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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肩膀借我 - 第23章字體大小: A+
     
      第23章 借二十三下

      車裡一時陷入漫長的沉默。

      陸延白幾乎對當下所處的現實世界,產生了懷疑。

      「……」

      而那個剛剛對他「上下其手」「為所欲為」的人,在胡作非為之後,手一鬆,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在安全帶的拉扯下,倒回了座位上。

      就這麼,眼睛一閉,躺在座位上,安然地,睡著了。

      陸延白:………………

      其實有時候他在想,是不是因為他以前處理事情都太輕而易舉了,所以命運把這麼一個棘手的……女孩,送到他面前了。

      面對著她,一向舉重若輕的他,居然毫無招架之力。

      歎息一聲,陸延白點火,車一路駛進夜色裡。

      徐葉羽是被向微的凝視給弄醒的。

      感覺到似乎是有人在看自己,她緩緩掀開眼瞼,腦袋還有點不甚清明。

      睜開眼的當下,向微一張臉映入眼簾。

      徐葉羽嚇了一跳,幾乎被嚇清醒了,手撐起來往後挪了幾寸。

      「幹嘛呢?」

      向微遞過來了一筒卷紙。

      也不是考究意義上的卷紙,是卷紙裡面的筒抽出來,上面塞了一大團紙巾。

      向微把卷紙放到徐葉羽嘴巴底下。

      徐葉羽:「幹嘛?這什麼?」

      向微說:「話筒。」

      「……………………」

      「請問你,」向微把自己的劣質版話筒往前遞了遞,「請問是夜習習女士,昨天明明跟我說除了重大情況不喝酒,跟個貞潔烈士一樣的。為什麼下一秒,我就看到你爛醉如泥,被陸教授從樓底下扶上來?」

