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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魔王總裁結婚了 - 第87章字體大小: A+
     
    第87章

      第二輪結束,主辦方在酒店租用了一間會議室來公佈結果。

      剩下四十人,圍繞長長的圓桌坐滿,各種膚色發色,來自世界各地。

      華國選手四人坐在了一起,一直沒跟他們打過招呼的獨行俠梁非凡終於露面。

      公佈名單開始之前,每人面前放了杯水,梁非凡悶聲不響地從兜里掏出一小包茶葉,往一次性紙杯里拈了一撮。

      很……優雅。

      因為他就坐在鄰座,郁久感覺晾著他不太好,就和他搭話:「這幾天休息得好嗎?」

      梁非凡沈默。

      郁久:「……嗯,這是什麼茶葉?」

      不說話。

      郁久只能轉向另一邊,對呂揚做了個尷尬的表情。

      呂揚笑著掏出兩塊巧克力給他,郁久感激地接了,又把其中一塊遞給梁非凡。

      高冷的梁非凡,終於伸手拿了,眼睛向下垂著,小聲說:「……謝謝。」

      郁久轉身就是一個大拇指:還是呂哥有辦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交頭接耳的聲音漸漸小了,評委會代表進來三人,為首者是法國的鋼琴大師克拉克。

      他手裡的名單,決定著在場選手的命運。

      其中有一半,將要離開賽場。

      趙萌今天興致一直不高,也不怎麼說話,接過男神的巧克力勉強笑了笑。

      等大師進來後,便眼也不眨地盯著。

      大師沒有多言,先是表揚大家都是優秀的年輕鋼琴家,然後就開始宣讀名單。

      法蒂亞諾進了,金成妍進了,之後便是呂揚。

      呂揚明顯愣了一下,隨後笑容乍現,很快又收斂。

      梁非凡在呂揚前面一個,宣佈呂揚的勝利等於宣佈了他的失敗,他捧起茶杯,掩飾性地喝了一口。

      聽到蘇西嚴的名字,代表Y字近了。

      yan和yu,一直排在前後,郁久閉上眼睛,等待著大師的審判。

      「yujiu。」

      手瞬間收緊。郁久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來。喜悅全面擠走了緊張感,讓他手腳都微微發麻。

      大師遲遲沒有報出下一個名字,會議室里終於有了雜音。

      沒有趙萌,沒有Z。

      名單讀完了。

      大師又說了幾句鼓勵,提醒大家注意身體,不要受傷,大門便開了,人群魚貫而出。

      趙萌捂著臉哭起來,梁非凡則低著頭,也沒有立刻站起。

      呂揚和郁久對視一眼,覺得還是先出去為好。

      剛起身,有人叫住他:「你的手。」

      梁非凡看著呂揚:「你的手……怎麼了?」

      呂揚左手纏著繃帶,是個人都能看到,但他在台上的表演,並沒有什麼痕跡。如果不是郁久之前注意過,也很難聽出是手傷影響了他的發揮。

      他一直掩藏著自己有傷的事實,直到今天。

      郁久知道,那首波蘭舞曲到底給他帶來了負擔,儘管呂揚一直沒說什麼,但下一輪的勝負很難說了。

      梁非凡似乎很不能接受:「你有傷?……你有傷還能進第三輪?」

      郁久微微皺眉,呂揚也沒有說話,梁非凡察覺到自己說錯話,掩飾地低下頭:「……好好休息。」

      說完,他趕在兩人前面衝出了會議室。

      趙萌這時候也哭完了,揉了揉眼睛站起來:「我們走吧。呂哥恭喜你,郁久也是。」

      她努力做出一個笑來:「走到這裡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我以為我在預選賽就要被淘汰呢……」

