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時間彷彿靜止了。

　　一鬼幾妖傻眼地看著坐在流轉著靈光的大陣中的人，白色的道袍將那玲瓏有致的女性身軀掩蓋住了，露出那張他們極為熟悉的臉，以前就算覺得這張臉長得比女人還美麗，但都知道這就是個男人，長得再美也沒用，可現在——

　　林洋兩管鼻血再度流下，鬼修的血量不豐富，再流下去，估計就要傷到根本了，然後被一道冷冰冰的視線掃過來後，整個人都僵硬了，猛地背過身，不敢再看坐在大陣中的人。

　　事實上，幾隻妖也反應不一，重天最淡定，小妖蓮傻眼了，灰鳥和白虎一臉蠢萌，似乎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一樣。

　　大陣裡的人用手臂壓著自己胸前多出來的兩坨東西，風中凌亂了。

　　半晌，司寒站起身來，白色的法袍一拂，看向林洋，問道：「可有女裝？」

　　林洋鼻下還有兩管鼻血的痕跡，暈乎乎地道：「要女裝幹嘛？」發現看自己的男修那視線實在是森寒，終於反應過來，猛地搖頭道：「沒有！」他一個大男人，收集女人的衣服做什麼？

　　這時，小妖蓮尖叫一聲，「司公子，你怎麼變成女人啦？！！！！」

　　灰鳥和小白虎對於司凌是男是女完全沒想法，反正都是那張臉那個人，兩隻妖見司凌恢復肉身，歡快地朝司凌飛過去。司凌剛重塑肉身，身體和力量還不協調，被兩隻歡快過頭的妖這麼凶狠地撞過來，整個人掀了出去，那蓋著果體的道袍掀起來，再次春光外洩……

　　白色身影如煙般掠過，將被撞飛的人攬住，同時那法袍再次密密地蓋在了司凌身上。

　　司凌被兩隻妖這麼一撞，終於接受了自己胸前多了兩坨東西，下面少了一根肉的事實，心情略複雜。抬頭看向接住自己的人，下意識傻笑後，馬上板正臉，一臉嚴肅地問道：「大哥，這……這是怎麼回事？」

　　司寒目光未變，視線從懷裡人的臉滑過，說道：「先穿好衣服。」免得那幾隻妖又沒輕沒重地撞過來。

　　司凌應了一聲，在他將自己放下後，一道冰霧豎起四道屏風，司凌忙將身上的法袍直接套上，至於沒有穿肚兜褻褲的問題……現在沒有那些女人的玩意兒啊。

　　其實司凌還暈暈乎乎的，不知道自己胸前怎麼多出了兩坨東西，下面反而沒了那根東西的重量了，實在是不習慣啊。怎麼會重塑肉身就變成女人了呢？難道因為魂體的原因？明明重塑肉身時，用了原來的身體的一滴精血作為媒介的，按理說性別應該是以原來的那滴精血為主的。

　　等司凌套上道袍走出冰霧豎起的空間，眾人的視線落到她身上。

　　（從現在起，改他為她）

　　白色的道袍本是司寒的衣服，現在套在一個女人身上，宛若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直接拖曳到了地上，全身都空蕩蕩的，卻襯得那人宛若不能褻瀆的玄天仙女——若是道袍再合身點就更像了，現在只覺得搞笑。而白色果然是最能讓人裝B的色澤，本就是一張驚人之貌，男性時雌雄莫辯，尚有幾分英氣中和成一股奇特的魅力；當為女性時，添了份女人的柔美，幾乎讓人難以正視。

