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商務車上，寧浩將粉絲的信件拆開，一封一封遞給遲沉。

　　遲沉每一封都看得認真，再重新裝回信封。

　　寧浩抽出一張薄紙：「這張信紙可是我見過最特別的，這紙上還印著北京XX醫院，這個粉絲能不能走點心。」

　　遲沉拿過來，信紙上字迹娟秀，女孩在信裡寫了一長段對他的生日祝福，還解釋自己在生日會那天出了車禍，沒能在現場對他喊一聲生日快樂，覺得很遺憾。

　　信的最後一句，她說：你去追尋世界，我來追逐你，如果有一天你感到疲憊，別怕，還有我們愛你。

　　遲沉輕挑了一下眉尾，把信折起來：「她是那天車禍的那個女孩。」

　　「啊？」寧浩驚訝，「原來是她呀，能來接機的話傷應該好了吧。」

　　遲沉看向窗外：「事故的後續處理得怎麽樣？李陌跟她聯繫了嗎？」

　　寧浩回答：「陌哥去看過她，她當時好像在做檢查，沒能碰上面，不過該做出的賠償，陌哥都讓司機吳叔給了，你不用擔心。」

　　遲沉點頭，「好。」

　　寧浩又說：「對了，陌哥說米杭那邊把你要上節目的事情傳得全網都是，看樣子是想給你輿論壓力，你說他們怎麽這樣，我們工作室還沒答應呢，他們就敢買那麽多營銷號。」

　　米杭是他之前的經紀公司，遲沉闔上眼睛，「他們一直都是這樣。」

　　寧浩問：「那現在怎麽辦？陌哥讓我問問你，那個節目你接不接？」

　　遲沉淡聲說：「讓他安排吧。」

　　*

　　火鍋訂在附近商場，最頂樓就是電影院。遲沉有新電影上映，言檬帶著三個姐妹包場是必然。

　　一進電影院，言檬就掏出手機要戚晚爲她和遲沉的海報拍個合影，戚晚各種幫她構圖，教她擺po色。言檬帶上鴨舌帽，遮住頭上的傷口。

　　徐願和楚晗一臉不想認識她們的表情，頭也不回地進了影廳。

　　遲沉的這次的新電影是大製作，著名導演團隊加當紅偶像主演，簡直就是票房雙保障。一上映就場場爆滿，即便是深夜場也是座無虛席。

　　人滿爲患的影院大廳，言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從影廳裡走出來，哭得忘我，連櫃檯賣票的服務員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言檬問：「有紙嗎？」

