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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有引力 - 第268章 驚變(十八)你的世界,我早就活在裡……字體大小: A+
     
    自從南舟他們踏上東岸的土地的那一刻起, 其實就沒有什麽惡魔存在了。

     東岸只有基思牧師,以及一顆早就埋下了破土的惡魔之的靈魂。

     雪萊,是基思少年時期時邂逅的一個夢。

     他騎著買的小矮腳馬,從城堡內偷溜來玩耍。

     馬沒有過完全的馴化, 將他掀翻在一片『亂』石嶙峋的路溝, 摔斷了小腿。

     而基思父親恰好要到雪萊爵設的東岸教堂裡去。

     基思撿到了一個灰頭土臉的小爵。

     而在他蹲下身給小爵包扎時, 少年雙眼亮晶晶地望著他, 拍拍他的肩。

     基思抬頭,發現他橫叼著一支原本別在自己胸口的玫瑰花。

     雪萊小小年紀, 過度浪漫『騷』包的天『性』已嶄『露』頭角:“謝謝您幫我,年輕的牧師先生。”

     基思:“……”

     基思冷淡地:“有刺。”

     雪萊:“……”

     他的耳朵都隱隱沮喪地垂了下來:“哦。”

     相較於冷淡無欲、一板一眼的基思, 雪萊就是一個沒有心事、快快樂樂的貴族少年。

     基思在父親的教導下, 早就學會了主持禮拜工。

     只有這個貴族少年坐在最前排,又最不認真, 單單望著他, 溫脈脈。

     基思不是開不玫瑰的木頭。

     他懂他眼裡的內容, 也明白少年的執著在得不到應後,會快消散。

     他以為自己報之以沉默,他就會明白。

     雪萊也的確沒有多讓他煩悶,沒有『逼』他背棄他的信仰, 甚至沒有對他提起“愛”這個詞匯。

     只是偶爾會在逛博物館時, 偷偷牽起他的衣擺。

     只是在一起狩獵時, 會不顧一切地留他晚, 拉他看他最發現的一顆星星。

     只是他約定了,如果他有什麽事想要找自己,給自己寫信,他的信使, 永遠為他服務。

     只是這樣……而已。

     父親去世後,他便接管了這間小小的教堂,也接管了父親虔誠的信仰。

     他的信仰,明確告訴要基思知愛圖報,卻又明確地不允許這段感,發生在一個同『性』的男人身上。

     於是,基思唯一能做的,就是拒絕一切婚姻的可能。

     他想,即使雪萊將來有了妻子,他也會終身不娶。

     偶爾,他也會在懺悔中自問,自己這樣的感,到底算是什麽。

     那答案分明是有的。

     但他選擇不去揭破。

     在一次外踏青中,他有說有笑的雪萊不慎再次墜馬。

     這次卻不是什麽滑稽的意外。

     檢查,他的腦中生了一顆腫瘤。

     在那之後的長一段時間,基思放下一切,日夜祈禱,求神賜福於祂的子民。

     但大抵是為雪萊在多次的祈禱中都別有所圖,眼中也從來沒有上帝,只有那個被十字架的聖光沐浴的青年……

     總之,神不肯庇佑這樣心思不純的子民。

     雪萊的病勢,一天比一天壞了。

     基思將抗腫瘤的『藥』物送到神前,讓科學神學雙重加持,也無法挽救雪萊分毫。

     某日,他去岸城堡看望了雪萊。

     在他到訪時,雪萊正處在高燒的折磨昏眩中。

     正為精神失守,他向基思講述了他的計劃。

     ……那個瘋狂的、不顧一切的、必然會招致詛咒的時間旅行計劃。

     基思坐在他的床邊,用指尖輕輕搭著他的手背,傾聽著他驚世駭俗的構想。

     沒有譴責,沒有追問,也沒有拂袖而去。

     基思留在城堡裡,一夜未歸,放棄了每日必做的彌撒。

     夜間,雪萊燒退,轉醒過來。

     他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了,於是他笑得不好意思,捉著基思的手說:“我也許是真的瘋了。”

     基思不留任何面,說:“是的。愛讓你發瘋。”

     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提到“愛”。

     有意思的是,居然是基思率先提。

     “抱歉,我不懂什麽是愛。”基思說。

     雪萊笑了起來,金『色』的鬈發一顫一顫,像是一隻活潑的小羊羔:“你不用懂啦。愛,那是屬於我一個人的世界,不會去打擾你的。”

     基思立起身:“你的世界,我早就活在裡面了。不是嗎?”

     年輕的爵先生愣住了。

     “你什麽都不要做。”基思平靜地望著他,“我有另一辦法,會給你找到一具全的、完全健康的身體。”

     這聽起來太像是天方夜譚。

     但爵先生是乖乖點頭了:“可是,你一定會成功嗎?”