      「……」

      是夜習習女士思索了一會兒。

      是夜習習女士開口了:「我昨天喝醉了?!」

      向微翻了有史以來一個最大的白眼:「那不然呢?你以為你昨天是修仙進入第五層,馬上要上天渡劫了?」

      「我真不記得了,」徐葉羽按了按太陽穴,「我怎麼記得我當時坐在位置上,還是清醒的,還說了好多話?」

      「是嗎,」向微嗤一聲,「具體都說了哪些話?」

      「……」

      「我不記得了。」

      「………………」

      向微:「這就是你說的你沒醉?你怎麼不去西天取經呢?」

      「好,第二個問題,你昨天為什麼喝成那個狗樣?」向微舉著話筒。

      「陪陸教授做了個項目,剛好飯店遇到了,他就帶我去了項目的飯局,跟別的項目負責人聊了會兒。我不好意思掃興,酒杯遞過來,為了不給陸延白丟人,我就硬著頭皮給它幹了。」

      向微聽得都快鼓掌了:「好一個為愛獻身,為愛雙標啊,我都要被你感動了,有什麼渠道可以捐錢嗎?」

      「……沒有,你捐給你自己吧,」這時候徐葉羽還不忘講垃圾話,「我已經擁有陸延白這座寶藏了。」

      向微被她噁心得直捂胃。

      徐葉羽扶著額頭,真情實感地歎息:「喝酒誤事、喝酒誤事啊……」

      又驟然抬頭,問向微:「我昨天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吧?!」

      這下換向微凝噎了。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跟你喝酒。」

      「不過……上來是陸教授扶你上來的,我也有幸……目睹了一下……」

      徐葉羽:「我做丟人的事了嗎?」

      向微沉吟了一下:「沒有吧。」

      徐葉羽鬆了口氣。

      向微繼續道:「如果在門口非要扯陸教授衣服,說自己冷要蓋不算的話。」

      「……」

      向微:「如果搶了人家的衣服,還在門口讓人家說謝謝你也不算的話。」

      「……夠了。」

      「如果做了上述事件依然不夠,還拖著自己殘破站不穩的身體倚在門口,非要給陸教授九十九個飛吻也不算的話。」

      「那你的確沒做什麼過分的事。」

      補完刀,向微微笑著站在那裡。

      「……………」

      「向微,」徐葉羽腦仁子疼,「你是上天派來取我命的魔鬼吧?」

      「想知道飛吻的姿勢嗎?」

      向微倚在門口,一邊飛吻一邊挑著眉拋wink:「愛您喲。」

      做完這套動作,向微恢復正常站姿:「你就是這樣的,堅持做了二十來個,簡直是身殘志堅的道德模範。如果不是我攔著你,我覺得你可以做到陸延白瘋。」

      徐葉羽眼神迷離地靠在牆角,絕望地閉上眼。

      雖然能想到自己做這套動作的時候的景況,但這也實在是……太主動太迫不及待了吧。

      手蓋上眼睛,徐葉羽語調中透露著對生活的自我放逐:「小薇,你告訴我,我該如何存在。」

      向微搖頭:「我不知道,你去問汪峰吧。」

      「……」

      「還有,」向微指著椅子上的外套,「這就是你昨天搶來的外套,並且強迫陸教授給你說謝謝的那個。」

      徐葉羽飽經滄桑地歎息,上前把外套扯下來,放在鼻尖嗅了嗅。

      上面一股酒味兒,能想到她扯的時候得有多用力啊。

      徐葉羽:「沒想到洗完上一件外套,還有下一件要洗。」

      「你目前操心的不該是這個吧,」向微抄手,「首先,你想想怎麼面對飽受你折磨的陸教授。」

      衣服洗好曬完,剛好到了週末。

      週六下午有陸延白的補課。

      徐葉羽再度戴著衣服去了辦公室,沒再想買養樂多或者是去市中心轉一圈。

      畢竟吃一次虧已經夠了,不想再吃第二次了。

      之前她每次來陸延白都在,搞得她也以為他是每天都要待在辦公室,原來並不是,他也有自己的活動。

      不過話說回來,昨天買養樂多的時候她沒喝醉吧?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是買了養樂多的啊,東西呢?

      徐葉羽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回想道,桌子上沒有,冰箱裡沒有,難道是落在陸延白那兒了?

      應該不可能吧。

      她怎麼知道,就在昨晚,自己說完那番驚世駭俗的話後,把東西強行塞在了陸延白手裡「養他」。

      ……

      徐葉羽到辦公室的時候,裡面只有一個人,但不是陸延白。

      班娜坐在沙發上,一見她來,幾乎渾身的刺都豎了起來。

      「你來幹什麼?」

      在飯桌上,班娜好歹還知道裝個模作個樣,後來搭車時也知道克制隱藏,這會兒沒人了,立刻獠牙畢現,那雙眼瞪著徐葉羽。

      徐葉羽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兒招惹她了,導致這人一看自己就這麼大敵意。

      說是情敵吧,大家半斤八兩,誰也沒跟陸延白談戀愛。再說了,她現在還是陸延白的學生,能怎麼著?

      徐葉羽聳聳肩,狀似無意道:「這裡有監控。」

      班娜氣質軟化一大半,身子弓起來,強勢目光收回,往周圍看了一眼,沒找到監控。

      「哪裡有監控?」

      徐葉羽笑笑:「我開個玩笑活躍氣氛,你不用這麼緊張。」

      班娜又挺直腰杆,一副女主人做派,看著徐葉羽手上拿著的陸延白外套:「你跟延白什麼關係?」

      徐葉羽看她語氣挺咄咄逼人,也沒在意。

      8102年了,還有人問這種問題。

      「如你所見咯,」她答得抑揚頓挫,「那種關係。」

      班娜聲音更尖:「我告訴你,你別有什麼非分之想,你只是他的學生,少借著自己的身份攀高枝。我最討厭你們這種拎不清的學生。」

      「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攀高枝,」徐葉羽一副諦聽諄諄教誨的模樣,眨眨眼,「不攀高枝,可以門當戶對嘛。」

      班娜被她堵得沒話說:「你!」

      其實徐葉羽應該勸她,不要跟洞悉套路與反套路技巧的暢銷書作者玩套路。

      跟是夜習習老師玩兒套路,是怎麼可能比習習老師更能玩得出花樣呢?

