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圍觀

　　星期一是苑巍門下學生們的例會時間，前一段雖然程學逸的事鬧的風言風語，但幷沒有影響到這個小團體的內部，衆人見了他都表示了關心和安慰。至於蘇鶯時和程學逸一組的整理工作，這幾天加班加點，再算上邵培和黃雪的幫助，也完成了差不多。

　　在今天的例會上，每組都派出一人做個pre色ntation來展示了自己組目前的進展，蘇鶯時講過後，苑巍幷沒有指出什麽大的問題，只是就個別地方提出了點改進意見。

　　順利過關。她在下來後，程學逸衝她比了個大拇指，神情得意洋洋。

　　下一個上去的是蔣停一組的碩士生，一般這種匯報默認都是博士生上的，蘇鶯時覺得有些奇怪，小聲問向坐在一邊的黃雪， 「小雪，蔣師兄怎麼沒上去講？你有沒有聽邵師兄提過，他最近都在忙什麼呀？」

　　坐在苑巍身邊的蔣停面前擺著筆記本電腦，一直在垂眸打著什麽東西，只是偶爾抬頭聽上兩句，似乎關注的重點幷不在這個匯報上面。

　　「我也不知道。」

　　黃雪偏過腦袋，壓低聲音答道， 「不過我感覺邵師兄似乎最近也有在忙別的事，只是沒耽誤現在的工作罷了。」

　　「嗯？他在忙什麼？ 」

　　黃雪搖了搖頭。

　　蘇鶯時眼露探究，不由將目光又投在了正對面的嚴柯身上，只見那人還是事不關己地坐著，無時無刻不在走神的模樣，放弃了從他那裡尋找答案。

　　蔣停他們是最後一組，匯報完後，苑巍簡短地做了總結，接著布置了下階段將數據資料轉化為文字報告的任務。

　　最後看向了蘇鶯時，「鶯時，你來負責最終各部分的匯總工作，其他組完成後將寫好的內容髮給你，你整理好後拿給我看。」

　　「好的。」

　　事情都交代清楚後，苑巍宣布散會。

　　「走吧師姐。」

　　程學逸幫她拿起了包。

　　「等等。」

　　蘇鶯時拉住了他，故意磨磨蹭蹭地像是在整理文件，餘光瞟向四周，果然見碩士生們都走光了，辦公室裡只剩下蔣停、邵培和嚴柯三人。他們倒是也不急，有人在繼續看電腦，有人在和苑巍交談，還有人……在靠著打瞌睡。

　　她不好再磨嘰下去，見看不出個大概，只得站起身，打了個招呼走了出去。等她剛出門，看電腦的默默抬起了頭，交談的停下了聲音，就連打瞌睡的也睜開了眼睛。

　　蔣停挑了挑眉，「這小丫頭，看樣子是發現什麽了。」

　　邵培聲音清冷地問道：「老師，您還沒跟師妹說？」

　　「不說不說。」

　　苑巍一提就頭大，「要是讓她現在知道了，這半個月我是別想消停了，還是安生點好。」

　　嚴柯打了個哈欠，「可是她早晚得知道，還是不會放過您的。」

　　「……」

　　苑巍瞪了他一眼，「以後事以後再說！反正這幾天，你們都給我把嘴閉牢了，誰讓她知道了誰就留下來陪她！」

　　嚴柯扁了扁嘴，無語地向窗外望天，看見蘇鶯時和程學逸幷肩向辦公樓外走去。

　　這時候，蔣停沉穩地聲音說道：「與其這樣，不如臨時派給鶯時一個輕鬆的任務讓她也出去，我記得系裡和歷史、考古聯合起來有一個渝良支教的項目就在最近，時間也就一周左右，讓她帶隊正好可以跟我們避開。」……

