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二天一早醒來，蘇籐還是不放心，就想去昨天手下匯報的那個地址看看。程熙公司有個會要開，不放心他一個人去，讓他在家等會兒，保證開完會就過來陪他去。

　蘇籐在家裡等著，順便打理了一下陽臺上的花卉。還沒等到程熙迴來呢，門鈴就響了。

　從貓眼處望了一眼，蘇籐發現外頭站著的，正是蘇茂。他忙開了門，忍不住叨叨：「昨天怎麼……」就說了四個字，蘇茂忽然舉起手來，手一揚，一堆粉末撒出來，蘇籐立刻暈了過去。

　醒來時，蘇籐發現自己躺在冰涼的水泥地上。空中彌漫著刺鼻的化工原料的味道，遠處似乎有人聲，蘇籐皺了皺眉，隻覺得耳朵裡嗡嗡作響。

　費力地甩了甩腦袋，聲音聽清楚了些。

　「現在趕緊打電話要錢吧。程熙號碼是多少？」

　「先別急呀，看看好戲再說。」

　「什麼好戲？」

　蘇籐瞪大眼，其中一個聲音是蘇茂的！他迴想起來，就是在家裡看見蘇茂他纔開的門，然後就……

　他嗓子有點乾，吃力地想喊「茂茂」，發出的聲音卻是含糊不清的。不過這聲音也足夠引起倆人注意了，粉面小生走到他跟前，嗤笑：「喲，醒了？」

　蘇籐眼睛瞪得更大，不可思議地出聲：「卓祈？」

　卓祈居高臨下地看他：「難為你還記得我。我還以為，像我這樣的小人物，是壓根進不到你們這些貴人心裡面去的，消失了……也就消失了。」

　蘇籐不解他這話的意思：「什麼不記得，你不是迴曲湛了嗎？」程熙跟他說的，卓祈家人怕卓祈在東濱學壞，把他帶迴去了。

　「是呀。」卓祈嘲諷地笑，「是迴曲湛了呀。不過就是失去金主庇護，被當做一個廉價破舊的玩偶，誰都可以踩一腳罷了。」說著卓祈彎腰，手在蘇籐臉上捏了一把，「嘖嘖，就是這張無辜的小臉，輕而易舉的就毀了我的好日子呢。我倒要看看，程熙能有多愛你。不知道今天過後，你還能不能得到一如既往的寵愛？」

　被神色裡透著瘋狂的卓祈嚇著了，蘇籐掙紥著坐起來，雙手使力想掙脫勒住他手腕的繩子。

　卓祈用力踩在他胸口上，一腳把他又踢倒，看向門口，眼裡是不加掩飾的興奮：「來了。」

　蘇茂一直在旁邊看著，在卓祈踢他哥的時候就覺得不太對勁了。不是說一根汗毛也不會傷著嗎！不過對金錢的慾望戰勝了一切，他一直忍著沒出聲。這會兒隨著卓祈的視線望向門口，看見鐵閘門處走進來三個滿臉鬍子的粗壯大漢。

　「你到底想乾什麼！」蘇茂往蘇籐那邊走兩步，站在蘇籐身後看著卓祈，「這些是什麼人？不是說拿了錢就放人嗎！」

　「茂茂！」蘇籐趕緊喊，「快，快幫我解開繩子！」

　蘇茂內心掙紥了一下，就這一愣神工夫，粗壯大漢已經走到三人跟前。卓祈指著蘇籐：「就是他。交給你們了。」

　蘇茂這纔確認自己是被人利用了，他大力推倒卓祈，把蘇籐護在身後：「你，你們別過來。」說著又迴頭去解蘇籐手腕上的繩子。蘇籐哆哆嗦嗦的，顫抖著說：「茂茂，他們要踢你了！」

　聞言，蘇茂又迴過頭去，手還拉住蘇籐胳膊沒敢鬆開，腳上一個奪命連環踢朝最近那個大漢踢去。他跟社會上的混混處過不短的時間，打架是家常便飯，所以這會兒不至於兩眼一抹黑的束手就擒。不過畢竟人單力薄，怎麼著不也是三人的對手，眼看著三人漸漸逼近，氣氛凝重不已。