      「我媽昨天也來看比賽了。」她走在最前邊:「又跟我嘰里呱啦一通說進了正式輪已經算贏了,我覺得也是啊,對我來說真森林木的很好了。」

      她不斷地說著安慰自己的話,然而郁久知道,沒有人是甘心輸的。

      出來後,趙萌的媽媽將她接走了,郁久梭巡一圈,也在人群中看到了藺從安。

      他招招手,又問呂揚:「你家人沒來嗎?」

      呂揚:「我哥今天來,要晚上才到。你們先走吧。」

      「難道本來是要接你回家的麼?」郁久開玩笑。

      「是啊。」呂揚的喜悅也是內斂的,彎了彎眼睛:「沒想到還能苟延殘喘一輪。」

      比賽向前推進,很多選手的家人都來了,不少都選擇了不再住主辦方提供的酒店。

      郁久和藺從安出去時,看見外邊一片混亂,有的人哭有的人笑,多的是一大家子抱在一起。

      好不容易擠出去,郁久心有餘悸:「人真多。」

      藺從安反常的有些心不在焉。

      官網已經公佈了比賽結果,藺先生應該已經知道他進了第三輪,為什麼看起來不太高興?

      郁久疑惑:「從安?」

      藺從安頓了頓:「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他猶豫很久,一邊後悔自己錯過了好時機,一邊又擔心現在說會影響到郁久:「我見過你的父親了。」

      郁久睜大了眼睛。

      「如果你希望他來,我可以現在就讓他過來。」

      幾乎所有選手的父母都來了。

      除了少數單親的,剩下的一家子賽一家子的多。

      父母是基本的配置,像法蒂亞諾那樣一來來十幾個的也不少。

      畢竟走到這一步,他們已經注定是全家的驕傲。

      可是郁久沒有這樣的角色,每次都只有藺從安孤零零一個人在外邊,他怕郁久看到別人其樂融融,自己也會羨慕。

      如果郁久的父親從沒出現過,他也不會胡思亂想,可既然人活著,藺從安總是免不了質疑自己的決定。

      瞞下他的存在,究竟是不是對的,郁久會希望看到他嗎?

      「……」郁久不知該說什麼,腦子里一團亂麻,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別在這兒站著……他真活著?」

      「嗯。」吹著夜風,藺從安邊走邊說:「能回國還多虧了你。」

      他將其中緣由大概說了一遍。

      郁久若有所思:「所以,他來找你?找你幹甚麼?」

      「……」藺從安卡了卡。

      郁久皺眉:「是不是找你要錢?別給……或者少給一點,別讓他餓死就行了。」

      華沙街頭,郁久披了件藺從安帶的厚外套,臉上因為上台,還擦了點薄薄的粉。夜風溫柔地吹起地上的落葉。

      他輕聲道:「我不會再認他了,只有你,你才是我的家人。」

      藺從安沈默片刻,點點頭,和郁久並肩,慢慢向前走。

      ……

      第三輪賽事,全球入圍二十人。

      網絡上除了嘆息和同情法蒂亞諾,剩下全是支援郁久和呂揚的聲音。

      而國外的社交網站上,兩個風格各異的帥氣年輕的華國鋼琴家,也走入了人們的視線。

      呂揚在國外反而有人認識,此刻重提,竟有迷弟迷妹高呼「王者歸來」。而郁久,托了那個殺人狂電影宣傳片的福,也迅速圈了一波粉。

      那部電影雖然在國內被剪得亂七八糟根本看不懂,但在國外實打實地上映過,票房也回了本,口碑還不錯。

      宣傳片的郁久也曾得到一些人的關注,只是因為不知道是誰,很快沈寂了。

      這一次肖賽,郁久橫空出世,讓很多人回憶起來——原來是他!那個電影宣傳片里的鋼琴男孩!

      亞洲人本來就顯小,郁久在這幫國際友人眼裡基本是個「男孩」,媽媽粉迅速崛起,大呼可愛。

      但郁久的琴風卻不止可愛。

      他前兩年把輕靈浪漫詮釋到了極致,後來更擅長跳躍感強的曲子,和勢大力沈的厚重曲風。這一點,和蘇西嚴有三分重疊,但他比蘇西嚴更平和,也更全能。

      這是什麼東方寶藏?

