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後邊的直播， 牧晚晚都夾著尾巴做人，親自跑去後台把一棵小白楊放了出來， 並且恭恭敬敬打電話去把人重新迎進自己的直播間。

　教授不愧是教授，在觀看彈幕的途中頻頻不恥下問。

　【一棵小白楊：皮是什麼意思？】

　牧晚晚在團戰之餘， 認真回答：“調皮的意思。”

　【一棵小白楊：666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我很厲害的意思。”牧晚晚說到後面，聲音漸小。

　【一棵小白楊：他們不知道你上期考試是壓線過的嗎？】

　【一棵小白楊：這個學期還疲於學業，沉迷遊戲。】

　【一棵小白楊：你說說，你下周考試要怎麼辦？】

　牧晚晚：“……”她快哭了。

　裴路已經忍笑忍得不行了， 被牧晚晚從底下捏了一把後，終於輕輕笑出聲來。

　他輕咳一聲：“教授您放心， 我會好好監督她學習的。”

　他半邊臉堪堪入鏡。

　【一棵小白楊：你是裴路？】

　牧晚晚愣了愣， 這教授， 該不會連比賽都看的吧？

　【一棵小白楊：我聽我隔壁院校的師弟說過你，也很愛逃課， 再多逃兩節學分都要拿不到了吧？】

　牧晚晚愁了半天， 終於笑了。

　裴路：“……沒有， 教授，我上學期考試是高分過的， 沒壓線。”

　【一棵小白楊：那出勤率呢？】

　【電競圈逃課夫婦瞭解一下。】

　【開個莊，猜Wan神掛科的扣1，不掛科的扣2，買定離手、不退不改。】

　屏幕霎時間被1刷了屏。

　一棵小白楊離開直播間的那一剎那， 牧晚晚轉過頭， 語氣哀怨：“……你說我下周的考試還有救嗎？”

　“有的。”裴路沉吟半晌， 抬手，捋了捋她剛剛癱倒在電競椅上弄亂的黑髮，“沒關係，大不了就是重修。”

　牧晚晚：“……”

　考試當天，牧晚晚的監考老師正是那位老教授。

　可謂是冤家路窄，老教授抱著一本厚厚的書進來時，眼鏡後邊的銳利眼神一眼就鎖定了牧晚晚。

　因為考試還沒開始，牧□□脆把腦袋埋到書本裡，不敢抬眼看他。

　她也真是腦子秀逗了，直到今天看到監考員安排表後才想起來她這位教授叫甄白楊。

　兩分鐘後，她就聽到頭上落下一句：“哼，臨近考試，前兩天還開了十多個小時的視頻，我看你是真不怕掛科了！”

　牧晚晚：“……”不是的教授你聽我說。

　“我問過了，那些人送的禮物都是可以換成現錢的，你收到的禮物是很多沒錯，但這只是一時之財，哪有學習來得寶貴、長遠？”

　牧晚晚點頭：“您說的是，教授，其實……”

　她話還沒說完，另一個監考老師進來，甄白楊教授立刻轉身，也不聽她把話說完，就氣呼呼地自個兒走了。

　連續考了兩天的試，最後一科結束後，她頭也不回衝回基地，準備睡上個三天三夜……結果一回到基地就被羊哥拎去了會議室。

　“怎麼了你。”這幾天也是羊哥的休息日，他泡溫泉回來後基本沒怎麼過來基地，見到牧晚晚這筋疲力盡的模樣，他先是怔了怔，然後反射性低看了裴路一眼，表情古怪。

　牧晚晚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被考試折磨死了。”

　“哦，我還以為……”

　牧晚晚抬眼：“以為什麼？”

　“沒事。”羊哥道，“明天開始就恢復正常訓練時間了，這幾天都休息好了沒？”

　小肉包吃著西瓜，嘴邊落了一個籽：“沒呢！要不再給我們休息幾天？”

　“可以啊，我讓你在飲水機那休息一個賽季？”

　“……”小肉包連咬西瓜的動作都輕了幾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威脅人……”

　虎哥問：“你呢，這幾天都去哪了，那天晚晚她媽媽過來了你都沒在。”

　平時有隊員家屬過來，羊哥都會幫忙招待著。

　羊哥愣了愣：“你母親過來了？怎麼沒人通知我一下？有地方住沒？”

　牧晚晚點頭：“有，我都安排好了的，她已經回去了。”

　“這群人沒搗亂吧？”

　小肉包：“哪能呢？伯母可喜歡我們了。”

　小肉包說的羊哥自然不信，他看向裴路，裴路略微點了點頭，他這才放了心。

　安撫隊員家屬也是他的工作，這算是他的工作疏忽。

　“下次如果還過來，記得提前跟我說一聲，住行方面我會幫忙安排打理的，也就這幾天逢上放假你有空幫襯著，以後如果在訓練時間過來，你怎麼顧？”說到這，這個話題就算結束了。

　羊哥從手中兩個大文件夾裡，給他們遞出兩份資料，“行了……先說正事，這次的青訓生質量都很高，我挑了好久……這是替補席最後定下來的兩個人。”

