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懸浮車抵達科研院後， 走下來的是人模狗樣帳篷消失的元帥，和被他圈在手臂裡滿身不自在眼睛飄飄忽忽仿佛被撩硬了一萬次的狐狸。

　　拎著溫瑾徑直朝林教授的辦公室走去，路上收穫了不少目光。

　　沒辦法， 這兩天有關溫瑾的信息量實在是太爆炸了，並且議院、軍部、科研院三方最終都沒有拿到研究溫瑾的權力，所以有關德維特的風言風語也多了起來， 探討他和溫瑾之間關係的閑言更是多。

　　再加上有心人的煽動，現在科研院內部的輿論已經越來越不正常了。

　　不過德維特現在並沒有時間去在意這些， 他抱著溫瑾徑直走向了林教授辦公室的方向。

　　那天爆炸事件結束後， 林教授粗略地去醫院做了個檢查報告， 就回到科研院繼續工作了， 蟲毒的解毒劑每一天都在爭分奪秒地進行， 身為項目的第一負責人，林教授一分鐘都不敢懈怠。

　　而那一天晚上的報告， 他也如實地上交給了軍部和議院各一份。

　　其中提到有關他被穿著亞述士兵制服的人擊傷的片段，最終被議院在一個很偏僻的監控裡找到視頻證據，然而對於林教授身上的傷口已經完全好全了的這件事，醫院和議院都表示了充分的懷疑。

　　對此，林教授一直緘口不言。

　　“差不多情況就這樣， 那天晚上擊傷我的， 的確是一名士兵，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對方也不能那麼泰然若之地走進科研院。”研究室內，林教授揉了揉腦穴， 喝了一口科研院給配置好了的營養餐，“之前被人潛入的事情之後，科研院的防守比之前更嚴格了。”

　　營養餐和溫瑾平時吃的東西不一樣，前者大多由液體組成，味道貧乏，好處是吃的快，且易於平衡。

　　“院內被轟炸最嚴重的地方，也是契獸專案小組。”德維特的目光點了點，他沒有說錯，林教授現在的辦公室，就是科研院給他臨時換過的，並且當天晚上，受傷最嚴重的，就是這兩年致力於研究契獸的林教授。

　　倘若不是溫瑾在的話，林教授和那一干契獸，那天夜裡很有可能會被永遠地埋在山谷內。

　　“為什麼要衝著契獸來？”順著德維特的想法下去，林教授皺起了眉頭，“尤塔和亞述矛盾深厚，彼此怎麼鬥都說的過去，但這和契獸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動手，也是一個問題。

　　德維特的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林老，您這兩年有關契獸的發現，有哪些？”

　　說完後，他趕在林老說話之前，補了一句，“不僅限於已經確認的發現，包括猜想，和任何人提到過的猜想，越深越好，有哪些？”

　　公佈就意味著完全確立，那是要經過非常繁複的手續和過程的，這些發現林老能立刻複述出來，但是猜想……這可就不好說了。

　　德維特一句話成功地把林教授憋了回去，後者好好地想了半天，露出了個無奈的表情，“猜想真不好說，我們不是獨立工作的，科研小組內的成員想法各異，探討各種可能是我們的本職工作，這範圍太大了。”

　　德維特的面色沉了沉。

　　“不過。”林老想了想，又道，“你是在懷疑，可能是因為我們契獸項目組的某項發現或者猜想，震到了他們，所以他們才會不留餘力地想來攻擊我們小組，並且給契獸下毒嗎？”

　　德維特點頭，補充了一句，“很有可能和蟲毒有關係。”

　　否則的話，幕後黑手為什麼要給契獸也下和蟲毒差不多的毒素，並且……當初如果不是溫瑾在場的話，那些潛入科研院的人，還曾經想給伊芙注射第二次蟲毒來加速她的死亡。

　　為什麼不是艾倫，為什麼不是實驗室裡的其他人而是伊芙？

　　林教授思索了一會，拆開了第二管營養劑，“你知道，有關契獸的研究這兩年層出不窮，且專案遠遠高出過去幾年，主要是因為我們發現契獸對人類能量風暴這方面，可能會有幫助。”

　　德維特應了一聲。

　　這點他是知道的，其中典型代表就是阿奇，身為和德維特同齡的阿奇，在德維特已經被能量風暴困擾了很長時間的時候，對方卻一次都沒有爆發過。

　　能量強悍程度都不能用作理由，因為同樣是A級異能，平均爆發年齡比阿奇現在的年紀要小上好幾歲，而差不多的案例，還有伊芙。

　　“所以我們的研究一直都是以契獸對人類的幫助這個塊面來看的，你說蟲毒，當初契獸對這方面的益處我們也猜想過，但是這方面並沒有定論，只有個很模糊的猜想。”林教授說著，有些無奈道，“我這兩年也確實很想研究契獸，但是你知道，咱們國家現在在打仗呐，什麼契獸啊都得往後排，戰場要用的東西永遠列在第一位，所以實驗啊什麼的我們都沒來得及做。說來也是慚愧，這兩年我們小組連古代有關契獸的文獻，都沒有完全查看完。”

　　這些話聽上去好像毫無線索，連德維特都想著這個話題可能要結束了，可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古代契獸文獻？”

　　“對啊，咱們現在人對契獸的瞭解可沒有先祖多。”林教授做了個誇張的表情，“最近契獸的熱度越來越高，我前兩天還聽見我們小組一個小年輕開玩笑說什麼老祖宗是契獸的迷弟迷妹，我覺得這個特別形象，你不知道吧，之前在β礦星出土的一塊古老晶片裡，寫的可全是對契獸的誇讚之詞，我們對上古文字還沒有完全破解，只能看懂隻言片語，不過我一直猜測，如果把那個晶片完全解讀了，咱們對於契獸的瞭解會更加透徹。”