　　來到青耳湖旁，程學逸見蘇鶯時要回宿舍的樣子，「哎」了一聲叫住她，「等等師姐！」

　　「怎麽了？」

　　「現在時間還早，咱們去校園裡遛遛啊？」

　　蘇鶯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還沒吃完飯呢，你就要消食啦？」

　　程學逸眨眨眼，帥氣的面孔陽光又狡黠，「這個點，國防生正在訓練呢，你也知道，我爸一直想讓我走國防生的路子再次回到部隊，正好過去看看，你就當陪陪我？」

　　「也行，他們在哪裡訓練呀？」

　　「不是吧師姐，這麽久了，你一次都沒見過表哥訓練？」

　　被這樣一說，蘇鶯時頓時不好意思了起來。她跟霍川現在也算得上親近的朋友了，對方接送她這麽多次，她却一次都沒想起來去看看人家。

　　「哎呀，我們就……現在去嘛！他現在在不在呀？」

　　「我怎麼知道。」

　　程學逸故意挑了挑眉，晃了晃手中手機，「要不給他打個電話問問？」

　　「算了別打，我們這次就過去看看吧……說不定，能碰上呢？」

　　蘇鶯時有些心虛地扯了扯他，走在了前面。

　　程學逸輕笑一聲，掃了眼前不久剛確認過微信，大步跟了上去。

　　【表哥，在哪兒忙呢？】【國防生訓練。】【有沒有時間接見一下你親愛的表弟？】【沒有，忙，別回了。】【要是蘇師姐跟我一起去呢？】【……】他們來到了二操場邊上，可以看到這個點很多同學都在這裡運動，排球場和籃球場都是滿滿的人，跑道上還有跑步的人。

　　「這麼多人啊。」

　　向來很宅的某人感嘆道。

　　程學逸問道：「師姐平時也不健身嗎？」

　　想到了自從辦過卡還沒去過的健身房，蘇鶯時厚著臉皮道：「會，會去的……我在家門口有辦健身卡。」

　　「嗯，其實有句話我覺得我老爸說的挺對的。學業學多好都不重要，身體一定要鍛煉好。這點對我們軍人特別的重要，普通人也同樣需要有一個好身板。」

　　蘇鶯時點了點頭，心裡默默地又把去健身房搬上了日程表。

　　國防生占據了操場的西側大半塊場地，穿著迷彩的學生們此時沒有站的筆直，而是圍坐成了一圈看著裡面，時不時爆發出陣陣驚嘆聲。

　　學校有規定，普通學生不允許圍觀國防生訓練，此刻有不少跑步的人都被那裡吸引，忍不住在路過時放慢了步伐。

　　程學逸要拉著蘇鶯時大搖大擺地過去，被她趕緊扯住，「……不好吧？我們就這麼過去肯定會被趕的！」

　　程學逸好笑道：「那要怎麼辦？」

　　不一會兒，兩人出現在了跑道上，一人穿著裙子踩著小高跟慢悠悠地跑了起來。程學逸回頭一臉糾結，「師姐，你穿這樣真的能跑步？沒事的，咱們就直接過去，沒人敢趕咱們的……」

　　蘇鶯時咬咬牙，義正言辭，「不行，咱們得遵守規定！放心吧，這樣正好可以慢點跑，看的更清楚。」

　　他們跑到了國防生那裡，一轉頭，終於看清了爲什麽會傳出這樣大的動靜。

　　只見中間的男人同樣一身迷彩，正在爲學生們演示匍匐前進和防禦舉槍的動作，他的動作行雲流水且十分利落，手中的一架□□也令這些學生們興奮，每一個翻滾起身將槍架在肩上的動作都帥到讓人忍不住叫出聲。

　　明明那人還戴著帽子，蘇鶯時却一眼就認了出來！激動地對身邊的人道：「快看，是你表哥！」

　　程學逸却站住，嫌弃地撇了撇嘴。他都報告到這兒份上了，這人還不知道趁機好好表現表現？比如訓練個列隊或者別的什麽，非要這麽把自己在地上滾的灰頭土臉，這樣能贏得姑娘好感就怪了！