　卓祈跌倒在地，手臂上擦破皮滲出血，卻不甚在意地抹了一把，隻顧興奮地盯著面前的人。

　早晨李家承起得早，他堂哥說今天帶他去工地上看看。這家建築公司挺正規，定下來以後讓李家承簽合同，還得要身份證復印件。李家承沒有隨身攜帶身份證的習慣，證件放在他帶來的行李包裡，所以就匆忙迴去拿。早點簽好了不說定下午還能乾半天，能有半天的工資呢。

　走到屋外，聽見屋子裡頭有倆人在對話，他就奇了怪了。屋子裡籠統隻該有蘇茂一個人，他在跟誰說話呢？李家承性子粗，也沒細想，跨了兩步就想推門進去看。

　裡頭聲音傳來：「這藥粉你放著，到時候你往蘇籐身上撒，聞一下就暈。」

　李家承頓住，蘇籐……這個名字……哦，對了！李家承忽然想起來，程哥他大哥不是就叫這個！他豎起耳朵繼續聽，沒發出一點聲音。

　接著是蘇茂的聲音：「那然後呢，有車嗎？把人運到哪兒去？」

　「這個不用你操心，我找了郊外一家廢棄的化工廠，保管沒人能找到。到時候由我來打電話給程熙，你負責收錢就行。」

　「行……那走吧。」

　裡面人開始動了，發出椅子挪動的聲音。李家承趕緊退到屋側方去，沒讓裡面的人發現。

　李家承額上冒汗，剛剛聽的，該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想不到蘇茂這個兔崽子，這麼昧良心！不行，必須得跟程哥通個氣，不然蘇籐真有什麼事，可就麻煩了！

　當初程熙來鹿葛做生意的時候，就是住在李家承他們家的。蘇籐哥哥也跟著來過幾迴，做的菜非常好吃，李家承還記得，年紀還小的時候，他和大哥都不懂事，總爭著搶蘇籐哥哥做的菜。蘇籐在他印象裡一直是個文靜的讀書人，那是受不得一點委屈的，想到這裡他更是心急，生怕慢一步蘇籐就遭到壞人的毒手。

　他一邊掏出破舊的二手手機撥電話，一邊小跑著追上去。

　卓祈有車，帶著蘇茂上車後轉瞬間李家承就把人跟丟了。這附近是郊區，輕易打不到車的，李家承沒法往前追，隻得氣喘吁吁地停下。

　他自己沒有程熙的電話號碼，不過當初程熙運藥材的時候，帶著他去市裡轉過，他還留了中藥房蕭師傅店裡的號碼。打給蕭師傅著急地說明來意，蕭師傅見他確實著急，連話都交代不清楚，就沒細問，先把程熙號碼給了他。

　程熙這會兒正在開會，坐在椅子上聽屬下輪著匯報，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電話在兜裡振動的時候，他幾乎是立馬就接了起來，跟正在匯報工作的屬下點點頭，連抱歉都沒工夫說，就站到窗邊聽電話。

　屬下們低聲交談起來，在西騰工作這麼久，幾時見過程熙在開會的時候接電話的？更可怕的是，程熙接起電話聽了兩句，音量突然放得特別大，控製不住情緒地說：「知道詳細地址嗎！」

　「不，不清楚，隻知道是郊外的廢棄化工廠！」

　「我馬上過去！」程熙匆匆掛了電話，隻來得及扔下倆字，「散會。」就往外跑去。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錢帆邊上的人小聲湊過來說：「公司有大事發生？」