　　林教授說著，目光裡露出了獨屬於科研家的興奮光芒。

　　德維特微微一愣，“林老，亞述先祖對契獸的迷戀無人不知，那麼為什麼亞述的人和契獸，會演變成今天這幅模樣？”

　　有關這個問題，各大論壇，亞述的任何人都能給出答案，但德維特現在想聽一聽林教授的版本。

　　林教授似乎也被他這個突然的問題給問頓到了，皺著眉思索了好一陣子，才歪著頭道，“你這個問題範圍有點大。最早先祖和契獸的關係確實非常好，且那個時候，根據史學家的猜測，比起我們亞述人，契獸才是亞述的主宰地位，先祖太迷戀契獸了，很多古代文獻上，甚至會具體描述和……和契獸行魚水之歡的，過程。咳，反正導致了曾經很長一段時間亞述都因為契獸而處於戰亂狀態，他們為了各種各樣強悍而美麗的契獸爭搶，因此，最早的亞述這片土地上處處戰爭，這或許就是一個種子。”

　　“讓後來的亞述人對契獸不滿的種子，畢竟強悍的契獸，不是每一個亞述人都可以匹配到的，對於普通人來說，那些因為契獸而引起的戰爭，就是場噩夢。”

　　德維特停頓了片刻，那些歷史逐漸開始浮上眼簾。

　　是的，曾經的契獸給亞述的普通人帶來了非常不好的印象，而後來，當現在的政權掌控亞述，伴隨著契獸的衰弱，和契獸結為婚姻的法律也就這麼被廢除。

　　而當初廢除這項法律的……是伊頓•梅爾森。

　　印象中，伊頓•梅爾森是個徹徹底底的反契獸主義者，他是當今首相梅爾森往上數七代的家主。

　　德維特的面色動了動。

　　就在這時，窩在德維特懷裡的溫瑾因為盯著桌上某個小鐲子狂看，而差點摔下德維特的手臂。

　　伸手接住了冒冒失失的小狐狸，德維特的思緒被打斷，目光順著看了過去。

　　“唔，”把最後一管營養劑喝完的林教授掂量起了那個小鐲子，“這個是陳雄還給我的。老實說，那天在科研院的時候他……變成熊的那一下---”

　　“嚇到您了？”

　　林教授搖頭，苦笑了一下，“自己養的小傢伙，變成什麼樣都不可能被嚇到。”

　　溫瑾的耳朵抖了抖，抬起頭看了德維特一眼，若有所感的德維特也低下頭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溫瑾的耳朵往後面一縮，不再看他了。

　　“你喜歡這個？”林教授說著，把鐲子往溫瑾面前托了托。

　　“……嗷嗷。”溫瑾小聲叫叫。

　　這個鐲子，如果溫瑾沒猜錯的話，應該和恒石的主人有關，上面的味道太強烈了。並且從剛剛林教授和德維特的交談來看，他們似乎經常會去發掘一些古物，並且稱之文獻，說不定他身上的水系恒石，和這鐲子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

　　和洪荒大陸相關，溫瑾當然感興趣，然而他已經拿了人家一個恒石了，怎麼好意思又白拿別人一個鐲子。

　　似乎是看出了溫瑾的猶豫，林教授露出了和藹的笑容，“蟲毒的解毒劑已經到最後關頭了，小傢伙，你可是這個項目的大恩人，多少個鐲子你都是應該拿的。”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溫瑾，他盯著林教授看了會，突然扒進德維特懷裡，咬著後者的袖口讓對方把手伸出來，緊接著，把幾味藥草放了上去。

　　“這是……”林教授有些震驚地看著橫空出現的幾顆藥草，他都不知道溫瑾是從哪兒橫空變出來的，“你是從哪……我之前聽陳雄說過，這就是你讓他們給我磨成藥的那種草藥？”

　　溫瑾點了點頭，並沒有回答他有關從哪拿來的問題，然後無比自覺地咬過了林教授手裡的鐲子。

　　看著林教授哆嗦著手去拿在他空間裡最平平無奇的藥草，還一臉迥然地盯著他看，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咬著的鐲子，溫瑾覺得好像有點不好意思，於是又拿出了兩個丹藥。

　　“這個，是祛濁丸和定神丸。”前者是去蟲毒的，後者是溫瑾覺得這個的人族一天到晚逆行靈氣非常需要的東西。

　　林老眼睛都快看癡了，兩隻手把這三個東西接過去，嘴巴裡神神道道地也不知道在念什麼。

　　“他是不是瘋了啊。”溫瑾看了林教授一眼，好奇地問道。

　　德維特捏了捏溫瑾的耳朵，“不要這麼說長輩。”

　　溫瑾被他這句話給哽住了，心想他都多少歲的妖獸了，林教授這算哪門子的長輩……

　　不過轉念一想，溫瑾又覺得既然德維特這麼尊重長輩，那麼他要是告訴小尾巴他的真實年紀，對方以後說不定就不會總是輕薄於他了。

　　然而溫瑾就這麼一想，話還沒出口呢，就聽見那頭的德維特突然說道，“你聽見了？林教授說的先祖和契獸。”

　　“聽見了。”溫瑾晃了晃尾巴，不就是特別癡迷契獸嗎，以前洪荒大陸上的人族也是，看見他們這些妖獸就走不動路。

　　“我也想和你變成那樣。”

　　溫瑾愣了愣，迷弟和偶像嗎？可以啊。

　　溫瑾一個“好”字還沒說出口，德維特的下一句話就直接搶跑。

　　“行魚水之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