　LPL的每個隊伍都能有兩個替補，但TS之前只有一個，是因為去年的青訓生沒有特別出彩的，不止是TS，似乎每個戰隊去年的青訓生都不是太理想，許多戰隊從外面招兵買馬，而TS嘛……羊哥眼光高，不好的TS看不上，好的看不上TS，形成了一個死循環，最後一個替補都沒要進來。

　現在小輝要退役了，替補席不可能空著，加上TS的人氣暴增，報名人數以十倍之多的數量在增長，選擇自然也多了。

　資料被裴路接了過來。

　牧晚晚湊過去，靠在他手臂上，隨便掃了一眼，一個上單一個中單，兩人都是十八歲，下邊有一條長排的獲獎信息，都是些小比賽，但全部湊在一塊看起來還挺唬人的。

　裴路沒抬眼，問：“是我們的青訓生？”

　羊哥點頭：“嗯，剛加入還沒半年，剛和直播平台合約到期就來我們這裡當青訓生了。”

　“今年的青訓生厲害啊。”小肉包接過來看了看，“這個中單我跟他對線過，打法挺強勢的。”

　“沒錯，他對線很強，你是團戰型選手，我選擇他也是希望以後在打比賽時有更多的選擇。”

　“不是，什麼意思啊……”虎哥看了眼，嘖了聲，“怎麼又有上單替補，我有這麼菜嗎……”

　之前的唯一替補小輝就是打上單的。

　“這跟你菜不菜沒關係，跟包子那個一個道理，互補，”羊哥道，“你打抗壓不太行，而且就是個替補而已，放著以後出了什麼意外可以先用著，不然又跟上次春季賽一樣，隊員出事後沒有能補窟窿的，太憋屈了……”

　“可別提了，絕對沒有下次了。”小肉包趕緊揮揮手，打斷他。

　羊哥點頭，頓了頓：“只要你們打得好，這兩位替補就只是個過來旁聽的小朋友而已，而且這次夏季賽我也沒打算讓他們上多少場比賽，比賽經驗還不夠，再說了，難道讓TS以後就只靠你們不成？”

　虎哥想想也是：“也對……新人還是要練著的。”

　“……等等，這是什麼？”

　小肉包看得仔細，發現在各種資料中間，參雜著小小一行字：【LPL最喜歡的隊員是？(最多可填二位)】。

　問題上說的是LPL，實際上就是問在TS裡最喜歡誰。

　這兩位替補填的一模一樣：Wan神、Lu神。

　“不是，這小中單啥意思？”小肉包道，“心底再怎麼樣，表面上也得填老子的名字吧，這麼不懂人情世故的嗎？？”

　虎哥一看，也氣呼呼的：“嘿！我這個也填的他們兩！”

　牧晚晚看了眼，笑了：“有眼光。”

　羊哥安撫道：“他們兩總決賽承包了三場MVP，人氣一時高點也是正常，等他們入隊後你們秀幾把，心也就偏到你們這邊來了。”

　兩人順著台階下了，嘴裡念叨著一定要給小替補們看看什麼叫奪命中/上單。

　羊哥看向裴路：“怎麼樣？我這還有幾個人選，這兩個是我挑出來綜合情況最好的。”

　選擇隊員不止是需要實力，人品也是不可或缺的，之前在陳和那邊就已經吃夠虧了。

　“你看著可以就行。”裴路道，“見過面了嗎？”

　羊哥順口道：“見過了，年紀輕，好騙。”

　牧晚晚聽著一哆嗦——也不知道他們之前來邀請她加入TS的時候，這類對話是不是也曾經發生過……

　裴路接過文件翻了兩頁，忽然發現什麼，微微蹙眉問：“二隊的人沒在考慮範圍內嗎？”

　“啊？資料裡面沒他們嗎？”小肉包愣了愣，“我看他們訓練也挺努力的，我們這樣，他們心裡會不會不舒服啊？”

　TS二隊雖然聽起來也有些牌面，但由於賽規，一個隊伍的二支小隊不能同時參加比賽，所以二隊始終上不了大戰場，替補席對他們來說何嘗不是機會。

　“那你們就不用擔心了。”羊哥笑了笑，“二隊裡面幾個隊友馬上就跟你們沒關係了。”

　大家皆是一愣：“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有個贊助商看中了我們二隊幾名隊員，現下正在跟游龍接洽，想把他們買走。”

　“買走？游龍不可能賣的吧？都在我們這訓練這麼久了，不可能便宜別人啊。”虎哥道。

　羊哥說：“所以說你們傻……買走的價格肯定不會低，而且游龍本身就只是想贊助你們，二隊一直是個順便的事，據我所知，流程已經在走了。”

　“……所以游龍當初到底是看上我們隊伍啥了？”小肉包訥訥道。

　羊哥意味深長地看了裴路一眼：“誰知道呢，有錢人的腦回路是異於常人一些。”

　“他們什麼時候來訓練？”一直默不作聲的木頭開了口。

　羊哥道：“三天後。”

