是張麻子。

只見一道人影戴青銅猙獰鬼面具，憑空而立，周身纏繞的卻不是武力而是……

儒道浩然正氣！

叛軍首領是儒家人？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儒家人。

御空而立，至少是進士文位，甚至有可能是儒家的半聖！

難怪叛軍之中會有成體系的儒生隊伍，可究竟是儒家的什麼人組織了叛軍呢？

秦楓在識海之內搜索著可能的名字，卻是一個個都難以跟面前這個身材不算高，還戴著青銅猙獰鬼面的人影結合起來。

「究竟是儒家的什麼人呢？」

就在這時，龍夢宇大聲喝止道：「張帥，不可！」

「我了解大帝，當年我如此忤逆他，他尚且包融我……」

「甚至還為我指明武道的方向，如此身正道直，怎麼可能會是一個虛偽君子！」

龍夢宇大聲喝止道：「所有人，原地停步，不得前進！」

反抗軍首領要求大軍衝鋒，二把手卻要求原地不動，竟是在這龍門關前公然決裂！

「停滯不前者，等同逃兵！」

猙獰鬼面首領似是在剋制自己即將爆發的怒火，大聲說道：「你們從西北起兵，半年來轉戰千里，拔寨無數，為的是什麼？」

「你們拋妻棄子，來到這龍門關前，又是為了什麼？」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難道你們願意嗎？」

不得不說，就算有秦楓演講的珠玉在前，這名叛軍首領的演講水平，也是極其強悍。

甚至可以說直逼秦楓的水準。

一時間，整個反抗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邊是德高望重的中土大帝，一邊是效忠追隨的義軍首領。

很多戰士一時不知究竟該怎麼辦，竟是丟下武器，煩惱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此時此刻，秦楓卻是開口了。

「發動起義，是因為朝廷殘暴到讓百姓都過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將他們推翻！」

「如果不用流血犧牲，也可以過上安逸富足的生活，又為什麼一定要有人流血，有人死呢？」

秦楓抬起手來，指了指身前如滾滾海濤般一望無際的叛亂軍大聲說道。

「你們有妻子有兒女，若你們死了，誰來替你們照顧你們的孤兒寡母？」

一時間，剛剛戰意恢復，準備進攻龍門關的一部分叛軍登時停下了腳步。

旋即，秦楓又翻過手來，指著龍門關上說道。

「城樓上的守軍難道就沒有妻子兒女？」

「推己及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若他們死了，誰又來照顧他們的孤兒寡母？」

一時間，剛剛被反抗軍首領一下話扳回去的局勢，瞬間又被秦楓扳了回來。

事實證明，即便過去了百年，秦楓當年中土第一辯士之名，不僅沒有被人取代，反而熠熠生輝，更加耀眼璀璨！

「你……」

反抗軍首領此時似是憤怒而全身顫抖：「秦楓，任你巧舌如簧，也無法改變我要滅亡大澤神朝，誅殺你們父子的決心！」

「哪怕跟隨我的人只剩下萬人，甚至千人，百人，我也終究有一天還要東山再起，滅亡你這大澤神朝！」

聽得這話，秦楓似是感覺到了對方的抵抗意志，異常地堅決。

不像是尋常為了生機鋌而走險，造反的人。

倒像是與秦楓父子，對大澤神朝有著徹骨仇恨的人。

這讓秦楓感到十分奇怪。

「這青銅鬼面人雖然與我對立，但並沒有叫我感到不舒服的氣息，也就是說……」

「他並不是永劫一脈的鬼道餘孽，也沒有被上界大能控制。」

「那究竟是什麼讓他對我有這麼大的仇恨？」

秦楓想到這裡，沉聲自語道：「解鈴還需系鈴人，我只有一試了！」

就在所有人一驚的霎那……

「颯」地一聲輕響，秦楓的元神驀地飛出一道神念，如黃金飛劍，驀地直襲青銅鬼面人。

未及反應，光劍從反抗軍首領的額頭沒入。

竟是無視青銅面具的材質，徑直沒入他的識海！

幾乎所有人都驚住了，誰也不曾想到，大帝秦楓居然會先發制人，直接出手偷襲反抗軍的鬼面統帥張麻子。

「秦楓，想不到你也是這麼卑鄙的小人！」

「無恥之尤，居然偷襲張帥！」

秦楓何等實力，一旦偷襲得手，這反抗軍統帥，修行儒道的張麻子，就算根據儒武雙修的法門，進行了一定的鍛體，覺醒了武脈。

但哪裡抵得住大帝秦楓的一劍？

秦楓這一劍可謂是又准又狠，甚至卑鄙無比。

起義軍的副帥龍夢宇自認是大帝秦楓的弟子。

那麼只要誅殺這執意要繼續作亂的統帥張麻子，數千萬起義軍立刻土崩瓦解。

這一劍雖然卑鄙而叫人不齒，作用卻勝過千萬援軍！

而且也避免了大軍交戰的大規模傷亡。

即便日後史書寫起來，秦楓以一劍偷襲避免了數十萬，乃至上百萬平民的傷亡，將一場大起義消弭無形。

甚至可以說「殺一而救萬」，「大局為重」和「迫不得已」。

但是……

「拼了，我們跟你們父子這對狗賊拼了！」

「姓秦的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拼了，拼了！」

反抗軍統帥的死忠們幾近暴走，登時拚命朝著秦楓和城樓上的守軍撲去。

其勢，玉石俱焚！

趙日天畢竟是真武至尊，看到這一幕，登時冷笑，手握龍骨長槍，正要應戰。

卻是突然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秦楓以神念化出的小人隨金光走入到了那鬼面人的識海里。

驀地他就看到了好幾個自己熟悉的人影。

冷雲飛，冷芸湘，以及蒙義重的繼承者，秦國太尉王浩。

還有百里清風，諸葛小亮，徐猛，趙日天等一眾秦楓世家留下未飛升的熟人。

甚至還有沒有飛升時的姜雨柔，丹青羽，南宮幽若和夢小樓。

一段段走馬觀花的記憶之中，雖然不斷地有人來，有人走。

卻有一個小姑娘在記憶里慢慢地長大，從抱在懷裡的孩子，到總角少女，及笄成為婷婷玉立的少女。

她先由冷雲飛啟蒙儒道，由丹青羽啟蒙武道。

再由姜雨柔傳授《經世集》，尤其是秦楓的名篇，往往一看就會，轉瞬成誦。

「如果這叛軍首領是那個少女……」

「她的記憶里怎麼會有這麼多與我相關的人物？」

秦楓的神念小人栩栩如生，皺眉自言自語道：「可我為什麼，完全不記得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