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柳成風剛到青霞峰下，便見到一身白衣如雪的男人，對上那雙寒目，習慣性地頭皮發麻，有種轉身就逃的衝動。不過在那雙寒目掃過來時，又不敢直接當著他的面逃跑，只得硬著頭皮過來。

　　「啊哈，司師兄，你是剛從清玉師叔那裡過來找司小弟的麼，」柳成風撓了撓腦袋說，不用司寒問就自動交待了，「我剛遇到大師兄的徒弟明心那小子，他告訴我你們回來了，司小弟成了咱們天宗派的客卿長老，我正準備去找他慶祝一翻呢。」

　　聞言，司寒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與柳成風一起落在青霞峰上的洞府前的平地上。

　　甫站定，柳成風輕咦了聲，驚訝地看向洞府前那一排排的靈果樹，懷疑自己眼睛花了，不禁又揉了下眼睛，發現那樹上確實是掛著纍纍成熟的靈果，吃驚非常。青霞峰他是來過的，除了峰下那片樹林，這洞府周圍不是一片光突突的麼？幾時突然多出這麼多靈果靈樹了？雖然疑惑，不過柳成風動作極快地躥了過去，摘了一顆靈果就往嘴裡塞，很快發現這靈果雖然是低階的靈果樹，但靈氣充足，清甜無比，比主峰中藥園種植的靈果蘊含的靈氣絲毫不弱。

　　「司師兄，這些不會是司小弟種的吧？我記得青霞峰以前是沒有靈果樹的。」柳成風卡嚓卡嚓地啃著靈果說。

　　司寒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圍著洞府前空地種植的那排排靈果樹，第一時間便知道這些果樹應該是小妖蓮親自種的，也只有木靈之氣方能在瞬間催熟低階的靈果樹。

　　突然，一道黑影掠過，甚至還沒有看清楚的時候，正在卡嚓地啃著靈果的柳成風整個人飛了出去，砰地一聲摔在地上，定睛一看，一隻黑色的妖獸高傲地抬著腦袋直接踩在他臉上，一副打敗了進犯的敵人的領主的表現。

　　隨著柳成風被妖獸踩在腳下，洞府裡又出來一人，看到洞府前的人，先是高興地說：「大哥你來了，來瞧瞧我和小紅它們一起佈置的洞府。」

　　眼看兄弟倆就要往洞府走去，柳成風有些崩潰，終於忍無可忍地叫道：「喂，司小弟，你沒看到我麼？」

　　司凌循聲望去，見到被重天踩在腳下的柳成風，有些囧然，說道：「柳道友，你怎麼了？」然後看到他手上還拿著啃了一半的靈果，頗為同情地說道：「柳道友，以後沒有經過主人同意，還是不要隨便吃人家洞府前的靈果比較好。」說罷，司凌將重天叫了回來。

　　在外人面前重天還是很給小凌子這個飼主面子的，跳下柳成風的臉，躥到了司凌肩膀上，居高臨下地睥睨他，一副大爺天下第二誰敢天下第一的拽樣。

　　「咱倆誰跟誰啊，吃個靈果又怎麼了？」柳成風揉著臉說，跟著司凌繞過洞府門前的九轉靈陣，邊驚奇地打量那只妖獸，氣息只是只低階妖獸，但這速度也太快了，感覺這只妖獸不簡單。

　　問題是，他真的不是靈果的主人啊，靈果是小妖蓮種的，而小妖蓮的主人是重天，正確說來，靈果的主人是重天才對。不過司凌不會和柳成風解釋這種事情，只說道：「你只要知道這些靈果的主人是它就行了，以後想吃的話，記得來賄賂它啊。」

　　聞言，柳成風更鬱悶了，賄賂一隻低階妖獸幼崽雖然挺有趣的，可是也很憋屈哎。

　　等兩人進了洞府後，發現這洞府裡的東西雖然少，但佈置得很有綠意，而那只黑色妖獸回到時，第一時間佔據了洞府裡唯一一張床，看起來更大爺了。

　　司凌請兩人坐下，又沏了一壺春山春雨靈茶。

　　「司小弟，有沒有靈酒，咱們來喝酒！」柳成風表示是男人就應該喝酒。

　　靈酒自然有的，司凌拿出一壇小妖蓮釀的酒，沒有放靈液的那種，不過質量也是上乘。

　　柳成風喝了一口，頓時讚不絕口，馬上追問這靈酒是哪裡買的。

　　司凌面上含笑，柳成風這般捧場，讓正躲在他袖子裡抱著靈果啃的小紅妹妹高興壞了，正害羞地滾來滾去呢。司凌正打算有空的時候將靈酒拿到天宗派集市中去售賣，需要有人宣傳，柳成風正好是個好人選。