     基思指向他房間的對岸,那是教堂閣樓的位置。

     他說:“如果我失敗了,我會點亮閣樓的燈。到那時候,你想做什麽都行。但在那之前,我們不要見面了,隻用書信聯系。”

     雪萊『迷』『惑』地抬起臉,望向他:“為什麽?”

     基思:“我留給你足夠的時間,忘記我現在這張臉。”

     雪萊眨眨眼睛:“為什麽?多麽英俊。”

     基思:“下一次見面的時候,也許就不是這一張臉了。”

     雪萊不明白。

     但是他信任基思。

     於是他再次點下了頭:“我不見你。也不叫其他人去見你。你專心做你的事。”

     基思扳住了他的肩膀,定定望向他:“答應我。不要去做冒犯上帝的事。”

     我一個人,就好。

     “放心吧。”爵先生『露』了蒼白虛弱的微笑,“我答應你。假使你不允許的話,我死了,也不做手術。”

     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踏上東岸。

     雪萊甚至遣散了城堡內忠誠的教徒們,斷絕了任何人前往東岸的可能。

     在基思牧師將教堂內所有的神職人員送走後,他召喚了惡魔阿米,與祂進行了交易。

     他用上帝忠誠的信徒的靈魂為代價,換取了惡魔的力量。

     隨後,他就送走了惡魔。

     然而,從此刻起,他便與惡魔無異。

     他無法再碰觸任何聖器聖物,聖水對他來說是硫酸,十字架會引發無窮的心悸。

     在教堂內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宛如置身地獄的烈火。

     他面無表地承受著他應該承受的一切。

     這是他背叛神明應受的苦楚。

     但正是為這樣的苦楚,讓他意識到,神明明是存在的。

     神既然存在,卻寧肯見他墮落,也不肯幫助他分毫。

     他用這存在於每時每刻的、烈火焚身一樣的痛苦,堅定他要投身黑暗的決心。

     阿米的能力,是置換生命力的術法。

     現在,雪萊需要一具健康的身體。

     然而,不過親身的測試,基思不敢把這術法用在雪萊身上。

     可惜,東岸已沒有人能供他實驗了。

     於是,他寫信給雪萊,請他為自己招徠一批的神職人員。

     條件是來自外地的年輕人,無親無故最好。

     雪萊沒有詢問的理。

     在他信件送的第三天,六名的年輕人,就穿過了那座久無人穿越的吊橋,來到了他的教堂門口。

     接下來,基思發現,這六人的目的不純,總是在教堂中調查逡巡,似乎別有的心思。

     但他不在乎。

     基思從一開始,就看上了他們中那個沉默寡言的美麗青年。

     原無他。

     過細致的觀察,基思確信,他的身體強度超乎尋常,是他們六人中最『色』的一個。

     雪萊病過一場,所以,基思希望雪萊能擁有這世上最健康的身體。

     只是,他只是試探著想要手時,先手的人,居然是這些外來人。

     基思被綁了起來。

     而這些外來者,開始搜索他的教堂。

     那些舊日的、充滿罪惡的痕跡早就被他湮滅。

     就連他雪萊的通信,也早被他銷毀。

     ……基思連這樣一點溫的空隙都不肯留給叛神的自己。

     但他依然在這條絕路上走得頭也不。

     現在,他需要掙脫束縛,求一條生路。

     當他們留下華偲偲看顧自己時,基思用一句語焉不詳的“你……不夠”,成功勾起了華偲偲的興趣。

     基思不斷用言語誘導他靠近,從而觸碰到了華偲偲的皮膚。

     下一刻,生命力用惡魔的方式,完成了第一次交接。

     他來到了一具嶄的軀殼內。

     掌控生命流的感覺並不美妙。

     頭痛眩暈,四肢無力,胃部像是被人用手掏擰了一遍,都是逆神而為的並發症。

     但基思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麽。

     基思抓起原本掛在“基思”脖子上的十字架,一手堵嘴,另一隻手在刺骨的灼痛中,將尖端狠狠戮入了現在這個“基思”的胸口。

     十指連心,但基思並不覺得有任何痛楚。

     陡然落入身體中的華偲偲,甚至沒來得及發一聲呻·『吟』,便伴隨著心臟被攪碎的痛楚,以及難以言說的詫異,死在了基思的體內。

     基思拖著到手的軀體,被十字架重傷的手掌,無聲且麻木地步了教堂。

     外面,起霧了。