　　楚晗麻木地給她遞去紙巾：「我說檸檬，我們都陪著你刷了兩遍了，你怎麽還哭得跟狗一樣？」

　　言檬接過紙巾遮住自己紅腫的眼睛，抽抽嗒嗒地止住眼泪。

　　徐願說：「我覺得這部電影是不錯，演員演技都很好，情節很感人。」

　　楚晗：「那也不至於兩次都哭成這樣吧？你瞧她的眼睛，兔子一樣。」

　　戚晚埋頭一邊按著手機，一邊漫不經心地說：「你不懂，她只有第一遍是被電影情節感動哭的，第二遍不是。」

　　徐願問：「那是什麽？」

　　戚晚瞥了言檬一眼：「你讓她自己說。」

　　言檬又一次崩潰：「遲沉在電影裡有吻戲......」

　　楚晗翻了一個白眼，「呵...呵，追星少女的腦回路果然和我們不一樣。」

　　徐願：「鏡頭不是借位的嗎？嘴唇沒有貼到好嗎？」

　　言檬瞬間收住：「是嗎？哦，那不哭了。」

　　楚晗和徐願一臉嫌弃地離她三米遠，只有戚晚放下手機拍拍言檬的肩膀，表示理解。

　　出了商場，準備各回各家。楚晗去停車場開車，打算送三個人回去。

　　戚晚站在窗外擺手：「不用，我叫了家裡司機來接。」

　　正在後座戳手機的言檬抬頭。

　　哦，好吧，忘了你比我們更有錢。

　　楚晗一手搭在車窗上：「我說，你放著上億家産不去繼承，跑去給什麽女明星當小助理，你爸沒被氣死？」

　　戚晚撅了撅嘴：「本來也沒打算給她當助理。」

　　戚晚家裡是投資界有名的大商，本來畢了業回家裡公司入職，現在都該成小戚總了。

　　可她倒好，偏偏跑去什麽娛樂公司應聘私人助理。

　　原因很簡單，她的愛豆喻驍是那個公司的藝人，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希望能做上喻驍的助理，就能每天見到愛豆。

　　結果，喻驍只要男助理。

　　戚晚就這樣被分到了一個脾氣刁鑽的女明星姜如媞身邊。見愛豆的次數，一隻手指就能數得過來。

　　戚晚說：「再看吧，我爸還不知道這件事。」

　　言檬對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追星英雄，加油！」

　　戚晚冷笑回她：「彼此彼此。」

　　徐願和楚晗的白眼又翻上天。

　　……

　　言檬家離商場最近，楚晗先送她回家。

　　大學畢業後，她就沒有再和爸媽住在一起，憑著自己的稿酬買了一套小窩。三室兩廳的戶型，裝修滿滿都是少女心。

　　一個主臥，一個衣帽間，再有一個書房供她碼字、收集愛看的小說和遲沉的各種海報周邊，對了，遲沉代言手機的立牌她也扛了一個回家。

　　打開家門，小狗卷卷搖著小肥臀過來熱情地迎接她。

　　這幾天住院，她讓弟弟言梵把卷卷接回去養幾天，今天才給送給回來，卷卷好幾天沒見到她，又是撒嬌又是打滾，纏了她好一會兒。

　　夜深，言檬洗完澡出來，收到楚晗發來的微信。

　　「節目組明天開會通知流程，明天我來接你，之後再幫你選歌。」

　　來不及回她，微博頁面就推送了特別關心【@遲沉：路演順利。】

　　啊啊啊啊啊！我愛豆今天發自拍了！！

　　言檬猛地翻身，興奮地踢著小脚，戳進微博給他留下一句簡單的祝福評論，即便她的祝福只是千萬條中的不起眼一個，他可能永遠不會看見。

　　才過一分鐘，微博評論數已經過萬，一綫偶像的人氣果然不是蓋的。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言檬眯著眼睛，本能地去撈手機看時間。