　　他還在怒其不爭，就被拽住了袖口，前面女孩催促道：「快跑起來了！這麽站著太明顯了！」

　　站在旁邊的一個矮教官已經盯上了他們，目光有些凶悍不善。

　　程學逸淡淡瞟去一眼，扶住女孩，「跑什麽啊，你都看見表哥了，他還會趕你？」

　　「那也不行，他畢竟是在工作，我們不能讓他壞了規矩。」

　　見蘇鶯時這般的堅持，都把程學逸磨的沒脾氣了，搖搖頭感嘆道：「師姐你知不知道，要是每個軍嫂都有你這種覺悟，部隊裡該少了多少不和諧？」

　　蘇鶯時掐了他一下，「瞎說什麽呢！快跑啦！」

　　「哎哎，跑……師姐你悠著點！小心崴腳！」

　　他們在這裡跑到頭再跑回來，來來回回不知道多少趟，隻爲了看霍川的訓練。一旁的矮個子教官一開始還對他們十分警惕，但看了一會兒也沒轍，便隨他們去了。

　　有幾次，蘇鶯時感覺霍川抬起頭，與自己的視綫對上了，她欣喜地揚起胳膊衝他打招呼，却見那人只是平淡地移開了目光，像是不認識他們一般，繼續教導著學生們。

　　心裡雖然能理解他是在工作，但不知爲什麽，還微微的有些發澀不是滋味，興致也一下子降了下來，覺得自己有點傻。

　　離的不遠處的籃球場，一個籃筐下有五六個男生在打著半場，其中一人漸漸動作慢了下來，被許飛拍了一掌，「勁鬆！楞什麽神呢，傳球了！」

　　「你們先玩，我休息一會兒。」

　　健碩的少年把球一丟，來到了場邊，拿起礦泉水灌入口中，眼睛却盯著前面的跑道。

　　「怎麽了？看誰呢這麽專注。」

　　許飛也過來，搶過他的水大口喝了起來，揚頭一看，「呦，那不是蘇師姐和程師兄？他們這是乾什麼呢？鍛煉……有點意思……」

　　周勁鬆心裡更加不是滋味，他喜歡蘇鶯時被幾個關係好的哥們都看了出來，就連有的師妹也略知一二，前不久杜盈還給他發過信息說讓他別盯著程學逸了，看見蘇師姐和軍訓教官一起吃飯了！

　　他一直把蘇師姐當做高高在上的女神，而自己還只是個前途未知的大二本科生，這麽大的差距讓他遲遲不敢表露心迹，甚至連單獨說話都有些緊張。

　　師姐的生活他無權插手，只能這樣默默地關注，再暗暗自我沮喪。

　　看到好友這幅被丟弃小狗似的表情，許飛嘆口氣，拍拍他的肩，「我說哥們兒，要不咱還是算了吧？不管是程師兄還是誰，蘇校花身邊從來不缺追求者和愛慕者，她不會看上比她年紀小這麽多的你的。」

　　周勁鬆抿了抿嘴，「可她還沒有男朋友不是嗎？我也不是……就沒有機會。」

　　「那你上啊！去跟她表白，一個人在這裡說再多也沒用！」

　　「我……」

　　周勁鬆啞口無言。

　　許飛翻了個白眼，「你就是慫！得了，你就這麽憋一輩子吧，憋到人家畢業了，也不會對你有多深的印象，或許再多過幾年，連你的名字都… …」

　　「小心！--」

　　忽聽身邊人大吼一聲，丟下了水瓶，跑出了籃球場。

　　他一楞，再次看去，才發現不知何時蘇鶯時摔倒在了跑道上，程學逸已經蹲了下來，但見兩人都沒有馬上站起來，不知道情况怎樣。

　　轉眼見周勁鬆已經跑上了跑道，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好友速度可以這麽快。只見他已將快要跑到蘇鶯時摔倒的地方了，那群國防生中又發出一聲更加響亮的哄叫聲。

　　人群向兩邊散開，剛剛還在地上做示範的教官從中出現，他來到了蘇鶯時的面前，單膝跪下，當著所有人的面，輕輕又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脚捧到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