     霧氣成了他最好的屏障,讓他有了施展下一步計劃的空間。

     他知,這些人全面搜查教堂,必然已在黑暗的閣樓上亮過了燈。

     他本來想連夜過橋去,阻止雪萊的瀆神行為,也好搶在這群人過橋前帶他離開,避免他們傷害雪萊。

     然而,一個發現,延緩了他的腳步。

     ……基思發現,這具身體有些特殊。

     當他不意的一個抬手、喚醒了一個沉睡的浮空顯示屏時,他站在夜『色』中,望向了燈火輝煌的教堂。

     以基思固有的認知,他想,這些人,或許是魔鬼的使者。

     但他們有限制。

     根據面板一角顯示的所謂“遊戲規則”,惡魔不允許他們過橋。

     也就是說,雪萊至少暫時不會有危險。

     而且,他現在趕去,真的來得及阻止那個執拗、頑固的雪萊嗎?

     一旦開弓,就再也不會有頭箭了。

     他想,或許,他可以留在東岸,完成那個最終的目標。

     ……進入那個叫做“南舟”的、完美的容器。

     就算他手術失敗,自己也可以搶在最糟的結局發生之前,為他獻上這份稍微有些意的禮物。

     他掉過頭來,重投入了東岸的大霧之中。

     霧氣成了他最好的屏障。

     基思大大方方地躲藏在霧中,等待著時機成熟,等待著南舟找到自己。

     在聽到從霧裡傳來的腳步聲時,他悄無聲息地躍下懸崖,把自己吊在了崖邊。

     腳下是無底的深淵,無數細碎松的砂石從他緊抓的岩石周邊篩落。

     在這『逼』命的死境中,基思的心卻是平靜的。

     他知,在以大霧為背景的世界,別人可能會有顧忌,但那個強悍而眾的南舟一定會救人。

     為他強,所以他無所畏懼。

     只要成功接觸到他的皮膚,超過三秒鍾……

     誰想到,從霧裡衝過來救他的,會是一個其貌不揚的溫柔男人。

     在看清他這張本不屬於自己的面容時,男人的神是失去之物得而複失的絕頂驚喜。

     基思記得他的名字,關俊良。

     關俊良不顧危險,跪在崖邊,著急地衝自己伸手來:“偲偲!抓住我的手!”

     那一刻,基思有所搖。

     他……或許不該傷害這樣的一個人。

     可是,以華偲偲的身份,被關俊良救去,他難以解釋自己那突然的失蹤,以及他究竟是被什麽力量帶走的。

     一旦行差踏錯,必然前功盡棄。

     他已走上了這條絕路,想要頭,已太遲。

     於是,基思用被十字架灼傷的手,握住了關俊良溫暖寬厚的手掌。

     關俊良心中一喜,用盡全身力氣,雙膝著地,雙臂一緊繃用力,連他的手掌袖子一起握在手中。

     短暫的數秒過後。

     乾坤逆轉,上下易位。

     他跪伏在崖邊,於天旋地轉之際,憂傷又平靜地望向了那雙滿含詫異的眼睛。

     手掌被強大的重力牽引,從他掌心滑落,墮入了萬丈深淵。

     一聲後知後覺的慘叫,從十數米開外響起,又被翻騰的霧氣吞噬殆盡。

     在那之後,基思的指尖唯剩一張衣料的殘片。

     然而,南舟他們實在太過聰明,基思也無法全盤承繼身體所有者的記憶。

     他的身份,險些被識破了。

     好在,他用了十幾個小時的時間,大致了解了他們身上那些“神跡”的用途。

     關俊良身上的倉庫內攜帶有聖水。

     而此刻已淪為半個魔鬼的他,對聖水有極強烈的反應,也熟知其他魔神的相關訊息。

     他把阿米的能力,張冠李戴到了“惡魔佛拉士”身上,同時無聲無息地捏破了聖水瓶子,把自己燒了個遍體鱗傷之余,極力的痛苦掙扎狀,隨後力竭“昏厥”,假裝那魔鬼已被驅趕離開。

     在假裝昏『迷』時,基思領略著從身體的每個角落傳來的滅頂痛楚,冷靜地想,他或許,可以再換一具身體了。

     ……

     面對劍拔弩張的二人,南舟通過宋海凝顫抖著隱含著無窮痛苦的描述,以及這些時日他們的見聞,原了的遭遇。

     據所說,被基思強製交換到了關俊良體內後,剛一得知他的真實身份,便被他活活打暈。

     醒來後,又到了自己的身體。

     床上的關俊良卻已然沒了呼吸。

     望著自己滿手的血腥,慌了神,昏昏沉沉地走來,便看到南舟班杭摟摟抱抱,驚懼之余,已顧不得其他了。

     江舫走了,關哥沒了,那基思能在誰的身上?

     失聲大喊:“快離開他!南哥!他是基思!離他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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