　　按亮屏幕，她發現自己微博消息居然炸了！昨晚給遲沉祝福的那條評論被2萬人點贊，楞是給頂到了熱評行列。

　　還有她轉發的實體書上綫微博，讀者的評論都是這樣的：

　　【大大加油，評論我們幫你頂上去，一定會讓你愛豆看見的！】

　　【大大今天填新坑了嗎？沒有我家大大又熬夜追星了嗚嗚……】

　　【大大昨晚又化身點贊狂魔了。】

　　臥槽，又暴露了。

　　「檸檬不萌」這個作者喜歡遲沉，在她的讀者圈裡其實不是什麽秘密。

　　言檬只有一個微博賬號，因爲是作者號，又怕引戰，她不會發任何關於遲沉的微博。

　　但是她手欠，看見帶有遲沉動態的微博就控制不住地要點贊，然而她幷不知道，點贊的微博也會被大家看見。

　　於是讀者點進她贊過的微博，一整頁刷下來，每一條內容都和遲沉有關。

　　檸檬不萌追星的事實，就這樣暴露了。

　　删？

　　來不及了。

　　好在她的粉絲都很可愛，知道她追星後，看到與遲沉有關的微博都會@她，還有人調侃說：「大大，下次接機咱們偶遇一下？」

　　*

　　第二天早晨，楚晗按時來接言檬。

　　言檬額角的傷口在結痂，不敢化妝，素淨的一張小臉搭配鴨舌帽出門。

　　打開車門鑽進副駕駛：「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不是說開會是十點？」

　　楚晗打著方向盤：「早？我是晨練結束，洗完澡吃完早飯才來接的你，結果你又讓我在樓下等了半個小時，你敢再墨迹一點嗎？」

　　言檬撅著嘴：「我不是要拆紗布嘛，再說我以前都是半夜碼字，作息改不過來了。」

　　楚晗看了一眼她額角的傷口，疤不大，之後剪個劉海應該能遮住。

　　她替言檬把鴨舌帽扣低：「以後，你每天都要跟著我晨跑。」

　　「爲什麽？」

　　「開嗓練氣，如果你不想在你愛豆面前丟人的話。」

　　言檬倒吸一口凉氣，抱拳說：「楚老師，救救學生吧。」

　　《Hi少女》是米杭傳媒投資主辦，這次開會地點定在米杭公司的會議室，時間還早，趕來開會的選手却很積極，興奮又小心地向工作人員問路。

　　言檬跟著楚晗一路進了電梯，直上十六樓會議室，推門進去，選手們差不多齊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

　　她們兩人一進去，目光齊刷刷看過來。楚晗酷酷地揚了一下嘴角，雙手抄兜坐在一個不起眼地角落。

　　言檬跟過去，笑眼彎彎，搖手跟大家打招呼：「大家好啊。」 對面也有幾個選手衝她微笑點頭。

　　工作人員正在簽到，陸陸續續有選手進來。言檬四處望瞭望，發現有那麽幾個眼熟的，和她一樣都是從北京賽區選上來的。

　　要說這些人裡最顯眼的，當數窗邊那個身穿黑色低胸吊帶裙的女生，她長得不算太漂亮，但身材有料，一臉對誰都瞧不上的傲慢。

　　言檬對她有幾分印象，依稀記得她叫什麽蔓，也是北京賽區的，傳言和主辦方有幾分關係，不過她唱功怎麽樣言檬就不記得了。

　　坐得無聊，幾句閒言碎語跌進耳裡。

　　「哎，那個就是葉蔓蔓，我聽說她和米杭老總關係不一般，决賽是穩進的。」

　　「不是吧？不會真的有黑幕這一說吧？」

　　「可我聽過她唱歌，真的很一般啊。我聽說北京賽區有幾個實力都很强的。喏，那邊的言檬和楚晗，聽說都很厲害。」

　　言檬：？？？

　　你們莫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

　　楚晗聳了一下言檬的肩膀：「崩住，人設不能塌。」

　　「......」

　　確認所有人都到齊，節目總導演帶著兩個執行導演進來，準備開會講一下比賽流程。

　　三位導演分別做了自我介紹，簡短又客套地恭喜大家能進入全國賽。總導演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言檬之前初賽就見過他，對他的唯一印象就一個字——凶。

　　接下來就是介紹整體比賽規則，選手們紛紛掏出小本子認真記下。

　　進入全國賽後，節目開始正式錄製，三大視屏網站同步播出，傳言節目評委都是娛樂圈數一數二的流量明星，節目熱度可想而知，米杭在這個節目上算是下了血本的。

　　比賽分爲淘汰賽、半决賽和總决賽，最後獲得前三名的選手將會被米杭和另外兩家公司當場簽約出道。

　　30名選手搶3個名額，可見比賽殘酷。

　　以免大家記不住，總導演先介紹了前期淘汰賽的詳細規則。

　　淘汰賽，30進15，選手們需要準備的節目相對簡單，一首比較拿手的歌曲即可，風格隨意，唱跳原創都可以。

　　錄製淘汰賽時，三大評委不會到場，由專業評審團和現場的100名觀衆打分，按照成績高低晋級。

　　言檬埋頭苦記流程，聽到這裡她抬起頭，小眼神可憐巴巴地望著楚晗。

　　也就是說，進不了半决賽，她連和遲沉同框的機會都沒有？！

　　唉，追星，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