　　不管是男女，此等樣貌，已經難以用言語來描述了。

　　司寒只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說道：「你先鞏固一下修為，盡量適應新的身體。」

　　司凌自然乖乖聽話。

　　很快地，所有人離開了紅蓮空間。

　　司寒為司凌重塑肉身之事忙碌了近六十年，特別是塑造肉身時，他要與天道法則抗橫，消耗的精力是巨大的，甫一出空間，便直接盤坐在冰湖之上，開始休息調整。

　　司凌去了曾經養傷的那處洞府裡，探查身體順便鞏固修為。

　　其他幾隻妖和林洋在冰湖旁邊開起會來，討論司凌為何會變成女人的事情，覺得這實在是太毀三觀了，原本長成那樣已經夠慘絕人寰了，現在變成了女人，今後還不知道得為那張臉費多少心血呢。

　　「司公子怎麼會變成女人呢？」小妖蓮抱著靈果啃，一會兒喜一會兒憂的，「小紅原本還想若是他日化為人形，用司公子的臉變成姑娘的，現在已經有一個司公子了，也不能叫司公子了，難道要叫司姑娘……」

　　「難道是前輩所繪製的那個上古陣法出了問題？」林洋猜測道。

　　小灰和小白虎同按爪子表示這個猜測很靠譜。

　　「不可能！」小妖蓮是司寒的腦殘粉，那是絕對相信司寒的能力的，「大哥才不會犯這種錯誤呢。」

　　司凌重塑肉身的過程，林洋是全程參與的，心裡也十分納悶不知哪個環節出了錯。司凌肉身被毀，只留下元神，要重塑肉身，還需要一滴精血作媒介。而司凌原本的肉身在彌天空間中直接崩潰了，精血也被那個高級空間給吸了，根本沒留下一滴，若是使用其他人的精血，對於司凌而言，要欠那人一個因果，於修行不利。

　　幸好當初在南海時，司凌將自己的一滴精血滴在靈魂珠上交給了司寒，才解決了這問題。按理說，有這滴精血在，司凌就算重塑肉身，那也是應該和以前一樣啊，怎麼會變性了呢？難道因為獻祭的妖獸是只母的問題？

　　林洋和小妖蓮討論著，只有重天最為淡定。

　　從一開始它吞噬過司凌的靈魂起，它就發現小凌子的秘密了，魂體可是個女人的模樣，所以變成女人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麼？不過見他們這麼苦惱，重天大爺莫名地就是不想告訴他們了。

　　山洞裡，司凌正在努力適應身體，甚至將修為恐固。

　　重塑肉身後，她原本的修為從元嬰後期跌到了元嬰初期，不過能重塑身體已經很好了，修為下跌只要花時間修練回來就行了，並不怎麼感到難過。體內的元嬰仍是胖乎乎的，與她現在的外貌一模一樣。對於重塑肉身後，會留著原本「司凌」的外表她並不奇怪，估計是那滴精血的原因，也因為她修練《煉魂訣》的作用，使得魂體的樣貌無限接近肉身，所以在她當時結嬰後，元嬰才會與肉身的容貌一個模樣。

　　只是，為何會直接轉變成女人，難道是因為她的魂體為女人的原因？

　　上輩子她直接修善鬼道，對於生前往事完全沒有記憶，才能以本心成為善鬼。而作為善鬼，是沒有性別意識的，所以當初來到這個世界後，她也很快便學會了如何作為一個男人。而現在，在她當了近兩百年的男人後，突然變成女人……心態完全扭轉不過來啊腫麼辦？QAQ

　　內視元嬰後，司凌很快又發現將她的識海當成地盤的那團白光，在她重塑肉身後，白光又十分歡快地跑過來佔地盤了，而司凌這個房東連房租都沒法收，甚至可能在它找到更純淨的住所後，隨時可能離開。

　　司凌安慰自己，反正這白光對她修練也無作用，也不依賴於它，對他也沒傷害，它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等司凌終於適應好身體將修為鞏固好從洞府走出來，便發現所有的視線往自己掃來。司寒仍在冰湖上修練，林洋在湖邊給幾隻妖獸烤肉。

