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大結局

　　　在眾妖族的注目下， 印青與楚江相擁， 纏綿許久才結束了這一吻。

　　　這一吻包含了過往與未來，反而少了**上的**。而且楚江掌控好了分寸， 沒有撩撥的太過厲害， 印青只覺得臉上的熱度驟升，心尖酥麻一片，身上卻沒有任何反應。

　　　說實話，看著愛人眼底依舊一片清明， 楚江倒是寧願對方難得主動獻吻，能露出點迷亂的神色。

　　　直到鬆開楚江， 印青才發現萬妖雲海邊的巨石上，其他四族首領早就恭候多時。

　　　只有代表蟲族的黑面大漢溝眶大約臉薄，紅著臉挪開了視線，大概『冰蜂蟲母』如今成了天龍君的雙修道侶對他衝擊有些大了。

　　　至於剩下三位可是看得一眼不眨。蓮王水芝臉上升起一樣的紅暈， 一雙眼睛卻在發光， 似乎自從萬羽真人和蓮王說了些什麼後就一直是這種亢奮狀態。

　　　至於季月永遠是那副溫和包容的表情，鳳王青陽彎彎眉眼卻有些促狹味道。

　　　印青從兩位『過來人』眼中讀出『年輕人真會玩』的笑意，才後知後覺的臉紅起來，配上內裡的豔麗羽衣，就像熟透的蝦子般誘人。看得楚江幾乎快把持不住，於是他只能惡狠狠掃了眼身後萬千看痴了的妖族，揚起火紅的披風遮住了印青的身姿。

　　　被楚江這麼一掃，大片大片妖修驟然醒悟，紛紛低下頭。

　　　這也是後世妖修們回憶兩場大典，將五行靈橋記得清楚，卻對真正的雙修大典語焉不詳，只能憶說仙樂繚繞、鐘磬齊鳴、花香撲鼻、靈壓蕩漾，卻追憶不起那盛典上一雙風華絕世、傲視人間的大能修士。

