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程熙和蘇籐兩人去了趟超市，蘇籐挑挑選選地買了些青菜，又買了些香菇。程熙看他東翻西選的，不時還拿菜湊到鼻子下聞一聞，笑道：「這麼熟練？」一看蘇籐還接著要挑萵筍，禁不住苦著臉喊了句：「哥，怎麼全是蔬菜啊！」

　蘇籐看見程熙喪著臉，這纔想起這是個無肉不歡的家夥。嘴角微揚，轉身去了肉食區，挑了一整隻雞：「夠嗎？」

　「夠！夠！」程熙點頭，屁顛屁顛地主動拿過雞肉，「這麼重，我來拿。」

　「我做肉菜沒有素菜那麼好。」蘇籐提醒他。

　「你肯給我做已經是大爺了，不管你做成啥樣，我都吃。」程熙拍拍胸脯保證，「絕對不打擊你！」

　迴到家，蘇籐在廚房忙活，程熙在客廳看電視等著。他怎麼想怎麼覺得，家有賢妻也不過如此啊！想著自個兒傻笑起來，又忍不住跑到廚房去看蘇籐在忙活啥。

　站在廚房門口，就看到蘇籐清瘦的身形，他隨手系上了一條藍色的圍腰，圍腰是夏如詩平時用的，套在他身上有些大，更顯得人小小的。蘇籐忙活著鍋裡，不時又要到案板上切點菜，轉來轉去的，樣子忙碌得很。

　程熙看著他家蘇籐在廚房為他忙活，心裡滿足得不得了，進去想幫著做事。那些恩恩愛愛的夫妻，不都是這樣的？妻子炒菜丈夫洗菜什麼的。

　「哥，這個菜我來洗。」

　蘇籐點頭，把手裡的香菇遞給他，專心去對付鍋裡的雞塊去了。

　不多時就聽到旁邊「砰」的一聲，蘇籐嚇一跳，迴過頭，程熙這傻大個把大瓷碗給打破了。

　蘇籐想著以前程熙肯定沒做過這些，偶爾失手一次也可以原諒。轉頭另一個鍋該放香菇了，讓程熙把香菇遞過來。

　看著手裡的香菇，蘇籐扶額：「弟弟，你還是出去吧。」

　「哈？洗得不好麼？」

　「沒洗乾淨。」蘇籐難得這麼直白，趕緊把火關了，又把香菇重新洗了一遍，這纔放放心心地下到鍋裡。

　程熙不甘心，圍著蘇籐轉悠。蘇籐見他跟在身後跟隻討食兒的小狗一樣，正好這會兒鍋裡的雞塊差不多了，就撈了一塊出來：「張嘴。」

　「啊？」程熙傻傻的。

　蘇籐把雞肉塞他嘴裡，笑了。

　這雞肉用澱粉水抓過，又滑又嫩，程熙眼睛一亮，顧不得有些燙口，囫圇吞下去：「還要。」

　「喜歡麼？」

　「喜歡……」程熙恨不得能將面前這小人兒整個揉進懷裡，「這麼行？獎勵你一個。」說著不待蘇籐反應過來，湊過去親了一口。

　蘇籐臉刷的一下就紅了：「這算什麼獎勵……」

　程熙不敢鬧得太過，打個哈哈：「程熙牌獎勵唄。我去外頭等著，好了叫我。」說罷趕緊逃離了犯罪現場。

　坐在沙發上，程熙不由得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脣，努力迴想剛剛那溫熱的觸感。他嚴肅地思考一個問題，到底什麼時候開始下手呢？這隻小肥羊實在太過喜人，越是相處，越是覺得得盡早把人拐到手纔好。他搖搖頭，又覺得多想無益，還是順其自然吧。

　蘇籐把菜端到飯桌上，沖客廳喊：「弟弟，吃飯了。」程熙從沙發上躍起，往飯廳小跑過去。

　菜盤子有些燙手，蘇籐把盤子放下後，雙手在耳朵上搓了搓。程熙一過來，就看見小蘇籐雙手捂住耳朵，跟隻兔子似的，模樣乖巧得很。當下也忍不住伸出手去罩在他那雙小手外面，笑了起來。

　蘇籐看他一眼，拿他沒轍得很。

　菜香味太過誘人，程熙放了手坐到位置上，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嘗了起來。一邊誇張地叫：「我哥這麼有天賦呢！你纔幾歲啊，怎麼學的做飯吶？」一邊手下不停，那急切的樣子像是在吃什麼山珍海味。

　蘇籐禁不住他這麼誇獎，道：「哪有什麼天賦。爸爸……過世那會兒，媽媽沒什麼空管我，我就自己學做吃的了。」

　程熙這下算是知道為什麼蘇籐會得個營養不良的毛病了，暗罵那個不負責任的夏如詩，幸好現在蘇籐身子養得差不多了。本來想氣不過地問一句蘇茂怎麼就長得那麼壯實，敏感地察覺到這小孩情緒又低落了，連忙岔開話題：「以後我管你。哎，不對啊，這分明是你管我呢，哥，我這下輩子可就靠你了，你可得好好管我。」程熙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