      身後傳來推門聲,徐葉羽回頭,發現陸延白也來了。

      徐葉羽心想這下班娜不會要告狀吧,如果是這樣那可太狗血了,這麼狗血的套路她高中都不寫了。

      「延白!你看你學生!」

      ——還真中了。

      好在這個男主角智商還是比較高的。

      陸延白沒料到班娜在辦公室,見到她時頓了頓,旋即目光淡漠地偏頭問:「有什麼事嗎?」

      面對著班娜方才對徐葉羽的指控,他不為所動,甚至根本沒打算瞭解。

      徐葉羽暗笑,結果沒忍住,一不小心笑出聲了。

      「不好意思,」她乖乖低頭道,「面對這麼魔幻現實主義的情節,是個作者都不太忍得住。」

      陸延白掃了徐葉羽一眼,對剛剛發生的事未做詢問,只是問她:「書帶了?」

      「帶了,」徐葉羽老老實實遞上自己的包,又想起什麼,拿出他的衣服,「您的衣服……還給您。昨晚……麻煩了。」

      班娜聽得臉都綠了。

      陸延白看著她手裡的衣服,表情有了些微奇妙的變化,但徐葉羽並沒有讀懂。

      接過衣服之後,他垂頭,碎發擋住眼底情緒,同徐葉羽道:「你先把練習冊拿出來,往後做十題。」

      徐葉羽點頭,攤開習題冊坐下。

      班娜看徐葉羽短時間內不會走了,便對陸延白說明來意:「那個……昨天放概念短片的時候,我不是在電腦旁邊插了個隨身碟嗎?後來走的時候我忘記拿電腦了,又折回房間拿電腦,但是電腦旁邊的隨身碟不見了,就來問問你,你拿了隨身碟嗎?」

      陸延白搖頭,道:「沒有。」

      班娜皺了眉:「那就奇怪了,會是誰把隨身碟偷了?」

      「應該不是偷,」陸延白淡淡,「可能是誰看你把電腦放在桌上不安全,就先把隨身碟裝起來了,結果忘記給你了。」

      畢竟當時散場得匆忙。

      班娜跺了跺腳,摸摸頭髮:「希望是這樣吧,隨身碟裡面很多重要文件,希望不是別有用心的人拿出去賣掉了。」

      班娜又看向正在做題的徐葉羽:「你摸過我的隨身碟嗎?」

      徐葉羽筆一頓,抬起臉來。

      陸延白卻率先替她回答:「不會是她的,你再問問別的人吧。昨天飯桌上那麼多人,你都問過了?」

      「那倒沒有,只問了幾個。」班娜說。

      氣氛沉默了一陣子。

      徐葉羽低著頭寫題,辦公室裡只剩下水性筆勾畫在紙張上的唰唰聲響。

      過了會,班娜說:「那我先去問問別的人有沒有拿,先走了。」

      陸延白頷首。

      班娜走後,徐葉羽複又抬起頭,百無聊賴晃著筆尖:「她不會懷疑我拿了東西吧?」

      陸延白低頭打印資料,按下按鍵:「你不會拿。」

      「你比我還瞭解我自己啊?」徐葉羽繼續道,「我昨天都喝醉了,不記得後面的事情了。」

      似乎是想到什麼,陸延白指尖稍滯。

      徐葉羽摸口袋,還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但我應該沒拿那個吧,後來洗衣服的時候我沒摸到什麼,桌子附近也只有一件你的衣服。況且我對那個隨身碟也不是很有興趣,應該不會摸走吧,潛意識裡應該會知道那是不對的。」