      微博人士更是笑哈哈,不少翻牆網友每天定點定時地把國外的彩虹屁翻譯過來給大家看,全華國與有榮焉,大呼長臉。

      …………

      轉眼,第三輪比賽過半,明天就輪到呂揚上台比賽。

      晚上,房裡吹風機壞了,郁久下樓找前台換,卻看到兩個戴著口罩的人拎著一隻大醫藥箱和他擦肩而過。

      箱子有點顯眼,而且他們去的三樓,正是呂揚的房間所在。

      郁久下了樓,拿著新吹風回到房間,和藺從安說了這件事。

      「會不會他手傷又嚴重了?那明天可怎麼比啊……」

      藺從安沒辦法安慰他,只道:「只能盡力了。」

      這注定是有關傷病的一日。

      法蒂亞諾也在這一天比賽,並且是第一個。

      他手掌縫了針,到現在還纏著紗布,上台後記者們全盯著他的手狂拍,就連直播攝像也切了一下他的近景。

      小胖臉色不好,沒什麼精神,看起來還在受苦。

      那麼大的口子,幾天內肯定不能愈合,不動還好,一動扯著疼。

      止疼藥和針就別想了,這畢竟是手部操作的極限考驗,真要這樣做,不如退賽了。

      哭唧唧的小胖在台上倒是很堅強,只是演奏足足有五十分鐘,到後來,小胖彈得明顯亂了。

      郁久心道,只要評委還有基本的公正,這樣的演奏肯定會被淘汰。

      演奏結束,法蒂亞諾站起來,眼睛紅了。

      他開口用英語說話。

      「謝謝評委,謝謝觀眾。沒能把握好機會,也不再有下一次了。我……我很抱歉。」

      台下有人哭泣,更多人為他鼓掌,法蒂亞諾宛如一個戰士,悲壯卻令人記憶深刻的下了台。

      郁久抽空刷了刷微博,果然,看直播的網友們已經將他的發言截下來,看到視頻的很多路人也被感動了。

      傷病太殘酷了。

      「就不能給他一個機會嗎?本來彈得很好的吧,鋼琴神童啊!」

      「下一屆年齡就超過了吧……這個比賽辦的頻率太低了……很多人都只有一次機會啊……」

      「通融一下嘛,又不是機器打分」

      這樣的呼聲自然引來反彈,尤其是平時關注體育圈的人,被這邏輯騷得恨不得自戳雙目。

      「不是機器打分,長見識了:)」

      ……

      郁久把手機鎖上,心中不好預感更盛。

      法蒂亞諾只是手被划傷,好歹完成了比賽,可呂揚呢?

      整整五十分鐘的高強度演奏,他真的完成嗎?

      呂揚上了台。

      見他手上沒有纏繃帶。郁久放下了一點心,等待他開始。

      強光打在舞台,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呂揚坐在鋼琴前,抬著手,遲遲不往下按。

      觀眾席漸漸嘈雜。

      足足半分鐘後,呂揚終於按下了琴鍵。

      郁久心下一沈。

      他的左手從一開始就錯音了。

      果不其然,觀眾席的聲音不僅沒有隨著演奏平息,反而更加大起來,很多人問觀賽的同伴:怎麼了?他怎麼了?

      第一首彈完,立刻進入第二首,時間已經過去七分鐘。

      台上,呂揚彈奏著,一滴汗落在琴鍵上。又很快被手指抹去。

      情緒進不去,這是一場失敗的演奏。可就算是失敗的演奏,他也想將它完成。

      忍受著整個手掌和手腕處陣陣尖銳的痛楚,呂揚不斷地在心底祈禱,祈禱那不聽話的手指,能聽一次指揮,一次就好……

      啪。

      琴音斷了。

      呂揚再聽不見任何聲音,視線內只剩下黑白琴鍵。

      這是他曾經熱愛的樂器。

      每一個鋼琴演奏者,都幻想過自己能夠駕馭這台樂器。可「駕馭」是多麼難的一個詞,古往今來,又有多少人敢說自己做到了呢?