　小肉包：“這麼急？！”

　羊哥不滿道：“還急？現在距離夏季賽還有兩個月整，如果順利，你們接下來的對手就不止是國內隊伍，還有韓國強隊THK和YSP——他們三天後進隊，你們明天就開始整頓開始訓練。”

　……

　替補入隊得非常倉促，加上TS做事情一向從簡，連歡迎會都是趁著晚飯時間辦的。

　入隊的兩人一個叫螞蚱，一個叫黑馬，螞蚱比較矮，長得就像是牧晚晚鄰家的那位上初中的小弟弟；黑馬人如其名，皮膚黝黑，頭髮還是自然卷，好在五官長得還是中國人的模板。

　牧晚晚聽完他們的自我介紹，險些就笑出聲來。

　黑馬全然不知，繼續在自己的個人信息上補充道：“我雖然綽號叫黑馬，但我直播的ID叫烏鴉，因為我比較黑；之前叫黑馬也是因為他們說我的嘴巴像馬嘴……”

　“噗。”

　牧晚晚終於沒忍住笑出了聲。

　眾人齊齊看過來，尤其是黑馬，一臉擔驚受怕：“……如、如果不喜歡烏鴉，叫我黑馬也可以的。”

　牧晚晚實在沒法忍了：“我們在基地大門上邊掛一塊匾吧？”

　“啥？”小肉包問，“世界第一？”

　虎哥：“天下無敵？”

　“不，掛個動物世界。”牧晚晚數了數，“羊、馬、虎、螞蚱，二隊還有個小象，齊活了，我和小路神在門口賣票，木頭當飼養員……”

　小肉包問：“那我呢？”

　虎哥幸災樂禍：“豬圈。”

　兩人再次轟轟烈烈吵了起來，筷子還在空中打了兩架。

　兩個小替補趕緊小聲勸架，生怕他們剛來，TS就因為中上矛盾就地解散。

　**

　一個月的磨合時間過去，兩位替補都習慣得很好，位置也從三樓調到了二樓，一個坐在小輝原本的位置，另一個則是在小肉包旁邊新搭了個桌子。

　房間問題也解決了，在一樓的兩個空房間。

　雖然是替補，但官宣那邊還是會跟進，在下午就把兩位替補的信息發到了官博上，並表示今晚在Wan的直播間會舉辦一場介紹會。

　當晚，牧晚晚直播間的名字就改了，以往都是什麼牛逼哄哄的【國服第一ADC，不服進來看】、【最強輔助在我手，其他AD只能苟】、【千山萬水都是情，不BAN薇恩行不行】……諸如此類，今天則是【TS花花動物園開業啦，開業酬賓均五折！】。

　TS眾人齊齊坐在鏡頭前，為了能塞下這麼多人，他們都坐得很遠，圍成了一個圈，兩位替補坐在最前邊。

　打開直播的時候，觀眾們剛好聽到小肉包那句：“憑啥我坐最後面？我MVP拿得少了嗎你們這樣欺負我？”

　裴路安撫他：“沒事的，坐在後邊，臉顯瘦。”

　“我不嫌臉大啊，比賽時大家又不是沒看過。”

　虎哥道：“你往前邊一坐，觀眾就看不到晚晚了。”

　小肉包：“□□.媽，出去打一架再過來播。”

　牧晚晚無視他們，笑嘻嘻的跟觀眾們打招呼：“大家晚上好。”她說完，朝前面兩人丟了句，“快，跟大家打下招呼。”

　黑馬和螞蚱立刻輪流著打招呼，因為緊張，中間還結巴了半天。

　【新人年紀都好小啊！】

　【什麼新人，之前這兩個也是主播啊，另一個平台的，螞蚱上單，黑馬中單，我都看過，挺厲害的。】

　【Wan神剛剛那一招呼，跟黑/社/會大姐似的……】

　羊哥在屏幕後邊一指揮，牧晚晚就開始介紹了：“別瞎說，什麼黑/社/會？想我被房管封房嗎……來來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黑馬和螞蚱是我們隊伍剛招進來的替補，會跟我們一塊參加下個月的夏季賽！雖然現在是替補，但沒準以後就把虎哥和包子擠下去了……”

　螞蚱忙道：“雖然說出來會有些不恭敬，但我們兩個會努力擠上賽場的！”

　黑馬趕緊跟著點了點頭。

　“呸！”小肉包道，“站著說話不腰疼，我明天就要去抓一個替補AD回來！嚇不死你的！”

　“抓呀。”牧晚晚笑吟吟的，毫無畏懼，“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裡。哪個AD能把我擠到替補席看包，我就管他叫爸爸。”

　彈幕瞬間滿屏幕的666，隊員們在笑嘻嘻地打諢。

　看氣氛活躍起來了，牧晚晚才終於側目，問旁邊的人：“你怎麼不說話？”

　裴路收回腦補，抬頭，耳根子微紅，聲音低低沉沉的：“……你剛剛說的話算不算數？真、真叫爸爸嗎？”

　牧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