　　　因為，根本沒哪個妖修敢抬頭，生怕不小心又看著人皇大人傻愣，惹得天龍君不愉。

　　　所幸，同飲交杯酒，結永世之緣，禮官一聲悠長的輕喝，令跪地眾妖鬆了一口氣，紛紛抬頭，準備觀禮妖盟大典。

　　　妖盟大典本身比起印青、楚江的雙修大典，倒顯得一切從簡。

　　　一方面印青是實打實的人族，楚江與他結為道侶自然是按照人族的最高規格，絲毫不能委屈了愛人。而且為顯『人皇』尊貴，楚江甚至架起靈橋躬身迎送。

　　　另一方面妖族禮儀本就粗獷，而且五族合一，定然要捨棄五族不同的繁文縟節，只取相同風俗，流程精簡不少。

　　　對比之下，雙修大典反倒隆重。

　　　不過，妖盟大典重要是背後所蘊含的意義，只要如今站立在萬妖雲海邊的五族首腦尚在，五族一統的誓言便牢不可破。

　　　只見五族各自的禮官奉上了之前由印青修補過，模樣各異的族內典籍，擺在巨石中央之前篆刻好的圓形祭台上，擺成梅花狀，之後禮官分別用各族上古晦澀的語言吟誦各族贊詩歌。

　　　這些語言一般由妖族禮官代代相傳，即使普通同族，甚至族長首領其實都不甚瞭解這些上古文字。

　　　因此當印青一一將文獻補齊時，幾乎震動了半個妖界，眾多有頭有臉、消息通靈的高階大多知道了此事，對人皇的學識淵博心生欽佩。

　　　只是眾妖不知道，此時坐在石椅在近處觀禮的印青視野裡其實是同步翻譯的系統字幕，而且是五頻道同時進行。

　　　『誒，這五族的贊詩，最後一段居然都描述了萬妖雲海？』

　　　【宿主大大您說的沒錯，其實雲海之下，就是能助楚江大人突破元嬰、飛昇上界的最佳地點，只有宿主大大您帶著補充過海量資料的新系統（也就是我）才能開啟那個地方的陣法。】

　　　半身管理系統的聲音適時響起。

　　　印青回想了下，當年她雖然沒看完室友那本《三界絕尊》，但結局還是知道的，男主雖然一統妖族，但花費太多筆墨在女配上，就此結尾。

　　　無怪乎晉江坊主會把他召喚到這一界，扭轉劇情發展。

　　　【哼，什麼『最適地點』，其實根本就封印著令此界靈氣流失的氣海漩渦，當年思古年輕時，這一界的靈氣可沒這麼稀薄，思古那傢伙若不是自損修為，估計等待千年，當年也能成功飛昇。可惜現在的情況，已經非得靠五行天靈根才能打破元嬰之壁了。】

　　　這時魔化不屑的聲音響起，聽得出對思古寧願等待季月耗盡壽元，耿耿於懷。

　　　彷彿憋了許久終於能說實話了，大概系統之間也存在某些法則，不到關鍵時刻不能過度『劇透』。

　　　這一界最高的修為是元嬰，突破後到底會怎樣，作為看過無數修真小說的印青心裡多少有點預料，但猛然聽到系統雙雙道出實言，內心驟然一痛。

　　　恐怕到楚江飛昇之時，就是兩人分別之時。

　　　倒不是印青對自己的修煉之途沒有信心，只是這中間有一個悖論。

　　　此界必須有第一個突破元嬰的飛昇修士，才能改變，才能有第二位突破飛昇者出現。換而言之，只有楚江飛昇與他分別，印青才有飛昇的可能。

　　　「小江，在這一界我定然與你相伴，不過永生永世怕只能負了你。」

　　　望著祭壇邊，被黑甲勾勒出颯爽線條的愛人，印青的眼底露出一絲哀傷之色。

　　　【讓我告訴宿主大大，他都傷心了……你別切聯繫……】

　　　半身艱難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最後卻好像被摀住嘴一般嗚嚥了一聲。

　　　【嘿嘿，我家思古可是吃盡了情劫之苦，這兩對簡直順的不可思議，】魔化有些壞心眼的低沉聲音響起，帶著一絲蔫壞，【他們雙修的功法根本就能共享修為，這件事還是等楚江自己坦白告訴你宿主吧！】

　　　【嗚嗚……】

　　　【別鬧，這樣比才好玩，我倒要看看姓楚的那個一肚子壞水，會不會對印青坦白。】

　　　作為宿主，印青卻不知道兩個系統居然在識海裡打架，有一方開始使壞了。

　　　這時，贊詩結束，禮官們長舒一口氣，各自退後一步。

　　　於此同時，五族大能一起向前，在象徵各族的典籍上方逼出內丹，從內丹中釋放了一滴象徵誓言的真血。這一滴血蘊含相當於普通妖修數十年的修為，可比帶著靈氣的精血都要珍貴。

　　　眾目睽睽下，五滴色澤不一的靈血同時砸在卷宗上。

　　　接著驚人的一幕出現了，五本經歷過滄桑歲月殘破無比的卷宗忽然同時綻放出各色華光，一時間蟲蹄鳥鳴、虎嘯龍吟、異香拂面，五倍卷宗在光芒大勝中無風自動快速翻開，書頁竟然緩緩合為一體。

　　　「這是？！」

　　　「聞所未聞！」

　　　眾妖未料到這層變故，其中修為最淺的狼王季月甚至被股股噴薄靈壓壓制得差點倒退半步，所幸他身旁楚江伸出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肩頭。

　　　而當外放的光芒緩緩收斂，五本典籍凝聚成了一副古怪的書頁，那材質混雜著龍族金鱗、獸族毛皮、昆蟲膜翅、鳥族羽翼、木族草葉，但又古怪的融合在一起。至於書頁上的內容，卻是些古怪的符號相互串聯，一時間五族竟無人能懂。

