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隔了幾周，一日深夜，學校的論壇悄悄出現一則貼文。

　　一張照片，一對男女，不甚清楚的側臉，主旨曖昧不明，女大學生倒貼到教授家門口。

　　不到五分鐘，貼文就被撤下來。

　　暗處裡，隱隱醞釀某種蠢蠢欲動的風勢，就連向來對八卦遲鈍的徐梨，都感覺到不對勁。

　　因為課堂衝突，她辭掉小餐館的工作，連著幾天到學校食堂用餐，隔張長桌的電腦系女同學聚成一團，時不時就瞅來一眼，見人注意到了，又迅速低頭竊語。

　　梅子見徐梨心不在焉的戳著飯，問，」你幹啥呢？「

　　「我老覺得怪，總有人老盯著我。」

　　梅子見怪不怪，」你也別太在意，就有人看見你和夏老師出入同個區。」

　　徐梨皺起眉，」我們住同一社區。」

　　「我知道，但他們不知道，不過問題不在這，問題在於有人聯想翩翩，你之前在那住了兩年，都沒人注意到，為什麼你一跟夏老師確認關係，就傳出流言？「

　　梅子咬著筷子，篤定的說，」我懷疑有人故意亂說話。」

　　徐梨抿了抿下唇，擔心不已。

　　「很…不好聽嗎？會影響夏老師嗎？「

　　「拜託你，先關心自己好不好，那傳言影響的都是你，不是夏老師。」

　　「傻了？人家說你倒貼，說你纏著夏老師不放，還追去社區呢。」

　　「還沒完呢，聽說你那個前渣男友因為腿骨折休一個學期，就有人傳，你為了夏老師，甩掉男朋友，男朋友為了你車禍折腿，我真是不知道，他們從哪點看出，你是有禍國殃民的本事？「

　　徐梨笑了，輕鬆的呼口氣，」沒事，不影響老師就好。」

　　「那不怕影響你嗎？「

　　話才剛歇，鄰桌倆小師妹按耐不住的蹭過來。

　　「那個……不好意思，我就是好奇問問，你真的…跟夏老師交往啊？」

　　「沒頭沒腦，我們熟嗎？」

　　不過兇悍的瞪過一眼，梅子就把兩妹子嚇楞住，沒敢再多問，她倆道個歉就急忙離開。

　　梅子冷哼一聲，」一群吃飽沒事幹，咋不上天呢？」

　　「我這下真成為紅人了。」徐梨托著腮，嘬口優酪乳。

　　近幾晚，窩在夏則臂彎裡，深夜寒氣濃重，被男人富有安全感的氣息包圍，徐梨睡得特別沉。

　　睡睡醒醒間，聽見有人靠在肩窩邊低語。

　　落有似無，似遠似近。

　　她想醒，想聽得清楚些，卻又深陷在溫暖的懷抱清醒不來。

　　「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委屈。」

　　委屈，什麼委屈，她並不委屈。

　　一覺醒來，又像只是夢裡的話。

　　其實徐梨真沒放在心上，照常生活作息，哪怕有人當著她的面碎言碎語，也裝作沒聽見。

　　假日一早，徐梨起來時，就見夏則一身輕鬆裝扮，藍色毛呢，卡其長褲，好整以暇的等在沙發。

　　「怎麼了？」

　　「我們去逛街。」

　　「逛街？「

　　夏則嘴角噙著淡笑，」對，逛街，我們搭公車去。」

　　其實徐梨一直不清楚夏則的身家，但不管怎麼看，他都不像需要搭公車的人。

　　「我們去買衣服。」夏則說。

　　徐梨以為他是一時心血來潮，畫個粉色唇膏，梳攏直發，簡單拾綴裝扮。

　　相偕走到一樓，徐梨自覺地就要鬆開夏則的手，卻被緊緊攥住。

　　「老師，你…」

　　指指相扣，掌心溫暖，夏則把她的手拉進自己風衣袋口裡，」我想和我的女朋友牽手有什麼不對？」

　　徐梨頓時明白了，心軟的一蹋糊塗。

　　她側頭覷著夏則俊挺的臉廓，神色有藏不住的動容。

　　「小水梨，就算你想，我也不想將我的女朋友藏著掖著。」

　　「老師，我並不在意…」

　　「徐梨，我在意，我在意你所受的委屈，更在意你又選擇獨自忍耐。」夏則頓住腳步，板起臉色，」我要你瞭解，在我面前，你可以不要忍耐，可以對我傾訴，我希望我會是世上知道你最多心事的人。」

　　「夏先生，你好霸道。」徐梨笑嗤。

　　夏則屈起食指，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知道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