　　喝了會兒酒後，開始說正事了。

　　柳成風這會兒過來，一是聽說司寒兩人回到了天宗派打算過來打聲招呼，而且司凌這般給面子直接落戶天宗派，作為朋友自然來挺他，其次是帶了些關於月千夜的消息過來。

　　自從在通天塔第四層那一場混戰後，扯出了很多事情，蕭濯、紀長歌、柳成風、蘇紅緋等人之間的關係都破裂了，更不用談罪魁禍首的月千夜了，在柳成風心裡，已經將她剔除出天宗派弟子的範圍了。

　　說來月千夜招惹的男人中，蕭濯和紀長歌與他們的關係是最親近的，蕭濯可是天宗派元嬰長老清揚真君的孫子，資質不錯，素來得師門看重，與柳成風蘇紅緋等人算是一同長大的。而紀長歌是蘇紅緋父母自幼定下的未婚夫，本應該是最親密的人，卻愛上了月千夜，解除了婚約。而那一場混戰，同時也將四人的同門之情打碎了。

　　通天塔關閉後，柳成風和蘇紅緋及幾個天宗派的弟子一起回西境，而月千夜與蕭濯等人當場離開，不知所蹤。柳成風等人是乘坐傳送陣回西境，倒是比司凌他們提前三個月回來，他們回來後，才發現月千夜和蕭濯並沒有回來。不過以月千夜那種性格，只要自己強了就行，對門派家族並不看重，估計當時對司寒出手時，便已經決定脫離天宗派了。

　　在這個世界，叛出師門是頗為嚴重的一件事情，一般人除非萬不得已，根本不會做出叛出師門這種傻事，而且對於修仙者來說，師門是他們的靠山，同時也算是第二個家，對於師門極為看重。但在月千夜眼裡，師門只是她暫時落腳的地方，離開了也覺得沒有什麼，只要她有實力，哪裡不可停留？師門於她而言反而是種累贅。

　　柳成風雖然不理解月千夜的某些奇葩想法，不過他們回到天宗派後，發現月千夜還沒有回來，便先找上師門長輩，來個惡人先告狀——其實這也算不得惡人先告狀了，事實是如此。蘇紅緋致力於給月千夜添堵一生推，能抹黑月千夜的機會自然不放過，當下也詳細地將通天塔中的事情說了，特別是月千夜與司寒動手那段，毫不客氣地給月千夜安了個殘殺同門的罪名。

　　比起月千夜這個有眾多隱瞞表面上只是個練丹術不錯的弟子，司寒這個被天宗派努力培養的天才弟子更得他們看重，所以聽說了月千夜對司寒出手的事情，自然讓天宗派的掌門及長老們惱怒非常，其中清揚真君除了擔心孫子蕭濯外，也對拐騙了他孫子的月千夜恨之入骨。

　　比起弟子相殘，天宗派的人都覺得司寒斬殺御蟲門弟子之事顯得微不足道了，若是御蟲門敢過來找茬，他們非旦不擔心，反而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掌門已經發了通告，月千夜不再是天宗派的弟子，她若是回來，將不得再進山門。」柳成風看著司凌笑得賊兮兮的，「這下子司小弟你也不用擔心又被她纏上了~~」

　　司凌直接灌了他一罈酒，方說道：「我和她沒什麼好說的，她身邊的男人可不少。」

　　「確實。」柳成風摸了摸心口，有些不可思議地道：「我真不知道蕭師兄和紀長歌是怎麼想的，這天下女修多得是，一個女人值得他們如此麼？特別是那個女人還很多情……不過我也聽說過有一些很厲害的女修身邊有很多男修跟隨，可是一般情況下，那女修必須很厲害，其次是不會擺出一副情深不壽的模樣，也不會逼人家非要跟著她吧？司小弟，你真是辛苦了，因為你不肯像紀長歌那樣全心全意跟著她，她可是將你當成敵人一樣不死不休了。」柳成風顯然也記起那時月千夜差點殺了司凌的事情，頓時同情不已。