　　司凌走過去，大馬金刀地坐下，很快又發現林洋表情有些異樣，不禁詫異道：「怎麼了？」

　　林洋目光從她的臉移到胸前的突起，委婉地道：「司前輩，你現在是女人了，該有點女人的樣子，小腿露出來了……」這腿形還真是好看，穠纖合度，完美得挑不出丁點瑕疵。

　　司凌：「……」

　　灰鳥直接一爪子過去，將過於誠實的鬼修拍飛了。

　　這時，司寒睜開眼睛，從冰湖上站起身，身上的氣息越發地讓人感覺到深不可測。

　　司凌等人可以感覺到他正在壓制著修為，而這種壓制估計再過段時間就壓制不住了，到時超越了下界的法則所允許的力量，只有飛昇一途了。而司寒至今如此壓抑，除了為了司凌的事情，也有想要安排好師門及司家的事情，到時才能放心地飛昇上界。

　　其他人見司寒到來，林洋十分識趣地帶著幾隻妖走到冰湖的另一邊，將空間留給兩人。

　　看到司寒，司凌不知怎麼地，有些侷促。無論他如何強大，在司寒面前，仍是像當時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眼看到他時的心態一樣，將他當成可靠的兄長看待。所以，對於自己並不是那個「司凌」的事情，心裡多少是有些心虛的。

　　「大哥，我……」司凌撓了撓臉，最後低聲道：「我不是以前的司凌。」

　　「我知道！」

　　「誒？！」司凌雙目圓瞪，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司寒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眉目依然如昔，冷冷清清的，無情無緒，無法在他臉上看出其他情緒。雖然《玄冰訣》讓他絕情絕心，摒棄了七情六慾，可是因為司凌這個意外，他並非是那等無情無心之人，只是被《玄冰訣》影響太深，留下了後遺症罷了。

　　司寒伸手放到她腦袋上拍了拍，說道：「當初登通天塔結束後回到天宗派不久，我就知道了。你和他不一樣，後來又與重天確認了此事。」為此重天當初差點為了司凌欲將他抹殺，直到見他沒有想做什麼才罷休，卻也防了他很久。

　　而那個和他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司凌」討厭他、厭惡他、視他為敵人，即便他有心想要遵從母親的遺願照顧他，他卻不領情。若是那個司凌沒有為月千夜而死，估計最後他們的結果，莫不是漸行漸遠，完全沒有交集。

　　而這個司凌，以真心換真心，待他以誠，實在無法不觸動。修練了《玄冰訣》後，他的感情極淡薄，甚至連師門至親幾乎也無法讓他觸動。而這個司凌做到了，他便回他以真以誠，不是兄弟又有什麼關係，原來就沒有血緣關係，卻在互相努力中，形成一種因果羈絆。

　　司凌震驚地看著他，「那你……」

　　「你很好。」他道，「是個好弟弟。」頓了下，又道：「好妹妹。」

　　司凌：=口=！不用特地換詞啊。

　　「大道無情，修練一途多艱辛，絕情絕心並不是修道正途，修士無法做到絕情絕心，天道給修士的警示是無情似有情。」他慢慢地說，「司凌，你是個意外，卻是我的牽掛。因為有你，才沒有在修練一途中迷失。」

　　他天資縱橫，萬年難得一見的資質，卻因為修練了《玄冰訣》而留下隱患。司凌的出現，還有他不畏艱險為自己尋來的多種異火及玄冰石，為他壓制了《玄冰訣》帶來的隱患。修士講究因果，而司凌便是他的因果，無法拋棄的羈絆。

　　司凌低下頭，眼睛有些濕潤，又有些沮喪。她沒想到，原來那麼早就暴露了。

　　「莫做這等小女兒之態！」司寒的聲音響起。

　　司凌抬頭看他，司寒的視線掠過她的臉和寬大的衣袍下的身軀，似乎這才發現現在已經不是「弟弟」了，不由得沉默了。

　　看來這個男人也在適應「弟弟」變「妹妹」的事情。

　　司凌卻笑了起來，握緊拳頭道：「大哥，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