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蘇籐順著程熙，挪進他被子裡，小手拉著被子邊沿，轉頭去看他。

　裝作是怕蘇籐掉下去，程熙自自然然地伸手把蘇籐整個摟在懷裡，心裡則在竊喜，這個沒點防範心的小東西！

　蘇籐問他：「你賣那些東西，還想賣多久呀？」

　「唔，估計還有一陣吧，怎麼了？」

　「你乾什麼要賣那些東西？」

　「攢錢好娶媳婦啊。」程熙開玩笑，其實這句也確實是他心裡想的。

　蘇籐正色：「弟弟，你是不是缺錢用啊？」本來以為弟弟就是玩玩，沒想到他還真堅持了一個月，這麼倒買倒賣的太花時間，程熙人也很辛苦，蘇籐心疼他纔上來想問問情況。

　兩人都覺得這事兒不想讓別人知道，刻意放低了聲音交流，好在室友們討論新遊戲討論得正熱火朝天，也沒人注意他倆。

　程熙想著也不該連這事兒都瞞著蘇籐，就湊到他耳邊悄聲道：「我想用這個方法先存點錢，等有本了就能做大一點的生意了。」這麼兩句話簡單地講清楚了他目前的計劃，後面沒講出口的是，因為我想讓你過上好日子。

　蘇籐默默地從睡衣兜兒裡掏出一張存摺遞過去：「我把這個給你，你想用錢就從這裡取，別去乾那個了。被老師知道也不好。」學校明令禁止學生帶零食，他也就仗著自己是班長纔敢頂風作案，要是真的被上頭知道了，留校察看處分都是有可能的。但從蘇籐私心來說，覺得弟弟那麼聰明，不會被抓住，他隻是不想弟弟這麼辛苦而已。

　程熙拿過存摺看了眼，餘額那欄寫的是八千塊！他激動了，忍不住往蘇籐臉上親了一口，心道真是雪中送炭的好媳婦！又忙問：「你這錢哪來的啊？」看了看，存摺名兒寫的是蘇籐沒錯。

　「我爸留給我的。」蘇籐躲不過去，紅著臉小小聲道。弟弟什麼都好，就是動不動的就要親親要抱抱，這樣不太好吧？

　「那你爸人呢？」這話問出口純粹是沒經過腦子的好奇。蘇籐來家裡那麼久了，程熙他親媽好歹還來過好幾個電話，蘇籐他爸卻是跟人間蒸發的似的，從來沒有蛛絲馬跡。一問出口，程熙就想抽自己倆耳刮子，上次問了蘇籐他親媽的事兒就害得蘇籐悶悶不樂了一整天，還敢問他親爸！

　蘇籐搖搖頭。

　程熙忙轉迴話題：「我說，你這存摺我可不客氣地收下了，到時候一定五倍十倍的還你。」

　「嗯。」蘇籐答應了一聲，迴自己床上去了。程熙摸著手臂，覺得空蕩蕩的，剛剛這兒還把蘇籐抱著呢。

　有了這八千塊，程熙可以直接跳過倒買倒賣，進入下一步了。他看上一塊地皮，上輩子城西那塊地皮是一年邁老漢的，一直沒人收，用來當垃圾場，後來政府一徵收，垃圾場的老漢突然就成了萬元戶，還娶了個年輕姑孃，在當地也是一段故事。

　程熙週末悄悄出門去找了老漢，當時老漢正躲在垃圾堆裡撿東西，程熙拿了熱氣騰騰的肉夾饃遞過去，老漢一看眼睛都亮了，奪過肉夾饃就吃了起來。狼吞虎嚥地乾掉肉夾饃，老漢用手背擦擦嘴，看向程熙。

　垃圾場臭氣熏天的，老漢把自己這塊地皮當垃圾場使，就圖每個月十塊的管理費，和不時能在垃圾堆裡淘到的日用品。程熙受不了這味兒，但為了賺錢還是忍下來了：「爺爺，我用五千塊買你這塊地你願意嗎？」

　五千塊對老漢來說算是天大的誘惑了，但是他畢竟年紀有那麼大，不會傻乎乎直接答應，多少還是問了句：「你買來做啥？」

　程熙往外走：「咱過去點說話。」他處事沉穩，要不老漢早把他當瘋子趕走了。看老漢跟著走了過來，纔從容地拿出早想好的那套說辭：「我媽想用這塊地來種點莊稼，這兒離市裡面近，種了莊稼也可以馬上運出去，菜新鮮價格就能往上提。她不認得字，就讓我來跟您說。」