　　司寒皺了下眉，面無表情地看著柳成風。

　　在這種目光下，柳成風又被凍得心律失調，拎了罈酒，告訴司凌有空再喝酒，趕緊撤了。

　　等柳成風走後，司凌重新沏上靈茶，小妖蓮也爬了出來。

　　「一個月後，我要閉關煉製本命法寶，可能需要一年至兩年的時間。」司寒說道。

　　司凌點頭，確實應該煉製本命法寶了，而且以他家大哥宅男兼修練狂的屬性，回到自己的地盤了，估計又要開始閉關修練不問世事了。

　　「嗯，我想去明霞城一趟，去看看雲大師和他商量一下再煉製本命法寶。」司凌將自己的安排說道。

　　兄弟倆又說了會兒話後，司寒方離去。

　　第二天，又有執事堂的弟子來尋司凌，去辦了些手續，將他客卿長老的身份寫進執事堂的記名碑裡，然後又將天宗派給客卿長老的十年供奉提前給了他。

　　辦好手續後，司凌方下山去明霞城。

　　從天宗派到明霞城，御劍飛行需要半日時間，若是乘坐仙鶴的話，可以減少一半時間。司凌念念不忘小灰這個坐騎，想試試擁有鳳凰血統的小灰的速度能達到哪種速度，便將小灰從靈獸袋裡拎了出現。

　　吞了天玉晶晉階後的小灰已經是五階妖獸，相當於修士的金丹初期，而且因為有鳳凰的血統，比平常的五階妖獸要厲害一些。妖獸進階不容易，小灰出生才一年時間，若沒有天玉晶，在妖獸漫長的生命中，這歲數相當於人類剛出生的小嬰兒呢。而它的身形此時也有一米高，背後站著個人完全沒問題。

　　小灰被拎出來後，一陣高昂地啾啾叫著，神氣非常，那雙鳥眼看人的眼神讓人覺得是雙死魚眼，一臉凶相十分討打。當然，人們在見到小灰時，第一時間注意到的不是它的凶相，而是它看起來肥碩笨拙的身體，全身灰撲撲的卻在尾巴上有幾根色澤艷麗的尾羽，不知情的人會以為這只傻鳥自戀，去撥了別的鳥的毛插在自己屁股上炫耀，怪異極了。若是別的鳥身上多了那幾根艷麗的鳳凰尾羽，只會錦上添花，可是小灰那圓滾滾的肥碩身材，添上這幾根毛，簡直就是奇葩神美觀，閃瞎人眼有木有？

　　當司凌跳上小灰的背時，就開始後悔了。

　　明霞城到天宗派這一段路上，經常有修士經過，所以這一路上，司凌發覺路到了很多修士，而且回頭率是百分之百，所有經過的修士都忍不住轉頭看他們很久，表情微妙極了，讓他突然覺得自己辛辛苦苦用天玉晶喂出來的坐騎根本是個錯誤，太丟臉了有木有！

　　一隻屁股上插了幾根鳳凰羽的灰撲撲肥鳥，駝著一個美若天仙的男修飛行，成了天宗派到明霞城這一段路上的奇觀，沒辦法，這反差太神展開了，所以不到一天時間這奇葩組合就傳遍了這一帶，然後以一種神速傳回天宗派。天宗派裡大半的人知道這事後，然後那些見過司凌模樣的人很輕易便推測長得比女人還要美麗的修士的身份，再聯想外形奇葩的灰鳥，頓時都失語了。

　　於是司凌剛到天宗派就出名了，而這名聲並不是因為有一個剛闖了通天塔第九層的天才兄長，是以一種十分丟臉的方式名聲大噪。

　　重天扒著司凌的腦袋笑得半死，鄙視小凌子自作自受。

　　小妖蓮不好意思在司凌傷口上灑鹽，所以縮在司凌袖子裡笑得渾身發抖。

　　司凌木著臉坐在小灰背上，死不肯承認自己後悔了，他應該御劍過來，或者乘坐仙鶴也不錯，或者在小灰的血統完全覺醒後，再將它放出來見人才對。

　　小灰不知道主人悲憤的心情，它的速度比仙鶴快了很多，一個時辰便到明霞城了。因為可以載著司凌飛行自覺自己十分有用的灰鳥一路歡快地啾啾叫著，彷彿怕別人沒有注意到它一樣，一臉得意非常，在自我感覺良好後，決定以後司凌無論去去哪裡，它都要無怨無悔地當個好坐騎，載司凌到目的地。

　　到了明霞城外，司凌撇過臉不看小灰那副不樂意進靈獸袋的可憐表情，硬是將它收了進去，然後決定將今天的事情忘掉，若無其事地整了整衣服，從容走進明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