　蘇籐知道弟弟好心，給了他一個微笑，兩人在溫馨的氣氛中愉快地用完了這一餐。

　家長走後一個星期，程熙可算等到徵收員上門了。那天他照例捧了本書在看，天氣熱，小風扇吱嘎吱嘎地轉，整個人斜躺在小床板上昏昏欲睡，突然聽見「砰砰」的敲門聲。

　程熙一個激靈從床板上坐起，忙不迭地開了門。

　門外站了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後面跟著個文靜些的姑孃。程熙沉穩地問：「你們找誰？」

　姑孃一看是個小孩在家，忙站出來和和氣氣地說：「小朋友，我們是徵收員，你爸爸媽媽在家嗎？」

　「爸爸陪媽媽去外省看病去了，要很久纔迴得來。進來喝杯水吧。家裡簡陋，姐姐哥哥別嫌棄。」程熙把人讓進來，小屋破得很，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有，「對了，徵收是不是我把我們家這片土地賣給國家，國家能給錢的？」

　年輕姑孃見這少年氣度沉穩，覺得他是窮人家的小孩早當家，對他有了幾分喜歡：「是呀，小孩真懂事。」門外的漢子身形太高大，覺得裡面這小棚子容納不了他，就站在外頭沒進來。

　程熙一副欣喜的樣子：「那我把土地賣給你們吧，媽媽看病得要好多好多錢。土地那個什麼證我這兒有。」

　姑孃和男子對視一眼，姑孃挺猶豫的，頓了頓還是道：「這事兒得大人做主纔行。」

　程熙垂頭喪氣地道：「爸爸託人帶信兒迴來說今年就在外頭打工，好掙錢給媽媽看病。家裡這地沒人看著，今年也沒收成了。媽媽本來就囑咐我的，如果有誰想來買我們家這地，看價格合適就賣了。」說著說著哭了起來，「本來我想把地賣了就能去看媽媽了……嗚……」

　姑孃同情心泛濫，走到外頭和男子商量。這次任務佈置得急，上頭本來就要求一個月之內把城西這塊地給拿下，可按這小孩兒的說法，家長今年都迴不來了。商量了半天，年輕姑孃走到屋內問：「你家那土地所有權證明給我看一眼，還有家裡的戶口本在嗎？」

　程熙道：「戶口本讓我爸帶走了，不過家裡還留了幾張復印紙，是以前是登記土地的時候留的，姐姐看可以麼？」

　「可以的。」

　「那……姐姐和哥哥得給我看看工作證纔行，要不我可不敢把東西隨便拿出來。」程熙低著頭，裝作不好意思的說。

　「呵呵，沒問題，小孩兒真機靈。」姑孃對著程熙簡直是母性大發，把工作證掏出來，讓屋外的男子也掏出來給程熙過目。

　程熙確認沒問題後，纔轉身翻到一個有些生銹的小鐵盒，把東西拿了出來。

　因為這小孩太招人疼，姑孃沒捨得壓價，以上頭規定的價格區域內較高的徵了土地。

　算下來，程熙一共拿到十二萬八千塊。上輩子這塊地在老漢手裡頭時，不過得了萬來塊，程熙這麼一弄，生生翻了十倍。他感歎，當個小孩兒我容易麼？還得靠賣萌纔做得成事兒。興高採烈地找蘇籐分享消息去了。

　「賺了十二萬？」這個數字在蘇籐看來簡直不能想象，連聲音都努力壓低，生怕給人聽了去。

　這時兩人已經迴到家了，程熙見他這麼大氣不敢出的傻樣得意道：「怎麼樣？你弟弟厲害吧！錢打到你那存摺本上了，你陪我去查查？」

　兩人跟做賊似的，刻意繞過大半個市，到另一頭找了家銀行去查餘額。聽著工作人員報的數，蘇籐眼睛瞪得圓溜溜的，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出了銀行，程熙往蘇籐頭上一拍：「這點兒錢就把你給嚇著了？」

　蘇籐忍不住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弟弟，你說實話，你這錢哪來的？不正當的錢可不能要。」

　程熙喜歡蘇籐的關注，解釋道：「這次其實是運氣好，那塊地買來是想蓋樓的，沒料到後續資金還沒到，地就被徵收了。」

　蘇籐信了他的話，又忍不住問：「這些事兒你都跟誰學的？」

　「書啊，沒見著你弟成天看的那些書，你都說看不懂嗎？像我這樣的，就叫天纔，那股聰明勁兒是天生的。」程熙欠扁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