　　　生此變故，印青也不忙著避嫌，快步向前，低頭卻陡然一驚：

　　　「這是……控陣圖？！」

　　　無怪乎鳳王等人不識內容，分明是無比複雜的一張陣圖，若不是印青得了天下正道第一的鳶飛真傳，恐怕也沒法在第一時間認出來。

　　　而當印青話音落下，彷彿回答他一般，萬妖雲海深處傳來隆隆巨響。

　　　毫無徵兆的暴風從雲海下吹起，帶著充滿黏/膩水汽的雲霧撲面而來。在場五位大能也只能堪堪站直身體，抬袖掩住口鼻。至於五族的禮官則直接被吹下巨石，所幸被台下妖修接住，並無大礙。不過，觀禮眾妖同樣也被吹得衣袍獵獵作響，眼前一片迷茫。

　　　古怪的是，祭壇上的書頁竟然紋絲不動。

　　　一片迷濛中，印青感到堅實的臂膀摟住了他的肩頭。

　　　瞬間安心感襲來，印青舒了一口氣，再無後顧之憂，全身心釋放神識，無數神識細絲迎著颶風伸向雲海，而當探清雲海深處的景象，他不禁倒抽冷氣。

　　　將繪著控陣圖的書頁招入手中，印青斬釘截鐵的開口：

　　　「小江，帶我下去！」

　　　楚江微微一愣，卻沒有任何質疑，立刻攬住了印青，飛身躍下。

　　　「兩位師弟？」

　　　「天龍君，人皇？」

　　　兩人此舉立刻驚煞了其他妖族大能，要知道萬妖雲海之下，不是沒有大能下去探查，但是全部都有去無回。當年銀鈴等人橫渡雲海進入妖界時，也提心吊膽，打足了精神御空。

　　　可惜楚江走的太過果斷，很快雲氣中只剩下一抹殘影。

　　　只是這一次，已經能夠縱橫人間的楚江終於感覺到了一絲吃力，這莫名的風力道之大，竟然要他全力運轉周身靈力才能逆勢而行。印青同樣察覺到艱澀，乾脆打開了混沌天元龜的碎片護罩，才替楚江洩了一半壓力。

