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黑影從山谷深處走出,彷彿能夠遮天蔽日。
那是一條由無盡的黑氣組成的巨大身軀,看起來足有數十丈高,隨著黑影走出來,無數潛魂從空中向它飛去,瞬間投入他的身軀之中,然後他就在潛魂的融合之下越來越大,轉眼之間似乎又長了數丈。
這是滅世魔尊?
浮空搖了搖頭:「這是滅世魔尊的意念與靈力組成的影子。」
「那他人呢?」
「他的人就在影子之後。」
楊塵朝黑影身後看去,卻見一條小小的身影站在那裡,看身材模樣好像一個只有幾歲的孩童。
「原來魔尊這麼小,看來倒是跟你有些相似。」
浮空似乎不太喜歡楊塵拿他和滅世魔尊相比,有些不滿的道:「我跟他完全不同,我什麼時候有這麼大這麼黑的影子。」
黑影一聲震天撼地的怒吼:「吾即滅世魔尊,天命之滅世者,世界的終結者,你們還不快快俯首稱臣!」
楊塵大笑:「俯首稱臣又如何,還不是重歸混沌?」
黑影大笑:「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錯的,你們居然心甘情願的充當那個女人的幫凶,更是錯上加錯!」
「那麼你告訴我,什麼是對的?」
黑影一聲狂吼:「混沌!」
話音未落,他將一隻巨大的手掌從空中拍落,好像一塊突然從天而降的黑雲,彷彿帶著無邊的威壓,朝著楊塵這邊猛擊了下去。
手掌帶起漫天的狂風從空中卷擊過來,無數六神族部眾在狂風中搖搖欲墜。
靈力猶如從天而降的暴雨,鋪天蓋地的奔涌而來,不停地沖刷著眾人的身體。
楊塵出劍,劍光衝天而起,似乎想刺破這鋪天蓋地的巨大手掌。
巨掌落下,楊塵被拍在手掌之下,身體被黑氣籠罩。
瞬間,他似乎站著一個混沌的空間之中。
周圍什麼都沒有,沒有滅世者,沒有六神族,也沒有木靈韻和浮空,更沒有山谷樹木,只有無盡的迷離夜霧。
眼前的霧氣忽然匯聚成一條身影,那是他在這個世界醒來之後殺死的第一個人。
那人帶著一絲冷笑,一絲怨毒的看著他,然後露出瘋狂的殺意,想著他沖了過去。
楊塵揮劍,怒吼:「殺!」
劍光落下,那人支離破碎。
破碎的身影消散在霧氣中,霧氣隨著清風暗涌,忽然在他面前又凝聚成七條身影。
「又是你們七個?」楊塵冷笑:「你們一起上吧!」
七條身影瞬間化作七頭奔騰咆哮的黑狼,狼口張開,猙獰的牙齒似乎可以撕碎一切。
「又是疾狼功!」
楊塵面對自己曾經擊敗過的對手,臉上是逐漸濃厚的殺意。
他揮劍,狂斬,劍光錯落,七頭黑狼紛紛破碎。
黑霧飛散,再次凝聚,無數光影在他面前一一閃現,都被他一一斬殺。
那些曾經跟他對陣過的對手,那些曾經想要殺死他的人,那些都已被他擊敗的人,紛紛在黑霧之中現身,再次向他發動了攻擊,又一次次被他用劍光斬的粉碎。
楊塵臉上的殺意已經越來越濃,雙眼之中的神色幾近瘋狂,他的劍也越來越凌厲,出劍時也越來越沒有一絲顧忌。
霧氣之中忽然出現一條熟悉的身影,他的父親楊山。
但楊塵已經陷入一種瘋狂之中,似乎他的面前只有敵人。
劍光再次閃現,楊山的身影也被劍氣絞碎。
「啊!」
他突然驚醒,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殺的是什麼人。
黑霧之中傳出一聲笑聲,聲音中充滿了譏諷與嘲弄。
霧氣現出一絲裂縫,一條美麗的身影從裂縫中走出,她緩緩從門中走出,雙眼冷冷看向楊塵,深邃而明亮的雙眼彷彿不帶一絲塵世的情感。
而她的容顏更彷彿超越這個世界所有的想象。
她的冷漠,她的絕美,她的話語,都只會讓人仰視,只能讓人拜倒。
紅塵女皇!
不對,這個紅塵是假的。
她的衣裙是黑色的,手也是黑色的,只有雙瞳是純白的,那迷離的純白似乎帶著無比的空洞。
這些人,這些已經被他殺過又紛紛從霧氣中出現的人,包括他的父親楊山,包括面前的這個紅塵女皇,他們都是假的。
紅塵的臉上霧氣涌動,似乎帶著一絲冷嘲,一絲譏諷:「殺啊!楊塵,只要殺光所有的一切,斬斷所有,你就可以成魔了!」
「成魔?」
「是的,不成仙,便成魔!」
「成魔有什麼不好,可以肆無忌憚的殺,管他什麼親人,朋友,紅塵女皇,你都可以全部痛快的殺!」
「你難道忘了,就是這個女人聯合了凈心大帝斬殺了前世的你?」
「難道你就甘願屈從與她?」
「殺!」
楊塵看著紅塵女皇的幻影,眼中露出痛苦與仇恨的神情,手中的劍瞬間刺出。
劍光如虹,瞬間將紅塵女皇的身體割裂,她的身體在劍光中逐漸破碎消散,臉上卻露出一絲微笑。
「殺的好,楊塵,繼續殺!不要停!」
一條身影從他的身體里走了出來,站到了他的對面,慢慢轉身面對著他,臉上帶著一絲冰冷的笑意。看著他,楊塵好像在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只是那個自己,是黑暗的,冰冷的。
「阿魔!」
「我跟你說過,你心中執念太重,作為武者,你應該斬斷紅塵,斬斷七情六慾,無欲無求!」
「而如今,你卻為親情所束縛,對於武者來說,這是大忌!也會成為日後壓垮你的稻草!甚至,會成為你致命的弱點!」阿魔的聲音,從腦海中緩緩傳來,聲音也是變得嚴肅無比。
楊塵怔怔的看著阿魔:「我該怎麼辦?」
「殺了我,殺了你自己!」
「殺了我自己?」
「醒一醒吧,成為強者的路上註定是孤獨的,不要讓外物擾亂了你的心智。」
「殺!」
「殺!」
楊塵狂吼,近乎完全失去理智,揮劍想著霧中的自己砍去。劍光中,阿魔的身影也瞬間破碎,楊塵卻似心口突然被一股冰冷的劍意刺中,整個人都感覺到毛骨悚然。
一絲鮮血從他嘴角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