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徐梨一夜睡得並不安穩,手機螢幕亮了又滅,反復確認,除了一開始問她有沒平安到家,再也沒有任何短信。
她在等待,等待夏則主動告訴她。
告訴她張楚楚不過是一段過去,他倆沒有約會面,沒有私下聯絡,沒有一起回到A市的老家。
徐梨不是不能理解,哪怕前女友堂而皇之的登門,她仍然願意給夏則一個解釋的機會。
夜晚過去,晨曦自東爬起,雀鳥啾啾,陽光自樹梢間灑落。
一切如昔。
世界持續周轉,時間仍自走軌軸。
徐梨的心沉到底。
陷進一場鏡花水月,可著了魔似乎只有她。
隔日,十一前夕。
張楚楚約聘講師的頭一天就造成不小波瀾,一個女人,還是一個身材妖嬈,面貌豔麗的成熟女人,踩著十厘細跟涼鞋,魚尾裙在身後拖曳一片片蕾絲,仿佛墜入人間的妖豔美人魚,屈著手指,引誘每道目光。
本科生血氣方剛,整堂課下來,所有人只在討論她勾人的眼,傲挺的胸。
「離下課還有五分鐘,你們也知道,我是短期約聘講師,所以上我的課,可以輕鬆點,想問什麼都問,我知無不答。」張楚楚嬌笑著。
「老師,我想問你是單身嗎?「有人舉手。
「老師,你欠男票嗎?「
「老師,你看我這條件夠格嗎?「
吵嘈聲四起,梅子忍不住做出翻白眼的舉動,」一群大豬蹄子,像沒見過女人一樣。」
「她的確很性感,是男人都會喜歡。」
徐梨直白敘述,劃開手機螢幕,她等的人傳了訊息進來。
簡單交代,他晚上有教師聚會。
「我現在沒有男票,但不保證明天會不會有。」張楚楚開玩笑的回答。
「對了,莊延有給我敲微信,他問我,你現在有沒有物件?「梅子問。
「不用回答什麼,我沒有物件,對他也沒特殊感覺。」徐梨收拾背包。
「那夏副教授呢?「
「他不是我物件,我也不是他物件,我們充其量就是……炮友。」徐梨蹦著張臉。
「炮友?」
梅子瞠目,這話別人說來不奇怪,但從徐梨口中說出來,就事態嚴重了。
「對,飯友加炮友。」
下課鐘聲響起,徐梨提起背包,」走了。」
學生一窩蜂湧開,張楚楚還是能準確無誤認出人來。
「等等,徐梨,你是叫徐梨吧?「
「有什麼事嗎?張老師。」徐梨回身。
「有時間聊聊嗎?「張楚楚食指點了點腕表,」不用半個鐘。」
她們約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外座,張楚楚點了杯熱咖啡,徐梨只要了杯白開水。
徐梨跟張楚楚的唯一交集只有夏則,怎麼看,她們都不是像是能夠促膝侃談的人,徐梨不知道張楚楚意欲何在。
「徐梨,夏老師有跟你提過我嗎?「
「沒有。」
「徐梨,你這名字真好聽。」
徐梨蹙起眉,」張老師,我待會還有事。」
「介意嗎?「張楚楚抽出根萬寶路。
徐梨搖搖頭。
張楚楚手指細白,塗著嫩粉色的指甲油,兩指夾著白色煙身,好看的緊。
火光一閃,她深吸了口煙,」夏則真的很特別,不是單純說他好看,以前在本科時,他不習慣出頭,但只要一說話,所有人都會聽,他就是有種魔力,叫人不得不去信服。」
徐梨可以理解,她不就差點也一頭紮進去了。
「早些年,我覺得他挺煩,我家裡人都不太管我,我怎麼一天到晚被個男人管。」穿過煙霧,張楚楚挑了挑眉,」我有沒跟你說過,我跟你夏老師交往過好幾年呢。「
「張老師。」
「別急,你這麼聰明,難道聽不出來我為何跟你說這些嗎?「張楚楚微微一笑,」你還是個學生,雖然已經成年,但孤男寡女的,怎麼樣都會對他教育生涯產生影響,你說是不是?」
「張老師。」
「我還沒說完呢。」張楚楚吐了口煙,」你清楚夏則他們家的背景嗎?你瞭解他嗎?我懂像你們這年紀的女娃,抱有幻想,只要有個條件不錯的男人,就緊巴巴著不放,哪管他是別人家的男人。」
「張老師。」徐梨沉下臉,」據我所知,當年可是你出軌背叛在先,如果夏老師真如你說得那麼好,他又何必非得要你?「
「還有,搶男人這種事我幹不出,你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我了。」
徐梨站了起來,」我之前不明白,你來找我,反而讓我明白,若不是在夏老師那兒吃了閉門羹,你又何必鋌而變相警告我,兩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你來我往,感情有這麼廉價嗎?夏老師是個東西嗎?」
「最後,是,我是條件沒您好,可我比您年輕太多,夏老師給過您機會,是您不要他了,您覺得您值得最好的,那夏老師何嘗不是值得更好的女人,單就這點,您就喪失資格了。」
「謝謝你請我喝咖啡,不過我不缺杯咖啡錢。」徐梨最後鞠了個躬,自皮夾取出張紙鈔,拎包走人,」像您這麼高傲的人,從來不低頭聽人說話,自然也沒發現問題從來不在我,而是在您自己?「
張楚楚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再來之前,她以為不過是個黃毛丫頭,這樣的小女生,她過去兩年在朱嘩身邊見的太多,早就應付有餘 。
但徐梨,看著軟弱,沒有利爪。
卻字字犀利。
高傲,是啊,夏則也曾說過,兩個同樣高傲的人,會有什麼好結果?
他們同個圈子出來,就算經歷這些年,她有過別的男人,卻仍然學不會低頭兩個字。
為什麼她得低頭?
步出咖啡廳時,徐梨兩隻腿還在發抖,手心滿是汗,她拿出手機,按下停止錄音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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