　　　然而，越往下楚江也越心驚。

　　　阻隔人族與妖族的萬妖雲海下，靈氣竟然異常濃厚，鱗甲上甚至沾了不少凝成『水珠』的靈液，這在外界幾乎聞所未聞。

　　　而當眼前的濃霧逐漸散去，連楚江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氣。

　　　「萬妖雲海深處，竟是一個這樣一個靈氣漩渦。」

　　　只見漏斗狀的巨大漩渦，如同蟄伏的野獸般緩緩轉動，楚江與印青的身影看起來恍如螻蟻那樣渺小。層層猶若實質，凝膠般的靈氣環繞在漩渦旁。

　　　靈氣裡包裹著密密麻麻無數屍體，都保持著死前驚恐的樣子，怕是千百年來下來探查的修士都被氣旋巨大的吸力俘獲，再無逃生之力。

　　　「為何你我無事？」

　　　楚江狐疑的看了眼看此時看起來無比寧靜的漩渦，往高處猛躥出一段距離。

　　　印青卻一臉凝重的掏出了懷中的書頁。

　　　「恐怕是因為這個，能夠暫時壓制氣旋的運轉。」

　　　果真，隨著印青取出五族典籍融合而成的書頁，氣旋上隱隱金光一閃，一副燦爛的陣圖亮起。

　　　*

　　　天龍元年：

　　　妖盟大典後終年繚繞人界與妖界只見的萬妖雲海徹底散去。

　　　天龍十二年：

　　　人界血煞已成多年，正是當年千靈齋掌門人媯無常所化，墮入血道後再無人性，帶著血道邪修肆虐人間。正道修士不敵節節敗退，退居玄霧居陣法後苦苦支撐。民不聊生，哀鴻遍野。

　　　彼時，原古浩國女王自封『浩天女皇』，攜十萬獸潮大軍、七萬鳥族羽軍以及三十萬妖蟲大軍殺回人族，與抵禦血修肆虐的正道修士匯合。

　　　同年，自稱『絕天庵聖女』的強大女修出現在人界大陸，率絕天庵女修，以及從人界消失數十年之久的『噬天門弟子』與中立晉江坊匯合，開始配合正道修共同討伐血修。

　　　兩股力量彷彿從天而降，力挽狂瀾，將被血修蠶食的大地一寸寸奪回。

　　　天龍十六年：

　　　持續人界數十年的血修大劫難終於落幕，血煞媯無常拋下門人，慌不擇路落入人界與妖界交匯處的『萬妖雲海』。

　　　彼時雲海早無雲氣，但卻因為妖族地位最盛的『無冕妖皇』天龍君與其雙修道侶人皇君選此處閉關修煉，而成了全妖族的禁地。

　　　血煞入雲海，再無聲息。

　　　自此，血修被各路修士圍剿，人間竟再無血修。

　　　天龍十七年：

　　　『浩天女皇』尉遲緋顏正式登基，統一了墮仙谷兩側正邪兩道的凡人世界。

　　　『絕天聖女』銀鈴則執掌墮仙谷另一側原本魔修所屬大陸，一併統合了餘下噬天門、**宗弟子，再聖女約束下，魔宗依舊形事詭譎，但專以詭道懲惡人。

　　　兩位大能女修，一明一暗，人間盛世昌平。

　　　至於當年躲過一劫的『**宗少主』顧天一，相傳已在無量宗剃度修行。

　　　尉遲緋顏帶來的妖族大軍卻如潮水般退去，沒有侵犯人界一絲一毫的意思，經此一事，加之萬妖雲海再無危險，人妖兩族修界開始交好。

　　　……

　　　天龍四百二十七年：

　　　人妖兩族交界處的禁地，曾經被稱作『萬妖雲海』的禁地，忽然落下驚天動地的雷劫，一時間周圍恍如人間煉獄，但當雷劫散去，天際出現了一道五彩靈霞，瑞雲飄飄中恍惚有兩個相擁的身影化作金光。

　　　人間與妖界自此盛傳，天龍君與人皇君已經突破元嬰境界，修成正果飛昇上界。

　　　天龍四百三十年：

　　　有修士拜訪晉江坊，卻發現坊間人去樓空，甚至入海口第一大島憑空消失，竟留下一片汪洋。此時成為修界懸案，永載史冊。

　　　天龍四百五十年：

　　　終有修士禁不住好奇，陸陸續續前往人妖兩族之間的禁地探查。

　　　發現疑似血煞媯無常的奇異枯骨留在一片生滿奇花異草的仙洞府邸外，但府邸早就空無一人，再沒有傳說中兩位閉關大能的身影。

　　　天龍五百年：

　　　季月狼王突然退位讓賢，同年，獸王殿冰魄中的噬天門主『屍首』不翼而飛。

　　　天龍六百六十六年：

　　　木族聖蓮池出現驚天異象，當蓮王率眾長老匆匆趕到，卻發現蓮池中再無沉睡少年的身影，亦沒了那跪了六百六十六年佛修大師的影子，唯有聖蓮池金光中一株潔白的雪蓮輕輕搖曳。

　　　*

　　　當一切成為傳說，誰都不知道在天龍十二年，天龍君與人皇君在閉關前的情話。

　　　「小江，我有一事瞞了你許多年……」

　　　天龍君卻輕輕按住了人皇君的雙唇，面露苦笑：

　　　「其實我也有一事瞞著青兒，應當由我先坦白，是關於一套雙修功法，當年與你在古浩新都分別……」

　　　「共享修為，靈肉不別，竟真的做到了……」

　　　天龍君卻未料到，愛人聽後喜極而泣，一雙琉璃般的眸子定定望向他，往進了他的心裡。

　　　「我乃異界之人，如今終能與你永世相隨，無怨無悔。」

　——全文完——