　大家也都看過來，他們當中就屬錢帆消息最靈通，這會兒也都尖著耳朵聽錢帆怎麼說。錢帆搖搖頭，道：「應該是……蘇籐的事。」

　郊外廢棄化工廠，籠統也沒幾處，程熙派出去的打手很快排除了好幾個地方，就剩下一處，忙打電話給程熙匯報地址。

　程熙一路飆車，什麼都不顧了。

　蘇茂對上三個大漢，可謂毫無勝算。他本來想著卓祈是主使人，用卓祈來威脅這三人，讓他們住手或許可行。沒想到按著卓祈肩膀後，卓祈隻是瘋狂大笑：「哈哈哈……別管我，我就是死了，你們該拿的錢也一分不會少。」

　迫不得已，蘇茂隻有扔下卓祈繼續對戰，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蘇茂漸漸體力不支軟倒在地。

　眼看著三人逼了過來，蘇籐瘋狂往外跑去，程熙說過的，不到最後一秒，千萬別放棄，就算到了最後一秒，也要想盡辦法，變不可能為可能。是的，程熙的字典裡，除了對蘇籐，就沒有「沒辦法」這三個字。

　三個人也許是看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反而不著急，步子慢悠悠，像在欣賞貓爪下垂死掙紥的老鼠。蘇籐跑到門口，竟然真的看到了最後一秒的可能——遠處，一輛熟悉的寶藍色流線型車子以風馳電掣的速度沖了過來！

　程熙坐在駕駛座上，把住方向盤大吼：「哥！讓開！」

　蘇籐往旁邊一撲，車子險險從他身邊擦過，直接往鐵閘門裡面開去。

　三個大漢眼看不妙，想往旁邊閃，可惜已經來不及了，伴隨著「砰」的一聲鉅響，三人被撞得飛了出去。

　程熙來了個急剎車，他上車太急，連安全帶都繫，快速出了車子，三兩步跑過來緊緊把他箍在懷裡，眼睛裡全是嚇人的血絲，額上青筋突起，說：「對不起，我來晚了……」又捧著蘇籐的臉細細端詳，「傷著沒有？寶貝，怕不怕？」

　蘇籐雙腿發軟，他其實怕得不得了，怕今天後就見不到程熙了，怕卓祈的壞主意得逞，怕……怕得要命。但是他靠著程熙，就覺得力量又都迴來了，搖搖頭：「沒傷著，我知道你會來救我，我不怕。」

　緊隨著程熙，十來個打手也飛車過來，將化工廠包圍起來。

　蘇茂、卓祈和那三個大漢都被帶了出來，大漢們直接被打暈扔上車，卓祈是主犯，手下不敢輕易妄動，隻把他捆起來塞進車裡，蘇茂已經累暈了，被擡進另外一輛車。

　程熙這會兒沒心思處理這群人，匆匆交代了句先讓人把蘇茂帶去醫院，其餘人等著，將蘇籐往車上帶。

　仔細檢查了半天，程熙纔確認蘇籐沒什麼事，就是手腕那裡，掙脫的時候太過用力，皮掉了些，看著嚇人。他不住親吻蘇籐的手腕，問了好幾遍：「疼不疼？」看樣子比蘇籐還受驚嚇。後來倒變成蘇籐安撫他了，握住他的手不停說：「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嗎？什麼事也沒有。」

　程熙把車窗關上，低頭不管不顧地就往蘇籐嘴上吻去，動作急躁得不行。蘇籐知道程熙是嚇壞了，其實他自己也覺得嚇壞了，能跟程熙親近一些，他也覺得心裡纔踏實了點。所以他一點沒抗拒，溫柔地迴應程熙的動作。

　吻了半天，程熙擡頭，目光灼灼地看他：「我們做吧。」

　蘇籐嚇了一跳：「這……太瘋狂了。」

　程熙重復：「我都嚇瘋了。跟我做一迴吧？」說完手上就不安分地剝蘇籐的衣服。

　蘇籐紅著臉靠在後座椅背上，任程熙剝完衣服，將自己翻了個面，緊緊抓住椅背的邊沿，雙腿撐在座位上，感受程熙難得一迴急躁而放縱的入侵。剛剛那麼大的事兒都經歷了，就……管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