      徐葉羽舔舔唇,問陸延白:「教授,你說人喝醉的時候,會做出那些自己從來沒想過的事,說出自己沒想過的話嗎?」

      ……

      陸延白眸色沉沉,又想到昨晚在車內的種種。

      誰知道那句話,那些動作,她是肖想已久,還是因為腦袋混沌產生的臨時起意。

      徐葉羽又開口了:「譬如說,如果我……」

      「好了,」他捏捏眉心,以防她又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打斷道,「先寫題吧。」

      她鼓鼓嘴,停止晃動筆尖:「喔。」

      要問的話被打斷,徐葉羽也沒有辦法二度提問,就把要說的話重新拋到了腦後。

      一天的補習完畢,班娜沒有再回來。

      晚上跟向微逛超市的時候徐葉羽還在想,不知道隨身碟找到了沒有。

      向微在一邊給她介紹新零食,是養樂多味道的軟糖,巴拉巴拉說了一堆後總結道:「你肯定愛吃。」

      察覺到徐葉羽在發呆,向微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hello?走什麼神呢?」

      徐葉羽回過神:「沒什麼,想事兒呢。」

      然後伸手把向微推薦的新零食扔進購物車裡,看了看,心裡冒出了一個想法。

      周日去補課的時候,徐葉羽把新買的軟糖帶上了。

      六點多的時候,陸延白講完課,徐葉羽收拾書本,琢磨著怎麼把東西給他,卻忽然聽他道:「那邊等下會把第二篇推文主題傳給我,我順便給你分析一下你再回去。」

      徐葉羽點頭:「好的。」

      結果等了一個多小時,東西都沒傳來,說是要重新修改核對。

      陸延白起身:「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到時候我還是微信發給你。」

      徐葉羽說沒事,又陪他等了幾個小時,直到快九點,那邊才把一堆材料發過來。

      陸延白用最快的速度理清關鍵點,分析完之後,已經逼近十點的光景了。

      「不早了,」他看了看腕表,「我送你回去。」

      徐葉羽當然高興,欣然應允:「好呀。」

      「不過我要先去啟新巷拿點材料,可能會繞一點路。」

      「沒事,」徐葉羽說,「我不著急回去的。」

      巴不得跟你多待一會兒。

      後來,陸延白繞了另一條路,途徑啟新巷拿了材料,再把徐葉羽送回去。

      只可惜這次走的地方在修路,離徐葉羽公寓還有幾百米的地方圍起了圍欄,禁止車輛通行。

      陸延白皺了皺眉。

      徐葉羽看清情況後快速道:「沒事的,沒多遠了,我走回去就行了。謝謝您把我送到這裡。」

      「沒問題?」陸延白跟著她下車,站在車頭往前看,「安全麼?」

      「安全的,公寓附近都比較熱鬧,到家了我給您發消息。」

      陸延白往右側看。

      右邊是這附近鼎鼎有名的酒吧,縱情聲色的絕妙場所。

      酒吧門口,有青年男女互相推搡,有人暗示著遞過去什麼東西,然後一拍即合,一男一女勾肩搭背地離開,直奔對面的酒店。

      ……

      徐葉羽跟著他目光看去,看到有人互相交換手中物體。

      雖然不知道那邊在做什麼,但是她還是想起來,自己也有東西沒給陸延白。

      她輕輕叫了聲,陸延白望向她。

      只見徐葉羽咳嗽一聲,雙頰升騰起一點緋色,扭扭捏捏地抱著包蹭到他身邊,像是暗示著什麼一般,把手裡袋裝的東西曖昧地推進他手心裡。

      然後不勝羞怯地跑走。

      陸延白:???

      他以為自己出現幻覺,看了一眼酒吧門口的難啟齒的「交易」,又緩緩地、有些難以置信地、尚未反應過來地,看向自己手心的東西。

      ——一包養樂多味道的軟糖。

      陸延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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