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在大軍即將出征的當口，竟說這些明顯不吉利的話，實屬詭異，話音落下更是舉座皆驚。

「武帝陛下是要回來了嗎？」

「秦尊為什麼好好地說這樣的話？」

姜雨柔也是關切道：「秦楓，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秦楓卻是笑了笑，將所有即將到來的威脅都咽了下去，淡淡說道：「做最壞的打算，盡最大的努力，僅此而已，你們不要多心了。」

他又看向眾人說道：「正式的任命，我今天下午會寫成文書發給中土全境，各個方面軍稍作準備，時間緊迫，明日就要啟程！」

眾人聽得秦楓將時間安排得這麼緊，都是感到十分奇怪，但秦楓在軍中威信極高，眾人也多少都知道「兵貴神速」的道理，也不曾多問，各自朝秦楓拱了拱手就退下去準備了。

眾將紛紛退下，卻有一人立住了腳，不曾離開。

不是旁人，正是一身紅裙，艷麗如傾國牡丹的夢小樓。

「小樓……你……」

未等秦楓開口，夢小樓已是抬起手來，封印住了周圍的空間，上前一步低聲道。

「你為什麼要讓中土人族天道隨軍？」

秦楓聽得夢小樓識破了「道先生」的真實身份，倒也沒有太吃驚，徐徐說道。

「他主動要求隨軍，我也不好拒絕。」

「只是這事有些蹊蹺……」

夢小樓勸道：「那你還給他做巴蜀方面軍的統帥？」

秦楓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此，我才讓他做方面軍的統帥。」

「巴蜀方面軍面對的窮奇妖國不算強，我不僅調派了隱世宗門和世俗宗門的強者給他們，還派了張澤沐帶五位亞聖相助……」

「還有牛蠻負責打通跟窮奇妖國的關係，中土人族天道經歷無數歲月，閱歷之豐富連我有時候都自愧弗如……」

「這樣的配置，別說是對上窮奇妖國，就算是對上妖族主力都不太可能遭遇大的潰敗。」

夢小樓登時會意，但還是有些吃驚道：「你讓中土人族天道做巴蜀方面軍的統帥，是想要試探他有沒有包藏禍心？」

「因為打勝仗是正常，打輸了是不正常，如果是大潰敗，那就肯定是他做了手腳？」

秦楓點了點頭：「夫人知我。」

夢小樓卻是略略顰起秀眉，沉思道：「但之前你大婚時，這中土人族天道還主動與你賀禮結交，倒是不太像是對你有惡意的模樣，會不會是你多慮了？」

秦楓當然理解夢小樓的疑惑，他點了點頭：「我自問也沒有對不起中土人族的地方，人族天道也一直對我幫助有加，但他主動要求前往隨軍前往妖界，實在是有點違背常理。我不得不防……」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亦不可無。此戰事關中土人族存亡，我不得不防！」

秦楓話音剛落，夢小樓已是關切道：「我隨你前往妖界吧！」

「我還可以幫得上你的忙……」

秦楓剛想婉言拒絕，卻聽得夢小樓迫不及待道。

「你的前世，我不能陪你入妖界，為此而抱憾千年，這一世，難道你又要……」

「若你有什麼差池，你難道覺得，我還能夠再等你千年嗎？」

夢小樓的語氣帶著絲絲哀怨道：「我千年間無論別人怎麼說，冥冥中我都堅信你沒有死，這才讓我撐了下來，等到了你的轉世歸來……」

「若有下一次可還有這麼好的運氣嗎？」

「我又還能等你幾個一千年？」

秦楓既知中土人族天道的意圖不明，妖界反攻戰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波瀾，根本不願意自己的女人們再以身犯險。

但話到嘴邊，卻根本難以啟齒。

夢小樓看向秦楓左右為難的樣子，依舊淡淡說道：「道家小世界，你娶我時，曾經對我承諾過，諸天萬界，天外之天，再不分離，你忘記了嗎？」

「我也向你承諾，即便你此世都只是一個殘廢，我也對你不離不棄，我不曾忘！」

夢小樓淡淡的笑容，不知是甜蜜還是心酸。

秦楓卻是在心內燃起了熊熊如烈火般的鬥志。

「好，無論如何……」

他抬起手來，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我們都要從妖界，活著回來！」

……

翌日，雁門關外，荒漠裂隙點。

距離妖界最近的一座妖族城塞妖皇城。

比之十幾天前，數億妖族大軍三路齊發，浩浩蕩蕩狂掃中土的盛況，整個妖皇城內已是一副凄涼凋敝的景象。

當年出征的大軍，逃回來的還不到十萬人。

幾乎都是妖聖以上，妖王逃回來的極少，就算逃了回來，也是遍體鱗傷，又累又痛，直接倒在城裡的街道上，像一灘有著血肉的爛泥一般掙扎呻吟著。

沒有療傷的藥品，甚至連止痛的草藥都沒有。

也根本沒有人去服侍這些原本高高在上的妖王、妖聖乃至妖神。

甚至有傷勢過重的妖王，哀求著身邊的人給他一刀來幫自己解脫痛苦。

可來來往往，疲憊不堪的妖族們，一個個都是自顧不暇，連停下來給這個同胞補一刀的興趣都沒有。

所有的妖族，上到妖尊，下到妖王，都已經被洛城和濟源連續兩場在秦楓手上吃的大敗仗給打懵了。

明明數量、質量都完全超越人族，可就是打不贏，而且還輸的特別慘。

這樣的鬱悶可想而知。

原本稱霸中土的豪情壯志，全部變成了……

「我什麼時候會死，我還能活到什麼時候」的悲慘凄涼。

可就在這時，妖皇城主府內，八位妖祖護法卻接到了一封很不尋常的信箋。

「巴洛薩大人，這一封信上寫了什麼？」

面對其他七位妖祖護法的目光，巴洛薩沉聲問道：「這信是哪裡來的？」

驢妖尊呂承天道：「大人，這封信是今早值勤的妖尊發現的。」

巴洛薩又問道：「在哪裡發現的？」

呂承天答道：「妖皇城主府的天台。」

「會不會是本來就在妖皇城裡的？」

巴洛薩搖頭否認道。

「我們妖族沒有用符籙寫信的習慣啊！」

「而且也不會做這種符籙……關鍵上面還是用妖語寫的字！」

巴洛薩沉吟道：「這明顯是一封，人族特地寫給我們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