　老漢不去分析這話裡面到底有多少漏洞，對他來說，見著銀子纔是最重要的。至於這地買過去真的能不能開荒開出來，他一點兒也不操心，這天底下非要有傻子往你這兒撞，你還攔得住不成？

　當下兩眼放光地看著程熙：「錢帶了嗎？我這可是塊寶地，不給現錢是不賣的。」

　程熙點頭，掏了些錢出來給他看：「錢帶了，一手交錢一手交地契吧。」

　老漢在垃圾場旁邊蓋了勉強能遮風擋雨的小房子，聽他這話忙不迭跑到小房子裡，左翻右找的好容易找到一張破舊發黃的紙，往程熙懷裡一塞，兩眼放光道：「錢呢！」

　程熙看了看那張破紙，確認是地契無誤，纔把懷裡的錢都掏出來，遞給老漢。

　老漢真沒想到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好事，五千塊夠買兩套房子了都！到時候一套住一套租，下輩子都不愁了……認真點了數，趕緊的轉身就走，生怕那個傻小夥兒反悔。

　拿到地契，接下來重要的一部是去工商管理局登記。上輩子老漢那麼大塊地皮徵收了纔得一萬來塊錢，程熙知道問題就是出在他手續不規範上。老漢不知道得拿著地契去登記，徵收時因為沒有記錄在案，白白少了好幾倍錢。不然程熙算算，這塊地五萬塊怎麼都得有。

　程熙早就想好了登記的對策，他有個不識大字兒的嬸嬸，為人熱情，待他這樣的小輩更是好得沒話說。他憑著記憶找到嬸嬸家，嬸嬸正在小院兒裡晾衣服。一看著程熙，親切的扯著大嗓門喊起來：「喲！小程熙好久沒來看嬸嬸啦！」

　程熙拎了一堆水果，嬸嬸又忙把水果接過去，嗔怪他：「來就來帶什麼水果！今天不巧你叔叔不在，晚上留下來吃晚飯，聽見沒！」

　程熙隨著嬸嬸進了屋裡，心道就是叔叔不在纔好辦事兒，面上作出一副驚惶的樣子：「嬸嬸，我今兒可是來找你幫忙的！我這迴考試考砸了，要讓家長簽字，你知道我爸那脾氣，要讓他知道不得打死我！好嬸嬸，你給我簽個名兒唄！」

　嬸嬸不疑有他，隻在心裡惋惜這麼個好苗子，家長一離婚就給毀了，當下拿了筆給他簽名。

　程熙拿著一份登記備案的合同給他嬸嬸，他嬸嬸沒上過學，唯一會的就是名字，刷刷兩下簽好名把合同遞給他。程熙道謝後在客廳看了會兒電視，又趁嬸嬸忙活沒注意，從他們家專門放戶口本的小抽屜裡偷偷拿了戶口本，跟嬸嬸說了句出門辦點事兒，跑去把戶口復印了好幾份，接著去工商局拿著戶口復印件和合同書辦理地契的在案登記。

　登記員看他這麼小個小孩來辦這事，有些疑惑：「家長呢？怎麼就你來？」

　程熙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小樣：「媽媽今最近……身體不太舒服，就讓我來了。」

　登記員立馬就同情心泛濫，利索地給他辦好了一切手續，還好心地囑咐他：「這張紅色的單子可別弄丟了啊。」

　程熙點頭點得乖巧：「謝謝姐姐。」

　其實這事真要讓嬸嬸們知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他就怕他們出去亂說，要是家裡頭那尊大神夏如詩知道了，可不想有好日子過了。他敢說，那些錢說不凖會讓他爸給搶去。而且人心隔肚皮，保不凖嬸嬸他們會產生別的想法呢。

　登記時要填家庭住址，程熙沒傻到按戶口本上填，而是填了垃圾場的地址。這樣隻用到時候去垃圾場蹲點，就能登記徵收的事兒了。

　辦好手續，程熙迴了他嬸嬸家，悄悄把戶口本又放迴原處，心裡暗自懊惱，要是成年了多好！不過也不差這幾年，做事也不宜太激進。

　等這一系列事情都弄完，他簡直是迫不及待地迴家想跟蘇籐分享這個好消息。

　迴到家時，看客廳蘇籐沒在，就知道他又在房裡躲著看漫畫。果然，去了他房裡，就看見趴在床上專注著手裡漫畫本的清秀少年，隻露出小腦袋，身子都埋進被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