      小時候的呂揚想得更狂一些,他想「征服」。

      為了「征服」,他走上了這條尋常人忍受不了寂寞的道路。

      然而它注定要終止在今天。

      半晌,呂揚終於平穩了呼吸,他站起來,面帶笑容。

      「對不起。」他向台下鞠躬。

      對不起,沒能完成演奏。

      對不起,沒能走下去。

      ……

      「對不起。」呂揚面帶遺憾:「說好要看到決賽的。」

      短短十幾天,郁久第不知道多少次來到機場,一次次地送別。

      「沒關係。」他把之前去巴黎玩時帶的小禮物遞過去。梁非凡和趙萌走前他也送了,這是最後一個:「有機會再一起玩。」

      安檢外邊,人來人往,機場里永遠不缺遠行和分離。

      趙萌和梁非凡走的時候,郁久尚沒多少傷感,但呂揚卻令他有點失望。因為下台後他跟郁久說,會一直看到決賽結束。

      結果呂揚他們家公司有點事,他爸和他哥要他幫忙,郁久第三輪都還沒上去比呢,他就要回去了。

      「認識你真的很高興,你肯定走得比我遠。」呂揚說:「回去我會在直播上看你的比賽的。哦對,我還下載了微博。」

      他笑起來,晃了晃手裡的手機:「世界很小,我們會再見的。」

      飛機轟鳴聲震動大地,郁久點點頭,和他揮手道別。

      呂揚的哥哥拉著行李箱,和他說了什麼,兩人一起消失在安檢入口。郁久悵然若失地站了一會兒。

      迎面一群女生經過,為首者突然看到他,喊道:「yujiu?」

      郁久回過神,觀察幾秒才認出來:「蘇西嚴?」

      蘇西嚴勾勾手指,身邊的小姐妹們一哄而散,她走近幾步用英文問:「你來接人?」

      郁久是來送人的,卻沒有否認什麼,只是笑笑:「嗯。」

      蘇西嚴五官凌厲,看著就不好惹。她穿了條花哨的裙子,頭髮還挑染了紅色,墨鏡頂在頭上。

      「嗯哼……」她突然湊得很近:「我看八卦,說你父母雙亡,是真的嗎?」

      郁久不自覺地後仰,冷淡地回答:「嗯。」

      「哇……」蘇西嚴誇張道:「那你好倒霉哦,一直和你一起那個帥哥又是誰?你還有其他親戚嗎?」

      「是我丈夫。」郁久用了husband,表示他們的關係受法律認可。蘇西嚴似乎有點看不懂眼色,還覺得郁久回答她就是有聊下去的慾望,追問道:「你都結婚了啊?不過你丈夫很帥哦!話說中國人吃狗嗎?」

      郁久:「…………」

      她最後這句話聲音比較大,在一旁聊天的小姐妹們都聽到了,頓時大笑起來,也參與起了對話。

      「這個也是彈鋼琴的?」「弟弟好嫩啊!」「弟弟也是來接人的嗎?華國來的?有年輕人嗎一起玩呀,晚上……」

      「收聲!」蘇西嚴喊道:「把人家弟弟嚇壞了,瞧,不高興了都。」

      郁久摸出手機,給藺從安打電話。本來說好在機場外邊的咖啡廳等他的,但現在他只想使用藺總召喚大法,否則郁久覺得這群女孩真的想要跟著他到酒店……

      電話立刻通了,郁久裝模作樣地拿來下看了一眼屏幕:「餵,從安?」「嗯嗯,一會兒就到。」「好的好的……」

      身後的女孩子們不知道說了什麼,又笑成一團,郁久耳朵里傳來藺從安令人安心的聲音:「是遇到人了嗎?」

      「嗯,沒事我這就甩掉了……你還在原地嗎?」

      「……你朝arrive的方向看。」

      陽光從高聳的玻璃牆里灑進來,郁久舉著電話,眯起眼睛,尋找指示牌。

      身後蘇西嚴的聲音漸漸遠去,郁久睜大眼睛。一群人拖著行李箱向他走來。

      「郁久——」樓小川又曬黑了,襯得一口白牙更白,頭剃成板寸更像個不良,他加速跑著衝過來,後面還跟著許多人。

      楊述,小熊同學,程自遠;邱教授也來了,小寶被他媽媽抱在懷裡;劉柯喬和鄭新見樓小川狂奔,也跟著跑起來,嘴裡喊著「跑什麼——」;還有咖啡館的同事,金燕老師,隔壁劉奶奶……

      「郁久!」

      他們七嘴八舌地喊著他的名字。

      郁久發現,比起兩年前青音賽時,他又多了許多朋友。

      他撇開身後的驚呼和蘇西嚴一行人各種奇怪的問題,眼裡現出光來。

      呂揚走了,屬於他的朋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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